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上一篇文章中,小编为您详细介绍了关于《《寒霜破九天》——恒空修》相关知识。本篇中小编将再为您讲解标题《在父亲的生命里》——欢乐淘淘。
在父亲的生命里。(臭小子复仇队)一。外公
引语:
这是父亲的故事,我以第一人称的方式叙述。这是他亲身经历的。堪称传奇,但绝非传说。故事,首先从外公说起……
一
外公
(1)……拾妻
在民国初期。
尚家坡的尚存德,天还不亮,就起了床。他没有睡懒觉的习惯。
先是来到牛棚,添上草。
“老伙计,吃吧!吃饱了去上工。”他拍拍牛头自言自语。
出了牛棚,来小院。用掀把挑起墙角里的粪筐,扛在肩上,走出大门。
他就是我的外公,人家都叫他“邪子”。
“邪子”并不是什么好词,就是憨傻的意思。
别人乐意叫,他还愿意听,并且答应得特痛快。
外公者,姓尚。名,存德。字,(无)。号,邪子。大高个,细瘦的身材,大脑袋。黝黑的面庞,小眼睛。整个身躯极不协调,如果按比例缩小若干,那就是一根细棍顶个球。
外公回来了,粪筐里来去如一,空空如也,一个粪蛋也没有。
他把粪筐放回原处,铁掀送到牛棚,来到屋里。
这时,唐氏已把饭做好。
唐氏是他的妻子。也就是我的外婆,去年刚娶
与其说是娶的,倒不如说是捡的。
去年的冬天……
这天,寒风凛冽,冷风中裹着雪花。
村长韩正奎开会回来,走到半路。忽然,看见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女孩,赤着脚,衣衫褴褛,满面污垢,直挺挺地躺在路中间。
韩正奎蹲下身子,看了看那青紫的嘴唇,用手探了探口气,见还有呼吸。什么也没想,脱下棉大衣把她包裹严实,抱回了家。
回到家,把小女孩放在火炕上,叫妻子崔淑兰抱来两床棉被,盖在她的身上,忙跑出去,找大夫齐志明。
齐志明住在尚家坡的东头。
他不是什么大夫,也算不上医生。把脉不懂沉浮,望闻问切一窍不通。输液,开方更是门外汉。只会针灸。整天游走四方,给人扎针治病。说白了,就是个江湖野郎中。
尚家坡没有第二个会看病的。野也罢,家也好,毕竟人家接触过病人。
韩正奎找到了他。
风大雪急,他没出门。正围着碳炉戴副眼镜看书。一不近视,二不眼花。戴眼镜,只是装妆门面而已。
见韩正奎到了,忙摘下眼镜,合上书本,起身离座。
“啊!村长大人,那阵香风把恁吹来了,希客!是公干还是私事?”他满脸笑容。
齐志明很会说。几年的闯荡江湖,练就了一副彾牙利齿。见风使舵,阿谀奉承是他的强项。
“我在开会回来的路上,抱回个昏迷的小女孩,可能是冻坏了。想让你瞧瞧。”韩正奎告诉他。
“是吗?事不宜迟,那就快走吧!”他从衣架上取下风衣,披在身上。拉开抽屉拿出针匣,放到兜里,“恁的事,就是我的事。”
“你快点回来,我指不定那一会儿。”躺在床上的妻子宋茜琳,扶摸着隆起的肚子。”嘱咐道。
“嗯!我知道。千万别动!”
“嫂子快生了?”韩正奎问。
“就这几天的事”
齐志明说着和韩正奎一起,走出家门。
来到韩正奎家,齐志明走到炕边,揭开被子看了看。
这时的小女孩,渐渐缓和。体温已趋于正常,嘴唇也慢慢红润。
“没多大事,是冻昏厥了。我给她扎几针吧!”
说完,从兜里取过针匣,拿出银针。隔着衣服定好穴位,行上针。手法娴熟。
齐志明搓搓手,原地看了一会,回过头来。
“来,志明哥。抽一只”韩正奎拿出烟来。
“哎呀呀!堂堂的村长,和我称兄道弟,真是三生有幸,受宠若惊。还是抽我的吧!”说着,从里面上衣口袋,掏出一包“红妹“。抽出一只递给韩正奎,“比你的要好一些。
“村长算个屁”韩正奎笑了。“淑兰,泡杯茶”
“不用了。我得马上回去,来时你也看到了,你嫂子快生了,不能离人。”
“志明哥,我总觉看着嫂子,哪里有些不对,说话有气无力地。”
“是啊,这不,心脏病又犯了,老毛病了。”
“你不是最拿手的就是心脏病吗?怎么,也没招了?”
“你说的是“紧心风”,那是我擅长的。而她得的是心脏病,还是先天的。不是一回事”
“心脏病生孩子,可是一关那!。志明哥,千万要注意。”
“我担心的就是这个。闯过闯不过就看她的造化了,唉!”齐志明叹一口气。
几天后,果然生了。可怜的宋茜琳还是没能挺的住。
齐志明起完针走了。
韩正奎夫妻哪里也没去,一直等到小女孩醒来。
小女孩醒了。她睁开眼睛,看了看这陌生的环境,又瞅瞅眼前两个不熟悉的人。挣扎着要坐起来。
“别动!外面冷得很,”崔淑兰把她按住。
“这是在哪?”
“在我家,不要怕”
“婶子,是你救的我吗?”小女孩又问。
“不是。是这位叔叔救的你”崔淑兰指指韩正奎。
“谢谢叔叔!”
“你多大了?”崔淑兰问。
“十五”
“你叫什么名字?”韩正奎问
“从生下来,我爸就没给我取名字。我姓唐,人家都叫我唐妮”
“唐妮也是名。那我就叫你唐妮行不行?”崔淑兰问。
“嗯!”小女孩点点头。
“唐妮,你是哪里人?”崔淑兰又问。
“河北。俺那里闹了蝗灾,没吃的。爸妈都饿死了”
“你怎么到宏阳县来了?”韩正奎问。
“我爸活着的时候,说我姑姑嫁到宏阳,我是来找姑姑的”
“有具体地址吗?”
“没有”
“宏阳县这么大,你不知你姑具体住哪,到哪里去找?”韩正奎说。
“这么说找不到姑姑了?”
“很难说”
“呜呜~~”唐妮哭了。
“别哭,别哭,我们帮你找”崔淑兰安慰她,“饿了吧?婶子给你做饭”“
“谢谢婶子。婶子,我还是起来吧!我身上脏,把你的被子污了。”
“外面下雪呢,你穿的太薄。没事,脏了拆开洗就是”
多懂事的女孩!
韩正奎站了起来,扭头往外走。
“干啥去?”崔淑兰问。
“我去给她借套棉衣”
“哪里借?”
“我看她的个头和身材,于王宝汉家的莲花差不多,到他家借。”韩正奎告诉她。
“回来!,大冷天,谁有棉衣借给你。这不是三伏天借扇子吗?。拿钱!”
“知我者,淑兰也。”韩正奎呵呵一乐,转过身来。
“你就贫吧!”崔淑兰嫣然一笑。
韩正奎买来一套崭新的棉衣,怕自己让她换不方便。来到厨房交给崔淑兰,他来做饭。
唐妮换上衣服,洗了把脸。
崔淑兰这才看清,呵!这小妮长得十分俊俏,相当好看。就是高头矮了些。才十五嘛!很正常。
饭做好了。韩正奎端来一碗热腾腾的面条,外加两个荷包蛋。
“叔叔,婶子你们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唐妮“扑通“一声跪下了。
崔淑兰急忙把她拉起来,抬头望了望房顶,眼角里滴出泪来。
“这世上像你这样,苦命的孩子太多了。可怜那!”
晚上,崔淑兰在厨房给她打了个铺,安排她睡下。
深夜。
韩正奎推了推身边的崔淑兰。
“淑兰,给你商量个事呗!”
“什么事?”
“你看那唐妮也怪可怜的,咱是不是把她留下?”
“当女儿,还是做小?”
“看你说的,我不是看着她可怜吗?”
“天下可怜的人多了,你都要留下吗?”
韩正奎没再吱声,背过身去。
崔淑兰没了睡意,打开了话匣。
“正奎,我知道唐妮可怜,也想把她留下。可让她留下我们怎么相处?一个萍水相逢的女孩子,没名没份。说是妹妹吧!,素不相识。说是女儿吧!,她十五,我才二十一。说是你小老婆吧?,你又不同意。反正让她留下我不乐意!”
说完,小嘴一噘扭过脸去。和韩正奎背对背。
过了一会儿,她忽然又转过身来,往上挪挪,把嘴靠近韩正奎的耳朵。
“哎!我说正奎,要不,给她找个人家怎么样?”
“她才十五”
“十五不小了。当初咱俩在一起的时候,我不也才十七吗?现在十五,六岁结婚的小女孩还少么?”
“也没合适的啊!”韩正奎也翻过身来。
“你看邪子怎么样?”
“不行,不行!”韩正奎连连摇头,“太大了,邪二巴几的还有点傻”
“大怎么了?大了会疼人。傻?你也说他傻?。”
“不傻么?可不是我一个人说。路人皆知嘛!”
“错了,你们都看错了。邪子不但不傻,而且很精明。他能做大事”
“淑兰,别逗了。大字不识一个,憨精参半。他要能干大事,猪都能上树。人家就不叫他邪子了”韩正奎鄙视的笑了。
“不信么?”
“不是不信,而是太不信,绝不信!”
“敢打赌么?”
“赌就赌!怎样赌,赌什么?”韩正奎顿时来了兴致。
”这样行不行?二十年以内,邪子若不做出几件,让大家人人佩服的事情来,就算我输怎么样?”
“依你!赌什么?”
“赌当家。我输了,给你当牛做马。你输了嘛!那就要永远听我的。”
“好大的赌注!“韩正奎笑了,“行,成交!”
“时间久远,别到时忘了不认账。你得立个字据”
“立就立,谁怕谁!”
崔淑兰翻身下床,拿出纸笔交给韩正奎。
韩正奎接在手里。坐正身子,屈膝当桌,刷刷点点写好,署上大名,交给崔淑兰。
崔淑兰拿过来,一本正经地放在枕头下,回头对韩正奎咯咯一笑。
“韩正奎,你就等着给我下跪吧!”
“不到时候,鹿死谁手还不一定!”韩正奎不服气,“好,就凭你这么信任邪子,这媳妇我给他说定了”
输了,输了,彻底输了。
输的不是崔淑兰,而是韩正奎。
虽算不上倾家荡产,却也是一败涂地。
第二天一早,韩正奎就找到了外公,把事给他说了。
外公直摇头,“不行,不行!年龄相差太大。正奎你看,她十五我三十,是不是比她大一半?”
“对啊!账算的不错”
“那以后,到时我八十,她才四十。我肯定比她死的早。年轻轻的,让人家守这么多年寡,不是害人家吗?”
“哈哈……”韩正奎差点笑尿裤裆,他指着外公的鼻子,“邪子啊邪子,你…你…你真邪!哈哈哈………”
外公被韩正奎笑懵了,他搔搔头皮,“我又邪了么?”。
呆了半天,终于转过弯来,“不对,永远差十五,我长她也长”
韩正奎止住笑声,“给个痛快话!同意,还是不同意?”
外公点点头。“
韩正奎回家汇报去了。
崔淑兰去找唐妮,对她一说,竟然同意了。
“唐妮,这是你自己的事,也是一辈子的事。一定要想好。婶不逼你,不想嫁就留在婶家,婶养的起你”
“婶,我愿嫁!”
“他年龄大”
“大了知道疼”
“不太俊”
“人丑心不花“
宁让人打脸,不添一只碗。
在这食不果腹的年代。对一个家庭来说,多一个人吃饭,无疑是雪上加霜。善良的唐妮,不知道韩正奎家过的怎么样,怕是给他们增添不必要的负担。
嘿嘿!这是不是,邪子走邪运,傻人有傻福?。
没有花一分钱,白白捡了个,既漂亮又善良,还比自己小的媳妇。
更为可喜的是,第二年,外婆给他生了个女儿,取名叫玉嬛。
现在五个月,已笑声如铃了。
~~~~~
(2)~~~~闹剧
外公回到屋里,对着外婆傻看了一番,外婆有些不好意思。
“都看了快二年了,还没看够吗?“
“呵呵,啥时候也看不够“外公傻傻一笑,“饭做好了么?“
“做好了。先去洗脸“
外公洗罢脸。来到床边逗了逗小玉嬛,然后咧着大嘴坐在饭桌边。
外婆把饭端到桌上。
外公摸起一个窝头刚要肯。忽然看见桌上有一碗土豆炖肉。
“哪里来的肉?“
“王宝汉媳妇给的“外婆告诉他。
“咱以后可不能再要,别家的东西了,都不容易“外公边往外婆碗里夹肉边说。
“我不要,她非给。说她家做的多“
王.赵,是尚家坡的两大姓氏,人口最多。占整个村子八百多人的一半以上。
王家,王仕田生有三个儿子,都是做肩挑生意的。
老大就是王宝汉,卖烟叶的。成天挑着担子赶集赴会,干的男人买卖。
老二王宝泉则恰恰相反,他是个货郎。卖的是针头线脑.插花线.小孩玩具一类的东西。专和那些大姑娘.小媳妇打交道。
老三王宝晨是个理发匠。他是不论场合,那里人多往那钻。
老哥仨,本份.老实.诚信,从不惹事生非。
赵家却有些不同。
赵连惠也有三个儿子。
老大赵洪木是个庄稼汉,老二赵洪林是个教书先生。
二人倒也本份。
唯独老三赵洪森,二十多岁,吃喝嫖赌抽样样俱沾。他欺男霸女无恶不作,是村里一霸,无人敢惹。
外婆夹给外公一片肉,被外公放了回来。她没有再让。虽说相处不长,外公的犟脾气她却深知。外公若倔起来,能气死驴。
“他爹,今天初五,是双龙镇大集,又逢庙会。我想去玩一趟。“外婆以商量的口气说。
“去就去呗!不过,我今天要下地,没空看玉嬛“
“我抱着行吗?“
“也行。过河要小心。人多船挤“
“我注意就是“
村西不远处,有一条小河叫“仙河“。河面不宽却很深,流水湍急。没有桥梁只靠摆渡。是去双龙镇的必过之河。
据说,八仙之一张国老,倒骑毛驴从河边经过,见河水清澈,下来饮过毛驴。故此叫“仙河“。
“还有,抱着孩子,过臭坳的时候别累着“外公关心地又嘱咐。
“累了,我会休息“外婆回答。
紧挨仙河的是一座土坳,人称“臭坳“。关于土坳的形成,据说也于张国老有关。
原来那里是一片庞大的松林。张国老饮完驴,忽听林子里传来一阵阵鸟叫,那真是百鸟争鸣,尤为动听。
他淘醉了,便把毛驴栓到一棵大树上,坐下来。尽情伶听这,来自大自然美妙的乐曲。不知不觉中慢慢地睡着了~~~
醒来之后,继续上驴赶路。
殊不知,在他熟睡的时候,那毛驴拉了个粪蛋~~
第二天,那片葱郁的树林忽然不见了,竟成了一座大大的土坳。
人们知道,粪是植物生长之源,况且是“仙粪“。于是便纷纷去栽种。
奇怪,谁知那里植树树死,种苗苗酷,寸草不生。也许那“仙粪“劲太大了吧!
所以,管它叫“臭坳“
这仅仅是传说。
~~~~~~
外公吃过饭,把那辆刚做的托车拉到门外,放上绠套犁耙。回头去牵那头快要走不动的老牛。
“喲,刚做的托车啊!“坐在石墩上吃饭的田凌潇,见外公牵牛过来问。
田凌潇前年刚搬迁到尚家坡,原籍何处,干什么的,没人知道。只知道他来时是根单葱,现在是头独蒜。四十多岁仍旧光棍一条。
也许一个人寂寞,刮风下雨除外,每当饭时,他总要端着碗,到外面来吃。
“是啊“外公回答。
他把碗放到地上,站起来,绕着托车转了一圈。
“好活!是朱二能做的吧?“
“别人有这样的手艺么?“
托车,就像现在的地排车,只是没有栏沿,轮子是木作的。
“哎!,邪子哥,牛喂得够肥实的,插上翅膀都能上天。“田凌潇转眼看到了那头瘦牛嘲笑说。
“你看我肥么?啥人喂啥牛,这叫般配.协调'
“呵!邪子哥还知道般配协调。娶个小嫂子也叫般配?“田凌潇走到外公跟前,嘴附耳边,悄悄的嘀咕了一句“晚上协不协调?“
“去你的!“外公推了他一把,傻傻一笑。
“嘻嘻嘻~~~“
二人正在逗乐。
王宝汉担着烟挑颤颤悠悠从东面走来。
“这是要上工啊!邪子哥“王宝汉见外公收拾车子,打招呼。
“犁地去。又要出门啊?“
“这不双龙镇起会了么,赶个会去,顺便挣它一个俩的。还留点吗?邪子哥;“
“不了。上次要的还没抽了呢。我瘾不大“外公说。
“看人家王哥,这小日子过得,神仙一般!“田凌潇说。
'凌潇兄弟,神仙不敢当。别看我这烟挑不起眼,可以这么说,拿邪子哥那三十亩地来换,我未必换给他。你还要点吗“
“有好的吗?“田凌潇问。
“有,上等牛耳,搓好加香的“
“我看看“
王宝汉放下肩上的担子,田凌潇来到跟前。
王宝汉从竹篓里拿出一包烟来,打开,递给田凌潇。
“你闻闻“
田凌潇接过来,放到鼻子上嗅了嗅。
“嗯!,不错。正味。来半斤“
“正好半斤,我称好了的“王宝汉包好,递给田凌潇。
田凌潇付了钱。二人谁也没离开,蹲在地上闲聊起来。
“哎,凌潇兄弟,地拾掇的咋样了?“
“我才搬来,是不是尚家坡人还两说。哪有什么地。这不,刚开荒还不到一亩,早收拾好了,就等老天爷下雨了。这老天也怪,从七月半到现在滴雨未下“
“我说兄弟,咱全村人都拿你当哥们,自己是可不能见外。等着吧,马上就下,三天内有一场大雨“
“你又不是老天爷,你咋知道?“一旁的外公问。
“别看我不是老天爷,可老天爷的事归我管“王宝汉呵呵一笑。
“吹吧!“
“不信么?“
“不信!“外公摇摇头。
“敢打赌么?'
“赌,和他赌!邪子哥,就赌他的烟挑“田凌潇在一旁鼓励。
“不赌,爱下不下“
外公牵牛套车,外婆来了。
“你不是赶会去么?还不走啊?“外公问。
外婆没吱声,也没动。
外公呆了呆,猛地一拍脑门“你看~~“说着从腰带上解下一把钥匙,“在床头的小匣里。随便拿!“
外婆笑了笑走了。
外公也赶上牛车~~~~
这时候,不知从哪里冒出一群调皮的孩子,跟着外公的牛车喊。
“尚邪子,尚邪子。竹竿上面顶茄子~~'
外公并不生气,挥手驱赶。
“闹什么闹?还不找娘吃奶去!“
外公走了。
“唉,本想从邪子身上找壶酒喝。他不着道“王宝汉有点惋惜。
“王哥,你说邪子傻么?'
“不傻么?“
“不见得。你看,他老婆站那里没吱声,就知道是来要钱的“
“这个我倒没注意“
“王哥,真的有雨吗?“
“当然“
“你怎么知道?'
“经验呗!我这几年卖烟叶没有白卖,从中悟到了一个规律,百分之百准确。那就是,每要下雨的时候,烟叶会反潮。这几天烟叶反潮的厉害,我敢断定三天以內肯定有雨,并且不小“
“这么说,我不给你聊了。得赶快撒种去。“田凌潇拿起烟叶起身就走。
“碗~~~,你的饭碗~~~“
王宝汉大喊~:~÷。
~~~:~~
外公来到地里,从托车上卸下犁头,套上耕牛开始干活。
那头牛,瘦得都自身难保了,那是出力的“货“。拉了还没几趟,早已累得气喘吁吁,大汗淋漓了。
别人,当耕牛不走的时候,总会拿个鞭子,吆喝着驱赶。
外公却不,他像哄孩子一样去哄。
“走两步!,啊,再走两步。拉到头让你歇歇!“
在地里干活的人见了,都觉着非常好笑。纷纷议论。
“哎~哎~,你看邪子又犯邪了“。
屙屎没有擦屁股的会大。那老牛一步三停点,时近中午,二亩地还没耕到三分之一。
这老家伙又罢工了,无奈还得休息。
日上头顶,已是晌午。
外公赶起老牛,再犁一遭准备收工。
这时候,小平川慌慌张张地跑了过来,上气不接下气,有些着急。本来说话就有些不利索,这时显得更结巴了。
“大~大~大伯,快~快回家吧!。不~不~不好了,大~大娘和~和~和小玉嬛,掉~掉到仙~~河里,淹死了!“
小平川姓刘,是刘广泰十岁的儿子。在一家私墅读书,今天先生有事,没去上课。
小家伙因为口痴,很少与人说话,性格内向,从不说谎。学习特好。写得一手漂亮的毛笔字。
外公对他的话,深信不疑。
外公一听说家里出了事,并且是人命关天。顿时觉得脑袋里像爆炸了一颗原子弹。一下子瘫在地上。
许久,才爬起来。牛也顾不得要,哭哭啼啼往家走。
地里干活的人,听到有人在哭,都回头观看。见是外公在痛哭流涕,嘴里不知还在念叨什么,觉得奇怪,便丢下手中的活路,纷纷跟随而至。
走近以后,才听清他嘴里嘟嘟什么。
“我的那个唐哎~~ד
““唐“?唐是什么东东?“大家疑惑不解。
唐就是外婆,外婆姓唐,外公不知叫什么,所以哭唐。
大伙大都不知,便胡乱猜测。
““糖“?奥,邪子可能想吃糖了吧?“裁缝的女儿徐梅说。
“不可能!想吃糖也不至于哭啊!还这么伤心,又不是三岁小孩“周贤玲出来反驳。
“他不是邪么!“徐梅列出理由。
“可能是想娘了吧?也许是在哭娘。唐和娘音差不多。“王宝汉的媳妇孙紫嫣说。
'嗯,这个靠谱!“梁学斌伸了伸大姆指。
嘿!还有点赞的。
外公顾不得别人怎么去猜,如何议论。他只有一个字“哭“,俩字“伤心“。好像根本没法活似的。
人的好奇心是无限地,越是弄不明白的事,就越想探个究竟。
外公为什么哭,哭的是谁?大家都想搞清楚。所以,一直跟他到大门口。
~~~~~
外婆抱着小玉嬛去赶会。
她渡仙河,爬土坡,来到双龙镇。呵!,那里是人山人海,比肩接踵。
又逢大集日,各种做买卖的.玩杂耍的.吹糖人的.卖小吃的.抽签算卦的~~~应有尽有。嘻笑声.吆喝声.叫卖声.讨价还价声~~~声声入耳,此起彼伏。两台大戏,锣鼓喧天,你唱罢来他登场,红脸下,花脸出,不时传来阵阵叫好声。热闹非凡。
外婆不懂戏文,不知咿咿呀呀唱的是啥。身上有钱没舍得花,抱着小玉嬛逛了一圈就回来了。
外婆回到家里,躺在床上正在逗小玉嬛乐。忽然听到外面人声嘈杂,以为谁家出事了,赶紧下床抱起小玉嬛就往外走。
刚出门口,正好和哭得涕泪交流的外公走了个对面。
“这是怎么了?“外婆问。
外公好像没听见,仍旧专心致志地在哭,那种伤心发自肺腑。
“我的那个~~“
“怎么啦?“外婆又大声问了一遍。
外公那“唐“字还没念出。嗯?,忽听这话咋这么熟悉。他睁开眼,用力揉了揉。
“怎么你没死啊?“
“谁说我死了,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没死就好,没死就好!“外公孩子一样破涕为笑。
“喔,原来你哭的是我啊!哈哈哈~~~“外婆大笑起来。差点把小玉嬛给扔了。
天大的“乌龙“,大家哄笑而散。
此事几度成为人们茶余饭后的笑资。有人甚至用来调拨外公外婆的关系。
“就这么傻的人,和他过的什么劲!“
“你才傻那!这说明俺男人心里有俺!“外婆立即反驳。
从此,外婆更加疼爱我这傻外公了。
~~~
既然小平川不会说谎。那么肯定有人幕后操作。这出闹剧的导演是谁?仅仅是开玩笑吗?
(3)~~~~~~守田
“邪子哭妻“成了尚家坡人的笑料。
此事的始作俑者不是别人,而是齐志明。
自恃聪明,好称“美男子“的齐志明。自认为外公是整个尚家坡,傻,丑的双相冠军。也许是刚刚失贤的缘故。外公娶个漂亮,聪明贤惠的媳妇,有些嫉妒,可以说恨。心理扭曲,不平衡。此做的目的,一是看个笑话,二是让外婆看看外公出丑的样子,让她离开,以达到心里平衡。
人那,心存嫉妒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恨。恨,也不可怕,去恨自己不如人,努力争取,迎头赶上,或许是个动力。最可怕的是,恨别人而去做作,使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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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外公外婆在围桌吃饭,韩正奎来了。
“韩叔,恁来了。“外婆急忙起身打招呼,让座。
“还叫叔啊!,我是不是要改口叫嫂子了?“韩正奎呵呵一笑。
“嘴是嫩的,我管不着。反正我喊恁叔。这一辈子都叫“
“依你,那我还是叫你唐妮?“
“行。这还差不多“
吃饭的外公停了下来。他先是看看韩正奎,又瞅瞅外婆。
“原来你叫唐妮啊!,嗨,你咋不早说,害得我哭了半天唐。别人还以为我是馋哭的呢!“
“噗“外婆刚到嘴里的一口饭,喷出多远。
“邪子哥还挺幽默“韩正奎也乐了。
“叔,恁有事?“
“这不刚开了会,上面又催税了“
“缴,种地不挽粮不是好百姓“外公挺痛快。
“缴多少?“外婆问。
“八个人头“
“去年不是四块吗?今年成了八块了。“外公有点愣。
“唉!税是一年比一年重啊!这还仅仅是地税。现在的政府啊,要钱的时候看到百姓了,满地哀鸿遍野怎么就看不见呢?“韩正奎叹气又摇头。
“我去拿“外公说着放下手中的筷子。站起来。
韩正奎摆摆手,示意他坐下。
“不忙,不忙,吃完饭再说。我又不是来逼债的“
韩正奎掏出烟自抽自燃起来。
外公吃罢饭,起身来到床头,打开小匣子。他左翻右找只拿出了六块大洋。
“正奎啊,你看,我就这么多“。
“六块就六块吧!,那两块我给你垫上“韩正奎接过来放到兜里。“怎么,今天上午唱了出独角戏,据说既精彩又感人?“
“你怎么知道?“
“你说我的耳朵是当扇子用的?“
“闹着玩的“外公不好意思一笑。
“小平川不会说谎。肯定背后有人指使。要不要查查这人是谁?“韩正奎很生气。
“算了,不想知道。要查出来是谁,我肯定恨他,出个怨家不值“。
这话能从一个看似傻子的口中说出,韩正奎佩服的五腑投地。
“邪子哥,你不傻!你这叫大智若愚“韩正奎第一次给外公这么高的评价。他抽出一只烟来递给外公,又帮他点着。
“我这又垫钱,又敬烟,好像有事要求你似地“韩正奎开玩笑的说。
“那里。我倒有事求你“
“呵!你倒会接话茬。说吧,啥事求我?“
外公抽了一口烟,吐出一片云雾。
“你能不能给我弄些树苗?“
“啊?你也想到臭坳上栽树?“
“嗯!“外公点点头。
“邪哥啊邪哥,刚才我还说你不傻呢,怎么,这会药劲下去了?你知道那地方为什么叫臭坳吗?你知道有多少人到那里栽树,都无功而返吗?你比别人能,是么?“韩正奎义正言辞说。
“不就是,坳是驴粪蛋变的吗?“
“还说张国老在仙河里饮过驴呢!,这只是传说。传说懂吗?说白了,就是扯淡。那地方鸟都不拉屎。要能栽树还能轮到你?“
“不管,我不管。反正你得给我弄“
“你这头犟驴。应该把你交给张国老,让他治你!“
“说吧,什么树苗要我给你弄?“
“咱这里没有的。松树苗“
松树是荒山野岭所栽植的品种,这里是平原,很少有人种植。大多以杨.柳.榆.槐.梧桐为主。
“你要栽松树?“
“嗯!“外公点点头。
“要多少?“
“十几棵吧!“
“行。我给你弄。啥时候要?“
“过年以后吧!。咱说好了?“
“区区几棵树苗,有必要给你撒谎吗?“
“你要为我保密!“
“呵!,怕人家说你邪是不是?你老人家“邪“的大名早就名扬四海了!“韩正奎一笑。
“反正你不能对别人讲“
“好!给你保密。你呀~~“韩正奎指了指外公。
~~~~
转眼,到了春天。
韩正奎没有忘,还真的给外公弄了二十棵松树苗。
外公如获至宝,偷偷地把它栽到臭坳一个不显眼的地方。
自从栽上树,外公像向老人请安一样,每天都要探望。
这天,外婆正在做饭。
外公像得了奖的学生,兴高采烈地进门就嚷:“活啦!活啦!终于活啦。“
“什么活了?“
“树苗,树苗,我的树苗!“
“是吗?嘿!还真有你的“。外婆也为他高兴。
:~~~~
外公家有三十几亩地。在尚家坡虽称不上大户,也算中等人家。可每年的收入却少得可怜,只能说勉强温饱。没让王宝汉说错,他那三十几亩地,还真不如人家的烟挑。
原因很简单。
别人在耕种农忙季节,都要雇些短工帮忙。而外公却是,
和他那头老牛单打独斗。别人一天干的活,他可能要三天,甚至更多。常常错过最佳的种植机会。人误地一时,地误人一季。这话是有道理地。
还有,当庄稼成熟的时候,别人总要扛着铺盖卷到田间地头去守,怕别人偷。
外公不去。外婆唠叨他。他只是嘿嘿一笑。
“偷他偷去。偷咱,说明人家比咱还要难过。放心不会给偷光,总会给留点“
今年,年景特别好,一年都是风调雨顺。
秋季,外公地里种的是高粱,虽说没有别人的好,看长势还不错。高粱吐红籽的时候,外婆又唠叨了。
“今年高粱不错。你还是去地里看看吧!,别真的让人给偷光了。到时候,咱就是喝西北风,还要看老天爷,乐不乐意刮“
外公经不住外婆再三催促,答应第二天一早去地里看看。
次日凌晨,天还有些模糊。外公起了床,打开大门,倒背着手,慢悠悠地走在田间的小路上。
他来到自家的高粱地,外公从这头巡到另一头。嗯?外公猛然看到有一个黑影在地头上蹿动。嘿,还真有人在偷高粱。
那贼把芊好的高粱打成捆,蹲下身子,尝试着去背。也许是偷的高粱太多.太重,反复试了几次,总没能把那捆高粱背起来。
外公没有惊动他,悄悄地绕到那人的背后,弯下腰,伸出那双粗大的手~~~
那人又一次尝试,忽然觉得那高粱一下轻了许多,他猛地直起了腰杆~~~
凭知觉,那贼感到有些不对,不经意地回了回头。突然看到背后有一个高大的身影,吓得“妈呀~“一声尖叫,松开手,撒腿就跑。
一捆重重的高粱压在外公身上,冷不防砸了个仰巴叉。
就在那人回头的一瞬间,外公认出了他。原来是临村朱庙,朱二能的二儿子叫朱春喜。
“春喜~~别跑,你的高粱“外公躺在地上大喊。
那人一听,有人在喊他的名字,知道已被认出,心里惶恐不安,便撒腿如飞,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
朱二能大名叫朱之平,他有两个儿子。大儿叫朱春来,二儿子叫朱春喜。是当地最有名的木匠,干得一手漂亮的木工活。外公的托车就是他做的。
凭着自身手艺,朱之平给两个儿子挣了,几十亩田地和一处大院,也算是一份不小的家业。
人那,往往是心比天高,命却比纸薄。朱之平可谓是,心强命不强。不争气的大儿朱春来,不知什么时候染上了赌博。在一次豪赌中,输红了眼,他孤注一掷,押上房子,赌了地。一夜之间,输了个干干净净。
十几年的辛苦打拼,好不容易挣下一份家产,倾刻间化为乌有。朱之平无法承受,这突如其来的打击。他默默地来到仙河边,两眼呆呆的望着那逝去的流水,思绪万千,热泪奔流~~~~,巨大的心里压力,最终把这个精干的汉子压垮。只见他,双眼一闭,心一横,纵身跳入湍急的河流中~~~~
朱春喜的母亲,一见老伴离她而去。又气又急患上脑中风,瘫痪了。一个好好的家庭,就这样支离破碎。
气死父子,急病母亲。这个孽子,本应该就此收手,浪子回头。不曾想,他不但不知悔改,反而变本加厉,输急了就去偷。
这次又输了。没钱去还赌债,去偷大伯家的牛,被当场抓住。大伯见这小子无可救药,便亲手把他扭送到了县政府。
地没一垄,房没一间,唯一的哥哥又进了局子。这下,可苦坏了老二朱春喜。居无定所,无奈之下,只好背起母亲住进村西的一座破庙里
外公找朱之平做托车的时候,见到过朱春喜。尽管天色有些朦胧,还是认出了他。
~~~~~
朱春喜惊慌失措跑回破庙,忐忑不安地坐在地上。毕竟这是他长这么大以来,第一次偷东西。不但没有得手,反而让人认了出来,他越想越害怕,心快要蹦出来似的,“嘭嘭“加速跳动。
怎么办呢?姓尚的认出了我,肯定会带人找我。到时候~~~,朱春喜没敢再想下去。
不行,好汉不吃眼前亏。先躲躲再说。
我走了老娘咋办?嗳!为了不被挨揍,只好委屈她老人家一时了,反正他不会对老娘怎么样!
“唉!谁有毛愿做秃啊!“
他站起来,回头看了老娘一眼,趁天没明,无可何奈地走出庙门。
朱春喜不知在哪里躲了一天。傍晚时分,才遛回家。他没有直接进庙,先是在门口窥视了一番。确定没有别人后,才敢进来。
他还算是个孝子。进庙的第一件事,就是先看看老娘。
他来到床边,见老娘正在熟睡,还不时发出轻微的酣声。
“嗯?都饿了一天了,怎么还能睡得着?“
他以为老娘病了。摸摸额头,体温正常,探了下口气,呼吸均匀。没病啊!
当他扭头看到香案上,放着几个包子时,明白了。
“有人给老娘送饭。这人是谁呢?大伯?不可能!自从他把哥哥送进局子,我们两家已经断绝来往。朋友?“他拍拍自己的脑袋,摇头苦笑“唉!自从落魄之后,那些平时哥哥长,弟弟短的,好哥们儿,见了就像碰到瘟神,都唯恐避之不及。那里还有什么朋友。“
他转脸看到庙门后面,另一种东西时,呆住了~~~~~
他再也控制不住心中的激情,禁不住跪在母亲的床前,大放悲声。
“娘~~,我遇上好人啦!我遇上好人啦,娘~~~~“
那是一捆高粱,一捆红高粱,一捆鲜红的红高粱!!!
(4)~~~~开坳~~~~~
外公“贼门送粮“的事,在尚家坡和朱庙村,迅速传开。是谁说出去的?原来是朱春喜本人。
“怎么样?邪子是不是做了件让人佩服的事?“崔淑兰问韩正奎。
“佩服?“韩正奎冷冷一笑,“你知道外面怎样评论吗?说他是'四方布对角绞~~~(斜)邪出格了',还有的,干脆邪.傻加到一块形容。
“这人心都是怎么了?“崔淑兰感慨道。
~~~~~~
又是一个年关至。
腊月初几的一天,外公第一次来韩正奎家。
这是两间隔开的小房,里面的东西虽然不多,却摆放的井然有序,打扫得干干净净。
韩正奎盖着被子,斜躺在床上看书。什么书,外公不知道,他不识字。崔淑兰坐在床沿,手持竹签,低着头,专心致志地织着毛衣。
崔淑兰见外公来了,赶紧放下手中的毛线,起身招呼。
“哎哟,存德哥,你怎么来了,第一次到俺家来吧?“她热情的搬了把椅子,让外公坐下。
崔淑兰对外公十分尊重,在他面前从来不提“邪傻“二字。
“真是的。邪子哥可算的上希客了“韩正奎合上书本,翻身下床。
“这是我串门的第一家,别的我谁家也没去过,怕给他们沾上悔气“
“看恁说的。我不怕!,俺家你常来就是“
崔淑兰倒了杯热茶,递到外公手上。
韩正奎也搬了把椅子坐在了外公的对面。
“邪子哥,恁今天来肯定有事。说吧,什么事,是不是又让我给你弄树苗?“
“你是诸葛亮啊!“
“嘿,还真是。上次的怎么样了?“
“成了,成了。全活啦!“外公目光里透露着极度的兴奋。
“啊!“韩正奎感到既惊讶又高兴,他有些不相信“真的,你不是在骗我吧?“
“我邪子,精也罢,傻也好。你啥时候见我说过谎?“
韩正奎见他一副认真的样子,相信了。
“行啊!邪子哥,当刮目相看了。说吧,这次要几十棵?“
“我要栽满全坳的“
“啊?!“韩正奎一听,惊得睁大眼睛,若不是眼眶挡着,眼珠非掉下来不可。
“哎哟哟,我的邪子哥啊,邪子哥,你的胃口未免太大了吧?“
“大么?“
“你知道臭坳的面积多大吗?你知道栽满需要多少树苗吗?几万棵。万,万,识数吗?是个天文数字“韩正奎反复强调。
“我不管什么万不万的“
“再说,你有那么多的钱吗?“
“有,我有。“
“哪来的?“
“我把地卖了,还有那头牛“
又是一个晴天霹雳。如果不是椅背拦着,韩正奎非仰过去不可。
“天那,你咋不把唐妮和小玉嬛加你一块卖了?你们以后吃什么?“
“我还留下了二亩,够吃饭的“
“你是在赌!,别看那几棵活啦,换个地方再栽可不一定。“
“我就是要赌!,你给我弄不?“
“我弄不了“
“那我不走了,我这就喊唐妮,抱着小玉嬛来你家吃饭“
崔淑兰被外公这股犟劲逗得偷偷的乐。
“你这倔驴,真想把你宰了过年!“韩韩正奎一跺脚,牙一咬“行,我给你弄。不过,到时候作了难别来找我“
“不找“
春节过去了,转眼来到阳春三月。
树苗拉来了。大车小辆拉了足有十几天,一堆堆青绿的树苗,小山似的堆满了臭坳的四周。
外公头脑就是简单。当初,只是想当然的要树苗。万的概念他根本不知。要想把这几万棵树苗,栽满整个土坳,需要多少人力物力,根本没算过。
看到这些成堆成堆的树苗懵了,不知如何是好。急得跺脚又搓手。
咋办呢?去找韩正奎!
韩正奎吃罢早饭去开会,刚要出门,被外公堵在家里。
“邪子,找我有事?“韩正奎开门见山的问。
“有事,有事“外公吞吞吐吐。
“要是栽树的事,那你就别说“韩正奎一句话封死了。
“兄弟,哎兄弟~~“外公跟着韩正奎的屁股喊。
韩正奎不理不睬。
“兄弟,我给你跪下行不?“
外公双腿一曲还真的跪下来。
韩正奎视而不见,扭头便走。他来到外公的身后,朝外公背上踹了一脚。
“祖宗!你在害我“
说完扬长而去。
外公,在那里像泄气的皮球蔫了。跪了许久,许久~~~
崔淑兰出来了,她把外公从地上拉起来,拍打了身上的尘土。
“存德哥,没事的。放心,正奎不会不管“
~~~:~~~
散会了,韩正奎买了好烟,见了各村村长挨个敬烟,陪笑脸,说好话。
这天,臭坳“香“了,热闹起来。
几乎出动了整个双龙镇的劳动力。一个个刨坑的刨坑,栽树的栽树,浇水的浇水~~~~干的热火朝天。
仅用了三天的时间,全部树苗栽完。
“邪驴,工钱是我出的,你要连本带利一块还。要不给,我扒你的驴皮!“韩正奎嘴上这么说,心里暗自松了一口气。这毕竟不是小事。
“一定,一定还!“外公笑了。
树栽上了,外公在坳上搭建了两间简易的草房,搬去所有家当。和外婆一起,吃喝拉撒都在坳上。从此,臭坳成了外公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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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辆黑色的轿车,在韩正奎家门口戛然而止。
车门开了。从上面走下一个年轻漂亮的小伙子。看样子,有十七.八岁。高个头,微瘦的身材,白净的慢长脸,双眼皮,一对大眼不停地眨巴,透露着一股精明和调皮。身穿一身得体的中山装。
走到门口,推门而入,来到小院。
“崔淑兰~~,兰姐~~,泼才~~“他连续喊了三个称呼。
崔淑兰在屋子里正打扫卫生。她听到了。喊第一声,没在意,第二声愣了,当再听到“泼才“俩字时,却是惊喜若狂。她仍下手中的扫帚,慌忙外跑。
来到门外,抬头一看,天那,果然是他。
来者何人?………弟弟崔琦顺。
“臭小子,你怎么找到这里来了?”
见到弟弟想哭,可她忍住了。怕这几年没见的弟弟,看到后笑她。
“你知道不出国,就能找到你。泼才,过得还好吧?”
“臭小子,还叫我小名”崔淑兰微笑着,轻轻地拍了他一下。
“姐,姐……”崔琦顺忙改口。
“来,让姐看看”崔淑兰亲切地拉住弟弟的手,上下、左右、前后来了个全方位地欣赏。“高了,长高了,几年没见,都成小大人了”
”是么?姐姐也长了。”
“我长了么?”崔淑兰低头看看自己。
“长了…,年纪。”
“臭小子,总改不了贫,走和姐屋里说”
崔淑兰拉起弟弟说笑着……
崔淑兰是安徽舒城县人,她和韩正奎是怎么认识的?又是如何嫁给他的?这里有段曲折的故事…………
韩正奎不是宏阳县人,也不姓韩。他姓马,叫马垣。父亲叫马耿修。河南安阳人。
马耿修是个盐商,再明白点,就是个盐贩子。
盐是人的必需品,也是消费品,家家户户离不了。当时,做盐生意一本万利。因而,受到政府严格地控制和垄断。个人不得私自贩运、买卖。
马耿修买通、勾结上了一名政府官员,把私运的食盐挂上官家牌子,堂而皇之地公开售卖,从中牟取暴利。几年下来,赚了个盆满钵满,成了富豪。
他购置了大批良田、骡马。修建了深宅大院,雇佣了家丁仆人,护院打手。过上了华贵的生活。
树大招风。几年后,马家的一切,被管家雷明远看在眼里,他垂涎三尺。于是,勾结土匪,里应外合血洗了马府,把马家的财产抢劫一空,并残忍杀害了,包括马垣父母在内的一家二十四口。
幸好十二岁的马垣和三岁的妹妹马晓烨,在乡下的外婆家,才幸免于难,逃过一劫。
土匪头子冯玉龙得知马耿修还有一个儿子时,怕他长大报复,派人劫杀。外公外婆得知消息后,让马垣外出逃命。然后,领着马晓烨背井离乡。
马垣外出逃亡,他慌不择路,像一只无头苍蝇,毫无目的地四处流浪漂泊。
他来到安徽境内,正赶上疟疾肆虐,不小心染上疟疾。病倒在路上。
正巧,被做买卖的崔云天遇上。把他带回家,并治好了他的病。
崔云天了解马垣的身世以后,见他可怜,又看他天资聪颖,便收他为徒,跟随左右。从此,马垣结束了流浪的生活,有了立命之所。
崔云天,是舒城县第一富商,自他爷爷那辈,开始开染坊。也就是从纺织厂家购买清布,自己上色、印花制成成品出售,从中获利。后来传给父亲,父亲去世后,又传给了他。
接手后,他充分发挥敏锐的经商头脑,破旧立新,与时俱进,越做越大由做坊改造成工厂。再后来,风生水起,生意做遍全国。合肥最大的布行“云天号”,就是他开的。
催云天娶妻郝蕊,是县长郝鹤群的女儿。生了一男一女,女儿就是崔淑兰,儿子便是崔琦顺。
崔淑兰是父亲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受宠爱胜过弟弟。自小的娇惯,养成泼辣,认性的性格。由此,弟弟给她取了个“泼才”外号。她心特善良,一副菩萨心肠。
崔琦顺比姐姐小两岁,自小活泼、调皮。崔云天对他严加管教。十二岁开始,同父亲出入各种生意场合,在父亲那里,学到不少有用的东西。
马垣跟随崔云天六年,崔云天见他能干,肯吃苦,便让他去县城一家店铺当管事。
十七岁的崔淑兰,正值美好的青春时期,情窦初开的她,见马垣聪明能干又帅气,不禁产生爱慕之情。经常有意的去接触马垣。
马垣也喜欢这个善良又有个性的姑娘,长时间接触,便日久生情,二人坠入了爱河。在父母不知情的情况下,逾越雷池,偷吃了禁果。崔淑兰怀孕了。
在这半封建的社会里,女孩不贞视为“出丑”,为父母最大的耻辱,也是绝不能容忍的。
崔云天知道后,怒火中烧,大发雷霆,强行打掉女儿腹中的婴儿,把他二人轰出大门,发誓永远都不要见到他们。
母亲偷偷的给了他俩一些银两,又把手上的玉镯摘下,戴到女儿手上,然后撒泪而别。
二人来到尚家坡,见这里的风土人情很好,就住了下来。更名改姓叫韩正奎,并发誓为父母报仇。
…………
崔淑兰拉着弟弟兴高采烈地来到屋里,把他按到座位上。倒了一杯开水,又抓了把冰糖放进去。
“顺子,你还没告诉姐你是怎样找到这里的。”她把水递给琦顺。
“咋找到的?有眼线呗!,你们前脚离开,后脚妈就让家人跟踪上了。一直等到你们安家”
“妈真是用心良苦啊!,她现在怎样?”崔淑兰哭了。
“好的很,就是想你。姐,我还真没见你哭过,你哭的样子还挺好看的,别停继续……”
“臭小子,又逗我”崔淑兰破涕为笑。“爸那,他怎么样?”
“你还惦记他?”
“他是爸嘛!生我养我最疼的是我,我怎能忘了他,还生气么?”
“他呀!孩他爸骂妹妹………还气(姑)鼓呢!,姐,我看你一时半会儿是回不去了”
“这几年我就没打算回去”
“姐夫呢?”
“开会去了”
“呵!姐夫当官了。什么级别的?”
“一个破村长”
“村长也是官嘛!别拿豆包不当干粮”崔琦顺又问,“姐,几年了,你咋不给我生个小外甥呢?”
崔淑兰脸沉了下来,她摇摇头。
“姐夫不行?”
“不,不是他不行,是我不行。自从把那孩子打掉以后,姐再也不能生育了”崔淑兰无奈地说。
“都怪爸!”
“不,这是命”
小院里传来一阵脚步声。
“姐夫回来了!”崔琦顺躲到了门后。
还真是韩正奎,开会回来了,刚进屋,崔琦顺从后面悄悄地捂住了他的双眼。
“臭顺子,能不能玩的别的,不嫌腻吗?”
“哎,姐夫你咋知道是我?”崔琦顺松开手。
“车告诉我的。我和老爷子出门整天坐它,相当于我的半个坐骥,能不认识?刚才你叫我啥?”
“姐夫啊!”
“行啊!不叫马粪蛋啦?”
“还不是看在我姐的份上,若不是我姐,孙子才叫你姐夫呢!”
“臭小子,这话说的实在”韩正奎笑了,屈指刮了个鼻梁。“顺子,饿了吧?让你姐给你做饭,我去把鸡杀了,给你炖鸡吃”
“不用了。我带着呢!你等着”
他跑出去。不一会,掂着大包小包回来了。
他把东西放在桌上,拿出一块布料递给崔淑兰。
“姐,你看怎么样?这是最近刚出的新产品”
“嗯!不错,做出旗袍来一定很好看”
崔淑兰贴在身上比了比。
“你这里有做旗袍的吗?要不,我拿回去给你做。”
“有。俺村上有一个老裁缝,做工特好了。”
“谁呀?”韩正奎问。
“你不知道?徐梅的爹徐爻东嘛!”
“顺子,嗯?”韩正奎指了指自己的眉头。
“嘿,少不了你的”
崔琦顺从兜里掏出一块精致的怀表递给他“怎么样?真正瑞士货,香港买的”
韩正奎拿在手里,反反复复看了又看。
“不错,就是比你姐的贵重”
“谁叫你是我姐夫呢!”
“好小子,成熟多了”韩正奎笑了。
“这是正宗的花家卤鸡,还有醬牛肉,姐夫有酒么?”
“有。不是好酒”
“是酒就行。姐,你去处理一下,我和姐夫今天来个一醉方休”
肴做好了,韩正奎拿了酒和酒杯,三人围坐下来,把酒言欢一直到深夜。
第二天,吃罢早饭,崔琦顺回去了。
韩正奎夫妇送他到门外,恋恋不舍的目送他上车离去。
崔淑兰哭了!。
…………
这天,外公外婆正在坳上给树苗浇水,韩正奎火急火燎找到了他。
“邪子哥,不好了!出事啦………”
(5)…………纠纷…………
“我能出什么事?”
“你意想不到,走,跟我回家说去”
韩正奎拉起外公就走,外婆在后面跟着。
来到韩正奎家,崔淑兰在看书,就韩正奎看的那本。
“咋啦?出什么事了?”崔淑兰见他们一副慌忙着急的样子,合上书本问。
“唉!意想不到的事。有人把邪子哥给告了”
“告我?”外公摸摸脑袋,“我犯法啦?”
“那倒不是”
“为什么告俺?”外婆问。
“有人要和你争坳”韩正奎说。
“争坳,谁?”崔淑兰问你。
“还能有谁?”
“赵宏森?”外公猜测道。
“是他爹赵连惠”
“他凭啥给俺挣坳?”
“我也不清楚”韩正奎摇摇头。
“欺负人呗!”崔淑兰说。
“叔,他爹笨嘴拙舌的,哪会打官司,你要帮俺!”外婆哭了。
“哼!,一分钱忙没帮,要坐享其成,休想!”韩正奎咬牙切齿。“我不会坐视不管”
“那县长人怎么样?”崔淑兰问。
“县长叫钱书启。十万大洋捐了个官,你说呢?”
“咱要注意了”崔淑兰说。
“凭我给他办事,量他也不会出多大格”
“什么时候开庭?”崔淑兰问。
“明天上午”
……、……
晚上。
外婆哭了一夜,外公低头抽烟,抽完这袋卷那袋,坐到天亮。韩正奎更是彻夜难眠。
第二天上午,外公被传唤到县政府,韩正奎与他一同前往。
开庭了。
这是一间宽敞明亮的大厅,四面粉白,北面的墙上挂着孙中山头像,左右是一副对联,上联是,三民主义天地重,下联配,两袖清风名利轻。头像上面是民国国徽。
墙边是一张条形黑漆木桌,两旁各站一名皂兵。中间是一把红色木椅,椅子上坐着一人,此人有四十多岁,发福的身体将军肚。大大的脑袋圆脸盘,一双刀划的小眼,眯眯着,睡不醒似的。
他就是县长钱书启。旁边的另一张方形小桌旁,坐着师爷佟文明。他负责随堂记录。
审讯开始了。
“人都到齐了吗?”
“回县长,都到齐了”左边的差兵回答。
“谁是原告?”
赵连惠向前一步“扑腾”跪倒,“大老爷我是”
“起来,起来,都民国啦,不兴这个。叫县长”钱书启摆摆手。
“是”赵连惠低头回答。
“叫什么名字?”
“赵连惠”
“你告的谁?”
“尚邪子”
“说大名”
“尚存德”
“尚存德!嗯,尚存德来了么?”
明知道人在那里站着,还这样说,是不是明知故问?不是。像现在提审犯人,明知是男是女,还问性别,是一个道理。这是程序,有记录的。
“来了”外公声若蚊鸣。
“大声点”
“来了”外公面色苍白,汗水外冒。他从来没见过这种场面。
“先一旁站着。被告,我问你,你告他什么?”
“侵权”
“他侵犯了你什么权益?”
“他在我们家坳上栽树”
“你说的是那臭坳”
“是的”
“臭坳不是尚家坡的吗?啥时成你家的了?”
还行,县长还知道坳是尚家坡的。韩正奎很高兴。
“县长大人,老辈子是不是有一种说法叫,谁先发现谁先得?”
“是的。有这种生法。也是国际惯例。”
“县长大人,我们赵家比他尚家早搬迁到尚家坡十二年,是不是我家比他家早发现?”
“嗯!”钱书启点点头。
“那坳是不是赵家的”
“有点道理。你有证据吗?”
“有。我手抄了县志。县志上写的明明白白的,赵家就是比尚家搬来的早”
韩正奎感觉话头有点歪。
“县长,……”
“你是谁?如何来的?”
韩正奎话没说完,被钱书启截住。尚家坡村长,他认识。但必须这样问。
“我是尚家婆村长,叫韩正奎,是尚存德的朋友。他脑子反映有些迟钝。有些事情怕他说不清,我是受他家属的委托,来替他来做解释”。也就是说,我是代理人。
“不问你,你不要说话。”
韩正奎没吱声。
”原告,证据带来没有?”
“带来了,大人。”
“叫县长。呈上来”
赵连惠从怀里掏出个小本递了过去。
钱书启接过来看了看。
“嗯!是县志上记载的,我看过。没错!”
“你想怎样解决?”
“大人……”
“叫县长,没脑子吗?”钱书启瞪了他一眼。
“是,是。县长,我不想罚他,存德他也不容易。我本想去栽树的,让他抢了先,误了我的事,这种损失我就不让他赔偿了。他把树苗拔掉,把坳还我就是。”
拔掉?天那!韩正奎气得脑袋都大了。
“县长…”
“你不要说话!”
外公一听让他把树苗拔掉,差点没昏过去。他想说什么,嘴干张,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被告,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外公的汗珠像豆粒一样,劈哩啪啦从额头上往下滚。不知是气,还是吓得。根本说不出来话。
“你说啊!”钱书启厉喝一声。
“我来说”韩正奎站了出来
“不让你说,要他讲”
外公真傻了,呆呆的站在那儿,瞪着眼,眼珠好像被眼眶卡住似的。
“心虚了,没理了?事已明了。三天后判决。原告留下,其他人退堂”
有话不让说。这是什么说理的地方。韩正奎气炸连肝肺。他拉起外公,回头骂了句“脏官”……
“韩正奎,你说什么?”
“脏、官”韩正奎声若宏钟,一字一板。
“韩正奎~~!,你给我回来………!”钱书启拍着桌子大叫。
韩正奎充耳不闻,领着外公夺门而出。
路上,韩正奎只是低头走路,一句话不说。他没有埋怨外公,怕说重了,逼出个好歹,唐妮和小玉嬛真的就没法过了。
退了堂,钱书启把赵连惠带到书房,喝退左右,关上门,掏出手帕沾了沾额头。
“赵连惠,这场官司我断得怎么样?”
“大老爷辛苦了”
“连惠,韩正奎那副气急败坏的样子你也看到了,我可是背着骂名来”
“老爷,这个损失我来补”,说着,从兜里掏出一张两千大洋银票,放到桌上,又拿出一封现大洋,“这点散的,给夫人买朵花戴!”
“还真有你的!”钱书启眼睛眯成一条缝,本来就小,这一笑,嘿!找不到了。
”大人,你看韩正奎那熊样,为什么不……?”赵连惠的意思是说,咋不把他撤了,让我来干。
“这头驴不能卸。他虽然死脑子,一根筋,办事能力还是很强地。连惠,钱没让你白花。我把坳给你要过来,栽上树,不出二十年,你就是整个宏阳县最大的富翁,到时候不能忘了我哟!”
“不会,不会!”赵连惠点头哈腰。
“回去等好消息吧!”
“谢谢大人”
赵连惠唯唯诺诺,小心告退。
“老爷,夫人心口痛,让恁去”老婆的丫鬟跑过来。
“知道了,奶奶的,娶个病怏!”他骂了一句。
钱书启把大洋和银票放好,关上门,走了出去。
………
韩正奎垂头丧气地回到家,坐在椅子上,气不打一处来。他掏出烟来,没点火,一个劲的干巴哒。骂了钱书启又骂外公。
“邪子啊,邪子,你个王八蛋!当初你就咋不听劝呢?这下好了,倾家荡产该死心了吧!”
这时,崔淑兰端了碗面条放到桌上。
“官司打得怎么样?”她问。
韩正奎没吱声。
“问你呢!”
又没言语。
“吃饭吧!”
“滚!”韩正奎厉声喝道。
一个“滚”字刺痛了崔淑兰。顿时,火爆脾气上来了。她凶起来,样子也不好看。
“咋了!对我吼上啦。我惹你了?和我过够了是吧?好!我滚,有本事别找我!”说着,端起桌上的碗,”啪”地摔在地上,面条溅了一地。而后,气冲冲地离开家门。
崔淑兰气鼓鼓的走了。韩正奎没去追赶,他来到床边,一头扎进被窝里。
崔淑兰来到外公家,见外公外婆正抱头痛哭,没去惊动他们,悄悄地遛了出来。她渡过仙河又来到双龙镇,找了家车行,雇了辆马车,乘车而去。
崔淑兰要去哪里?回家。
来到舒城县城,没敢直接进家,怕爸爸知道。
她买了顶帽子戴在头上,又买了副眼镜架在眼上。来到云天布行,把一个纸条交给一个伙计,找了家客栈安顿下来。
崔琦顺正在账房里,低头秉烛合账,算盘珠子“噼里啪啦”一阵乱响。
一个伙计走了进来。
“少爷,有个姑娘要见恁!”
“不见。没他妈一个真心的,都是冲我的钱来的”崔琦顺头也不抬,仍旧拨打着算盘。
“她让我把这张纸条交给恁”
小伙计把纸条放在桌上走了。
崔琦顺算完账,合上账本,把它放到抽屉里,抬起头来,伸了个懒腰。端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水,这才捏起那张纸条。他借着烛光一看,上面写着仨字:臭小子。下面落款:至家客栈。
啊!姐姐……!。他惊喜万分,忙站起来,吹灭蜡烛,关上房门,撒腿如飞……
崔琦顺来到至家客栈,找到值班伙计,看了住客登记册。
他来到二楼,敲响四十八号房门。
“喂,姐姐……”他连敲加喊。
门开了,崔淑兰走出来。
“臭顺子,让姐等半天”
“我还以为是追我的女孩呢!”
“行啊!小子,都有女孩追了”
“唉!都是势力拜金女,没一个真心的。不说了”
崔淑兰把弟弟领进屋里,搬了座让他坐下,自己坐到床沿上,彼此离得很近。
“姐,我从你家来时,你还说一时半会儿不回来,怎么这么快就想家了?”
崔淑兰没吱声。
“和姐夫闹别扭了?怎么回事,给我说,我替你出气”
崔淑兰把事情经过说了。
“嗨!我还以为多大的事呢。咋,又使泼了?,姐,遇到像姐夫这样的人,你就知足吧!”
“臭小子,你是哪头的?叛国投敌”崔淑兰噘起嘴。
“姐,看你给我戴的帽子,枪毙都不足为奇。姐,在这弱肉强食的年代,像姐夫这样的人,是凤毛麟角,这个…!”崔琦顺伸出大姆指。“姐,我要是女人,能嫁给这样的汉子,别说骂声滚,就是一天挨三顿揍也乐意”
“看你把他夸得像英雄”
“在我心目中姐夫就是英雄”
“顺子,你有没有办法帮帮他?”
“怎么样!还是关心他吧!”崔琦顺笑了,“那你得让我好好想想”
崔琦顺低头沉思。过了一会儿,他猛地抬起头。
“姐有了……”
“什么姐有了,你想叫爸剥了我啊!”
“嘿嘿……”崔琦顺笑了,“我是说有办法了。我想到一个人”
“谁?”
“外公!”
“外公?能行吗?他是县长,人家也是县长,平级平坐。再说,又是地异两省,隔席不说话啊!”
“外公当然不行。有个人能行”
“这个人是谁?”
“在你们省城,有个人叫梁沇你知道吗?”
“知道。正奎提起过他,是个厅长专管行政”
“他是外公的同窗好友。让外公找他没准能行”
“他和爸一个鼻孔出气,要知道是我的事,他肯定不会帮”
“这个你不用担心,我有办法”
“什么办法?”
“外公他喜欢这个……”崔琦顺捻捻手指。
“臭小子,连外公你都贿赂”崔淑兰乐了。
“这不叫贿赂,这是孝敬!”
“顺子,过了明天判决书就下来,迟了可就为时已晚了”
“明天一早,我就去找外公。误不了事。想妈了吧?走,我带你找妈!”
“爸在家吗?”
“不在。去兰州了,要几天才能回来。放心,你来,不会让他知道”
姐弟二人,结帐退了房。一路上说说笑笑,打打闹闹………
来到家门口,崔琦顺转脸看了看姐姐。
“姐,你还是化妆一下吧!咱家人多眼杂,万一让爸知道,我带你回家,那就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嗯!爸的脾气我比你清楚”
崔淑拿出帽子和眼镜,戴上。
“呵!姐,还别说,你这扮相,咋一看还真的认不出”
一。外公之(5)~~纠纷~~
姐弟二人手拉着手,大摇大摆的进了家门。
行不多时,前面是一栋风格独特,造型别致的欧式小洋楼。
此时,已是定更时分。月朗星希。娇洁的明月,高高挂起,撒下满满银辉,亮如白昼。家人大多入睡休息。
佣人林妈端着一盆污水,开门而出,她几步来到污水池旁,将水倒掉,转脸看到崔琦顺。
“少爷,你回来了!”她来到崔琦顺身旁忙打招呼。
“回来了,我妈呢?”
“在楼上落泪呢!”
“她怎么了?为什么哭?”
“还能为什么,想女儿呗!唉,这个兰儿啊!走了五、六年了。也不想家、想妈,还有我这老婆子。养儿自己的根,养女人家的人。有了新家忘旧窝,得了新人忘旧人喲!”林妈摇头叹息。
众多佣人里,也只有林妈敢这么说。她是资格最老的一个,来崔家快三十年了。
“就是。林妈说得对。兰儿,这家伙,太不是东西了,好像不是妈亲生似的。”
崔淑兰朝他的屁股蛋上,狠狠地拧了一把,疼得崔琦顺直咧嘴。
“不许你骂兰儿。也许,她有不得已的苦衷。她是我从小看大的,谁也不能说她的坏话。包括你,臭小子。”林妈瞪了他一眼。
“她这么多年,都不来看妈,害得妈成天伤心难过,骂她不行吗?见了面,我还要抽她哩!”
“信不信我先抽你!“林妈举起巴掌来。
“不抽,不抽,听恁老人家的。”崔琦顺乐呵呵的举手求饶。
“臭小子,这还差不多!哎,顺子怎么带回个姑娘啊?你爸知道吗?”林妈看到崔琦顺身边多了个女孩,心中诧异。
“不知道。我没和他说”
“孩子,青春年少,情窦开。谈谈心恋恋爱,这无可厚非。听林妈一句劝,千万要把握好分寸,别走你姐,兰儿的老路,这样既害人又害己。婚姻,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林妈善言相劝。
“我知道,林妈。这姑娘有点丑,我不好意思对爸说”
“顺子,两个人在一起,只要合脾气,性趣爱好相同,有话说,就行。长相是次要的,有句老话怎么说来着……?”
“情人眼里出西施”
“对,就这一句。还是你们年轻人脑子好用”
“林妈,她太丑了。有点拿不出手”
崔淑兰心里这个气啊,“死顺子,不用你损我,看我以后怎样收拾你!”
“你逗我老妈子吧!一个堂堂富家少爷,看中的女孩能丑到那里去,让我看看!”
林妈来到淑兰面前,抬头看了看,见她戴副眼镜,以为真的很丑。
“孩子,人的容貌为父母所致,由不得自己,容美不是真美,那是好看。心美才叫漂亮。貌美感目,心美才感人。孩子,丑俊都要面对,总不能因为丑,把脸撕下来吧!别害羞,老妈子我,是不会笑话你的,把眼镜摘掉,让我看看。”老妈妈说得既委婉又动听。
崔淑兰抬起头来,慢慢地摘下眼镜。
林妈惊呆了,二目发直,手中的铜盆不觉中滑落在地,“叮咚”作响。
“啊?小姐,兰儿~~”
“林妈,是~是~是我……”
崔淑兰哽咽了,一头扑在林妈的怀里。
”兰儿,你终于回来了!不哭,不哭,应该高兴”林妈推开崔淑兰,抹去眼泪,拉住崔淑兰的手,笑了。回头看看崔琦顺,“臭小子,耍的我团团转”
“林妈,逗你呢!高兴么?”
“高兴,太高兴了。走,兰儿,去见你妈”
“林妈,先别忙,咱给她来个突袭”
“就你小子鬼点多”林妈朝着眉头指了一下。
仨人蹑手蹑脚,悄无声息的上了楼。
楼门开着,床头上坐着个中年妇女。四十多岁,中等身材,卵形脸,大眼睛,面皮白皙,保养的很好。挽发成暨,中间插着金钗,身穿棕色缎料外衣。虽年进中年,却风韵犹存。她就是崔淑兰的母亲郝蕊。
郝蕊边抹眼泪,边喃喃自语。
“兰儿,你在哪里?过得怎么样?就不想妈么?妈可是天天想你呀!。你知道吗?想你想得我,觉也睡不安,饭也吃不香。兰儿,回兰吧!让妈看一眼,只看一眼~~孩,你回来吧!…呜呜~~”老母亲不知不觉中哭出声来。思女之情,昭然若揭。
崔淑兰,心若食梅,五味杂陈。再也没能控制住,自己那波浪翻滚的内心。
”妈~~,我回来了~~!”她哭着、叫着、跑着、呼喊着,一头扑在妈妈的怀里。
郝蕊有点懵,如同做梦。有些措手不及。说曹曹到,念谁谁来。不相信有这么巧的事。她低下头,捧起崔淑兰的脸,看了又看。
“兰儿,真的是你吗?”
“是我,我想妈啦!好想,好想~~”
“儿啊!~~”郝蕊紧紧地抱住女儿,生怕她再次离去。
心心相连的母女,久别重逢,那种心情可想而知。郝蕊拍打着女儿的后背,放声大哭。那场景,真是感天动地。
崔琦顺呆若木鸡,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林妈不住的抹着眼泪。
“夫人,小姐回来了,应该高兴才是。”林妈说。。
“是啊,妈,想她哭,见面又哭,这不符合逻辑,有哭有笑才叫平衡嘛!”
琦顺的一句话,把郝蕊说乐了。
“就你小子能说”
她站起来,拉着女儿看了又看。
“妈~~”崔淑兰攥住母亲的手,摇头摆身,“人家还饿着肚子那!”
“你呀!还撒娇!”她指指崔淑兰笑了,“林妈,吩咐厨子,给小姐做碗燕窝汤”
“人家爱喝银耳莲子羹嘛了!”
………
入夜,崔淑兰搂着妈妈,同床而眠,她有一肚子话要对妈说………
尚家坡可就热闹了………
人再倔也犟不过肚皮,饿了,那是肠子打架,肚子擂鼓,闹得你不得安生。
韩正奎不知睡到什么时候,饿的实在受不了,喊了两声淑兰,没人答应。看了看怀表下午七点。这不是天黑了么!,以为她呕气,在别人家里躲着,没在意。自己下了碗面吃了,然后,整理了一下,身上凌乱的衣服,出门去找。
他先是来到外公家,见外公外婆一人一头蒙头睡觉。嘿!省得把床压偏,正好平衡。小玉嬛在一旁撕心裂肺的哭。
韩正奎抱起玉嬛,掀开被窝塞到外婆怀里。
“天大的事也得顾孩子嘛!”他严肃的说。”淑兰来过吗?”
外公外婆同时摇头。
韩正奎从外公家出来,又到别处找。他串遍了各家各户,不见崔淑兰的踪影。这下他是,庙里长草~~(荒)慌了神。
他村前庄后找了个遍,老婆好像人间蒸发一样。
这下,韩正奎可是真的沉不住气了。他动员全村男女老少,一块帮着去找。
整个尚家坡热闹起来。
一个个,一群群,一帮帮的人布满了尚家坡的四面八方。呼唤声响成一片,传出多远。闹的是鸡飞狗跳,骡马惊。
直到半夜,出去寻找的人,一个个都垂头丧气地回来了。不是摇头就是叹气。她能“飞”到哪里去呢!,韩正奎心急如焚。
正在这时,田凌潇慌慌张张地跑了过来。
“正奎,我在仙河里发现一样黑呼呼的东西,好像是个人”
“走,快去看看!”韩正奎心里一紧。
大伙一起来到仙河边,果然有一样东西,有头有身,左漂右游,沉浮不定。
“快去捞!”韩正奎的声音都变了。
几个熟识水性的人,没来的极脱衣服,就“扑扑通通”跳了下去。
韩正奎捶胸顿足,放声大哭。
“淑兰啊淑兰!,你咋就这么傻啊!要知道,你这么小心眼,打死我,也不说那个“滚”字啊!你的泼性哪里去了?你不会揍我一顿吗?!,我的淑兰啊~~!”哭的是昏天黑地。
那东西捞上来了。并不是什么人体。恁猜是啥?说出来,恁可能会大笑。原来是一头,泡得臭气熏天的死猪。
大家这才松了一口气。
韩正奎望着那头鼓涨的死猪,不知道,是哭还是该笑。
正当人们,暗自庆幸时,河面上突然传来救命声。大伙愣住了,放下的心,又悬了起来。
“是田凌潇!”有人大喊。
田凌潇随着人们来到河边,见一个个都奋不顾身地往下跳。也随着跳了下去,下去后,才知道自己原本不会水。他来回扑腾,上浮下沉。那水控制不住的,往嘴里灌,闭上嘴则从鼻孔里钻。不一会儿,就闹了个酒足茶宽。他拼命的大喊“救命”。
那几人,没顾那么多,穿着湿漉漉的衣服,二番又往水里栽。好不容易把他托上岸。呵!他那肚子鼓得像躺在地上的死猪。
韩正奎给他拍打后背,那水吐了足有半桶。好大一会儿,才慢慢地缓过劲来
嘿!你这不是添乱吗!。
韩正奎冷静下来,看了看,筋疲力尽大家,道了声”谢谢!”。
“大伙受累了。都回去休息吧!现在找不到,不一定是坏事。咱们明天接着找”。
崔淑兰的出走,难道就没一个人看见?,有倒是有一个。那就是船撑子鲁旺。当时,船上人是不少,大多都是外村的,只有崔淑兰是尚家坡的。
鲁旺爱喝酒,白天怕出事不敢喝。可一到晚上,像出狱的囚犯自由了。那就撒着欢地喝。这天,他喝的酩酊大醉,人事不醒,在船舱里睡觉。对外面所发生的一切,一概不知。
弟二天一早,吃罢饭。崔琦顺驱车来到了,舒城县政府。
郝鹤群因左天审了个案子,自认为非常圆满,还在沾沾自喜。
他在书房内,一边踱步,一边拿着架式哼唱着京戏,有板有眼韵味十足。
“大人,少爷来了!“一个差人来报。
“那个少爷?“
“崔家少爷!“
“小催命鬼啊!让他进来。“
“是“
~~~~~
“外公,外公~“崔琦顺走了进来。
“是你小子,先坐下,让我唱完“
郝鹤群兴致勃勃的又哼了起来。一段下来是,面不改色心不跳。他回到太师椅上。
“外公,听说左个又来了桩买卖,看你一副高兴的样子,是不是,嗯?~~“崔琦顺捻捻手指,挤挤眼。意思是银票。
“白玩,两个穷光蛋!“
“外公这么精明,会做无利的生意?“
“我精明?我精明,被你小子玩的团团转。“郝鹤群瞪了他一眼。
“外公,恁这话说的。你是我的亲外公,恁就是借我一百个胆,也不敢那!“
“那,我的东西呢?“
“外公是什么东西?“
“你小子在骂我?“
“外公,冤枉啊!恁是不是案子断多了,邪话也听多了,我啥时候骂恁了?“
“你说我是什么东西!“
“嗨!这不是话赶的吗?我哪里敢骂恁那!“
“你小子,别给我装傻充愣,我的画呢?“
“恁直接说画不就完了。还东西东西的。被我爸要去了!“
“你小子又耍我?“
“真的外公。我刚拿回来,正好被我爸看到了。他非得要,我也没有办法,外公和爸,你说哪个近?“
“你臭小子说“
“要我说,当然是外公近了“
“算你小子会说话“郝鹤群乐了。
“可是,我不给他,他要揍我啊!“
“你看我不敢揍你是不?“郝鹤群举起拳头。
“敢,敢,你们都敢。不就是一幅画吗?我又看上一幅,张大千的。比那幅贵重多了。明天就给恁送来,这次谁要也不给。别说是爸,爷爷也不给。“
“你小子说话算数!“
“当然。不过~~~“
“不过什么?想给老子要钱?“
“我孝敬恁还来不来得及呢!那能给恁要钱。再说,钱比恁的命都重要,要恁也不会给啊!“
“你小子,做大生意比我的钱多“
“那是我爸的,花一分,就得从他手里抠一分“
“这么说,你小子还是想要钱“
“不要钱。我想让外公办点事“
“什么事?“
“举手之劳的事“
“说吧!“
崔琦顺把事情如实说了。
“不管。伤风败俗的丫头。她的事我不管“
“那你的画还要不要?“
“你要挟我!“
“我不管。反正那幅面值两万多呢!你不办我就不给。你看着办!“
“我犟不过你。好,我办!“郝鹤群妥协了。
说办就办。郝鹤群拿出笔墨纸砚,倾刻间写好一封书信,署上大名盖上大印。
“来人“
“有。什么事?大人。“一位差官走了进来。
“给我送封书信。“
“送到哪里?“
“按信封的地址“
“是。大人“
那差官拿起书信就走。
“回来,回来,把这个拿去一并送上。务必午时以前送到“
郝鹤群拉开抽屉拿出一个精致的小匣,与信放在一起。
差官走了。
“外公,恁那小匣子里是什么啊?“崔琦顺问。
“我的心爱之物,玉石飞燕。找人家办事,总不能空手吧!哎,我说臭小子,你是不是又把外公给玩了?你的东西我毛也没看着,我倒搭进去一件心爱之物,值两千多呢!“郝鹤群觉着那里有点不对。
崔琦顺一阵暗乐。
“放心,答应恁的事,我一定办到“
“你小子再敢耍我,我让你吃几天牢饭,你信不信?“
“外公~~“崔琦顺站起来,拉住郝鹤群的手,“外公~~,来,我陪恁下盘棋“崔琦顺撒着娇说。
“好吧!陪你小子玩会儿。“
摆上棋爷孙二人对奕起来。
“外公,左个那案子真的没捞着好处?“
“没钱,没钱我就得按律办,下面的人都说我办事公平,小,这是不是利?“
“外公,这是名誉。最大的利,名誉值千金嘛!“
“千金?一百大洋卖给你,不,五十“
“这是恁的“
“不要吧!名誉是个屁!。师爷说我像包公,包公男的女的?那国的?“
崔琦顺笑了。
“恁心里只装着钱“
“不装钱能置房?能买地?能逛窑子?“
崔琦顺看了看郝鹤群,“外公,恁是个“好“官“
“我不管什么,好官脏官,在恁外公眼里,有利就是好官,官脏钱不脏!“
“将军!,哈哈,外公恁输了“
“行啊,小子,棋技见长啊!“
~~~~
崔淑兰推下饭碗,转脸对郝蕊说。
“妈,我要回去了“
“怎么,住一晚上就走啊?“
“我会偷偷地经常来看你的。爸的脾气你知道,万一让他碰上,我就没好了“
崔淑兰不是怕她爸。担心的是韩正奎,他不会做饭,只会下面条,有时还煮不熟。晚上爱踢被子,不爱洗澡。
什么是夫妻?这就叫夫妻,能关心你的星点细微。
“钱花了了吗?“
崔琦顺上次去的时候,特意让儿子捎带了一张,两千两大洋的银票,崔琦顺忘了给。
“有,还有许多呢!“
她怕母亲对自己的生活担心,撒了个谎。
“别舍不得,花了妈再给“
“哎,谢谢妈!“
“要不要顺子开车送你?“
“不有了。还是坐马车吧!他有事。“
崔淑兰依依不舍的离开母亲,回到尚家坡。
~:~~~
天还没亮,韩正奎就派人外出,寻找崔淑兰,自己心神不宁的,在家坐等消息。
崔淑兰回来了,他忙迎上去。
“我的姑奶奶,一晚上你都到哪里去了?急死我了!“
崔淑兰没理他,视而不见的往屋里走。回来就是万幸。韩正奎赶紧出去,告诉人停止寻找。
一天崔淑兰冷战似的不和韩正奎说一句话。饭照做照吃,除了做饭吃饭,其它时间,就是躺床上睡觉。
第二天,外公在家里坐卧不安。不是低头抽烟,就是仰天长叹。他不明白,人为什么会对自己这样,我没把谁家的孩子,往井里扔啊!外婆啼哭不止。
忽然,一位官差进了外公的家。
“这里是尚存德的家么?“
外公急忙出了屋门。
“是,是“
“这里有你的两份公文,你收好!“
公差把公文递交到外公手里,转身走了。
外公展开,见两张纸上都盖着官府大印,以为又是传票。吓得腿都软了,慌忙往韩正奎家里跑。
外婆以为又出什么事了,抱着玉嬛后面紧跟。
“正奎,又出事了!“
韩正奎吃了饭,正准备给躺在床上的崔淑兰,说说好话,劝劝她。听到外公火急火燎的这么一喊,敢紧走了出来。
崔淑兰也听到了。嗯?外公没把事办成?。她翻身下床,也跑了出来。
外公把公文递给韩正奎。
“奶奶的,没完了,又给传票了“外公急了也会骂人。
韩正奎拿来一看,先愣,后惊,最后是仰天大笑。
外公懵了。他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又搔起头皮来。
“正奎,怎么了?“
“赢了,你赢了。看到没有,这是确权证。只要你在上面按上手印,臭坳,永远都姓尚啦!“
“是吗?“外公惊呆了。
外婆又哭了,喜极而泣。
韩正奎明白了。回头深情地看着崔淑兰,声音有些哽咽。
“你回家了?“
“不回家,等你的休书么?“
崔淑兰终于说话了。
韩正奎,这七尺高的汉子落泪了,猛地把崔淑兰紧紧地拥抱在怀里!。
。赵连惠偷鸡不成蚀把米,坳没落上,反搭进去,两千多块大洋。心里这个气呀!把外公恨到骨头里去了。更恨的则是韩正奎。他咬牙切齿。
“走着瞧!“
树欲静而风不止,人想安则事不断。
出事了,外公家又出事了。这次比上次的纠纷,要严重的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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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失女~~~
路君摇扇犬寻荫。
进入炎热夏季。五黄六月冒枝头,正是万物生长的旺盛期,小小的松树逐渐成长,光秃的土坳呈现一片青绿。
外公光着膀子给小树浇水。
外婆在草房子里,抱着小玉嬛,哼着小曲,坐在地上往灶里加柴。锅里是给外公煮的绿豆汤,绿豆是淑兰给的。
小玉嬛不知何时,在她怀里睡着了,外婆小心的站起来,把她放到床上。又坐下。
汤煮好了。外婆盛到一个细米罐内提着,拿了碗。看了看熟睡的玉嬛,轻轻的掩上门,往坳中走去。
崔淑兰在家看书。
忽然想到,有一件事情要做。她合上书,递给韩正奎。来到外间,打开柜子,把琦顺给的缎面布料,拿了出来,夹在腋下
“正奎,我出去一趟“
“去哪儿?“
“徐梅家“
“去徐梅家干什么?“韩正奎问。
“用顺子给的料子,让爻东叔做身旗袍“
“做给谁看?,你穿身旗袍出去,露着大腿,还不让人把眼珠子瞪出来,落到地上,摔碎了“
“做给你看嘛!“
“拉倒吧!还不如晚上,看你不穿衣服痛快。“韩正奎呵呵一乐。
“看你那损样!“崔淑兰娇嗔的看了他一眼。
“快点回来。待会我要收税“
“还收税啊!“
“税是天天收。哪一天,要是不收税了,证明那就是改朝换代啦“
“唉!盛世会多,乱世税多啊!“
崔淑兰叹一口气,摇头离家。
徐爻东也住在村子的东头,和齐志明门对门,隔着条街,齐志明在街北,他住街南。
说起徐爻东,还有点沾亲,论辈份我应该叫他舅。是外公叔伯哥的儿子,他父亲叫尚存恩。整个尚家坡就他和外公两家姓尚。
那么,他是怎么姓徐的呢?听我慢慢说。
尚存恩有两个儿子。长子叫尚富至,次子叫尚富起。娶妻徐氏。岳父叫徐中田。岳母是当时大名鼎鼎裁缝伍惠敏。
伍惠敏在缝纫界,是响噹噹,大师级的人物。她的做工,任何内行人,都挑不出丁点毛病。人送外号“天衣女“。尤其是行德,再贵重的布料,从不私留人家丝毫。
她有一个儿子,先天性,有点呆傻。无儿无女,是条光棍。尚存恩觉得自己有两个儿子,就把二儿富起,过继给了大舅哥。一来是让他和外婆学手艺,二来照顾痴呆的舅舅。这样,富起随了舅舅的姓,改名爻东。
在那里,他把外婆的手艺,一点一滴地学到手。
十九岁的时候,外公给他娶妻,成了家,生了个女儿,取名叫徐梅。
后来,外公外婆相继去世。舅舅去仙河里洗澡,不慎溺水淹死在河里。媳妇丢下五岁的徐梅,和一个富商跑了。徐爻没有再娶,继承了外婆的裁缝铺,与女儿徐梅相依为命。
有外公外婆的呵护,外人不敢怎么样。一旦失去保护伞,外甥在姥姥家就不算人,他经常遭排挤,受欺负。
尚富至因受孙中山三民主义思想的影响,加入了同盟会,一去杳无音信,下落不明。尚存恩没了依靠。
徐爻东带着女儿徐梅,回到了老家尚家坡。最终叶落归根。
徐梅十七岁,长得漂亮好看,性格开朗活泼,爱说爱笑,她口无遮拦,心里想什么,嘴上就说什么,是个心直口快的姑娘,特别讨人喜欢。对徐爻东从来不叫爸,喊他“老逢头“。
~:::~~~
崔淑兰来到徐梅的家。
徐爻东,五十多岁,中等个,身材微胖,方形脸大眼睛,有些秃顶。
他正在院子里的一棵槐树下,躺在躺椅上摇扇纳凉。女儿徐梅蹲在一旁摘菜。父女二人有说有笑,相当融洽。
徐爻东见崔淑兰到了,忙站起来。
“哟,淑兰来了,要做衣服啊?“
“不做衣服,到你这里买手枪,你有吗?是吧!嫂子。“徐梅把手里的菜,放在地上,也站起来。
徐爻东白了她一眼“你就摘你的菜吧!“
崔淑兰笑了。
“我想让叔做身旗袍“
“好啊!什么料子?“
崔淑兰把布料拿出来。
徐梅抢先一步夺在手里,展开看了又看。
“哇!这么好的布料,做出旗袍来肯定独一无二。嫂子,在哪儿买的?我也要做一身。“
“做,做!见人家咋着你咋着,一个姑娘家穿旗袍,露着腿成何体统!“
“嫁了人再穿嘛!““徐梅说。
“嫁人,嫁人,你倒是嫁呀!我巴不得呢!省得整天在我身边,苍蝇一样“嗡嗡“乱叫“
“不是没中意的吗?有相中的马上就嫁。到时候别哭就行!“
“哭?我敲锣打鼓!“
父女俩说相声似的,你一言我一语,把崔淑兰都逗笑了。
“行了,我的祖奶奶,消停会吧!人家不缺钱花,你不缺话说。“
徐梅不情愿的打住了,她扮了个鬼脸,噘噘嘴,“哼!老逢头“
“走,淑兰,到屋里给你量一量尺寸。这孩子没教养,让你见笑了“
“挺可爱的,我就喜欢她这样的性格“崔淑兰说。
二人来到屋里。
徐爻东拿出尺子,在崔淑兰身上量好尺寸,记录下来。又大致量了一下布料。
“淑兰啊!这块料子,宽绰有余。你还做什么吗?“
“还能做什么?叔“
“再做旗袍肯定不够,做件褂子还可以。“
“要给小孩做连衣裙呢?“
“多大的孩子?“
“两岁吧!“
“你有孩子啦?“徐爻东看看淑兰。
崔淑兰的脸红了。
“不,不是我的。是存德哥的“
“淑兰啊!整个尚家坡只有你,看的起邪子。让人佩服!“
“存德哥就是人老实了些,没一点毛病。我就纳闷了,为什么人人看不起他呢?这个戏弄,那个逗,就那么好笑吗?“
“哎!人都是扶竹竿,那有扶井绳的!,这就是世间百态,有钱有势人人敬,老实无能个个踩。不说了,说起来让人心寒!。估摸能做两身,你还是把孩子抱来,我量量吧!“
“行。恁等着,我这就去抱“
崔淑兰离开徐梅的家,直奔臭坳。
崔淑兰渡过仙河,来到坳上。见外公外婆在给小树浇水,你挑我浇,干得热火朝天,汗流浃背。
“下笔就添彩,这光秃秃的臭坳,好看多了啊!“
二人干的正起劲,忽听有人说话,同时抬起头来。
“淑兰啊!是不是帮忙来了?“外公问。
“是的。就是帮忙来了“说着挽起袖子。
外婆急忙拦住;“邪子和你开玩笑哩“
“行啊,唐妮,长本事了。不叫他爹,改口叫名字了,还称外号“崔淑兰咯咯一笑。
“人家叫,我也随着叫呗!反正他也答应。是吧,邪子!“
“哎,哎!“外公痛快的答应着。
崔淑兰又笑了。
什么贫穷富有,什么门当户对,什么般配不般配。二人有说有笑,生活融洽那就是两口子
外婆撩起衣襟,擦擦额头上的汗水。
“婶,你来这里肯定有事I“
“这不,小玉嬛不是快两岁生日了么,我想给她做身连衣裙,来抱她去徐梅家,让爻东叔量一下尺寸。“
“你还想着她“外婆感激万分。
“你叫我婶,我就是她的小奶奶,应该的嘛!。玉嬛呢?“
“在草房里睡呢!“
“她一个人?“
“没事。她睡得很香“
“走,和我去抱她“
“哎!“
外婆和崔淑兰说着话,来到破草房前。推开门,往床上一看,吓得目瞪口呆。
天那,小玉嬛不见啦!
小玉嬛凭空消失在床上,外婆和崔淑兰,顿时慌了手脚。急忙出去寻找。找了好长时间,总不见小玉嬛的身影。
崔淑兰心急如焚,外婆快要哭了。
“你说一个刚会跑的孩子,会到哪里去呢?“
“唐妮,咱们分头找吧!“
“哎!,找到了相互报告一声“
二人各奔东西,继续寻找。
“小玉嬛~~~“
“玉嬛,孩子~~~“
一声声高亢的呼唤声,在臭坳上空回荡。
外公正在仙河边上挑水,隐隐约约听到有呼喊小玉嬛的声音,知道大事不妙,扔下肩上的挑子,撒腿往坳上跑。
他气喘吁吁地跑到外婆身边,迫切的问。
“怎么了?“
“咱的小玉嬛不见了!“外婆急哭了。
“多久了?“
“不知道。我和兰婶走到的时候,就不见了“
“这么大土坳,你们俩个怎能找的过来。她话还说不全,叫她是不会答应的。我去村里叫人。“
关键时刻,外公还是有头脑的。
他是大跑小跑一路狂奔,来到村口正巧碰上收税的韩正奎。他见外公火烧屁股一般忙问。
“怎么了?又出什么事了?邪子哥。“
这时的外公话都说不利索了。
“俺,俺,俺小玉嬛,不,不见了!“
“在哪儿丢的?“
“坳,坳上“
“多久了?“
“不知道“
“怎么丟的?“
“不知道“
外公是一问三不知。见他一副火急火燎的样子,知道了事态的严重性。
“你赶快回坳上继续找。我带人马上就到“
“哎!“
外公答应着,原路返回。
韩正奎立马组织了十几口人,马不停蹄地直奔臭坳。
来到坳上,韩正奎吩咐大家,四面八方全方位寻找,不要放过每个角落。
忙碌了半天,几乎把整个臭坳翻了个底朝天,仍不见玉嬛半点踪迹。
外婆蹲在地上,嚎啕大哭。
外公也一屁股坐在地上。
“正奎,坳上没有,是不是~~“人群中的刘广泰,没敢把话说下去。
“说呀!嘴里半截腚里半截“韩正奎急了。
“我是说,坳上没有,是不是她跑到河边,掉到河里被水冲走了“
“不可能!一个刚会跑的孩子,那走这么远的路?“韩正奎摇摇头。
“正奎,在没找到孩子之前,一切皆有可能“梁学斌说。
“好吧!淑兰你领唐妮回家等消息。其他人和我一起沿着河岸,往下游寻找“
淑兰领着外婆回家了。
韩正奎带领大伙沿河而去。~~~~
月挂枝头鸡入巢。时置夜半,韩正奎领着众人扫兴而归。
回到坳边,韩正奎忽见外公逆向而行,忙问,“邪子哥,你去哪里?“
“我去坳上拿件衣服。光着膀子也不叫事啊!“
“要不要火?“
“要,要。“外公又返了回来。
韩正奎从兜里掏出火柴递给外公,和大家一起回家了。
回到家,韩正奎拿出两块大洋,递给刘广泰。
“广泰,去,领着大伙找个地方吃点饭“
刘广泰接过来,又放到桌上。看了看韩正奎,带领大家,头也不回的走了。
“我替邪子谢谢大家啦!“
~~:~~
外婆止不住的哭。崔淑兰在一旁安慰。韩正奎来回踱步。
外公肩搭汗衫回来了,他把一个纸团递给韩正奎。
“正奎,我在床上发现了这个!“
韩正奎接过来,展开。借着灯光一看,啊?,不禁锁起眉头。
“怎么了?正奎“崔淑兰禁不住的问。
“不好!小玉嬛被绑架了“
“啊?!,三人几乎同时惊出声来。
“咋说的?“崔淑兰又问。
“帮匪要三百块大洋。明天夜里子时,挂到仙河东岸,过风息口五十米,一棵带有刀刻“井“字的桑树上。不许报官。只许一人,多了就地解决。愈期不赎人,仙河里见“
外公懵了。外婆愣了。
突如其来的祸事,使外婆心里产生巨大的恐惧,加上着急,心里的支柱突然断裂倒斜,她“喔“一声倒在地上,昏了过去。
大伙七手八脚把她抬到床上。
“快去找齐志明“韩正奎喊了一声。
崔淑兰出门就是一路小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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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志明来了,先撇了外公一眼。见他一副抓耳挠腮的猴样,不觉有些好笑。
他转脸来到床边,低头看了看外婆,忙问:“这是怎么了?“
“昏过去了“韩正奎告诉他。
齐志明取出针来,在外婆头顶上的几个穴位扎了下去。
“不碍事,一会儿就醒过来“
行完针,齐志明坐了下来。
“怎么搞的,出啥事了?“
韩正奎把桌上的纸条递给了他。
齐志明看完,大为震惊:“有这等事!“
“还不是怪我,让他摆这么大排场“
韩正奎有些自责。他掏出烟来递过去。
“这怎么能怪你,还不怨他呈能,自己几斤几两不知道吗?“齐志明摆摆手。瞅了外公一眼,投去鄙视的目光。“咋不报官?“
“现在的官府中,有办事的衙役吗?。就是给你办事,也想方设法,找各种理由要钱。到时要的可能不止这么多。“
“你们打算缴赎金?“
“我看,还是息事宁人为上策“
一提到赎金,齐志明感觉有点不对。他是何等“聪明“。他想走,可是外婆没醒过来,无法起针。没办法只好焦急等待。
外婆醒过来了,韩正奎和外公都站了起来。围了过去。
齐志明起下针,放进匣内,装入兜里,转身要走。
“志明哥,请暂且留步“韩正奎叫住他。
“韩兄有事?“
齐志明明白韩正奎留住他的目的。嗨,还是没妥过去。该来的还是来了。既来之则安之,看姓韩的怎么说吧!。
“志明哥,来借一步说话“
韩正奎把他拉进外屋,握住齐志明的手,“我说志明哥,咱说实话,你看唐妮是不是很可怜?“
韩正奎也不傻,他知道齐志明看不起外公,只好说外婆。
“嗯,是的“齐志明点点头。
“你看,咱乡里乡亲的,在一块住着。低头不见抬头见。谁也没得罪过谁。老话说的好,一家有事百家帮。唐妮出了这么大的事,关乎人家孩子的生死,咱不能袖手旁观不是?看在唐妮这么可怜的份上,咱们一起帮帮她!她不会忘了咱的。“
该说的都说了,齐志明无法推辞。
“正奎兄,这几年天天出门,是鼓捣了点。这不,去年旺他舅连娶媳妇带盖房,一下子给我撅得差不多了,手里也没么了。这样吧,我拿二十“
旺是家旺,他的儿子。
“这个数!“韩正奎伸了伸手掌。
“韩老弟,我真的作难“
“想想办法!你就是借,也比他们路子宽“
“这~~这~~?“齐志明太大的不情愿。
“算我的。账记在我头上,他们还不起,我还!“韩正奎拍拍他的肩膀,“发发慈悲吧!老哥。“
“好吧!不能再多了。“齐志明一咬牙,点点头。
还是村长有面子,能从铁公鸡身上拔下毛来。
小玉嬛被绑架的消息不径而走。成了尚家坡爆炸性新闻。顿时,各种猜测,各种议论,各种说法,五花八门,满天飞。
大多数人,把怀疑的焦点,集中在赵家身上。赵家又分成了两派,一是认父派,一是同子派。人数各半。
认父派认为是,赵连惠干的。他输了官司。赔了夫人又折兵,还丢了面子,心中有气,怀恨在心,下了毒手。
另则认为,之子所为。动机是,赵宏森不干正事。吃喝嫖赌样样用钱。还有,平时总见他,带领一帮狗朋狐友,寻衅滋事。这几天忽然不见了。所以更加,加深人们对他的怀疑。
这些,韩正奎想到了么?当然想到了。
他却不这么认为。他认为,赵连惠不傻,他不会刚输完官司就动手。如若这样,岂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他还认为,赵宏森虽然各处花钱,需要找。可外公的情况他心里应该清楚。穷得只剩裤衩了,可以说家徒四壁。勒索这样的人,岂不又是,拿荞麦皮来榨油吗?他的观点是,真正土匪干的。理由是,能在坳上,栽这么大片的树,认为外公肯定是家大户。
这也是韩正奎急于拿钱赎人的原因。
具体是何人所为,下文自会水落石出,见分晓!慢慢看就是。
鸡唱天明日冉升,一天又始。
崔淑兰做好饭,端在桌上。
韩正奎起了床,去喊外公外婆吃饭,叫了半天,二人谁也没动。他给淑兰使了个眼色,崔淑兰和他一人一个,硬生生把他们从床上拽了起来,强行按在饭桌旁。
“爹死娘亡,还不饿肚肠哩!天大事吃饭再说。“韩正奎拿起一个馒头塞到外公手里。
崔淑兰端起饭碗递给外婆。
外婆捧着碗,眼泪唆唆而落,滴在碗中,给那碗酸辣的菜汤,又添几分苦涩。
“我吃不下“她又把汤碗放回桌上。
是啊!自己亲生孩子,遭此大难,生死未卜,又有哪个当父母的能吃得下饭呢!
“邪哥,唐妮,你们是当事人。我不能强行作主,这事是报官,还是赎人你们拿主意。“韩正奎掰了口馒头填到嘴里。
“听你的!“外公外婆同时回答。
“听我的,那咱就缴赎金要人。这样,我这里有差不多一百,待会齐志明给送五十,这是一半。那另一半该如何筹?“
“借。我去借。“外公说。
“咱现在一贫如洗,谁有钱能借给咱那!“外婆抹抹眼泪。
“我去给他们磕头“
外公推下饭碗出去了。
齐志明没有食言,他果真送来了五十块大洋。
时近中午,该吃饭了。外公低着头,垂头丧气的怏怏而归。
“怎么样,借到多少?“韩正奎问。
外公没吱声,眼里噙着泪,只是摇头。看样子是无功而返。
“这怎么办呢?“心里不存事的外婆又呜咽起来。
王家三弟兄来了。领头的是王宝汉。他把三十块大洋放在桌上。
“邪子兄弟,这是俺仨的。不多,不用还,解解燃眉之急吧!“王宝汉真诚的说。
“邪子哥,保重。没事的,有办法!“王宝泉安慰说。
“这群王八蛋不得好死!哥,别难受,他们会得报应的'王宝晨骂上了。
过了一会儿,田凌潇也来了。端这饭碗来的。他把碗放到桌上。摸摸索索从兜里,摸出两个大洋。
“邪子兄弟,你知道。我刚搬来不久,不会生意买卖,也没什么地,家里除去我,基本就不剩么了。杯水车薪,我的心意“田凌潇说的很实在。他把钱递给外公。
外公不要,硬是塞进他的兜里。
“谁求不着谁那!“他说。
人世间热心人还是有地。
日落偏西,离规定的时间越来越近。所需的筹款除了在些,还是这些。
一分钱难倒英雄汉!
外婆不住的哭。
外公像热锅上蚂蚁,团团转
韩正奎也无计可施。不是低头不语,就是抬头抽烟。连崔淑兰什么时候出去的都不知道。
崔淑兰回来了。满脸带笑。
她把两封银元放到桌上。
“这是一百,“她从兜里又掏出一把,“这是三十“
一块块锃亮的人头大钱,撒在桌面,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你哪里来的钱?“外公吃惊的问。
崔淑兰笑了笑,没言语。
韩正奎好像想到了什么,他抬头朝她的手腕看来。
“淑兰,你的玉镯呢?“
“当了“
“那是你妈传给你的。你怎么能把它当掉呢!“
“看你,大惊小怪的。我当的是活当,有了钱还可以再赎回来“她说的很轻松自然。
有谁知道。又有谁看见?,她是含着眼泪出去的!
韩正奎又落泪了。他用力的拍打着脑袋,“我咋就没想到,我还有一块怀表呢!“
钱齐了。
外公和韩正奎因为另一件事,吵了起来!。那就是谁去送的问题。
外公要去,他认为韩正奎为自己的事,操碎了心。这帮都是一些亡命之徒,心恨手辣。外一有个闪失,对不起人家,更对不起淑兰。
韩正奎认为外公呆板,没有办事能力。
二人各持己见,互不相让,争得面红耳赤。
外公的脾气韩正奎领教过。他要倔起来,能把天掀翻。
韩正奎争不过外公,居然骂起来。
“尚邪子~“他指名道姓“你个王八蛋!你吃饭没菜~只剩(醬)犟了。大字不识一筐,生坳前,死坳后,门没出过,你知道个毛!,你知道吗?这事若是搞砸了,丢钱事小,玉嬛有生命危险。你这头蠢猪!“韩正奎声嘶力竭。
“你就是说破天也得我去“。外公死活不让。
“你量我不敢揍你是不?'韩正奎急了,撸起袖子。
正在这时,院子里传来一阵嘹亮的呼喊声。
“邪子哥,正奎,淑兰~“喊了个遍,“快出来!你看谁来了~~~“
四人相继而出,来到小院。抬头仰望,除田凌潇吊着只胳膊,另只手倒背着,朝这边走来,并无他人。不知怎么了,手上缠满砂布。
“哎哟哟!都火上房了,你添的什么乱“。韩正奎瞪了他一眼,转身欲回。
“别慌走吗?我给你们变个魔术,叫“大变活人“。看好咯,别错眼~~。来,变~~~“
他猛地转过身来。
八目齐观,往他身后一看,啊?顿时,成了四具“僵尸“,直挺挺地矗在那里。
~~~::~~~
(7)~~~~攀缘~~~~
怎么回事?田凌潇背后的手上,托的竟是小玉嬛。
“孩儿~~“外婆不顾一切地跑了过去,从他背后接过孩子,如隔三秋一般,亲了搂,搂了又亲。
“哇~~“崔淑兰惊叫着,兴奋的一头扎进韩正奎的怀里。紧紧抱住他。
“嗨,嗨!,我说弟妹,能不能背着点。人家还没娶媳妇呢!晚上睡不着咋办?“田凌潇开玩笑。
崔淑兰松开韩正奎,看了看田凌潇羞涩的笑了。
“来,让叔叔,不,小爷爷抱抱!“
韩正奎从外婆手里,接过小玉嬛。双手掐腰,举过头顶。
“哟~~哟~~“
“咯咯~~~“小玉嬛发出银铃般的笑声。
忽然,韩正奎的目光凝滞了。他抬头望着她那稚嫩的小脸,直勾勾地看了足有两分钟。
正奎,正奎,正奎~~,你怎么啦?“田凌潇一连喊了三声。
韩正奎这才回过神来,失态地笑了笑。
“没,没怎么!。好啊,潇哥,我请你喝酒。“他拍拍田凌潇的肩膀。
无意中,碰到田凌潇的手。疼的他直咧嘴。
“手怎么了?“韩正奎问。
“嗨!从这里回去切菜,不小心把手剁了。你看到了吗?没个老婆还真不行!“
“厉害吗?“崔淑兰问。
“没事,没事!。死不了,离心远着呢!。“他若无其事的呵呵一笑。
“你是在哪里见到的玉嬛?“外公问。
“嗨!事该如此。我不是伤到手了吗?去镇上医院包扎。回来经过臭坡,恁猜咋着?忽然听到有小孩子的哭声,我停下来。仔细辨认哭声来的方向,一听是从草房子里传出来的。再仔细听,天呢!这不是小玉嬛嘛!。我惊喜欲狂,撒丫子往草房子里跑。你知道我当时跑多快吗?嘿嘿,猎狗都追不上。我跑草房里一看,嘿!还真是。你说把我高兴的,直拍自己的脑袋。二话不说,我就背着她回来了。
田正奎绘声绘色的解说,讲得泪流满面。
“走,咱们到屋里,我坐东请客。淑兰,去把王家哥仨叫来,咱们一起庆贺!“
~~~~:
怎么回事?小玉嬛为什么会无缘无故的回到了破草房。
又是恶作剧?没那么玩的。
土匪的良心发现?笑话吧!。在土匪的词典里有“良心“二字吗?,与土匪讲良心,岂不是滑天下之大稽吗?。
夜深人散。
崔淑兰和韩正奎同卧而眠。
“正奎,见你看小玉嬛,一副呆呆发愣的样子,是不是又想晓烨啦?“
韩正奎那微迷的双眼睁开了,他望着房顶。一行热泪顺着眼角流了下来。
“要不咱去找找她?“崔淑兰又说。
韩正奎摇摇头。
“我有一种预感,她和外公外婆以及小舅可能都~~~~“他哽噎着没把话说完。
~~~:::~~:~(回忆)
十几匹烈马呼啸嘶鸣,奔腾而至~~
一个安静的乡野小村,骚乱起来。
“土匪来了~~~
“土匪来了,快跑啊!~~
顿时,人心惶惶,尖叫声喊成一片。人们四处躲避,隐藏。
吕蒙哲正在院子里劈柴,隐隐约约听到“土匪“二字,大惊失色。扔下手中的斧头,往屋里跑。拉起和儿子一起玩耍的马垣,惊慌失色的对他说。,
“孩子,不好!。土匪来了,很可能是冲你来的。你快跑!出门往西南方向跑。别走大道,走田野小路。别再回来,快,快跑!“
“你呢,外公?“
“别管我。你先保命要紧!快,慢了就来不及啦!“说着把马垣推出门外,“快跑吧!记住千万别回来!~~“
马垣回头看看吕蒙哲,“扑腾“跪下磕了个响头。
“你这孩子~,叫你跑!你急死我呀!来不及啦~~“吕蒙哲急得直跺脚。
马垣站起来,含着眼泪,夺门而出~~~。
“秦丽云,快把晓烨抱出来,上车~!“吕蒙哲一边拉马套车,一边大声疾呼。
秦丽云是他的妻子。
车套好了。
妻子抱出刚满三岁的小晓烨,吕蒙哲扶她上车,又把儿子抱上去。驶过大门,坐在车辕之上。
“驾!~“扬鞭策马疾驰而去。
~~~:~~
一阵急促杂乱的马蹄声,渐行渐近,奔驰到吕蒙哲的家门口,十几匹青鬃烈马,勒缰蹄止。
'吁~~“
为首的是一个三十多岁的汉子。五大三粗,大脑袋,黑油油的大寬脸,络腮胡须,一对牛眼透着凶光。大咧吧嘴,吞火车不用摘轮。他就是头目郑飞龙。
郑飞龙回头看看,一摆手。
十几名胖瘦各异的手下,甩鞍下马,携刀带棍拿着斧头,凶神恶煞般的冲进院子。
不一会,都又回来了。
“当家的,没人“一人禀报说。
“奶奶的,跑啦!“郑飞龙咬咬牙。
“当家的你看!“有一个人指着地上的一遛车辙说。
“嗯?驾车跑的。弟兄们,顺着车痕给我追!“
郑飞龙一声令下。一干人,认蹬上马,策马而奔。
“驾,驾~~~“
马奋四蹄,尘土飞扬。
吕蒙哲心急如焚恨马慢,手持马鞭拼命的抽打。
一口气跑出二十多里。前面是个三叉路口。
“吁~~“吕蒙哲勒住缰绳。
这是两条大道和一条小路。
吕蒙哲左右的看了看。他认为郑飞龙肯定会沿大道追赶。于是,提缰侧马调转方向,直奔小路。
殊不知这是一条不归路。
郑飞龙催马狂追。也来到这个三叉口。
“吁~~“
他勒住马一跃而下。四处看了看。见车印是奔小路而去,一阵狂喜,哼,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投!。
郑飞龙再次上马,鞭子一挥,“弟兄们,他朝小路去了。这是条死路,他跑不了啦!追啊!“
“哇“马飞如流星。蹄声似潮水。闪电般的飞驰。
吕蒙哲又跑了大约十余里。
忽然,前面一条大河挡住了去路。水流汹涌,宽不见彼岸。
他停下马车,离辕而起。扶摸着马头,望着湍急的河流,心灰意冷的流下眼泪。禁不住仰天长叹;“天绝我也!“
“怎么办哪?“秦丽云快要哭了。
“认命吧!“吕蒙哲无可奈何的摇摇头。
“海儿,你怕不怕死?“吕蒙哲问儿子。
“不怕!“小阔海勇敢的说。
“如果被贼人抓住。他若问你叫什么,你如何回答?“
“叫马垣“
“好孩子,真懂事!“吕蒙哲紧紧抱住这个可爱的孩子,老泪纵横。
一路颠簸,小晓烨哇哇直哭,秦丽云左右摇摆的哄。这阵她显得十分平静。
秦丽云,摸摸衣兜,掏出一串壇木串珠,套在晓烨細嫩的脚脖上。
这串珠,是女儿生前买的,还没来的及给晓烨亲手戴上,就悲惨的离了人世。
“丽云,你怕么?“吕蒙哲擦干眼泪问妻子。
她抬起头来,望着丈夫笑了。“不就是死吗?咱们一家人能死到一块,我乐意!“
吕蒙哲扶她下来,把手搭在她肩上,一手楼住儿子。直挺挺的站在河岸上,视死如归的傲视前方。
忽然,他好像想到了什么,猛地一拍脑门,若似有了绝地逢生之策!
这时,一阵马的嘶鸣,隐约可闻。
!吕蒙哲从丽云肩上拿下胳膊,把儿子阔海抱到车上。
“丽云快上车,我有办法了!“
“什么办法?“
“以车为筏!“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呢!“秦丽云欣喜万分。急忙抱着小晓烨上了车。
吕蒙哲牵马下崖,来到河边。
秦丽云下了车,吕蒙哲把儿子也抱下来。
“丽云,放下晓烨,帮我把车轮滚开“
“哎~“
吕蒙哲用力的抬起车尾。
秦丽云放下晓烨,去搬车轮。一个娘们家家,能有多大力气。她转了半天纹丝不动。
吕阔海过来帮助妈妈。
一排奔马急驰而来,喊声四起。
“别跑~~
“别跑~::~
贼人马上来到,吕蒙哲火急火燎,“快点~~~“
他催促着。
车轮终于被挪开,吕蒙哲松了一口气。
他卸了马,前搬后挪把车盘放到水里,又把小晓烨和儿子阔海抱在上面,搀扶着秦丽云蹬上去。
他掏了掏口袋,拿出自己平时用的青铜鼻烟壶,递给儿子。
“阔海,这是爸身上唯一带I的东西,拿好它,留个记念吧!“
说完用脚用力一蹬,车筏顺水而去。
“蒙哲,你怎么不上?“
“人太多,车盘承受不住!“
郑飞龙驰马而到。
吕蒙哲如释重负,他站起来,看了看凶神恶煞的郑飞龙,泰然的弹了弹,身上的尘土。
“老家伙,马崽子呢?“郑飞龙瞪着牛眼问。
“你不会看吗?“吕蒙哲微微一笑。
“你竟敢放他走?今天我弄死你!“
郑飞龙翻身下马,随从也随之而下,虎狼般的,把吕蒙哲团团围住。
吕蒙哲面不改色,凝视着这帮亡命之徒。
“蒙哲,别怕!我陪你来了!“
一个再熟悉不过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吕蒙哲蓦然回首。只见秦丽云,趟着河水缓步走来。来到吕蒙哲身边,肩并肩的和心爱的丈夫站到一起。
“不是让你走了么?咋又回来了?“吕蒙哲瞪着她说。
秦丽云淡淡一笑,平静的说:“你就忍心撇下我不管吗?老话说的好,柳筐竹篓子,生死两口子。我离不开你!“
“又送来一个。那就让你们同生共死!来给我上:~~“郑飞龙狰狞一笑。
这群虎豹之辈,呼啦一下围了上来,举起刀斧。
“慢着,“吕蒙哲摆摆手,“不劳你们动手,自己来,我嫌你们脏!“说着,伸出了左手。
秦丽云心有灵犀般的,伸出右手。
两只手紧紧扣在一起。
吕蒙哲看了看煞神般的郑飞龙,冷冷一笑。
“姓郑的,我先走一步!等你报应来了,在九泉见上面,我教你如何好好做人!“
吕蒙哲牵起秦丽云的手,平静的向河中走去~:~~
一个巨浪打来,河面上泛起一个大大的漩涡~~~~
多么壮烈的一曲悲歌!!!
你有没有为之而感动?~~~~
唉!不平世界,不平事,不平命运,不平人那!!!
谁能为之而改变呢?~~
~~~~~
崔淑兰支起身子,用手抹抹韩正奎的双颊,安慰他。
“正奎,别伤心,这个无恶不作的家伙,会得到报应的“
“我不会等到那一天,我要亲手宰了这个不共戴天仇敌。包括~~~“韩正奎咬紧牙关。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算我一份“
崔淑兰用力的握住韩正奎的手。
~::::~~~~::::~
日出日落,斗转星移。
莫问时光何处走,且看秃坳茂成森。
十几年过去了,天改地变,物是人非。
拥有了庞大的森林。憨傻的,认人凌辱,人人看不起的外公,成为双龙阵,甚至整个宏阳县,大大有名的土财主。
是不是没了说理的地方?
昔日的小玉嬛,如今出落成一个美丽,大方,心灵手巧的大姑娘!
更为可喜的是,又添了个小弟弟,如今三岁,小家伙虎头虎脑非常可爱。他既不像外公,也不像外婆。
取名叫尚怀义。
还有一件事情,差点忘了说。恁说徐梅嫁给谁了?
对。裁缝徐爻东的女儿。
她嫁给了调皮鬼崔琦顺。淑兰牵的线,郝蕊做的主。
有意思吧!这两个怨家要在一块,那真是人生如戏了。
万物一切改变,齐志明没有变。
他那见风使舵,两面三刀的性格没变;一张能说会道的嘴没变;爱耍心眼的心机没变。唯一有变化的,可能就只有,那娴熟的针法。多年的磨练,几根小小的银针,被他使用的得心应手。
从前,见了外公连招呼都不打。开始叫邪子哥了,后来,干脆把“邪子“二字抹掉,直接喊哥。
人不是机器,不能长期超负荷劳动。外公就因“青黄红绿蓝靛紫“,没有黒白的辛苦劳作,积劳成疾,患上严重的颈椎病。齐志明知道后,主动上门就医,分文不取,还时不时的带着小礼物去探望。别说,他还真有点道行,经过不断的治疗,外公这顽疾,还真的给治好了。
久旱必淹,这话不是空穴来风。是劳动人民总结出来的经验。
自入夏以来,两个月滴雨未下,地面裂出了逢,庄稼拧成了绳。
立秋入三伏,那是傻小子看唱戏!~~~一场接一场。
这不,又是一场倾盆大雨,两个时辰,下了个坑满壕平。
这天,外公外婆出去办事。让玉嬛看管好弟弟。他说,一会儿就回来。玉嬛答应了。
外公外婆走了。
刚刚下过雨没有事,说说笑笑来了一帮小姐妹。她们知道玉嬛的手很巧,非得让教插花~~也就是现在的刺绣。玉嬛是个热心肠的姑娘,有求必应。她答应了。
这帮小姐妹坐好,玉嬛教她们啥叫竖针,什么是横针,啥是别针,:什么又是挑针~~不厌其烦。专心致志。竟把看孩子的事给忘了。
小怀义,见姐姐光顾别人,不管自己,趁玉嬛不注意。悄悄的遛了出来。
小家伙一出门,觉得什么都新鲜,他见砖玩砖,遇水趟水。玩得不亦乐乎。不知不觉出了村口。
玩足玩够,想回家,找不到路了,姐姐不在身边,有点懵,站在那儿,呆呆发楞。
这时,不知谁家,养的一条大黑狗,从他身边“嗖“地蹿过,吓得一下摔倒在一池洼水里,闹了个落汤鸡,哇哇大哭。
齐志明行医回来,正好碰到,他忙把小怀义扶起来。拿出糖来哄他不哭,抱着小怀义回家。
当行至村头时,齐志明扭脸看见一个大坑,水深没人。转念有了主意。
他把小怀义放下。
“小家伙,别动,让叔洗个澡再送你行吗?“
一个三岁的孩子,根本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小怀义点点头。
齐志明左右看了看,纵身跳进深坑里。很快便爬上来。
背起小怀义回家了。
外公外婆办事回来了,首先想到的,自然是自己的宝贝儿子。来到屋里,见玉嬛正在手把手,教一些姑娘们插花,看了一圈不见小怀义。
“玉嬛你弟弟呢?“外婆问。
玉嬛听到娘在说话,才知道她们回来了。
一问弟弟,天那,才想到让看怀义的事。左右看看,怀义不在屋内,傻眼了。
“还不出去找!“外公瞪了他一眼。
玉嬛急忙出去找。
还没出大门口,只见齐志明背着浑身湿透了的小怀义,走了进来。
“这是谁看的孩子?啊!,还要不要?“他进门大嚷。
外公外婆听到喊叫声,慌忙从屋里跑出来。见齐志明背着小怀义,浑身湿的只剩一口牙,有些吃惊。
“志明兄弟,这是怎么回事?'外公问。
“怎么回事?你们都干啥去了,孩子不要了是不?你们知不知道,若不是我及时赶到,说句不吉利的话,你们现在该哭了!“
“到底咋啦?“外婆问。
“我在不是出门看病嘛!回来的时候,人家给我了几块糖。我半道吃了,弄的手上粘乎乎地。来到村头大坑边洗手。大坑你知道不?“
“知道,知道,哑巴周广超院西那坑“外公说。
“对,就那坑。我刚蹲下身子,忽然看见一个黒乎乎的东西,在来回晃动。我以为,是谁家的猪仔,掉进去了呢!仔细一看,哎呀!这不是个小孩吗?只露着头顶。这还了得,我二话没说,带着衣服就跳了下去。你不知道,我也是个旱鸭子。那坑深的得都没过我了。还没抓住孩子,先灌了半肚子水。我听人对我说过,不会水的,若落了水,只要来回扑腾,就不会沉底。于是,我就一边拼命扑腾,一边去抓孩子。总算把孩子抓住,一旦抓住那我就不松手啦。好不容,易扑腾到坑边,一伸腿,嘿,着地了。我这才松了一口气。把孩子抱到坑埃一看,哟,这不是小怀义吗?我怕你们着急,坐在地上缓了口气,就把孩子背回来了。不会水还是不行!差点把老命搁里头。还好,小怀义万幸!以后,可得要把孩子看好,多危险啊!“
齐志明大言不惭的一通言说,没看出来,他有半点脸红。
外公一听气不打一处来,从马棚里拿出鞭子,追着要抽打玉嬛。
齐志明急忙拦住。
“玉嬛也不是有心的。下回住意就是了“
“志明兄弟。谢谢你啦!我嘴笨不会说话。你等会“
外公回到屋子里,拿出十块大洋,递给齐志明。
齐志明把眼一瞪“哥,你看不起我,你不是当年。于我借钱的那个哥了。“说完把钱摔在地上,气冲冲的走了。
话让他说绝了。他是让外公别忘了当年借钱的事。画龙点睛,点得恰到好处。
春节又至。
人们的喜庆气纷还没过去。
韩正奎乐呵呵的来找外公。说是要给玉嬛提媒。
外公问,是谁家的公子?
韩正奎说是,齐志明的儿子家旺
外公低头想了一会儿,点头答应了。
“邪子哥,你要想好。你就这么一个女儿。“韩正奎说。
“我看还行,就这么着吧?“
“那就下聘礼啦!“
“嗯!“外公点点头。
齐志明下了份厚厚的聘礼。
玉嬛和齐家旺互换了生辰八字。
就这样,外公和齐志明成了儿女亲家。
齐志明以前对自己怎样,他心里应该清楚。
治好病,又救过自己的儿子,这里面多半是感恩!
齐志明的目的达到了。
~:~~~:~
姊妹们,齐志明是何许人也?嘿嘿,没想到吧?他竟是我的爷爷!
他又有什么故事呢?
他的故事,比外公还具有传奇色彩。
不信么?
不信恁就开车看~~~~走着瞧!
记住,注意安全喲!!!
二
爷爷
(1)往事
齐志明,不,该改口叫爷爷。
爷爷自从与外公攀上亲之后,恐怕退婚,三天两头往外公家里跑。就是在外面捡只野兔,也要和外公喝二两。
爷爷又要出门了。他洗净脸,穿上青色大褂,戴上礼帽,架上眼镜。这一打扮,虽年近半百,仍旧仪表堂堂,风流倜傥。
他背起一个药匣。
这药匣里面虽没有什么珍药名品,区区几根银针而已,衣兜里都能放得下。却是爷爷出门行医的必备之物。招牌嘛!
说起这小药匣大有来历。
它一尺见方,红漆油面,金色镶边,一面是四角雕龙,中间一个楷体,大大的“医“字。一面是四角刻凤,中央是个大大的“德“字。小巧玲珑,非常精致。
这是师娘留给他的。
为什么留给他的不是师傅,而是师娘呢?
在这里面有一个,他不让说的秘密。
恁是不是很好奇,特想知道?
我今个豁出去了,把它讲出来。不过,别外传。若让他知道,我说了不该说的话,他该打我的屁股了!。
他有一桩风流事。别笑,真的。
要讲这事,还要从头说~~~~
其实,爷爷并不是尚家坡人。
他家原来在离尚家坡东北,约十五里处的石狮巷。
说起爷爷的童年,那是苦比黄莲。若和外公比,外公就是幸福的小天使。
没有兄弟姐妹,曾经是有个姐姐,在三岁的时候夭折了。
当他三岁的时候,一场可怕的瘟疫席卷而来,父母在这场暴病相继离世。可怜的爷爷就此成了孤儿。
外公外婆见他无家可归,便把他领回家,~~尚家坡。
唉,造化弄人。谁知那谈瘟色变的病疫,跟风似的随之而来。外公外婆相互染上。不久,留下一份厚厚的家业和一个二十一岁的舅舅,撒手人寰。
没了父母的约束,舅舅像开闸的洪水,放任自流。不知什么时候抽上了大烟。一份大家产,没出三年让他败的一干二净。
最后,因毒瘾发作,没钱去买。碰死在一个石墩上。还没娶妻生子,就这样呜呼哀哉。还好,给爷爷留下了两间破房。
爷爷又回到了“孤儿时代“
无知的人们,认为爷爷是灾星。克死了全家,见了他,都唯恐避之不及。没一个人收留他的。
无奈,只好出门要饭,四处流浪。
这天,来到一个村庄的大户人家要饭,这家主人,不但不给,反而放出狗来,把爷爷咬得遍体鳞伤。
我爷爷疼得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这时候,一个于他差不多大的小女孩,来到他身边,伸出一只细嫩的小手,把他拉了起来,领回了家。
这个小女孩叫宋茜琳,和父亲宋瑞轩一起生活。
宋瑞轩,五十多岁。个子不高,一脸善相,和蔼可亲。老伴去世的早,家底不薄。
他见爷爷无依无靠,甚是可怜。买了创伤药治好了他的伤,便收留了他。
其实,宋茜琳也不是他亲生的。是从路边捡来的。
宋茜琳还在襁褓中的时候,狠心的父母,因她患有先天性心脏病,遺弃在路边。被宋瑞轩见到抱回家扶养。随了自己的姓,取名叫茜琳。小茜琳今年七岁,比爷爷大一岁。
这种社会就是以强凌弱。一户有权有势的人家,为了争夺宋瑞轩的地产,把他打成重伤,不久含恨离世。这家趁机夺走了他的一切。
可怜的两个孩子,无家可归,没了立足之地。
爷爷和小茜琳无可奈何,又回到了舅舅留下的破房内,讨饭为生,相依为命。
他两个风里来雨里去,要个剩馍分着吃,要碗残汤让着喝。白天出门,晚上回到坡房里安息。
一晃,十几年过去了,二人都进入青春年少期,在对爱情含糊朦胧的情况下,住到了一起,成为夫妻。
不料,茜琳的旧病复发,相当严重。
爷爷一边要饭,一边四处求医。跑遍了各个地方,访遍了大小名医,都束手无策。
后来,他听裁缝徐爻东说,在村西六十里处,有个村子叫苗家寨,那里有一个大夫,叫欧阳普。他有一手针灸的绝活,专治心脏病。
于是,他找来一辆木轮推车,把茜琳放到上面,闻讯而去。
半道有条小溪,溪水不深,刚没小腿,却很宽。爷爷把茜琳抱下来,吃力的把木车扛过去,然后,背茜琳过溪。
爷爷,走了整整一天,历尽千辛万苦,问人无数,终于寻到这个村,找到这个人。
欧阳普是个七十多岁的老头,鹤发童颜,精神矍铄。
他一边把脉一边问。
“你是那里人?“
“尚家坡“
“尚家坡离这儿可不近那!,徐老二让你来的吧!“
“徐老二?“
“就是裁缝徐爻东“
“是,是“爷爷!连连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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