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零计划》——宁梓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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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这个男人一袭红衣，如血般鲜艳、如火般耀眼，衬得本就苍白的脸色近乎病态---他此刻也本就病态。那双赤瞳所溢满的魅惑与洒脱已不复存在，他只是怔怔地看着床上的少年，看着他堵上全部的“成果”。

赫连殷就这么在床边站了许久，到底有多久他也不知道，毕竟时间于他而言还不如一个鸭脖子值钱。作为上古少数存活的魔，赫连殷自身的灵绝对丰厚，床上那个躺着的人就说他是个时间之外的怪物。赫连殷脑中忽然浮现曾经那个人说话的样子——冷冷冰冰、毫无感情。所以赫连殷就喜欢招惹他，说起来倒也奇葩，那个人生而为除魔，性格也与赫连殷完全相反，但两个人偏偏成了生死之交。

不对，不能称作生死之交，毕竟不老不死、不伤不灭的只有赫连殷一个人而已。

人真是脆弱的东西，有无数的因素会造成人的死亡，必然的、偶然的，故意的、无意的，自然的、人为的……若没有遇见他，赫连殷绝对不会有这种疯狂的想法——逆天改命这种事情可不是谁都敢干的。有些人有这样的渴望却没有这样的途径与实力，不巧，赫连殷什么都有。

他游离于时间之外，失去了无数，这次，说什么他也要留住这个人。

“赫连，”这声轻唤很好听，这声音赫连殷喜欢了很久，可惜现在，好听的声音不会说出好听的话，“他需要你，整个魔族需要你，你到底要逃避到什么时候啊！”说话的男人是赫连殷见过长得最妖娆的魔，没有之一。若是以前，赫连殷会很高兴见到他那张漂亮的脸，但现在，赫连殷连眼睛都不曾转动。

现在，一切都与他无关。

那个男人走得悄无声息，他一定失望透顶了吧。赫连殷终于扯出了一抹苦笑，他真的是，堵上了全部啊。

这份痛觉来得突兀，按理说已经很少有东西能伤到赫连殷了，所以赫连殷许久都没反应过来，直到床上的人闪身到赫连殷面前，在离他很远的位置，握着一把匕首。那是赫连殷送给他的，上古神器，几乎无敌。

赫连殷感觉到灵力正在消散，伴随着淡淡的香气，弥漫在空气中。赫连殷没有采取任何措施，就任由灵力这么消散，只直直地盯着远处微微颤抖的人。他眼睛里的到底是什么呢，恐惧，厌恶，怨恨，甚至还有点怜悯？真是可笑，人都这么复杂吗。

赫连殷突然笑出了声，他是真的堵上了所有，目前看来，他输得连渣都不剩。

终于感觉到无力，赫连殷突然觉得有点累，他干脆地倒在地上，远处的人受惊似的连退了几步，仍然握着匕首维持随时开打的姿势。

值不值得啊。

赫连殷不停地问自己，那双只有骄傲与轻蔑的血色眼眸，此刻竟也浮现出了悲痛。

那是赫连殷最不屑的感觉。

他迅速闭上了双眼，却还是快不过眼角那滴泪。

罢了，往后余生，不复相见。

一切，都结束了。

第一章 宁大掌柜

青铜香炉内，一缕青烟缓缓上升，慵懒的烟雾裹挟着慵懒的香气，给这个并不宽裕的小店镀上了慵懒的味道。小店的装潢只能用一个词来概括——奢侈。不是金碧辉煌，而是用料讲究，行家进店感受的是低调的奢华，路人进店感受的是无形的亲切。

小店有个响亮的名字——空房，除了店名响亮以外，掌柜的名号也是相当响亮。宁熙在异界出名有很多原因，除了实力牛逼、家大业大、人缘逆天以外，他本人最乐于接受的原因莫过于长相超群。认识他的人一致认为宁熙的脾气让人吐血，但总有更重要的原因让人们忽略他那令人无语的性格。

“宁掌柜！重大消息重大消息，新鲜出炉还冒着烟的重大消息！”叶栗毫不客气地推门而入，撞得门铃惨叫，宁熙被她吼得心头一跳，笑道：“小妮子，要是消息不够重大烟不够浓，我就把你的头发剪掉。”此笑中含有杀气，叶栗下意识把头发拢到身前。笑话，叶栗全身上下就头发最重要，爱护头发，人人有责。若是别人威胁到她的头发她一定跟那个人拼命，然而大多数人她都拼不过。叶栗轻咳两声，略带讨好似的说道：“阿昭被名高有锡收了，消息够不够重大，这烟够不够呛人？”末了还挑了挑眉，足显消息的劲爆。宁熙还是笑出了声，他经常笑，笑是一个商人的招牌，但这次他是真心的笑。名高有锡是异界享有盛名的公会，成员不多，但个个精英，术师也好，符师也罢，哪怕是巫师，都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当然，名高有锡门槛可是相当的高，作为宁熙的挚友、空房的二掌柜，徐昭煜进了名高有锡，也算是给宁熙长脸、给空房争光。

见宁熙没有回答自己，叶栗观察着宁熙的表情，浮夸地叹了口气，道：“唉，宁大掌柜要独守空房咯~”宁熙的笑僵在脸上，扫了叶栗一眼，叶栗下意识护住了自己的头发。叶栗这妮子是个资深腐女，整天歪歪他和徐昭煜，以前还以他们两人的名字做主角写了部耽美小说，被宁熙发现后给扼杀在了摇篮里。

宁熙想起等会儿约了人看货，便从摇椅上起身准备离开，对叶栗说道：“有事快奏，无事就滚。”叶栗嘴角抽搐，摔门离开，愤然嚷着：“反了反了，只有阿昭才收得了你了，这日子没法过了！”宁熙不为所动，把门关严实后就向约定的交货地点走去。

宁熙的客人是个巫师，说是有只异常漂亮的灵兽，品种稀有，观赏性极高。宁熙一般不喜欢接受活物，养起来很麻烦。但对方一个劲夸它有多漂亮，听得他心潮澎湃。宁熙这人对漂亮的东西有一种执念，总想据为己有。为此还总被徐昭煜打趣，说他像个爱美的黄花大闺女。

宁熙走进了一片梧桐林，树高参天，数量极多，方圆几里几乎没什么人。这种梧桐的生长需要不少的灵气，成林的梧桐更是对灵气的数量要求极高，何况这里梧桐的长势惊人，想必是个灵气常年充足的地方。灵气充足的地方一般人会很多，但此处却少有人烟，宁熙顿时感觉无比蹊跷。宁熙拿出发送信号的符纸，掐了个手诀，符纸迅速燃烧起来。信号符一烧完客人便知道宁熙已经到了，在等待的同时，宁熙也做了防御的准备，毕竟这个地方总透露出危险的气息。

感谢天生的敏捷度，在大脑意识到异常之前，宁熙已经侧身躲过了某种不明物体。眼角瞥见身后一个秀气的少年一手滞在半空尴尬地站着，想来刚才他是想拍宁熙的肩膀。

“嗯…我叫三七，宁掌柜，久仰大名。”少年讪讪地收回手，憨笑道，“嘿嘿，掌柜刚才那一闪果然名不虚传，对付各种灵兽都不在话下呀哈哈！”宁熙挂上标准式的笑容，道：“过奖过奖，那我们现在可以看货了吗？”三七的两根眉毛绞在了一起，他骚骚头发，为难道：“这个嘛……其实不瞒你说，它还在巢里。”宁熙的笑容僵在脸上，忍住怒气道：“你是说，你没有抓到它还骗我来交货。”说着，宁熙已经掐好了手诀，教训一个巫师他还是非常有把握，毕竟巫师主医，攻击力一般都不强。

三七见宁熙这架势，连忙后退，急切解释道：“别别别，我是真的抓不住它，但你一定可以的！”宁熙收起了攻势，他算是看清了，三七这丫就是个二货。不打算再停留，宁熙转身欲走，情急之下，三七伸手欲扣住他的肩膀，宁熙再次下意识地躲开，尴尬的一幕再次上演。

卧槽这丫真是奇葩中的战斗机。

三七讪讪收回手，轻咳一声，若无其事道：“其实吧，那灵兽于我有用，又长得漂亮，于你也有价值。恰好我又知道它的巢穴，而你又是个非常厉害的术师，”三七越说越激动，手一拍，脸上浮现成功的表情，“啧啧啧，天时地利人和！”

宁熙做出‘确实如此’的表情，道：“真的是好有道理，但我还是不去。”说完就绕过愕然的三七，三七忍住又想去搭人家肩膀的手，大声吼道：“宁掌柜！那可是团绒啊！”宁熙一听，瞬间回到三七身边，做出‘请带路’的姿势。笑话，团绒的毛发是最漂亮柔顺的，他一直想养一只，只是抓团绒的人太多又加上它本身的稀有，找这么一只是非常难的。不曾想，这个巫师居然知道它们的巢穴。三七也没见过变脸如此之快的人。

三七带宁熙兜兜转转，开始时宁熙还想记一下路，后来完全绕晕了，他还是高估了自己的方向感。三七倒是一直将他努力记忆的样子看了个干干净净，也毫不避讳地说：“这里的团绒也不是很多，而且这片梧桐林可不止表面看起来这么简单，看在我们都是大帅哥的份上，我劝你还是不要再来第二次了。”宁熙勾起了唇角，笑道：“你不用担心，我基本上就是路痴。而且，”宁熙仔细看了看三七的脸，继续说道，“你和我完全不是一个档次的。”三七忍住想打他的冲动，客套话都不会说一个吗！

宁熙之前没有过抓灵兽的经验，这次只是给三七打打下手，但三七站定后并没有什么动作。

“我们还不开始吗？”

三七一脸震惊地看着宁熙，道：“我以为你要准备一下才没打扰你，你好了就开始呗。”宁熙眼角抽了抽，强忍怒气道：“你倒是给我一丢丢提示呀。”三七歪着头想了想，一本正经地说：“团绒啊，攻击力惊人，速度极快，领土意识极强。”

宁熙脑中闪过什么，问道：“我们现在在哪儿？”

三七眨巴眨巴眼睛，答道：“在团绒的巢穴啊。”

宁熙怒极反笑：“很好，三七是吧，老子记住你了！”

话音一落，一道劲风从上方落下，宁熙猛地推开毫无反应的三七，借势向后撤步，未及反应便又是一道劲风，直指面部。宁熙就地一滚，堪堪躲过，掐了个简单的攻击手诀，滞缓了团绒的动作。就这么短短几秒里，宁熙快速掐着手诀，不断攻击。他得承认，团绒的速度的确很快，可惜栽到了他手里。

“悠着点啊宁掌柜，打残了就不好看了！”

三七那家伙仗着自己是巫师，攻击力不强，全程看戏。虽然宁熙很想打死他，但还是有意识地选择一些对外表伤害不大的攻击术式。可能是感觉到了宁熙的厉害，秉承‘柿子挑软的捏’的原则，团绒放弃了宁熙朝三七冲去。宁熙并没有阻止。

瞥见那个不明物体向自己扑来，三七反而露出了笑容。只见团绒在快接近三七时速度突然慢了下来，三七乐滋滋地拿出了个袋子将它装了进去。这下好，叫也不叫了，什么动静都没了。宁熙不免多看了那袋子两眼，三七笑道：“这是我们公会统一派放的，很牛掰的，要不要来我们公会呀？”宁熙摇摇头，他并不打算在异界陷太深，再说，因为一个袋子被收买，也太搞笑了吧。

“你明明有能力自己抓住它，干嘛还叫上我？”

三七收好团绒后，咧嘴笑道：“你是不知道，团绒喜欢收藏漂亮的东西，我之前来过，但它对我没兴趣，”接着看了看宁熙，“看来它比较想收藏你，嘿嘿。”

一不小心就被当诱饵了呀。

宁熙掐了手诀向三七攻了过去，三七察觉后立即燃了张护身符，但还是被重重甩到了一棵梧桐树上，痛到怀疑人生。三七愤怒地盯着站在面前的罪魁祸首，但抬眼的瞬间他就愣住了，因为罪魁祸首比他还愤怒。宁熙居高临下，冷冷地看着三七，笑道：“利用我是要付出代价的混蛋，还有，限你三天之内把团绒送到空房，否则，后果你可承受不了。”说完便燃了张传送符消失在了三七面前。

宁熙走后很长一段时间里，三七都没能缓过神。是这样的，在异界，实力决定一切，他的小聪明并不是什么时候都有用。

宁熙推开空房的门，一阵清脆的门铃响起后，熟悉的身影便映入眼帘。宁熙一直很喜欢像徐昭煜这样的人，形体外貌自不必说，修长挺拔，五官精致，主要是性格好，温柔内敛，特招妹子喜欢。

“作为一个新人，名高有锡没什么要交代的吗？”宁熙径直向摇椅走去，坐下后懒懒地摇着。如果刚才不去抓团绒，他会这么摇一整天。徐昭煜将刚刚才热好的牛奶递给宁熙，问道：“刚才是去看货了吗？”宁熙无比做作地喝了口牛奶，夸张地叹了口气，阴阳怪气道：“唉这二老板整天不管事儿，要是我不操点心，空房就真成空房咯。”徐昭煜笑着摇了摇头，继续说：“名高有锡有个叫顾彻的符师，刚才问我为什么你不去。怎么，你们认识？”宁熙转了转眼珠回忆了片刻，答道：“是有这么个人，有段时间经常来空房，长的不错就多聊了几句。”

“他可是挺惦记你呢。”

宁熙发下喝空了的牛奶杯，闭眼假寐，懒懒道：“惦记我的人多着呢，他们惦记死了我也不会加入什么公会的。”似乎想起了什么，宁熙睁眼看着徐昭煜，挑眉道：“现在就看你能不能打听到回去的办法了。”徐昭煜微笑着点头，宁熙一开始就说过此生不入公会，他来到异界只是个意外，一个让他铭记一生的意外。

“对了，过几天幽谷有场擂台赛，有名气的术师都会去，你要和我一起吗？”见徐昭煜满脸期待地看着自己，宁熙想了想，幽谷的擂台赛是术师们公认的比较公平的赛事，打擂的结果一定程度上也能代表术师等级。如果徐昭煜能在这个赛事上取得好成绩，也有利于让他打入名高有锡的高层。

“走呗，听说幽谷挺漂亮的。”

徐昭煜的笑容深了许多，有宁熙在，总是好的。想起宁熙连一件称手的法器都没有，便道：“先去买件法器吧，高手云集的地方能防身也行。”

宁熙点点头，便起身打算去这里最有名的剑行——更上一层楼看看。却不想，门铃在此时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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