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死者之死》免费试读_dest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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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残梦

干裂焦灼的大地被扭曲地撕裂了，厚实深沉的乌云覆盖了整个天空，绝望在人们心中蔓延，只有四个不知是什么生物的肢体末端突破了漆黑一片的天空，漂浮在大地之上。

但那肢体带来的并非破晓的光，而是将人类带入绝望的最后一根稻草。神族在与之交战，闪电、霹雳不断地映亮云幕，又极其快速的被黑暗吞没，天空中传来的巨响屹立于大地之上的人也可以听得十分清晰。

可以作为战斗力的人类已经十不存一了，神已然成为了最后的防线，人类最后的希望，虽说将种族的希望完全交给异族这样的事在感觉上十分可笑，但那些家伙确乎是所有文明，所有智慧生物的敌人！

没有退缩的可能性，没有求和的可能性，在这些被称为“raid”的怪物打破世界壁垒之后，各文明只能和它们决一死战。各大种族的主力已经陆续战死，只有神族的状况略微好些，但大概也撑不了多久了。

大地之上，祈祷之人、恸哭之人，比比皆是。那祈祷是人类对神明最后最真挚的祷告。

所有人都应该是明白的，raid是无法沟通的存在，但在巨大的压力下，却仍一部分人选择了自我逃避，他们选出了几个“异类”作为祭品来献祭给raid，向它们臣服，向它们投诚，向它们敬上他人的性命。之于他们，只要不是自己的性命，已经没有什么是不能舍弃的了，已然舍弃人类尊严和立场的他们，与野兽无异甚至更为卑微。

“好了，下一个。”这群疯子的头领看着十字架被烧至成焦炭尸体，漠然地发号施令。本是与神相关而具有神性的器物，竟然被这样子使用！

这块焦炭后方，就是下一个“祭品”。

十字架上绑着的是一名少年。

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劣质生物油的气息，来源便是少年脚下的柴堆，而他却面色平静，似乎是早已习惯了这刺鼻的腐臭味。

疯子们的首领比了一个手势，便有另外一个人举着火把走上前来，伴着“霹雳吧啦”的爆裂声，柴垛被引燃了。

焰光炙烤着人的躯体，火苗攀附上了少年的下肢。没有人能在火焰的炙烤中默然忍受，他痛呼出声。少年的皮肤很快就起了水泡，继而破裂焦黑。少年的声音也早已变得嘶哑干涩，不知何时开始，他再也无法发出完整的词汇，取而代之的是意义不明的呜咽和咳嗽。但他似乎仍然保持着意识的清醒，死死地盯着云幕的上方。

但最后，少年眼底最后的光也消失了，因为……神坠落与大地之上。

……

深夜2点，地处南方的S市中一名叫逆羽的少年缓缓地从自家床上坐起，他以左手擦拭了一下左侧的脸颊，发现只沾了一手温热粘稠的液体后，便打开灯来到洗手间，先是洗去了脸上的红色液体，接着举起双手，在左眼眶附近摸索着什么。

很快，只听到“啵”地一声，他取下了一个球体，放在水龙头下，用水洗涤了一会儿。

“671。”逆羽抬起了头，低声呢喃道，此时的镜中才映出了他面庞，那只是一张略显清秀的脸，有点小小的帅气——如果忽略他的那双“眼睛”的话。从镜面所映出的样子来看，他的左眼框中没有眼球，只是一片空旷的漆黑，上面似乎是有着金色闪电一般的电芒在眼眶中游走，而这些电芒的来源是眼眶深处一个深红色的晶体，至于少年的右眼，它还嵌在眼眶里头，右眼上净是眼白，只有一个的青紫色的原型法阵被镌刻在眼球上，若是放大了来看，可以看到有极多繁复至极的花纹填满了法阵，粗略看去只是个青紫色的圆，这样的他，只是让人觉得诡异。“第671次了，真是令人不快。”少年将自己手中的球体摁回了眼眶，回忆起梦境之后的事。

神战死后，和神对战的那个raid降落了，人类才得以看到它的全貌。

那是，鳞片如同巨型塔盾，双翼能遮盖天际，身躯堪比山岳，吼声会引起山洪飓风的黑色巨龙……

“尼格霍德”——人们给这规格外的raid起的代号。

当它硕大无朋的唾液滴落到大地上后，地面随着一声“嗤”响，便消融出了一个大坑的，若它发出怒吼，原本屹立不倒的战士们也会因而颤抖，鼓膜挫伤，甚至有很多的平民都直接死在了它的一声咆哮之中。至于那些逃避现实的疯子，包括他们的首领在内，全都远远地就跪伏于地，将四肢尽可能地贴近地面，头颅低垂，身体不住地颤抖，连直视那巨大怪物的勇气也没有。

“呵，那群疯子。”逆羽想到了那群愚昧无知的疯子在“尼格霍德”出现之后的狼狈样子，忍不经发出一声冷笑。“唯独你们没资格说我们是异类啊，丧失了人心的家伙！”

……只是，对于那个世界的人来说这一切都没有了任何意义。

“啧，尼德霍格……”逆羽的左眼闪烁着残忍的红芒，血煞凶气好似凝聚成了实质，连周围的空气都因此冻出了细小的冰晶。

这位叫逆羽的少年，兴许能算是个幸存者？……不，他早已失去了作为生者的资格，只是和某个存在定下契约而强行凝聚出了身体的亡灵——向raid复仇的死者罢了。

“算了，还是靠睡觉消磨时间，等那群老家伙的项目上线后就不会无聊了……也真亏他们敢那么做……”

某个地下研究所里，有着一帮穿着白大褂，戴着金丝眼镜的人，但不知为何，里面有几个人怎么看都让人觉得违和，像是一群凶兽收起了獠牙和利爪，还硬生生套进了羊皮，但身上那股凶煞气怎么也收纳不住。

一个看着十分温和老者突然打了个喷嚏，他揉了揉鼻子，对着身边的同伴询问到:“游戏第26次测试结果如何？”

“没有发现系统问题，不过据测试人员所说的，还是先将外貌以及体型修改上限下调，与现实中的身体差距过大可能会导致协调性下降。预计修正时间要2小时左右。”

“那好”老头点了点头“向各个地域的游戏巨头们发出邀请，我们可以支出游戏的股份，但必须让他们推广运营游戏，并且让玩家们在里面死上几次！完全潜入的虚拟实景游戏他们是拒绝不了的，还有，义骸等筛选出战斗人员之后再制造，我们并没有那种程度的能力给所有人配备义骸。”

“我们尽量保证，我相信这些游戏巨头们会提供很大的帮助。至于义骸……也许我们应该向其他同类求助，单凭我们，是制造不出那种数量的义骸的，即便只是这个世界人口的千分之一。”

片刻沉默之后，最早出声的老者轻叹了一口气“……或许你是对的，老伙计，也该放下所谓的面子了，我们终究做不了全部。”他转身向研究所的电梯走去，走到一半，又侧回头来，“对了，如果各国上层和那些游戏厂商巨头不同意合作甚至是另有所图的话，”老者眼中陡然焕发出了骇人的光，仿佛那温和老者的形象只是一层伪装，在这一刻陡然撕下伪装的老者显露出了狮子的凶态。“我们也直接用特殊手段就好，催眠也好魅惑也好，只要能达到目的，哪怕高层杀几个也无所谓，用义骸伪装顶替一下，用完了就处理掉更省时间。我们的时间应该不多了……现在不该再沿用以往的温和举措了……”巨大的气场压力顿时压得众人喘不过气来。

待老者进入电梯之后，余下的研究人员将手收至胸前，略微弯腰行了个礼“您的意志，会长！”并舒了一口气。

“啊呀，我从来不知道会长还有这样的一面啊，一直以来都只以为他只是一名学者来着呢。”原本在调试仪器的一名研究人员感喟道，这也确实道出了研究所里不少人的心声，只能算得上是新人的他们自然不知道他们口中的会长是怎样恐怖的存在。

“会长那家伙可是最古老者之一，从‘网’尚未出现的年代之前一直坚持到现在的人之一，协会是可是会长一手带到现在的。而且他和raid战斗经验比在场所有人都要多的多，反正论战斗力我可打不过他，”一名壮硕的中年男子走出了人群说道，“然后，我来分配一下工作，实验组的人给我去义骸那里导入数据，随时准备取代高层！剩下的人你们自己用‘网’协商好谁去哪里进行任务，就如会长所说的，这一次不限手段！都给我以最快的速度办好！当然如果他们愿意合作就再好不过了。各地区的传送阵都启动了，我们的目的是记录灵魂来保存文明，哪种灵魂的价值更高你们自己心里都有数！实验组的，这里是各国高层的体型数据和喜好性格分析，随时准备好用义骸顶替他们！”

在数分钟的诡异寂静后，像是所有人都分配好了各自的任务，先后走进各个法阵，消失不见。

第二章 同调者

第二章同调者

“滴！”一声不存在于现实中的提醒声将酣睡中的逆羽吵醒了。

逆羽从床上爬起，看清楚了是谁发来了通讯后，咂了咂舌，暗想“麻烦事来了”，思虑再三后，还是决定接受了通讯请求。

“会长你这么早叫我干什么啊？我还睡着就让你吵醒了。”逆羽看着手表上的时间一脸平静地说道。

“如果我的情报没错的话，你现在应该在华夏的Z省吧。”一名老者的声音直接出现在了逆羽的脑海中。

“呃……”逆羽似乎已经预料到老人的下一句话了。

“如果你不知道时间，那么我可以告诉你现在已经tm是下午2点了！”老者的声音起初极为平静，而后极其迅速地转化为了咆哮。

逆羽略感难受得揉了揉太阳穴，“好吧好吧，你找我到底干什么？下次传话别这么大声，我脑仁疼，还有要是你这样子被人看到了岂不是形象崩塌？”

“呵，总之快点过来吧，面谈会方便得多，无面。其他不少有点资历的同调者同伴们已经在这里了，这是坐标。”老者说完发送了一串数字。

逆羽获知地点坐标后低声念到“gate”，随着伴有魔力的语言，逆羽面前的空间逐渐扭曲，无声无息之中浮现了一个全身镜大小的黑紫色通道，逆羽前脚刚要迈进去时，他突然发现自己尚未洗漱，就又花了点时间打理了一下，诸事完备后，他就进入了通道，通道之中一片黑暗，以至于在他脱离名为“gate”的通道后，双眼一时间无法适应光亮。

逆羽前脚刚落地便有人喊到:“无面鬼也到了。”此时逆羽的脸上多了一块面具，白色面具上空无一物，就像是被人遗弃的为完成品，但那面具的材质似乎是某种生物的骨质——这就是逆羽代号“无面鬼”的由来。

其他成员也基本是戴着面具，他们听到喊声后多数是看了一眼，便不再关注，各自做着自己的事。

只是……

逆羽很是迅速地找到了喊自己来的那名老者，毕竟只有老人的脸上没有面具。“你把会议地点放在自营的网吧里也太不正式了吧。”逆羽感到有些无可奈何，突然就对自己的同伴们产生了绝望感。

没错这里就是个网吧，至于这些戴着面具看着就不像什么正经市民的家伙干的事也不是别的，就是lol，吃鸡一类，也有几个看视频的清流或是泥石流。逆羽至少看到了三个人看着儿童动画，更多人的电脑屏幕上则映着些不堪入目的画面。

“开心就好，又不是那些新人，还在乎场面。”老者倒是看得开“我们定下契约，可以算是寿元无限，无趣可是大敌啊。能找点事做不是挺好？”

逆羽则是完全无视了老人的话，轻车驾熟地开机上网，看那速度，绝对是来了很多次。

老者直接愣在了一旁，随机又无奈地笑出了声:“这大概算是近代对于我们而言最有价值的东西了。”

逆羽熟练地操作着电脑，语气无比认真:“无尽的寿命，无尽的时间，常人羡慕无比，在那家伙口中却是诅咒，也是我们身上的重责，以往都是要不与寂寞作伴，要不和那家伙解除契约，最后留下来的的人中，除了少数几人，哪一个不是有着大毅力的家伙，但不论是谁，终究是逃不过孤寂，无法拥有子嗣，无法死去，我们只是怪物，不过和raid相比，还算有人的理性。当年我们之中有多少人已经不会和常人交流了？现在有了这东西，至少都能和常人隔着网络进行正常交流了，不是么？”

“不过相比之下我们同调者已经幸运得多了，那些幻想出来的文学作品中，能永生的不是常常只有一人吗，我们可是同伴多得一批……除了最早那一会儿。”逆羽阅览着游戏列表，又补充到“话说有多少同调者后来走到一起了？无尽的寿命面前习俗，信仰都是小事吧。”

“很遗憾，很少，最早我们带上面具的原因之一就是为了日常生活的安宁。在以前，如果突然出现了一个和你毫不相干，习俗，信仰大不相同的恋人，邻居们难道不会怀疑吗？如果要在一起，那就意味着两者之间必定有一人要舍弃自己现有的生活在迷雾中前行，抛下早已习惯的一切去追寻其他事，说实话代价有些大。以至于不干涉别人的日常生活的习惯一直保留到了现在，面具和代号最早就是基于这个才运用起来的。”老者回答到，看那答复速度，应该也是自己仔细考量过原因，“不过还是有那么几对的少数，算是他们的幸运吧……”

“倒也是，以前可以说只有与raid对战时才会有和同类交流的机会，但谁会在那种时候自我介绍兴趣爱好啊？同调者之间远远比不上和遗民来得熟悉。”逆羽一边感喟着同调者的现况，另一边手中的动作也没停下，“对了，你找到和我一样，算是半个遗民的人了么……出你以外的，老头。”

“啧，小鬼，不好好叫我会长我可不会免费透露情报。”老者一脸戏谑。

“那就算了！”逆羽很是果断，反正也不是什么太重要的事。

……

过了一段时间，又陆续来了一些人，老者统计人数之后，“咳，人都到齐了。那么该进行会议了。”然而并没人理会。

老者皱了皱眉毛，对一旁的网管比了个手势，网管心领神会地把网吧的网线掐了，顿时间，网吧里一片哀嚎。

“会长，过分了吧，我正打着团呢！又掐网线。”一名壮硕的中年男子立刻从座位上站起，冲着老者怒吼。老者也是不甘示弱地吼道:“副会长你tm闭嘴！开会了听见没！”

待网吧中平静下来以后，老者又一次开口:“项目‘反攻’已经游戏化改造完毕，我希望各位进这个游戏感受一下，如果无法像现实一样自由地进行运动，那么它的意义就缺失了一大块，并且为了数据化，我需要测试各位的身体数据。另外……”老者沉吸一口气“我需要各位帮我兑换义骸，用于未来的反攻。”

一片静默，老者苦笑一声“距离raid的上次入侵已经将近50年了，以往则是几年就来一次的常规入侵行为，据我们两年前反入侵所获得的数据来看，只要它们再次大规模入侵，以我们现有实力来看，只能靠拉锯战拖着，不说毁灭，文明大幅度衰退是肯定的了，我把数据交给龙神帮忙分析，结论是会消亡大概42％的世界人口。何况又是两年过去了……”

“如果这样的话，那么数据可以说是准确的了，不知道义骸你打算怎么使用？”一名戴着罗宾面具的高挑女子询问道。

“以游戏作幌子，训练普通玩家的战斗意识，然后义骸作为载体，让他们反入侵削减raid数目……不必担心义骸强度，所有义骸都会配置特制力场。”老者沉静地说道。“当然这是raid还没发动入侵的情况。”

“呵，果然啊，不过老爷子我也和你说一声，你这样把一切都抗自己是身上不可能成功的。”逆羽一边打着下完了的小黄油，一边调侃道，“效率太低了，龙神也有过和假死过的人签订契约使其成为同调者的情况，如果游戏里的死亡和假死相似，也许可以添加新血……当然这只是推测，不过不妨试试。我们现在大多很闲，训练新人方面也许可以提供一定帮助。”

“会长你的项目我也是体验过的，不过当时不怎么好开口，现在我也直说了，作为游戏，它的完成度还很低，有许多要素值得加入，不然吸引不了那么多人。”一名原本趴在键盘上的男子侧过了脸，对着老者提出了自我见解。

“多看看网游小说，你能从中得到灵感的”

“遗民方面的意见必须参考，或许他们可以作为NPC？”

“作为特殊NPC吧，大家可不会全年呆在一处。”

“地图方面他们也可以提供数据。”

“他们一直挺怀念家乡的，弄几个地图弄成他们记忆中的地方吧。”

“也许他们的文明形式可以在游戏中重现……”

……

很快地，同调者们热烈地探讨起来，完全忽视了一旁的正主。

逆羽走到老者旁边，拍了拍他的肩，“所以说嘛，你想得太多，大家都是单纯的家伙，毕竟是龙神选出来的。”

老者无奈地摇了摇头。向在场的各位发去讯息“有任何意见都可以发给我，我会考量的。”

但沉浸于热烈的语言讨论中的同调者们似乎全然没有听到老者的念话。

“会长，一时半会儿停不下来的，大家很多年没和同类们悠闲地交谈过了。现在是在聊正事，待会儿估计就聊起各地区的文化差异和日常生活了。”副会长灌了一口啤酒，“打探是不会打探的，大家都懂，但如果是自己想说出来，谁也拦不住的，早都憋坏了。”

“哈……我还真是老了啊。”虽然是这么说，老者忍不住笑了起来，脸上的皱纹也随之舒展，看上去像是朵菊花……虽然有些滑稽丑陋，却无比地温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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