《龙域—末世》：索引 荒漠之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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索引 荒漠之城

干燥的热风卷起漫天黄沙，如同飘舞的纱幔时而遮蔽了晴日，也使远方那一条黑线时隐时现。

这里被称为“生命禁区”，哪怕是极其耐旱的植物也难以生存下去。

狂风不时掀起巨型沙尘暴，掩埋了这里曾经的痕迹，烈阳在天空中燃烧，沙土在天地间狂舞，上古十金乌同现苍穹的灾难，大概也就这样了。

难以想象，四百年前的这里，竟会是一片湖泊。

沙漠的中心地带，一座古城却在风沙中隐现，若从远处看，大概只会成为一条黑线。古城恢宏大气，呈辐射状展开的格局构成一个完美的八边形，城头的旌旗在热风中猎猎作响。

城中的居民都手持利刃、身着戎装，步伐整齐划一。

他们是军人，不过奇怪的是，这里需要防备的，似乎只有漫天的风沙。方圆千里，也似乎只有这里存在着生命的痕迹。

将军孤身一人立在城头上，脚下是八扇城门中的一扇，身后巡逻的士兵来来往往，却没有任何一个注意到他。毕竟，对于这些士兵而言，将军每天这样的举动早已不是什么怪事。

十多年来，将军每天都会借着巡视的空档来这里眺望远处，那是家的方向。

他不明白，为什么被誉为“龙将”的自己会被派来镇守这座荒漠之城，甚至迄今没回过家一次。这座城池已经存在了近四百年，至于为什么，将军大概能猜到与那关于蚩尤的传说有关。

用四百年的时间来防守一个传说，值得吗？

将军收回了思绪，转身向城中心的那座高塔走去。

塔内是一片昏暗的空间，仅有微弱的光线从门缝中泄露进来，才让人勉强可以辨物。一直以来，这里都维持着极为简单的布置。

一座齐胸高的青铜台被放置在正中央，做成了龟的模样，周身盘绕着一只凶恶大蛇，龟壳上有处圆形凹槽，阴阳鱼形的古朴玉佩占据了一半的位置。

两侧暗红的木架上，古朴的剑身闪动着森森寒光。

此时，一位身着玄色长袍的男子静默地跪坐在黑暗中，微闭着双眼，仿若静止。

门被推开，似乎永恒的静止瞬间被打破。耀眼的阳光急切的涌入这座塔内，照亮了这片昏暗的空间，随后，一个人走了进来。

将军推开颇有年代感的雕花木门进入塔内，眼前仍是那熟悉的布置，一座青铜台、一柄自己的佩剑、还有一柄御赐宝剑，后者据说在这座古城修建之前就存在了，后来一直被放在这里，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当然，那个人也在。

十多年前，自己因军功卓越，被选派到这里担任守将后没几年，那个人就以监军的身份同样来到了这里。

当然，作为将军的自己，对于监军这种人还是打心眼里瞧不起的，只不过是靠嘴皮子吃饭的懦夫罢了。

但他却是个例外！

即使是相处了六年之久，将军仍能感受到他身上凛冽森寒的气息，那是在无数战场上磨练出来的，是用敌人的血浸染而成的。

这个人，比以往任何人都更值得敬畏，或者说恐惧！

“监军大人，城中巡视工作已完毕，请指示！”

“嗯，你下去吧！”

门重新合上，塔内再次陷入了一片昏暗。良久，监军睁开了一双灰黑色的眼睛，如同幽深的古井。他看着眼前的御赐宝剑，从长袍中伸出一只手来。看样子，他是准备抚摸剑身。

这柄剑造型古朴优雅，但除了剑柄长着双角的虎头图案之外，没有什么值得称道的。

“这一劫，我族终究还是躲不过去了吗？”他的手指在剑身上摩莎，而此时的剑仿若复活般在剑鞘中颤动，甚至可以听见隐约的心跳声。而那只手的表面，也浮现出一层细密的白色鳞片。

此刻谁也没有注意到，监军大人的眼中，流过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金色微光。

而另一边，仿佛回应般的，玉佩上也散发出了莹莹微光。

城外，午后

风已经停了，一位衣衫褴褛的老者在沙漠中艰难地走着，身后的脚印一直延伸到远方。严重脱水的他身体已经虚弱到连汗都流不出来的地步，干瘦沧桑的脸上露出分明的痛苦之情。他抬起头，看见不远处的一座古城。

“站住！什么人？！”守城的士兵厉声喝到，一时间，几十只弓弩同时对准了这位胆敢靠近的可疑人物。毫无疑问，如果对方再前进一步，那么他瞬间就会被射穿。

“水……”老者虚弱的叫了一声，随后身体再也撑不住，向一边瘫倒过去。

“快！救人！”城头上的伍长再也忍不住了，大叫一声。

第一章 神龙惊现

清晨的微光洒落大地，将金碧辉煌的琉璃瓦映照得如同透明一般，众多的脊兽惬意的在上面趴着。朱红色巨柱撑起的巨大宫殿排列其间，鳞次栉比。

荷塘中花香丛生，晨风吹拂，不时带来了几声鸟鸣。

京城作为权力的集中之地，总是会集中人们的创造灵感。当然，这里还存在着一个王朝的主宰，天子！

今天，是一个特殊的日子，文武百官早早的来到这里，分立两侧，以红黑为服色为划分文武。中间却留出足够三辆马车同行的宽阔通道，此时，这些人全都屏住呼吸，表情凝重。即使是已经在这里站了许久，也没有人会对此表示不满。

龙颜，想必这才是给一个人最大的面子！

“皇上驾到！”一阵尖细的声音响起，文武百官顿时垂首低眉，微微弯腰以示恭敬。

随后，一座金顶轿辇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周围环绕着侍女、侍卫，还有几位太监，想必刚刚的声音就是来自于他们这些人。

轿辇上的人身着金色长袍，头顶金冠，尽显雍容华贵之气。

但此时的他，单手托腮，身体歪在一旁，双眼微闭，精致的脸上分明流露出无聊的表情。

大臣们很想捂脸，虽然皇帝这样不是一天两天了，但他们还是不习惯。好在这位也是难得的明君，也就没人说什么，不过此时还是不禁露出了古怪的表情。

悄悄睁开一只眼的皇帝嘴角微微上扬，从他儿时起，就可以经常见到这些人。那时还是小孩的他，平常最大的乐趣就是捉弄他们，纵使现在当了皇帝也不例外。

究其根本，他是不愿意挑起这副重担的，但无奈父皇偏要传位给自己。

也许在别人眼里，明君就要有一副君临天下的样子，但他并不认为这两者有什么必要的联系。

自己做明君，是要对得起父皇与百姓，而现在的样子，才是他想做的自己，即使是有些孩子气。

“移驾，祭坛！”在尖细的声音中，皇帝收回了思绪。

金顶轿辇继续前进，文武百官也依次跟上，一行人出了城门后，上千禁军早已在城外等候护驾，刀枪剑戟散射出森森寒光。

今天是祭天的日子，而一切都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所谓祭坛，就是一座高大的台形建筑，通体用大理石砌成，再以琼玉装饰、雕刻。四周都留有供人们登顶的台阶，以作祭祀之用。

不久后，被上千禁军护送着的众人便到达了这里。金顶轿辇平稳落下，皇帝起身、下轿，一双脚总算是落到了地上。他向着眼前的祭坛伸了个懒腰，这才拖着步子登上祭坛的长梯。一边走还一边锤着酸痛的右肩，看起来是实在舟车劳顿得不行。

一帮大臣看在眼里，痛，啊不!吐槽在心里。祭祀的时候是不允许除皇帝、护卫、负责官员以外的人登上祭坛的，当日所有人更要保持必要的肃静，而后两者早就登上了祭坛。纵使他们再有不满，也只能咽进肚子里。

天色突然暗了下来，一道电光毫无征兆地照亮了每个人的脸，漫天雷声让天空一下子沸腾了起来。所有人都下意识的抬头望天，头顶的天空却不知何时被乌云布满，沉重的灰色不断凝聚，像一只被人泼了墨的画布。

空气迅速变得湿暖，所有人都意识到一场暴雨即将来临。

“见鬼，怎么这个时候下雨！”大臣们纷纷不安起来，刚刚还是晴朗的天空乌云密布。

但天要下雨，娘要嫁人，他们还能给停了不成？无奈之下，已经有人建议要打道回府了，但这雨说下就下，也不知道来不来得及。又有人说就找最近的建筑避雨算了，反正不能让皇上淋雨不是？

已经有人在考虑要不要终止这场祭祀了。

可皇帝没动，他停了下来，站在台阶上仰望乌云压顶的天空。脸上无聊的表情早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形容的凝重。他的目光紧紧地抓住天空中的一点，紧抿的嘴唇已经发紫，双手攥在身后显示出明显的不安。

他隐约想到了那个流传已久的传说：“蚩尤归，神龙灭”。

但皇帝知道，那并不是什么传说，而是预言，预言所指的日期，似乎就在四百年后的今天。

该死！这时候想到这些可不是什么吉利的事，不要想不要想不要想……

可那股气息太熟悉了，是他，是他！现在本该以监军的身份镇守荒漠之城，可如今却回来了，不！是逃回来了！看来……真的出事了！

一道闪电再次划破昏暗的天际，比之前更加强烈的电光席卷而来，在场的除了个别几人之外，全都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

而等到他们再次睁眼时，都被眼前的景象吓住了。

那是一只体长三十多米的巨兽，头生双角，腹生四爪，通体被雪白色的鳞片覆盖，淡青色的长毛从颈间一直延伸到尾端。更为奇特的是，它的眼睛放射出刺目的白金色，宛如两簇明亮的火焰。

它是那种翱翔在太空中的东西，本应存在于人们的想象与传说中。换句话说，这种东西根本不应该存在于世上，即使这些大臣整天高呼真龙天子，也没有人相信……直到看到了眼前的巨兽，神龙。

它本该吟啸九霄，如今却受了重伤，趴在祭坛的台阶上。淡青色的长毛被血染红、凝固，纠缠在一起呈现令人作呕的黑红，如同血色的荆棘。鲜血浸染的鳞片大片大片的脱落，露出残缺不全的血肉之躯。一只巨爪已然不知所踪，原本的位置只剩下巨大的创伤，却奇异的没有流出血来，只是能看到明显的黑气。

更为恐怖的是它的尾部，上面的血肉早已不复存在，只留下一截漆黑如墨的枯骨，表面萦绕着的浓郁黑气还在进一步侵蚀着它的身体。

短暂的寂静过后，在场的人们终于能叫出声来了，场面一片混乱。大臣们惊呼着四散跑开，鬼叫声此起彼伏，全然不顾脚下早已被吓晕的同僚。

上千禁军在恐惧中瑟瑟发抖，大喊救命，手中的武器掉了一地。

这就是龙，极其美丽庄严的生物，任何人在见到它的那一瞬，都会因为它的威严而感到恐惧，哪怕是在将死的此刻，也保持着该有的龙威。

而能与之相比的，恐怕只有现在还能在原地注视着它的男人。

皇帝没有动，他平静的脸上看不出半点恐惧。他沉默的看着眼前近在咫尺的神龙，眼中闪烁着淡淡的金光。

“英，那个预言会成真吗？”

“我，不知道……”

“那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呢？”

“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我会用生命保护这片土地”

“别说傻话。”

“希望如此吧……”

……

皇帝脑海中闪过许多年前的画面，那是一个黄昏的山顶，两个少年在登顶之后，谈论着一些自以为杞人忧天的事。不过现在看来，那个预言……是真的！

“英，辛苦你了。”皇帝上前一步，将手轻轻搭在龙的脑袋上，抚摸着它的侧脸。一人一龙互相对视着，也许，应该称这只神龙为：“他”。

龙动了动，硕大的脑袋在皇帝的手心里蹭着，发出轻微的低吟声。他那长满鳞片的脸，此时无声地划过了一滴清泪。

“没事，英已经做的够好了。”皇帝低下头，将下巴抵在龙的鼻尖，拍了拍龙的脸，努力想挤出一丝微笑来。

不过没用，他那张脸，现在无论做什么表情都是悲伤的，像被人抢了糖果的小孩。

神龙的身体渐渐明亮起来，喉咙深处发出了低沉的龙吟声，他注视着眼前的皇帝，白金色的双眼看不出什么来，但皇帝能清晰的感受到他的情绪。

“兄弟，走好……”皇帝轻微的喃喃声仿佛预言，龙的身躯越来越亮，连骨骼都仿佛透明，散发出夺目的金光。最终，龙化为了密集的光点，飘散到空中。

“这小子，竟然还说我笑得难看，我有那么……”皇帝说不下去了，他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手心，沉默了许久，才将它放到自己的胸前，“放心，还有我呢。”

……

“希望如此吧！”

“不过，如果那一天真的来临了，我也一定会战斗到底！”几年前的某座山的顶上，黄昏中的少年这样说。

……

皇帝缓缓上前，弯下腰拾起神龙留在那里的两样东西。而后将目光投向再次晴朗起来的天际。

你已经履行了你的诺言，现在：该，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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