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上一篇文章中,小编为您详细介绍了关于《《谜之重生》免费试读_醉落尘》相关知识。本篇中小编将再为您讲解标题《万国侯传》——幽篁小筑。
第一章 约会密室
2002年9月13日。
“爸,我吃饱了。”韩诺惟放下筷子,从纸巾盒里扯了一张纸巾,擦了擦嘴巴。
系着围裙的韩孟昶急忙走到厨房门口,“还有排骨汤,你不等等吗?放了你喜欢的牛肝菌哟。”
韩诺惟摇摇头,“您给我留一点儿就行,我明天回来喝。”说着,他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又补充道,“我跟阿强说好了,晚上去他家复习,我帮他英语,他帮我数学。”
韩孟昶迟疑了一下,“那,要不我先给你盛点汤带上,你俩晚上复习饿了可以当宵夜。”
“算啦,路上万一洒出来了弄到书包里多麻烦。”说着,韩诺惟走进浴室,打开了水龙头,开始洗头发。
韩孟昶叹了一口气,他很想让儿子喝完汤再走,但又不愿让儿子觉得勉强。他看了一眼窗外的天色,确定不会下雨,便将“记得带伞”的话咽了回去。
韩诺惟吹干头发,又抹了一点啫喱,他对着镜子抓出了一个自己很满意的发型,然后走到客厅,对韩孟昶说:“爸,帮我看看。”
韩孟昶一边收拾桌子,一边头也不抬地说:“好看。”
韩诺惟哭笑不得:“我没问您好不好看。”他等父亲抬起头,才指了指自己的后脑勺,“帮我看看,后边头发有没有翘起来?”
韩孟昶露出吃惊的表情,“怎么会翘成这样?”看着韩诺惟急急忙忙冲进浴室,他笑了起来,“逗你的,很帅,跟我差不多。”
韩诺惟气呼呼地走出浴室,“我真搞不懂,您怎么会是政治老师。”他略带戏谑地瞟了一眼韩孟昶,“我们班的政治老师,压根就不会笑,更别说逗我们了。”他一边将一袋琥珀装入书包,一边做了个鬼脸,“要是像您这么幽默就好了。”
“去去去。”韩孟昶将碗筷都端进了厨房,“你少拍我马屁,有什么事直说。”
韩诺惟有些不好意思地嘿嘿笑了两声,“爸,给我点钱,我这两天午饭都蹭的阿强的。”
“不是上周才给了你五十吗?你们学校的午饭又涨价了?”
“不是,我跟您说过了呀,我买了英语和数学的参考书,然后就没钱了。”
韩孟昶走出厨房,掀起围裙,翻了翻裤子口袋,“你要多少?”
韩诺惟挠了挠头,“有一百吗?”韩孟昶把口袋里的钞票都翻了出来,放到了餐桌上,然后整理了一遍,“我这儿就六十多块了。”他留下两个硬币,将其余的都推到儿子面前,“你先拿着这些吧,我晚上去医院看你妈,听说算错了药费,会退一点钱给我,你明天回来,我再给你钱。”他拿起抹布,开始擦桌子,“对了,陶无法还没给你结算工钱?”
韩诺惟摇摇头,“我这不是正要把加工好的这批琥珀给他拿过去嘛,估计也快结钱了。”
“那你先去陶家,再去找阿强?这可是反方向,路程有点远,你要不要骑车去?”
“不骑,太折腾了,阿强家那边的邻居有点杂,万一车子丢了麻烦。”说着,他拿起两张二十元和一张十元,“那我走了,爸。”
韩孟昶转身走进了厨房,“路上小心。”
韩诺惟笑嘻嘻地抓起书包,跑出了门,“知道啦!”他跑得飞快,“啦”字说出口时,人已经到了门外。
九月的韩城,夏色正好。路边的花坛里,玫粉的醉蝶花含羞带怯。晚风轻拂,甜蜜的花香就像是丝绸一般娇柔地掠过人的脸庞。远处,不知谁家的孩子正在练琴,而阳台上的三角梅也随风轻舞,几瓣艳红的萼片飘下来,落在干净的街道上,正如明信片上那若隐若现的底纹。
韩诺惟深吸了一口气,脚步越发轻快起来。这是他第一次去女友陶白荷的家里过夜,他克制不住一路上砰砰的心跳。
陶白荷是他的初恋,也是他最在乎和最感激的人。因为,在韩诺惟看来,只有陶白荷才能真正理解他、爱护他,这比什么都重要。
打从韩诺惟有记忆起,他就一直跟着父母搬来搬去,直到他七岁那年,他们一家才在韩城安定下来。从小,韩诺惟就知道自己和别人不一样。在其他人看来,他的长相颇为奇怪:眉毛又粗又长,好像是被谁打翻了砚台;眼睛虽然不小,但瞳孔却不像别人那样非黑既棕,而是一种奇怪的亮金色。这让韩诺惟很苦恼,有时候,他只是发呆瞪着前方,或者毫无意识地瞟了一眼,但却会令人不安。好在他有着高挺笔直的鼻梁,以及线条分明的下巴,如果忽略掉奇怪的瞳孔,那么,他还是能算得上是一个小帅哥的。可惜,为了不引起闲言碎语,最终,在他四岁那年,他在父母的劝说下戴上了一幅厚重的深色平光镜,这让他看起来显得笨拙而老土。
韩诺惟首次听到赞美他眼睛的话语,是在他打工的琥珀店里。
韩城虽是座边陲小镇,却颇富庶,因为一线之隔的缅甸拥有数量惊人的琥珀矿藏。商贩将韩城的生活物资销往异国,同时带回各种琥珀的原石。在这些商贩当中,最成功的就是头脑灵活的陶无法。他的琥珀店越做越大,眼见人手不够,便招收了一些新人。这其中,就有半工半读的韩诺惟。
就在这一年,陶无法的独生女儿陶白荷刚好大学毕业回到家,打算考研究生。陶白荷无聊时会去店里转一圈,看看有没有她喜欢的工艺品或者首饰,顺便看看在店里帮佣的年轻帅哥。
第一次见面,韩诺惟在陶白荷面前摔了一跤。
那天,韩诺惟按照陶无法的吩咐,去书店买了一堆琥珀雕刻专用的画册。画册堆得像小山一样高,挡住了他的视线,他侧身推开店门,刚转身进入店内,就撞上了正坐在柜台边专注地观察着一块虫珀的陶白荷。陶白荷一声惊呼,吓得韩诺惟连人带书跌倒在地。
他那副尺寸略大的眼镜正好滚落到了陶白荷的脚边。
韩诺惟万分窘迫,他实在不想让陌生人看到自己的眼睛,尤其是一个年轻女孩。
“你是混血儿吗?”这是陶白荷对韩诺惟说的第一句话。
“啊,我不是,我算是韩城人。”韩诺惟低着头说。
“那你家里一定有混血儿。”陶白荷说话的风格非常武断,语气也很笃定。她捡起眼镜,递给韩诺惟,视线却始终追随着韩诺惟的脸。
韩诺惟摇了摇头,赶紧接过眼镜戴上。他蹲在地上,一面收拾着散乱的画册,一面偷偷观察着陶白荷:纤细瘦削,圆脸大眼,妆容精致。她戴着一副窄边框眼镜,身着红色套装,胳膊上挎着一个设计简约的包,这使得她看上去跟那些把头发染得乱七八糟、穿夸张松糕鞋的女孩子完全不一样。
不知道为什么,韩诺惟觉得心跳加速了。
“你的眼睛像混血儿,很酷。”这是陶白荷当天离开之前对韩诺惟说的最后一句话,也是让韩诺惟觉得一见钟情的一句话。
几乎是顺理成章,他们在一起了。尽管那时还不流行“姐弟恋”,但两个情投意合的年轻人还是开心地相爱了,当然,是偷偷在一起。毕竟,陶白荷那位骄傲的父亲根本不可能同意她嫁给这个看不出前途的男孩子,更何况,韩诺惟才十七岁。
“不要想那么多,我们开心就行。”每当韩诺惟发愁的时候,陶白荷总会这样说,她的表情就像第一次见到韩诺惟那样,不容置疑。
尽管陶白荷固执又任性,但初恋实在美好得让韩诺惟心醉,他觉得,只要能拥抱住陶白荷,那他的让步就是值得的。
他听了陶白荷的话,剪去了长长的刘海,并摘掉了厚重的深色眼镜,开始挺胸抬头地面对和接受自己的特殊之处。
让韩诺惟诧异的是,外界并没有对他的改变做出让他不适的反应。——父母没有反对他摘下眼镜,而且还有几个女同学红着脸给他递了情书。
手机短消息的铃声打断了韩诺惟的回忆,他连忙将手机掏了出来。那是陶白荷发来的短消息,只有简短的四个字,“二四五一。”
明知是陶家大门的开锁密码,并没有别的意义,但韩诺惟还是忍不住笑了。据说陶无法这次要去外地三天,他难得能跟恋人在一起这么长的时间,想到就觉得心里甜丝丝的。
韩诺惟走进一家花店,花了四十八块钱买了一小束花。他数了数,中间是六朵红玫瑰,外围点缀着粉色和紫色的月季,加上穿插其中的白色满天星,让整束花看起来甜美又浪漫。
韩诺惟捧着花,感觉路上的行人都在对他微笑,他有些难为情,便将花藏到了身后,同时加快了脚步。
几分钟后,韩诺惟来到了陶家门外,他默念着开锁密码,打开了陶家大门。虽然他之前跟随陶无法来过几次陶家,但每次都是来去匆匆,唯独这一次是来约会的,这让他觉得兴奋而又刺激。
“小惟!”当着佣人林妈的面,陶白荷毫不避讳地冲过来,紧紧搂住了韩诺惟的脖子。
韩诺惟虽然早已和恋人有过亲密接触,但都是私下里的,头一次当着第三人的面如此亲昵,使他的脸腾地一下红到了脖子,紧张得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他尴尬地抻了一下身上的浅紫色衬衫,那是陶白荷送给他的七夕礼物,也是他最喜欢的一件衣服。
他鼓起勇气,将藏在身后的花递给了陶白荷,“送你的!”
陶白荷捧着花,语带埋怨,“干嘛买花啊,好俗气的。”话虽如此,她的脸上却满是掩饰不住的甜蜜。
她把花交给了林妈,后者接过花,会意地笑了,然后转身去端茶了。
陶白荷拉着韩诺惟的手,一步一跳,一直拉到三楼——她的房间里。
刚关上门,韩诺惟就迫不及待地拥着恋人亲吻了起来,两人吻得难分难解,意乱情迷,期间陶白荷的手机响了好几次,两人都不愿理睬,直到林妈敲门,“小姐,我把茶放在走廊的桌上了。对了,有电话找你。”
陶白荷挣脱了韩诺惟,冲着门外喊道:“你不要管。”
韩诺惟有点紧张,“谁的电话?会不会是你爸?”
陶白荷不以为然地说:“不会啦,我爸才不会夺命连环call呢,这是我爸一个朋友,估计是找不着我爸了,就来骚扰我,不理他。”
这时,陶白荷的手机像是有感应一般,又响了起来。
韩诺惟犹豫了一下,“要不,你还是接一下吧,让长辈这么等着也不太合适。”
陶白荷扑哧一声笑了,“谁说我爸的朋友就一定是长辈的。”她伸出纤细的手指,在韩诺惟的脖子上轻轻地画着圈,“我先去洗澡了,你等我啊。”
韩诺惟依依不舍地说:“我能进去和你一起吗?”
陶白荷嘟起了嘴,“我还要卸妆呢,你别来捣乱,乖乖等着。”
见恋人如此坚持,韩诺惟只好让步,“那你快点好不?”
陶白荷眨了眨眼睛,“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她推开浴室的门,“要不,你先去一楼的书房玩会儿,我爸书挺多的,你消磨会儿时间。”
陶无法虽是个商人,却颇好附庸风雅,书房的面积不小,且三面都是书墙。深栗色的木柜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书,最上层几乎快要触及天花板了,人若要取书还得爬梯子。
韩诺惟还是头一次见到这样排场的书房,他忍不住好奇心,爬上了梯子,想看看高处放的是什么书。
陶无法的书摆放得很有规律,一面墙是哲学与宗教,一面墙是文学作品,还有一面墙,则全是与琥珀相关的知识丛书和工具书。
韩诺惟不经意间看到了一本暗红色封皮的《马克思主义研究》,这本书被摆放在工具书那面墙的最上层中间。他先是一愣,接着觉得十分好笑:陶无法是满脑子生意经的人,会去研究马克思?这样想着,他便将那本书抽了出来。
书的封面已经有点褪色了,看得出来有些年头,韩诺惟将书翻过来,背面印着“一九八四年一月第一版”。
但令韩诺惟诧异的是,这本书的内页很新,几乎像是从来没有翻看过一样。而在内页的大约四分之三处,夹着一张雕刻精美的木质书签。
“一本封面很旧的书,内页却很新,难道这本书经常被人拿出来,却从不阅读?”韩诺惟好奇地看向木柜的空格处,但什么也没看出来。他转念一想,便鬼使神差地将手伸了进去,摸索了起来。不出几秒,他就摸到了一个圆形凸起。一瞬间,各种电影片段在他的脑中闪回,他深吸一口气,用力按了下去。只听得脚下突然传来“咔哒”一声,他扭头一看,地面上赫然露出了一个方形的地下室来。
地下室恰好嵌在三面书墙的中间,一侧露出了盘旋而下的楼梯。楼梯很干净,显然是经常有人使用的。
“你在干嘛?”陶白荷的声音突然响起。
第二章 尔死无疑
韩诺惟吓了一大跳,他抓着梯子,有些尴尬,“我就是想拿本书看。”
“天呐,这是什么?”陶白荷看到地下室,一脸不敢置信,显然,她也不知道书房的秘密。
“行啊,挺厉害的嘛,我都不知道书房有地下室!”陶白荷眨了眨眼,然后笑嘻嘻地往地下室走去。韩诺惟虽然觉得不妥,但这里毕竟是陶家,而且他自己也很好奇,便连忙下了梯子,跟了过去。
密室并不大,但装修得颇为舒适。其墙壁上镶着黑色的细木条,地上铺着藕荷色的地毯。室内中心位置摆着一张宽大的办公桌,两边的墙角则各放着一张看起来颇为舒适的单人沙发。在正对着楼梯的那面墙上,挂着一些尺寸不大的画,陶白荷看到后,立刻好奇地走了过去。等点亮了壁灯,陶白荷才发现,原来这些画都是旧照片。她一张张看过去,越看越奇怪。她转过头,对韩诺惟说:“为什么这些人我一个都不认识?”
韩诺惟对这些旧照片并没有什么兴趣,但他见陶白荷兴致很高,不忍扫兴,于是附和着说:“可能是你父亲的老朋友?”
陶白荷没有回答,而是指着一张两人合影说道:“这个人真好看啊,我都不知道我爸有这么帅的朋友。”
照片上的两个年轻人都笑容满面。左边的人略显瘦弱,表情也有些拘谨,他正是年轻时的陶无法。而右边的人剑眉星目,鼻梁端正如山,竟有几分老牌好莱坞电影明星的轮廓。
在照片的下方,印有一行小字:1977年6月1日。
韩诺惟盯着照片看了几秒,“确实很帅,说不定是你父亲跟哪个明星的合影呢。”
陶白荷摇摇头,“不可能的,我爸要是认识明星,会不告诉我?他那么好面子的人,肯定要把牛皮吹上天的。”
其实韩诺惟也觉得陶白荷说得有几分道理,只是这话由他来说不合适罢了。
其余的照片则大多是陶无法年轻时候的独照。从这些照片来看,陶无法年轻时非常好动,照片里不但有他爬山、打排球的,甚至还有在店里向客人推销的。
陶白荷忍不住咂了咂嘴,“我爸这么早就开店了啊,他都没跟我说过。”
看完照片后,陶白荷在沙发上坐了下来,然后冲韩诺惟抛了个媚眼。
韩诺惟正要扑过去时,陶白荷的手机却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陶白荷从睡裙口袋里取出手机,神色颇不耐烦。
韩诺惟忍不住问道:“还是那个找你父亲的人吗?”
陶白荷没有回答,只是快速地按着键盘回复消息。韩诺惟忍不住想凑近看一眼,陶白荷见状,迅速合上了翻盖,韩诺惟只看到外屏上显示着“2002年9月13日20时35分。”
韩诺惟有点不高兴,“白荷,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陶白荷撒娇地一扭身子,“你胡说什么呢。”说着,她起身点亮了办公桌上的台灯。只见桌上随意地摆放着纸笔、放大镜、镊子,以及琥珀鉴定专用的白、紫光灯,还有一些写满了奇怪字符的类似信件的纸片。
陶白荷拿起纸片看了看,“是爸爸的笔迹。咦,怎么像是日文?我都不知道,我爸居然会日文!”
韩诺惟没有说话。答案显而易见,陶无法隐藏自己的外语技能,自然是不想让人知道。
陶白荷突然像发现新大陆似的叫了起来,“哎,小惟,你看这柜子。”
韩诺惟低头看去,只见书桌下有一柜子。其柜门上花纹繁复精细,中间用金线刻着春夏秋冬四季风景。在夏秋两季之间,有一处浅浅的眼镜盒大小的长方形凹槽。凹槽占夏秋各一半,底部刻有一组意义不明的浮雕花纹。而奇怪的是,柜门上并没有把手。
陶白荷端详了一番,“小惟,你说,我爸会在里边藏什么?”
韩诺惟哭笑不得,“我怎么会知道呢,按理说你应该猜得出来,毕竟是你爸。”
陶白荷瞪大了眼睛,“那以后也是你爸!”她一转眼珠,忽然用一种夸张的口吻说:“里边会不会藏着一个人?”
韩诺惟微微皱了一下眉头,“白荷,这不好笑。”
陶白荷耸了耸肩。她蹲下身子,沿着柜子摸了一圈,“没找到锁啊,怎么打开呢?”
韩诺惟看着柜门,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他二话不说,噔噔噔跑上了楼,回来时手里多了一枚书签。
陶白荷一头雾水,“你在干嘛呢?”
“我要是猜得不错,这柜子里藏的应该就是密室的秘密了。不过,你爸可能并不想让你知道这些,你确定要打开么?”
陶白荷满不在乎地说:“当然,我爸就我一个女儿,他的不就是我的么,我有什么不能看的。”
韩诺惟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将手里的书签贴上了柜子中间的长方形凹槽。书签的大小和厚度都刚好与凹槽相匹配,贴上之后,春夏秋冬便整个连贯了起来。韩诺惟不由得连连称赞。
可是,等了几秒之后,柜子并没有任何动静。韩诺惟看着陶白荷,一脸茫然。陶白荷伸手摸了摸书签,嘴里念叨着,“奇怪,难道这个书签不是钥匙?”说完,她突然惊呼道,“啊!这个好像可以按下去!”
陶白荷用力将书签按了下去。
柜子沉默了两秒之后,柜门徐徐滑向了右侧。两人对视一眼,目光里都流露出了欣喜。
柜子里面只分了两层。下层放着一块拳头大小的通体乌黑莹润的瑿珀,以及几块净水的虫珀,一看便知价值不菲。而整个上层,只放了一颗体积比较大的核桃雕件。
陶白荷一眼看到,便要伸手去拿,韩诺惟立刻拦住了她,“白荷,你看这柜子是小叶紫檀的,用这么名贵的木头做柜子,那这柜子里放的恐怕不是寻常物件。人的手上都是油汗,随便摸的话,可能会弄坏。”
陶白荷点点头,接着伸手打开了办公桌右边的抽屉。她抬头一看,得意地笑了,“我就知道!”说着,她从抽屉里拿出了两副手套。一副很新,另一副则明显有些褶皱。
带上手套后,韩诺惟小心翼翼地将核雕拿了出来。这一看,两人都倒吸了一口气。
韩诺惟自小跟着母亲娄烟学雕刻,长大了又在琥珀店里打工,见过的好东西也不算少,但他从未见过雕刻如此精美,构思巧夺天工的物件。
这核雕颜色颇深,表面有一种暗沉的油光水滑,一看便知其年代久远。其形状略似元宝,雕刻者因形而制,在桃核上雕刻出了一艘美轮美奂的画舫。
画舫有两层。上层略小,中有一座小小的舱室,一人在舱室内,以手支住窗棂,作推窗赏景状。下层则有两人对坐饮酒,中有一案,竟是由一块琥珀镶嵌而成。距两人不远处,又有一人手擎酒杯,似在独酌。
陶白荷忍不住赞叹道:“真好看,这么好的东西干嘛要藏起来。”
韩诺惟叹了一口气,“这是极品的巧雕,竟然藏在地下室里。”他眼见明珠暗藏,忍不住扼腕叹息。
陶白荷并不明白他的心思,只是看着核雕啧啧称奇,“你看,好厉害,三个人喝酒的杯子都不一样呢,这么小的杯子耶!”
韩诺惟仔细一看,果然,独酌之人手里的杯子是空心的,而对饮的两人,杯子是实心的。
既然能将独酌之人的酒杯做成空心,那为何另外两只杯子却偷懒了呢?韩诺惟陷入了沉思,“这等雕工,不会遗漏这些小细节,除非,是有意为之。”
陶白荷突然说:“要不,我们试试把这个空杯子也填满?”
韩诺惟吓了一跳,“白荷,核雕是很娇贵的,沾上水可能就坏了。”
陶白荷撇撇嘴,“就加一点儿水嘛,那杯子只要一滴就够了,然后我们马上擦干,怎么会弄坏?再说了,我爸弄这个地下室,你就不好奇?”
说干就干,韩诺惟还在发呆,陶白荷已经上楼去拿了一杯水。
韩诺惟暗自叹了一口气,他总是无法拒绝恋人的任何要求。
他从桌上拿起一张纸,两三下就折叠成了一个小小的漏斗。然后,他将漏斗尖儿放到杯子里蘸了蘸,接着将漏斗倾斜,对准了桌上的核雕。
只见一滴清水缓缓落入了独酌之人的酒杯中。两人静静地等了几秒,却不见任何变化。两人对视一眼,彼此都有些纳闷。
正在两人胡思乱想之际,持杯之人忽然动了起来。只见他慢慢将酒杯递近面颊,不一会儿,上层推窗之人的手臂也跟着动了起来。但是,那人并非要开窗,而是以手支着窗棂,将舱室的小窗一点一点地关了起来。
在窗子完全关上的那一刻,“啪”的一声,从舷侧弹出一层暗格,其中有一卷极细的纸条。
两人面面相觑。陶白荷性子急,立刻就将纸条抢了过去。
陶白荷捻了几下,竟不能将纸条捻开。无奈之下,她只好将手套摘了下来,这才将纸条徐徐展开。仔细一看,她才发现上面有小字,但肉眼根本看不清楚。韩诺惟拿起桌上的放大镜,对准了纸条。纸条上密密麻麻地写了一首繁体字的小诗:
向畫闌看,落琉璃盞。
春色猶短,蘭芷蓮岸。
蓑衣竹笠,鶯蝶心亂。
玉壺一夜,煙水憑欄。
“这是什么意思?”陶白荷喃喃说道。
韩诺惟想了想,“不知道呢,不过这一柜子放的都是琥珀,会不会跟琥珀有关系?”
陶白荷点了点头。她突然拿起桌上的镊子,将核雕里的那块琥珀取了出来,放在掌心。
那琥珀造型古朴,乍一看既像是如意,又像是蜷曲的云朵,内部还有一圈一圈的流淌纹。其颜色也十分奇特,似金似红,却又带着紫。
两人仔细看了一番,却看不出什么奥秘来。陶白荷不死心,眼见桌上有白紫光灯,便拿来对着琥珀乱照一气。
“算了,白荷,实在搞不明白就放回去吧,毕竟是你父亲的东西。”韩诺惟怕她弄坏了东西,赶紧劝说道。
陶白荷像是没听见一般,又拿起纸条看,一边看一边说:“我爸为什么要瞒着我呢?从我记事起,我爸就特别疼我,什么都跟我说的。”
韩诺惟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他想了想,安抚恋人道:“或许是因为他也没有解开这里面的谜,所以先不着急告诉你?”
陶白荷点点头,接着突然大叫了一声,将手里的纸条扔到了地上。
韩诺惟吓了一跳,“怎么了?”
“烫死了。”话音刚落,就见一团火苗自纸条中腾空而起。韩诺惟赶紧将杯子里的水泼到火上,不料这火起势异常迅猛,那一杯水泼上去竟毫无作用。
韩诺惟立刻用脚去踩,但他穿的是拖鞋,踩了两下不但没有踩灭,袜子还烧着了。陶白荷吓得尖叫连连。
“家里有灭火器吗?”韩诺惟一边拍打着袜子,一边问道。
“不知道。”陶白荷快要被吓哭了。火势越来越大,眼看就要窜到柜子上了。那柜子是防腐防潮的,异常干燥,一燃即着。
“快叫林妈!”韩诺惟这时也急了。
陶白荷几步就冲上了楼。韩诺惟一面拿手边能找到的东西扑火,一面顺手把琥珀收进了口袋,他模模糊糊地想着,“这柜子里的东西真邪门。”
陶无法当初造地下室的时候,似乎完全没有考虑消防的问题。韩诺惟环顾整个房间后,才绝望地意识到,这里没有任何水源,也没有窗户。
时间刻不容缓地过去,陶白荷却迟迟没有出现。空气渐渐变得稀薄起来,而且越来越热,火势已无法控制,只能离开。可是,他一抬头,却发现密室顶上的门不知何时被人给关上了。门外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韩诺惟听不出来是谁。那人气势汹汹,像是在质问,又像是在安慰。
韩诺惟很想大喊一声,“混蛋!”但是,他的喉咙像是被堵住了一样,什么也说不出来。在他倒地的那一刻,他突然想到,陶家大门的密码,谐音刚好是“尔死无疑”。
“这么巧,难道这就是天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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