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者大陆那些事儿》： 一切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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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一切的开始

多年以后，王者大陆爆发了第二次魔种起义。

被拥立为王的公输零率领魔种大军与人类血拼时，已经快忘了他儿时一直以为长大了会和老爹鲁班一样当个木匠这件事。

才发现命运的巨变，始于鲁班七号造成的那个下午，沉闷而又平凡。

公输零像往常一样给老爹送饭，避开重重机关，道道陷阱，来到了地下工作室的玄门前。

将餐盘搁在脚边，他嘴里念叨着“1433223”转动门上的轮盘。

随着这一声机械的“密码错误——”，公输零大叫不好，赶紧闪开。

在他原先站着的地面，开了一个大洞，深不可探。

等那口大洞自动关上后，公输零又才走过去，再次转动轮盘，再次“密码错误”，再次避开了头顶喷下来的炙热烈焰。

公输零深知连续三次输错密码会有非常恐怖的事情发生，不敢再浪了，只好拨了六次“0”——那是整个公输家大宅的初始密码。

“咔咔咔——”

门总算缓缓往两边打开。

公输零一迈进去就看见身板岣嵝的老爹背着手在房间来回踱步，不住地喃喃道：“差了点什么呢？”

公输零这才把视线从他老爹挤满褶子的脸上移开，投向屋子中间的木偶上。

他知道这是老爹“木偶人机系列”的新成员——鲁班七号。

掰着手指细数过来，鲁班一号就是公输零婴儿时期那人形的摇摇车，只要公输零一哭，就会摇晃着放一段音乐来哄他。

至于二号、三号、四号人机，在分别进攻墨家机关道和长安城失败后堆在了地下库里，公输零对此没什么印象。

他记得的只有端着机关枪的六号机，老爹还没来得及开往长安就被秦国太尉拐走了。

倒是鲁班五号现在都还在厨房运作，那是老爹按照门童老伯的模样制造的一款“包粽子机”。

当下老爹却沉着脸，围着鲁班七号转来转去，嘴里念着“差了点什么”，眉头越皱越深。

鲁班七号扎着马步，背着一个木制的双肩包，右手持枪，左手携炮，黄橙橙的漆刷得程亮。

只是腿有些短，加上脸盘子上画的浓眉大眼小龅牙，有些滑稽，公输零不厚道地笑了。

“笑什么？”老爹斜了他一眼。

公输零赶紧捂住嘴巴，目光在杂而不乱的房间游离，一会儿又笑出了声，指着鲁班七号光秃秃的蘑菇头道：“哈哈哈，老爹，七号怎么跟画上的人那么像，只是头上差了两个团子。”

公输零说的‘画上的人’是看到了墙上那幅炭笔涂抹而成的画像——一个大眼睛的小姑娘。

他不知道那是谁，等想起去问门童老伯时，老伯已经半只脚踏进了墓里，痴痴呆呆地一会儿说“是你娘”，一会儿又说“是你妹”，一会儿又说就是那只不见了的黄狸猫。

后来公输零也问过老爹，可是老爹每次都当做没听见，不肯告诉他。久而久之，他只当那是个镇宅的家神。

不过，很明显，鲁班七号就是拿她当的原型——虽然画里的小姑娘没有小龅牙。

“嚯！”

听了公输零的话后，老爹顿悟，眉开眼笑，兴奋得手舞足蹈，立马投入团子制作中，不肖一个钟头就大功告成。

老爹抄着手得意洋洋地欣赏着自己的作品，高声宣布道：“我的七号机定能将墨老二的长安城轰个稀巴烂！”

他口中的“墨老二”乃是稷下三贤者之一，长安城的总设计师，建设和平的大宗师，当今机关术的权威——墨子。

公输零不知道他老爹和墨子的过往，从有记忆开始老爹就一直致力于破坏长安城。

更确切的来说，他老爹鲁班大师爱好战争。

鲁班，原名公输班，出生于战国割据，群雄纷争的年代，早年他制造了云梯、投石机、攻城车、弩车、刀车、巢车等大型战争机械。后来秦国统一六国，他避世崤山下，发明风车、水车、手摇打谷机等民事用具聊以度日的同时开始研制“人机”。

鲁班坚信现下的和平只是暂时的，唯有战争永恒。

“这个世界不对，”鲁班常常这样说，“乱七八糟的，什么都有，混乱得太过分了，要是能放把火烧它个精光就好哩！”

“烧光了，不就什么都没了吗？”公输零不能理解老爹的逻辑。

“那才干净！”鲁班说，“既然对这个世界不满意，就尽管去摧毁，去推翻，粉碎一切，干干净净的，重新开始。”

那时的公输零望着天上东升西落的太阳说：“我挺喜欢这个世界的，没什么不好。”

公输零儿时的世界很简单，除了杂七杂八的机器木偶，就只有两个人，一只猫。

整天在地下室搞科研的老爹，包粽子和讲故事一绝的门童老伯，还有一只会说话的黄狸猫——是他的老师。

老伯和猫都相继离他而去，偌大的公输大宅只剩下了他和老爹。

心情好的时候老爹会允许他到工作室来，手把手地教他一些木活儿，但发现怎么教怎么不会，就会吹胡子瞪眼，暴跳如雷。

“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发明了墨斗，你倒好，弹个墨线弹得到处都是！”

“谁告诉你刨子是这么用的？可惜我的黑楠木哟！给我到后山再种棵树去！”

“走走走！别在我眼前晃，脑银子疼！”

公输零就干脆自己在后院子里搭了个棚来瞎鼓捣，实在搞不懂的就拆了家里现有的器物自个儿研究，再不懂的才冒着被喷得体无完肤的危险去请教老爹。

两年下来，桌子板凳这类简单的家具已经做得像模像样的了，拿到二十里外的白家湾集市上别人都争着抢着要（知道这是因为他不要钱白送的原因都是很久之后的事了）。

他甚至还在场口看上了一个门市，打算等那个刻碑的老人死后盘下来改造成自己的木匠铺子。

公输零想要在今天将这个自己创业的想法告诉老爹。

“老爹，我……”

他话才开个头就被鲁班掐断了：“卤蛋，你给我带的粽子呢？”

公输零“嗷”了一声，这才想起开门时他将餐盘搁在脚边，估计是掉门口地上开的那个大洞里去了。

鲁班了解情况后也不恼，转身在操作台上按了一个按钮，地上又开了个洞，随后餐盘连着两只粽子被送了上来。

鲁班捡起来剥开就往嘴里塞，几口就解决了一个，在吃第二个的时候长着红色狼疮的脸庞突然就黑了，俄而又对着公输零咧嘴笑道：“卤蛋，准备好了吗？”

“准备……什么……”

公输零先是恍惚，等明白过来的时候拼命地往外跑，慌乱中也忘了避开“雷区”，被撒下的一张大网捕获，随即惨叫连连。

“嘿嘿，借你的肉体，试验我新发明的威力！”

第二章 鲁班大师和他的儿子

光天化日之下的“试验场”，两人一机。

“鲁班七号，启动！”

木偶人机脑袋转了一下，嘴里发出合成音“鲁班大师，智商二百五，膜拜，记得膜拜——”

语音刚落，一枚无敌鲨嘴炮伴着热浪呼啸而至，公输零也是经历了无数次试验的，却唬得双腿一软瘫坐在地，鲨嘴炮擦过他头顶的发丝发射出去。

听得“轰隆”一声巨响，地动山摇般，公输零感觉整个地面都在晃动，他机械地转过头。只见一尺厚的墙上开了个洞，再往远了瞧——娘诶！整个山头都被夷为了平地！

公输零一骨碌爬起来就往场外跑。不出他所料，刚一挪开，就在原地响起了一声爆破，几颗河豚手雷跟着公输零的脚步接踵而至，将土坝子炸得遍地开花。

若目标不是从小跟着黄狸猫学躲避机关暗器的公输零，换成旁人，早已粉身碎骨，连渣都不剩。

“老爹，快叫它停下，不来了，不来了！”

公输零一边闪躲一边喊道，但对方正在兴头上，压根没有理睬，不仅让鲁班七号手雷，机关枪齐用，还召唤出河豚飞艇进行空中支援。

枪林弹雨中的公输零只好哀嚎道：“老爹，我错了。下次送的粽子，一定是一个甜一个咸！”

“停！”

鲁班生平除了捣鼓机关，没什么别的爱好。只在口欲上好吃粽子，甜的咸的都爱，每次都要一样来一个。

门童老伯神智尚还清醒的时候曾回忆过，他年轻时和四百号人一起竞争战国乱世大名鼎鼎的天才木匠“门童”这一职位。当时应聘的人，有的武艺高强，有的法术通天，有的五感超凡，而让平平无奇的老伯在如林高手中脱颖而出的就是——会包粽子。

这包粽子一包就是一生。

在他进门之后逝世之前，三十八年如一日不断穿梭于各个竹林里捡斑竹笋壳，摘麻竹叶子，去乡间购置蜜枣红糖，腊肉香肠。

包粽子的手艺足以写进王者大陆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

公输零到现在都还能依稀记得门童老伯那如行云流水的动作，堪比后来他在稷下丹药工厂目睹的生产车间的流水线。不过流水线是分工合作，门童老伯则一个人从选材到出锅，包干到底。

公输零今年14岁，他觉得此生最大的遗憾就是没能学到门童老伯这门手艺。

也难怪给门童老伯送葬时，老爹哭得肝肠寸断，对公输零还要伤心。回去后就照着老伯的模样开始着手研制鲁班五号——世上首款包粽子机。

鲁班五号做出来的粽子的味道差了门童老伯不止一星半点，鲁班倒是认了，老样子一日三餐六个。

要是天天都吃机器包的粽子公输零简直无法忍受。以前门童老伯在的时候说他正在长身体，天天吃糯米营养跟不上，几乎天天都给他开小灶。

所以趁着身体还算健朗那些年，门童老伯常常上山捕雉打兔，下河抓鱼捉鳖，带着公输零吃尽了野味。

后来他病卧在床，行动不便，口齿不清。

而老爹两个月前就驾着鲁班四号去了长安，照顾病人的重担就落在了公输零肩上。

公输零只好每天煮那些屯着的粽子送到床前，就这么过了个把月。

有一天他突然听到门童老伯说想喝碗鲜鱼汤。

那时正值寒冬腊月，天寒地冻，河流全都结了冰。

公输零偷了老爹地下室的机关大炮，顶着满天大雪轰炸了半里的河段才找到了一尾鲫鱼。

可是当他提着那条小鲫鱼跑回家时，却在门口绊了一跤，绊倒他的不是别的，正是快被雪淹没的门童老伯。

他冰透了的身体，不管是棉被，火炉，还是熬好的鱼汤，都再也暖不热乎了。

那是公输零第一次尝到亲人离开的滋味。在鲁班七号造成后的第二天，老爹也要离开了。

天蒙蒙亮，公输零准时醒来去蹲茅坑排宿便，出来时听到了响动。循声出门就看到老爹收拾好的行李马车——这样的场景太熟悉了。

“你去哪儿？”他明知故问。

鲁班说，他要带着鲁班七号去挑战长安城。

公输零赶在马车上路之前伸手拦住了去路。

“老爹，你等等，带上我！”

他老爹拉着缰绳，笑道：“我等你，快去收拾吧！”

“你骗人！”公输零嚷道，“你铁定会自己跑了，根本就不会等我！”

鲁班收敛起了笑容，稀疏的白发和胡子都炸了起来，厉声呵斥道：“滚开！”

公输零索性抱着马脖子不撒手，他爹无奈，只好下马拉他进屋。

爷俩倒了两杯隔夜的凉开水，进行了一番对话。

公输零说：“你要去长安，必须得带上我！”

鲁班道：“我的梦想，关你屁事！”

公输零说：“可是你走了，我该怎么办？”

鲁班道：“每个人都应该拥有一个梦想，才会有努力的方向。来，说出你的梦想，少年！”

公输零说：“我只想当个木匠。”

是的，那个时候包括后来很长一段时间他的梦想都只是在白家湾场口开个木匠铺子而已。

“不愧是我儿，”公输班的大手抚在他的头上，用带着鼓舞色彩的声音说道，“成为天底下最好的木匠吧，零！”

这是公输零的记忆中，老爹第一次叫他的名，不由地怔住了，也忘了插嘴，只是竖直了耳朵听他爹讲。

“打仗那些年，我给他们造机器，常听那些个军师说什么‘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公输班双眼目视前方，眼里忽明忽暗，“不得不承认，墨老二的机关术虽然比你老爹差那么一点，不过毕竟是什么‘正统’。”

“去吧。”公输班叹了口气。

“去哪儿？”公输零没听懂老爹话里的意思，歪着头问，“你同意我跟着去长安了？”

公输班给了他木头儿子一记糖炒板栗。

“老子是叫你去稷下偷师学艺！”

就这样，父子俩分道扬镳。公输班向西，踏上了挑战长安城之途，公输零向东，踏上了去稷下求学之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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