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上一篇文章中,小编为您详细介绍了关于《《浪迹豪婿》——而你》相关知识。本篇中小编将再为您讲解标题《贤者与少女》免费试读_Roy1048。
序
这是个有些老套的故事。不像那些朝气蓬勃的年轻人们兴致冲冲地想要去表现、展露一些什么来证明自己。
它讲的是什么呢……嗯,我想大概这么概括就可以了——
这是个关于一群真实地在某个和正在阅读着这本书的我们所在的世界有很大不同,但也有很多相同的异世界的人们的,人生的故事。
就像许多的老故事一样,我希望它能让人学到一些什么。所以它并不适合被一眼略过,我希望你能细细品味。
而也就像很多的老故事一样。
它是这样开始的:
很久很久以前,名为里加尔大陆的某片大陆上。在莫比加斯内海西海岸东南方向坦布尔山脉东侧的山脚下,存在着一个人口仅仅只有两百万不到的,叫做亚文内拉的小王国。
它的实力在诸王国群之中算不上强大,但因为背对着魔兽众多的山林,所以除了那两百万的国民以外,还有数以十万计的冒险者、佣兵们常年出没于此。
庞大的流动人口带来的好处是亚文内拉的商业和旅馆业、还有各种各样的娱乐附带产业都异常繁荣。加上为了近水楼台先得月尽快取得新鲜素材,许多优秀的工匠大师们也隐姓埋名来到这个国家定居了下来。
多种多样的原因一并使得这个人口不到两百万,流动人口最高却可以超过一百万的小小王国即便在鱼龙混杂的诸王国群之中也算得上是一个神秘莫测的地方。
或许也正因如此,它贫穷又好斗的邻居们才没有贸然出手将这块肥美之地纳入怀中吧。
因为你永远无法知晓你派出去的士兵可能得罪的是什么人。
总之。
在这样一个混杂了各色人等的国家的某个繁忙的边陲小镇里头,我们的故事开始了——
时间大约是早晨十点,从这片半坡上密密麻麻的斯齐亚楠木那被阳光照射得像是水晶一样闪闪发光的树冠可以得出这个结论。
初秋的天气在常年气候湿热的沿海地区显得格外凉爽,舒适的气温和湿度让被密密麻麻的楠木枝叶遮挡住阳光的树荫处成为了一个绝佳的——睡懒觉的地方。
只可惜在树下:准确地来说是左下侧方向大概15米距离的那几个家伙令人不悦的对话叨扰下,任谁都是没有办法安详地入睡的。
他选择的这片半坡位于靠近小镇后方左侧的地方,因为再往上去就是绝壁,并且过分靠近人类的小镇,魔兽基本上不出没不说,各类的药材也是早就被声势浩荡的冒险者们挖根掘底采得一株不剩。
综合原因导致即便这片树林非常靠近小镇,却一直都是人迹罕至。会来这里的只有偶尔来采些野菜山珍的本地居民和眼下这种家伙。
一个大约在十人左右的团伙,这是他仅仅倾听着那些吵闹的家伙发出的噪音就可以判断得出第一个事实——而第二个,则是这群人分成了两个泾渭分明的阵营。
‘真是老套的剧情’他叹了口气这样想着,稍微从树后探出头去瞧了一眼。
和料想的一致。人数占有并且形成了典型的半圆包围阵势的,是平均年龄在三十到四十岁的下级佣兵。
虽然挂着的是狩猎型F类佣兵团的标示,但大家都心知肚明只要有钱这些家伙什么都干。将目光从他们身上移开,躺在树上的他眼光看向了下级佣兵们的对手——或者说猎物的一方。
那是个女孩子,穿着简单常见的女仆装。
年纪大约在十一二岁上下,五官清秀,体型娇小。大约是那种你一眼就会产生保护欲的十分可爱的女孩——但仅仅如此也吸引不到树上的他的注意,因为在这种旅馆行业和服务业异常发达的国家,家里头的小孩子帮忙店里头的工作是常有的事情。
吸引他注意的地方是她的发色。在透过斯齐亚楠木宽阔的树叶点点洒落的金色光芒照耀下,女孩的头发显示出一股炫目的透明感,有着如同象牙一般细腻质感的白色头发衬托她柔嫩的肌肤显得更加地明媚动人。
——这是个洛安人的少女。
二十年前在西方大国奥托洛对外扩张的铁蹄下他们失去了自己的国家沦为附庸,不愿意屈从的这些骄傲的北方人们从此流落四方成为了一支支的流浪部族。
——不仅如此,从建国伊始便只懂得以武力扩张,国家上下不论男女老幼全民皆兵的第三洛安王国的流亡子民们,不出意外地在成为流浪民族以后,选择了最适合他们的生存方式。
原本以发色作为人种界线,在战争中掠夺并奴役其他国家的人作为工匠、农夫、厨师甚至于理发师以便‘拥有纯正血统的战神子民’们可以专心习武战斗的洛安人,在失去了作为凭依的王国以后,之前的生活方式必然无法再延续下去。
然而除了战斗以外什么都不懂的他们想要变换一种生活方式去融入社会显然也是天方夜谭。
压力之下他们选择的生存道路自然是发挥自己的长项。一些人成为了无名佣兵①,只要出得起钱他们可以为你杀死任何人;另一些人则更加直接,占地为王当起了盗匪掳掠村民财物并且奴役他们继续过着和过往没有任何不同的生活。
洛安人亡国二十年。
这个过往被尊为强大又光荣的战士民族,在世界范围内的名声已经变得极为狼狈。
而在这样的前提下,有一名洛安少女孤身一人在人来人往眼多嘴杂的边陲小镇干着正经的工作——被人盯上也是理所当然的。
但剧情似乎比他想的还要老套,眼角瞥到了稍远一些的某个位置,那群人后方大约10米外还有另一个人存在。那人自以为躲藏在树后没有被发现,可明显未经训练的僵硬动作和紧张气氛实际上已经完全暴露了他。
‘是路过的人吗’树上的他立马摇摇头否定了自己的第一印象。若是那个毫无战斗能力的洛安人年幼少女也就罢了,以这些下级佣兵的能力像他一样察觉到那人的存在并不困难,而他们如是的反应也就是说……
他轻轻地叹了口气,接着静观其变。
“所以说了,这位小姐,你就老实交待吧,你是和哪一个洛安人的强盗团伙有勾结,他们的老巢又在哪儿呢?”就好像那些传奇故事的作者会描写的那样,这个一脸粗俗的下级佣兵用不怀好意的笑容盯着女孩说道,他胸口挂着的蓝色阶段徽章②表明他是这群人当中的头头。
蓝色徽章的战斗职业者拥有一个人匹敌十名以上没有取得认证的普通人的实力,这样的人在地方治安队之类的低级军事组织已经可以混个小队长来当当。但令人遗憾的是这个阶级的人更多地都会选择去当冒险者——或者是和治安队敌对的强盗劫匪。
因为虽说治安队队长可以领取稳定的薪水还能受到众人尊敬,但终归不够自由并且收入远远不如其他选择——我们扯远了。
回到眼下,这个持续了五分钟左右的言语对峙显然也是时候结束了。
虽然表面看起来这些下级佣兵是为了获得洛安人盗贼团伙的消息才将这个女孩堵在这里的,但他们的这个理由在这二十年的时间内几乎已经被用得烂掉了。在一部分——虽然是占据了绝大多数——的洛安人将整个民族名声搞坏以后,每一天都不知道有多少洛安人的年轻人,被以‘怀疑与盗匪团伙有勾结’为由带去‘协助调查’。
高举着大义的旗号为所欲为的这些人永远不会受到惩罚,而那些一头白发的年轻男女受尽折磨的尸首在不明街角被发现的时候,人们也往往只是淡漠地路过。
“这是常有的事”多少当初满腔热血时也曾发誓要站出来直面不公事物的人,真正碰到这种情况的时候都只是默默地避开了视线,继续着自己平凡的人生。
‘嗯,这是常有的事’树上的他重新躺了回去,他并不准备出手去做些什么——因为这样的事情在他的一生当中已经见过了太多太多,即便他能够救下这个女孩,之后的人生里她也会遇到更多的这种事情,而他没有办法每次都恰好出现在她的身边。
‘并且——’他嘴角挂起了一丝微笑。
‘阻拦想要扮一出英雄救美好戏博得女孩子欢心的少年,我可没这么恶趣味’
‘——年轻真好’他带着一丝笑意摆了个悠闲的姿势打算重新入睡,但就连他也料错了某些东西。
那就是树下的那个女孩子,并不是通常的英雄救美桥段里头那种花瓶似的角色。
“罗德里克,我知道是你,出来吧”
半坡上的森林陷入了寂静。
一头白发的年幼少女用她清晰并且透着一股子稳重的声音如是说道——她直直望着那人隐藏的地方,而被直接叫出名字的少年如同树上的他所判断的一般做出了训练不足的人在这种情况下会做的事——他倒退了几步踩中了一大堆枝叶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然后一屁股坐在地上,整个人暴露在了白发女孩的视野之中。
“唉……”年幼的女孩长长叹了一口气,旁边那些本来一脸恶人相的下级佣兵们也是满脸的无奈。而穿着华贵绸缎服饰半瘫在地上的少年涨红了脸,堵着一口气的样子气势汹汹地从地上爬了起来,然后直直朝着女孩逼近了过来。
新的展开让树上的他又提起了几分兴致,偏过头瞧了过去,他的双眼却变得细长起来。
“哎呀哎呀,这下子场面可能要变得有些难看了呢”他喃喃自语道。
少年穿着的服装样式,那些下级佣兵对其表现出的敬畏。以及明显是因为不知所以才无畏的年幼少女的举动,再配合显然已经因为受到羞辱而怒气上头的少年——这几个条件凑一块儿,让他有了很不好的预感。
“闹出人命可不好啊”他轻轻摇了摇头,然后握住了倚靠在树干上的武器,将宽皮肩带分别从左肩和右腋下穿过,经由金属卡扣固定在胸前,把武器背在身后做好了准备。
“嗤——轰——”少年的手掌心闪现出了一朵硕大的火花,几名下级佣兵用肉眼可见的动作往旁边缩了一缩。而首当其冲的白发女孩身体明显地颤了一下,从她的表情可以看得出来这完全是在预料之外的。
而树上观测着这一切的他扶住了额头。
“前面还想跟人家告白,现在想把人家干掉了,所以说你们这些年轻人啊……”
他叹了口气,那女孩八成是觉得少年只不过是个缠人的追求者吧,毕竟即便是人来人往的酒馆,这种偏僻的狩猎场会有这种人出现的机会也是少之又少的。
那就更不要提深入了解了整个系统并且能够辨别服饰了。
那个少年穿着的华贵绸缎衣物是一件正规法师袍,以15、6岁上下的年纪能够穿上这种深青色的袖口镶有两条金色代表初阶中段法师阶位直线的服装③,光从实力和资质上来说也确实是一个天资卓越的年轻人——但谁知道呢,至少就他本人而言是对于这种过早取得一定成就的少年们都没有太大好感。
因为事实证明这样的孩子往往因为‘天才’的光环所笼罩而没有被身边的大人们认真地养育,不是变得骄纵就是变得怠惰,最终落得碌碌无名结束一生——问题扯远了,先着眼于当下他仍旧是众人瞩目所在的这个时候。
少年这种不成熟的表现正是被惯坏了的‘天才儿童’们所常有的,正如他所猜测的那样,整个场景变得极为难看了起来:“现在知道害怕了吗?我有能力直接这样对你的,我一直都有”满脸怒容的少年右手颤抖着用力地把巨大的火焰给压灭了过去,而他面对着的女孩满脸的冷汗,她强作镇定,但浑身战栗。
“但我不这么做,是因为我喜欢你”
“可是你为什么一次又一次地拒绝我,甚至于侮辱我”脸色因为动怒而显得有些苍白的少年俯视着女孩这样说道:“上一次伊尼茨堡的事情也是这样,明明我是那么地努力才争取得来了这个机会可以让你去到我所在的地方过更好的生活,凭什么你要拒绝……”
“我承受着那么大的压力,他们都说你配不上我但是我还是对你这么专心,我为你付出了那么多,为什么你却总是这样回应我!总是这样践踏我的努力和认真!”少年努力地压制着自己脸上的狰狞,而他没有注意到的是在听到这句话以后战栗着的女孩儿稍稍抬起了脸,小声地反驳道。
“因为那不是……我想要的……”
她用几乎没有人听得到的声音如是说道,然后立马被少年滔滔不绝的大声咆哮所掩盖。
“我到底有哪一点对不起你你说说!我没有利用我的力量或者是我的家族来逼迫你,即便我可以这么做!明明只是一个下贱的洛安人,却总是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拒绝我的善意,总是这样地,侮辱我,拒绝我……”他骂得满脸通红,然后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而周遭的下级佣兵们则别过脸去,假装没有看到。
“既然我好心好意你不肯接受,非要逼我的话,那么你不要怪我”似乎横下了心,少年一步又一步地靠近,直至把女孩逼得背对树干无路可逃。
他在女孩依旧强装镇定的表情下解开了长袍腰部的带子,但随后发现不知为何自己面前出现了一片阴影。
“停手吧,年轻人,别让事情变得更加难看了”
低沉的嗓音在这种情况响起显得有些突兀,而转头警戒周围景象的佣兵们面带惊色立马就朝着发出声音的方向看去。
普通,平凡。
这大概是他们能够拿出来评价那个一头黑色短发的男人最合适的词汇,非要找的话,也就他披风领口的地方露出来的遍布左右两侧脖颈的黑色纹身,还有背后那把大剑比较有些个性了。
但也只算得上有个性,冒险者之中为了标榜自己在身上刺青的人数不胜数,而那把大剑也算不上有多厉害。
在以狩猎为生的D种、E种、F种这些时常需要对付大型魔兽的佣兵里头,舍弃速度而追求强大杀伤力,门板般体积的沉重巨剑随处可见。跟那些人比起来这名男子背着的大剑实在算不上是‘大’。它那展露在皮质半鞘之外的雪亮剑刃只是普通的一手半剑和双手长剑的宽度,相对纤细的剑刃配合以那一米五的长度让人十分怀疑在战斗之中会承受不住打击而折断。
‘愣头青想耍帅’下级佣兵们在他出现的短短几秒内就做出了这个结论。
说是以貌取人也好,但强大的人往往拥有与战斗力相衬的华丽武装也是一个公认事实。毕竟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假如有强大的武力那么选择高调一些也并不算什么无法理解的事情。
装扮成普通的低级冒险者而后用强大的实力耍帅的桥段只能是在传奇小说之中存在——现实中不可能出现那种狗血情节,穿得像是国王的家伙就是国王,扮得像是农民的家伙就是农民,大家都是这样以貌取人的,而且在大部分的情况下他们也都是正确的——
——大部分。
意思就是还是有例外的。
在背着大剑的男人再度开口的瞬间佣兵们就明白了。
“少年,你能放开那个小姑娘吗?”
“事情的来龙去脉我也大致都了解了”
他靠近了一些,然后接着说道:“我能够理解你的思想”
“你很喜欢这个女孩子,可是你又不想依靠自己的父母或者是事业上的成功来讨取她,而是希望让她喜欢上你这个人”
“所以你大概隐藏身份,默默地为她努力做了很多的事情,对不对?”他看着少年说道,而对方只是愣愣地回望着他。
“然后她不肯接受你的好意,甚至在你表达善意的次数比较多了以后,她非但一点都没有感动,反而还不耐烦甚至侮辱你,所以你就很生气,是不是?”
一片寂静之中只有他的声音响了起来。
“嗯……虽然你是这么想的。但你有没有想过,你在做的事情,其实只是为了感动自己?”
“你听说过苹果和香蕉的故事吗?”
“嗯——从头到尾讲一遍很麻烦,所以我挑重要的讲好了”他伸出手指指着一脸呆滞没有发出任何声音的女孩,然后再指了指同样表情的少年本人。
“简单来说,小姑娘她想要一个苹果,然后你给了她香蕉——虽然是一大车的香蕉,但那并不是她想要的,而你却在责怪她,责怪她为何你这么努力她却不接受,并且觉得自己很委屈,一直在对她好,小姑娘她却不识相——”
“强买强卖还逼迫人家必须微笑着接受可是不对的,年轻人”他对着少年微微一笑,然后好像忽然想起什么事情那样,打了个响指。
“抱歉,我忘了你现在没有办法回答我这件事——”
他这么说道,而一个粗狂的咆哮声立马紧接着这句话响起。
“干掉那个巫师!”下级佣兵们在他说话的时间形成了包围的阵势,此时手中武器均已亮出,几名绿牌佣兵显示出有序配合的模样迅速靠近了过来,紧接着也不顾少年和少女还在原地,挥动着长剑就朝他砍来。
“你的人头值十个龙头金币,该死的渎神者!”狞笑着挥动武器的佣兵入眼所见的最后光景不是对方鲜血四溅的模样而却是一道银光。
男人拔出了背后那把一米五长的大剑——这并不简单,一般来说这种长度的大剑都不会采用背负,而是借由马匹之类的携带。原因就在于长度过长的武器背在身后时常来不及拔出,而能够在这种电光火石的刹那间把剑拔出来也就证明这个家伙并不是像他们所想的那样只是带着这把剑来隐藏身份——
绿牌佣兵的脑子里浮现出了后悔的情感,然而它来的已经太迟。
“咻——叮~~”金属的颤音在空气之中回荡,拔出半截剑刃格挡开来佣兵手中的单手剑以后他歪过身体同时腰部向后一扭抽出了一米五长的大剑,紧接着手腕翻转变成两手正手紧握顺势挽了一个剑花,左脚向前作为重心自脚底发力由上至下狠狠地——撩了上去。
“噗嗤——咻——”自右下方斜着向上砍去的大剑轻而易举地劈开了佣兵防身的锁甲并且斩断了好几根的肋骨划开了他的心脏,紧接着狠狠地砍在了那脏兮兮布满胡茬的下巴上直接劈开了半张脸。
鲜血四溅,直接一击当先偷袭他的那人就没了性命——但这还没完。
另一名持盾搭配单手斧,显然是斯京风格的佣兵又从左侧袭来,挥舞着手中的斧子就朝着他的侧面冲去。
“呼呜——”他重重地吸了一口气,剑刃呼的一下以极大的角度又转了回来,斯京风格的佣兵立马将包边木盾举过了头顶——但这并没有什么作用,声势惊人的大剑以高举过头劈下的狠厉姿态直接将盾牌砸得木屑横飞——鲜血四溅,绿牌佣兵头盖骨被整个击碎,身子一软就趴了下去。
濒死的佣兵身体抽搐着,而后面的那名少年发出刺耳的尖叫从地上连滚带爬地跑了起来,头也不回地就离开了这里。
“呼——嚓——”他把大剑插在了地上,面前余下的七名佣兵面面相视,然后在死亡和赏金之间犹豫了一会儿,又齐刷刷地扑了上来。
“错误的决定”他呼了口气,然后矮下身体,并没有把大剑拔出来,只是双手紧握做足了准备。
‘一步’“踏——”“杀啊啊——”
‘两步’“踏踏——”“死吧,渎神者!”
‘三步’“踏踏踏——”“赏金是我的!”
时间的秒针好像被谁用手指刻意捏住了一样每一秒都走得极为缓慢,脏兮兮的佣兵们狰狞的表情,咆哮时喷出的口水,跑动时甩开的汗滴都显得清晰可见——而在这其中,他以静制动,只是安静地等待着时机的到来。
“嚓——咻——”
当先的第一剑是从地上低低掠过的斜撩,这种重量的大剑要从静止状态变成运动状态需要相当的发力,因此他直接将力道加大在拔剑的同时将它转化为第一记攻击——
“啪擦——”斜着向上的劈斩破开了第一名佣兵的腹腔,冲击力让他吐了一口血带着四散的内脏朝着后面倒了下去,而与此同时拿着大剑的男人单脚支地转了一个身一脚踹飞了另一名佣兵同时借助之前的力道挥出了第二剑——一记极为狠厉的水平面斩击。
“啪嚓——”
一剑枭首,而这还没有结束,他就好像是在跳着帝国宫廷华丽的双人舞一般从无头佣兵的尸首旁边又转了一个身,将尸体推向另一名佣兵紧接着反手一剑朝着身后刺去。
“噗嗤——”准确地击中胸腔的剑刃直接从佣兵脏兮兮皮衣的背部穿出了血红色的剑尖,然后他立马从对方身上抽剑但却不去控制它而是任由整把大剑朝着前面撞去——正好推开了同伴无头死尸的那名佣兵的胸口就这样直挺挺地暴露在了大剑剑柄末端那厚重的金属配重球上。
“砰咚——”沉重有如钝器打击的这一击直接把下级佣兵的肋骨打得骨折而男人立马换手握剑反转剑刃斜着由上至下劈开了他的半张脸庞——而这个时候之前被踹开的佣兵和另一名佣兵几乎并排跑了过来,他们直直朝着他的身后袭来但那窃喜自己可以得手的笑容还未完全绽放开来就凝固在了脸上。
——他在电光火石之间矮下了腰,单手握剑狠狠地挥出了这最后一剑。
“呜啊——咕呃”青筋暴起浑身颤抖着的两名佣兵捂着自己鲜血四溢的腹部却什么都做不到,随着迅速又大量的失血他们只能无力地倒在地上,消了生机。
“咻——”男人用力地甩了一下手中的大剑,粘稠的来自好几个不同的人的鲜血随着他的动作溅到了树干上面,而就在他转过头打算找点什么来擦剑的时候,那名蓝牌佣兵的声音响了起来。
“不许动,把那把大剑给我放下”相对那些绿牌佣兵显得要干净一些的蓝牌佣兵——姑且叫他佣兵队长吧——挟持着一脸呆滞的白发女孩,手中匕首顶在她细嫩的脖颈上,恶狠狠地说道。
“……不觉得有点下三滥吗,这种手段”男人朝着佣兵队长说。
“闭嘴,这是为了生存。还有把那东西给我放下,渎神者,你最初不就是为了给这个女孩儿出头才露脸的吗,我现在杀了她也没关系吗!”佣兵队长接着恶狠狠地说道,而额头渗出些许汗水的男人呼了口气,然后放下了大剑。
“哼——”佣兵队长脸上挂起了一丝笑容,但就在他打算要接着开口的时候,男人用极高的速度从腰上抽出了什么然后丢了出来。
“叮——锵——”
“啊!”手背被划伤的佣兵队长松开了手中的匕首,而终于回过神来的女孩迅速地挣脱了出来,跑到了一旁。
“……”佣兵队长捂着受伤的手咬牙切齿地看着面前余下的一男一女,他的眼神游移不定,而这一点自然没有能够逃过男人的眼睛。
“啊——”他发出“啧啧”的声音摇了摇头:“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你在想那家伙砍了这么多人,还有没有力气再挥出一剑。”
“实话说我也不知道,因为你看,我现在都已经气喘吁吁了”
“但这个——”他伸手指着自己那布满粘稠鲜血的大剑:“这是一把克莱默尔,它可以轻松地把你从肩膀到腰部劈成两半。”
“所以现在你该问你自己一个问题”
“我是不是要碰碰运气?”
“你想试试吗?年轻人”他对着对方说道,而佣兵队长迟疑了一会儿,终于是长舒一口气,松懈身体放弃了反抗。
“你的名字是什么……至少让我输个明白……”一瞬间好像老了十岁的佣兵队长紧盯着他问道,而男人耸了耸肩:“是为了日后好复仇吗,不过无所谓了。”
“亨利·梅尔”男人开口说道,这个名字让佣兵队长皱起了眉头,他下意识地就觉得有这样战斗力的人至少也该是一位久负盛名的橙牌佣兵了,但这个名字又是什么?从没听说过。
不过亨利的话还没有说完,他接着开口补充道。
“你可以叫我大贤者,年轻人”外表比佣兵队长少说都要年轻五岁以上的亨利对他露出了微笑如是说道,而满脸胡渣的蓝牌佣兵表情进一步地呆滞了起来。
他只能静静地坐在地上看着那个人用死去佣兵的披风把剑上的血迹擦干,然后麻利地把大剑塞回背后的皮质半鞘。
直到他和那个女孩都不知道走了多远的路,蓝牌佣兵才回过神来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什么鬼东西”
……
镜头转向另一侧,亨利缓慢地朝着下坡的道路走去。然后似乎是注意到了什么,他逐渐地放慢了脚步,令时有重叠的另一个更轻的脚步声明显地暴露了出来。
“啪嗒——”
亨利停下了步伐,转过了脸。他的动作直接把后面穿着女仆装的白发女孩吓了一跳,她就像是一只炸毛的猫咪一样剑拔弩张了起来,然而似乎又想到了什么,立刻又变得垂头丧气了起来。
“为什么跟着我?小姑娘”亨利紧盯着对方白皙的脸蛋说道,而原本垂头丧气的女孩听到这句话忽然地就鼓起了小脸。
“为什么?!”
“你就这样自说自话地介入别人的生活把别人的生活搞得一团糟而且还没有自觉吗!贤者先生你真是个最糟糕的大人。你觉得在发生过这样的血案以后我还可以回到欧莱西亚好好地工作吗!”
“呃……那个佣兵的话大概不会去找你的麻烦,而且这种事情你自己不去说的话没人会知道的,小姑娘……”
“你忘了罗德里克吗,贤者先生你真是个最糟糕的大人。罗德里克可是镇长的儿子,这种事情他不可能不报告的。”仿佛忘却了恐惧为何物,这个有着一头白发的幼小少女对着自称贤者的男人大声指责道。
“总之你毁掉了我的生活,你必须对我负责!”
她声音清脆而掷地有声,在这片接近晌午的树林之中不住回响。
而亨利呆了一呆。
面前女孩的模样恍惚间和另一个人重叠在了一起,回想起来除了发色是正好相反以外,她也是一个这样的人。
所以自己是因为这种即视感才行动了起来吗?或许是更深层次的某些原因吧,亨利的心里头流转着千百种的思索,最终化为挂在嘴角的一抹笑容。
在正午的阳光下,身高一米九黑发蓝眼的贤者对着一头白发的女孩略带笑意地开口说道。
“我可是居无定所的哦”
“我有这个觉悟!”
“跟我一起会遇到很多麻烦的哦”
“我有这个觉悟!”
“我没有多少钱哦”
“贤者先生真是个最糟糕的大人呢……”
带着些许冷汗看着面前这个身体只有自己一半大小的女孩子鄙夷的眼神,亨利忽然感到十分惭愧,而在下一个瞬间,白发的女孩子又变得一脸认真。
“我有这个觉悟”幼小的白色少女认真地最后一次回答道,然后又小声喃喃自语道:“毕竟……这是爸爸妈妈牺牲了自己给予我的新生活……”
她的后半句话显得有些低沉,而亨利看着她沉默不语。
“嗯……既然如此,我叫亨利”
“唔……米拉,我叫米拉!”女孩呆了一呆,然后高声回答道。
她这样说着。
清脆的嗓音回荡在半坡之中,而亨利伸出了他的手。
“那么,请多指教,米拉”
……
……
注释:1:无名佣兵,又称作无界佣兵。正规佣兵是由大陆佣兵工会颁布证明徽章注册的实名组织,在拥有一些特权,例如关税减免以及在某地狩猎的权限以外,也必须承当相应的义务,例如战时受到领主征召成为雇佣军等等。而相比起他们,相当大量的前军人/强盗等战斗职业者也选择成为了无名佣兵。相比起正规佣兵而言他们更像是一个黑化的杀手集团和组织。
2:本书阶段划分部分一,战士及其他战斗职业基本划分,以颜色(宝石)徽章区分。
最低阶级为无阶,是书中绝大多数普通人的阶级。再往上去依次分别为:绿色;蓝色;橙色;紫色;红色。一共五个阶级,以五种颜色的宝石作为徽章证明,是相当简单明了的分级手段。但取得并不容易,并且徽章只能升级或者降级,每名职业者的徽章都有独立的数字编号,一旦发现有出售他人或者假冒现象,将会受到严厉惩罚。
3:本书阶段划分部分二,法师阶级的基本划分。
以序章当中出现的少年元素使为例,最低阶是学徒,仅穿着简单灰色法师袍。正规法师分为三阶:初阶,中阶,高阶;每阶分为三段:初段,中段,上段。初阶法师法师袍为深青色,袖口用金色直线代表段级,一、二、三条金色直线分别代表初、中、上三个段级。中阶则是深蓝色法袍,袖口代表段级的金线呈波浪型。高阶是纯白色法袍,袖口代表段级的金线呈折角型。
阶级作为一种跨国度,跨区域的高可信度标示,在许多地区都可以作为通行证来使用。一些较为危险的狩猎场甚至有规定只有某某颜色徽章的资格者才能够进入,而战时薪酬丰厚的临时雇佣军也往往是以徽章的等级作为薪水发放资本的。总而言之徽章的等级越高,在人类社会可以取得的便利和名利也就更多。
后记:我想这是我有史以来写的最长的一个序章了……
第一节:永春之地的乞讨者(一)
假如你从亚文内拉北部的边境线出发一路往南前进,那么你会发现它越往南去,山势越是平缓的同时,气候也愈加地温润。这种平和又温润的气候在来到作为王国商业交通中枢的艾卡斯塔平原时达到了顶点。
如诗如画的景色让坐落在艾卡斯塔平原中心点紧邻发源自此地的加尔里尔河的亚诗尼尔城被学术协会评价为‘世界上最适合居住的五十座城市’之一的同时,也获得了诸如‘金山城’以及‘永春之地’这样的美名。
若从上空俯视,作为王国命脉的这一交通重镇连带周遭的景色看起来会像是一张不那么规整的蜘蛛网。四通发达的山路将更靠近坦布尔山脉的边远狩猎小镇联系起来。而借由它们,猎人、佣兵、冒险者和行脚商人们将自己所获得的零碎东西运送到亚诗尼尔,出售给驻扎在此地的大型商会。
每三个月一次,收集到足够素材的商会便会聚集在一起派遣出大型的联合马车队。将这些从各类魔兽身上获得的带有魔力的物品;珍稀的药用和魔法植物;魔兽幼崽和卵、生产物以及各种各样的矿石运送到更为广阔的地方。
多个商会的联合马车队庞大的人数极大地提高了旅途的安全性,因此许多想要前往他地的旅人也大多都会选择等到这个时候和商会的车队一起前进,不少的商会也都会选择再带上两三辆载人的马车,收取旅费再赚一些外快。
而除此之外,这趟耗时长达半个月的旅途所必要的护卫对于许多人而言也是一个绝佳的职位。
各大商会通常都有着自己的护卫队,但将护卫队一分为二,一半留守商会本地另一半护卫车队以后,人数上面就显得有些捉襟见肘。但三个月一次的频率决定了假如为此扩充护卫队增加人数的话,养活这些平常的日子里头没事干的闲人又会多出来一大笔的开支。
精于计算的商人们自然不会犯这样的错误,因此以日为计颁发比通常护卫任务更高的薪水,同时提供简单食物这样的薪酬方案就被制订了出来。
虽然只是简单的蜜糖烤面包,但胜在分量十足,而且味道也比大部分冒险者和佣兵常年食用的黑面包要好上许多——
用一句佣兵和冒险者之间的俚语来讲的话:黑面包是死硬的木枕头,而蜜糖烤面包,则是散发着香味的天鹅绒枕头。
总之都是枕头。
话归原处,拥有十分不错的枕头(划掉)食物供给以及可观的薪水,而需要做的仅仅是在那些绝大多数情况下碰到这个人数就会跑了的盗贼偶尔脑抽了决定攻击的时候上去战斗。这极其优渥的条件让许多驻扎在亚诗尼尔城的有名佣兵团成为固定护卫队人选的同时,绝大多数刚好在本地的零散冒险者和佣兵也都挤破头想要获得一个名额。
这其中想要混口饭吃的无能之徒数不胜数,但商会的人并不是来做慈善的,他们花钱为的是安心。就算没有什么事情发生你也必须证明自己有足够的实力才能够加入。
最简单的证明手段自然就是测试,而测试内容也极其简单粗暴:无防具木制武器对打,不受伤并击倒三个以上的对手便算合格。
这个测试一般在商队出发之前三天的时候展开,任何人只需要简单地报名便可以参加。
队伍不算小,也不算特别大。嗯,至少就我们的两位主人翁站着的这片区域而言,略微估算的话,大概在一百人上下。
亨利和米拉参加这个测试的原因非常非常简单,也非常非常普通。
——他们没有钱。
是的。自称贤者的男人在带着年幼的白发女孩儿从小镇那儿离开不久,他们便惊喜地发现了这样的一个事实。
全部存款只剩下一餐的伙食费,住宿费和其余的各种各样的开支全部必须让米拉动用她的存款这件事几乎让白发的女孩儿之前对亨利产生的一丝丝敬畏埋到了谷底。
而仅仅是一个女仆并且还是小孩子的米拉显然也不可能是什么腰缠万贯的富翁——因此我们就有了眼下的这一幕。
“贤者先生真是个糟糕的大人呢”洛安人的娇小少女用鄙夷的眼神看着亨利这样说道,这句话现在几乎成为了女孩的口头禅。她时不时就要把它拿出来说一说表达一下对亨利的鄙夷——大部分时候是和金钱相关的,不过今天米拉讲这句话却是另有所指。
正如同任何繁华城市的繁华地带,前往商会测试所在地:亚诗尼尔北城区的武器试验场的这一路上,数量不算少的流浪汉和乞讨者遍布沿途。
来往的人大多都只是匆匆路过,即便有善心施舍,也只是随手一抛。
唯有生活经历有别于大部分普通人,深刻明白这种渴望被帮助却一直都遭遇冷眼的感觉的米拉频频侧目,将她已经干瘪的小钱袋攥得紧紧的。
这一切走在一旁的亨利自然是沉默地看在眼里,花费一些积蓄换下了不方便旅行的女仆装的米拉穿着简单的少女服饰,她刻意买了一个带兜帽的坎肩只为了遮挡住那引人瞩目的白发,然而不论她戴上多少次,都只会被亨利一把摘下。
因为这个举动而感到烦躁的女孩儿气鼓鼓地望着他的同时,心底里头也不免有一丝莫名温暖的感觉。
也或许正是因为这种感觉,当她终于忍不住想要上去帮一个看起来比她还小的,正在乞讨的女孩子时。亨利阻止她的举动,才会让米拉这么生气。
“贤者先生真是个糟糕的大人呢”米拉瞪着她耀眼的蓝色眼眸这样对着亨利说道:“你的同情心难道在帮我的那一次就全部用完了吗”
“明明她、明明她也……”
白发的女孩儿垂下了头,这是她不开心时的表现。真是个好懂的家伙,亨利这样想着,但依旧沉默。
米拉所指的那个在街角存在的乞讨女孩他不可能注意不到,不同于白发女孩所认为的忽视,实际上亨利看到的远远比她更多。
但也正因如此,他才会选择阻止米拉。
那孩子有着一头脏兮兮的金发和破败的白色衣物,赤着的小腿和脚上布满了在粗糙的石质地面上常年行走产生的伤疤和血痂,纤弱的肩膀和上臂在肮脏的表面下依稀可以看出一些相同大小的长条形伤痕。
她捧着一块木板,上面写着自己的名字:拉维妮娅。并且还用西海岸民间广泛使用的非正式文字符号写了一小段故事。
故事的内容触动了米拉,或许还有其他的一些人,因为女孩乞讨得来的钱币远远要比其他乞讨者多得多。悲惨的故事总是能够引起他人的怜悯,但对于白发女孩而言或许并不止于如此,亨利看着依旧气鼓鼓的米拉这样想着。
洛安人在社会上的待遇让很多米拉这个年纪的孩子变得异常早熟,不像上一代的人曾经体会过国家存在时的繁荣和卫国战争的艰苦。一出生就处于世人鄙夷和敌视之中,懵懵懂懂就深刻了解人心险恶的他们,讽刺性地反而保留了最为美好纯洁的一面。
也正因如此,他才会阻止米拉。
因为亨利不希望她的这份纯洁被所现实所玷污。
他与她的视角出发点是一致的,但落在贤者双眼之中,那被解读过的世界却与少女所看到的大相径庭。
——那个女孩自称拉维妮娅,但从她的名字开始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谎言。
妮娅这个尾缀来自于拉曼征服时期,不可一世的拉曼人征服了土地、国家、城市和人民的同时,也剥夺了被征服者的文化和传统。在拉曼语这种西海岸极少有人知晓的语言之中,来自东方的征服者们对于自己的自称便是‘拉曼尼’。拉曼意为‘来自东方的人’而拉曼尼则可翻译成‘来自东方的男人’‘拉曼的男人’。
在男权至上的那个年代里头女性并不是独立存在而是依存于男性的‘物品’,因此拉曼人通常称呼他们的女人为‘拉曼尼娅’——意思就是拉曼男人的所有物。
这些女人不单单包括拉曼男性的妻子和女儿,还有被他们所征服掠夺的女奴。
一千三百年前拉曼帝国分崩离析之后过往的荣耀不复存在,但妮娅这个后缀作为当年那些征服者以及被征服的民族名字却从此流传了下来——可也仅限在当年拉曼帝国的版图之中——换句话说,仅限在褐色、棕色、红色和黑色头发的人种之中。
从未被纳入帝国版图甚至于那些绘制地图的人连听都未曾听闻的金色头发的西方人,是决计不可能取着一个这样东方化的名字的。
就算退一千步,位于坦布尔山脉另一侧和莫比加斯内海对岸的现如今仍旧讲着拉曼语的诸多国家,以其浓厚的种族主义和排外意识,也不可能接受一个看起来和他们有诸多不同的外族人成为自己的一员。
所以这个名字只可能是忽掰的。
如果单纯这一点仅仅只是提起了亨利的疑心的话,那个细致动人的明显不可能是她自己书写的故事以及上身的那些伤痕,就足以让他推导出整个事情幕后的真相了。
亨利十分熟悉这种形状的伤疤。长条形的肿胀带着血痂,并且分布十分规律。假如是其他的乞讨者因为嫉妒而对她进行攻击的话伤口是不会这样规整的,特殊的形状加上分布的区域他可以很容易地猜测出这些是在特定的情况下使用特定的工具才能造成的伤口。
目的是造成痛苦令人屈服而非真正伤害,再加上绝大多数都是落在不易察觉的背部。过去的奴隶主们用惯了的方法如今也依然好用,那个女孩瓦罐里头装满了的钱币,想必在入夜之后就会被哪个大腹便便的奴隶主给收走吧。
‘这还真是一种一本万利的赚钱方法’亨利心底略带讽刺地这样想着,周围和那个女孩差不多的孩子有很多,全都是女孩。数量再搭配上分布区域他大致推断出这大约是团伙作案,一个人管不来这么多。
想来他们大概是从哪个孤儿院以善人的名义领养走这些孩子吧,但谁会预料到等待着的是这样的命运呢?
——或许有很多人,只是没人在乎而已。亨利看向了米拉。
白发的女孩依然在赌气,但她忽然就停下了脚步,任由人来人往,就那么站在路的中间。
她重复了好几次深深地呼了口气,然后又深深地吸了口气的动作。
亨利大概能够猜得到她心底里头在想的是什么。就像前面说的,这孩子非常好懂,因为她把自己想的东西基本上都写在了脸上和肢体语言之中。
——而他也确实猜对了,站在路中央努力地做着深呼吸的米拉,心底里头缠绕着的是一股纠结的情感。
她跟着亨利,仅仅只是因为自己没有别的地方可去,没有别的人可以跟着罢了——或许还有一丝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因为对方一周前‘解救’——米拉想到这里不由得翻了个白眼,说实话那在她看来倒不如说是坑——了自己的那件事,让她多多少少觉得这个自称是贤者的男人说不定真的是一个十分特别的人。
嗯,虽然在很多的事情上面他确实能够算得上是特别,例如特别贫穷之类的——但米拉指的不是那些。
她即便仅仅十一岁的年纪,见过的人也已经不算稀少。
即便大部分的人都喜欢标榜自己独一无二,但在米拉眼里,绝大多数的人都长着同样的一张脸。
脸上挂着的唯一情感是漠不关心。
而她本以为面前这个男人是特别的,但今天这一切又让女孩产生了动摇。她开始思考着,自己是否要跟着他接着旅行下去,或者就近在这里找一份工作。
亚诗尼尔是座大城市,和小镇那边不同,这里的人或许不会计较她和一桩死了好几个人的血案有关。
她如是思考,而亨利则静静地等待女孩自己做出决策。
他不会开口去干涉她的思想,正如同他明明知道那个乞讨者女孩背后的事实,却不会在第一时间就在米拉的面前全盘托出一般。
亨利不是一个会这样滔滔不绝卖弄知识的人,他很清楚对于米拉而言那样残酷的真相反而会令她更放不下心。
唯有知晓一些粗浅知识成天想要通过卖弄它们来获得他人重视的家伙会喋喋不休着每个自己发现的或者自以为发现的盲点,而这种人通常只会导致他们想要令其刮目相看的对象感觉反感罢了——我们有着贤者之名的主人翁自然不会那么幼稚。
——虽然即便是他也无法说清楚自己为何会对一个仅仅数日之缘的女孩子这么上心。
……亨利就这样等待着,但在那边纠结了半天的米拉,张口说出的话却出乎了他的意料——再一次。
“贤者先生真是个最糟糕的大人,我绝对不要成为你这样的大人!”用女仆那惯有的敬语称呼却说出了相当失礼内容的米拉抬起小脸直直地盯着亨利一字一句地说道。
“所以请教会我如何战斗!”
她用很大的声音说道,以至于有一部分的路人都因此转过了头。
而亨利愣在了原地,这两句话的逻辑关系是如此的混乱以至于他的大脑都当机了那么……一两秒钟。
“噗”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自称贤者却毫无仪态的男人在两秒钟以后捂着肚子站在原地夸张地大笑了起来,他的笑声引来了比之前更多的路人的围观,甚至就连那些在街角乞讨的女孩都抬起了脸看向这个男人。
“疯子”一直到路人们失去兴趣摇了摇头走开,亨利才停下了大笑。
他就像会变脸一样在直起腰的一瞬间重新变回了原来平静普通的表情,接着盯着因为刚刚的一切而脸红到了脖子根的米拉,缓慢地开口说道。
“我算是明白一些事了……”
“……什么事,我怎么觉得你在想一些很失礼的事情”怀疑自己被当成笨蛋对待的米拉再一次用‘贤者先生真是个糟糕的大人’的鄙夷眼神看着他,而亨利只是摆了摆手:“别在意别在意,比起那个……”
“跟我来吧,既然你有这样的觉悟的话,有些事情或许也确实该让你亲眼看一看”
“但在此之前请允许我向你道歉”他说道,而米拉一脸莫名其妙地“哈?”了一声。亨利接着说。
“是我的错,我套用了惯性思维在你身上,把你当成了随处可见的其他人。”
“这显然是大错特错的,你是个值得被认真对待的人,米拉”他这么说着,而白发的女孩子呆了呆,然后双眼之中逐渐浮现出了清晰可见的——鄙夷。
“原来你嗜好年幼的女孩子吗,贤者先生真是个最糟糕的大人呢”她拍了拍自己的肩膀就好像那上面有些什么脏东西一样,然后接连退了几步远离了亨利。
“……”贤者回之以一个淡淡的微笑,就像我们前面说过的,米拉是个很好懂的孩子,他看得出来她只是在害羞。
接着他看向了那些乞讨的女孩,她们当中不少人看着他和米拉的眼眸之中都带着希冀和羡慕的色彩,而他一眼略过,灰蓝色的双眸看向了更远的地方。
“走吧”
“去哪里?咦,测试呢,不参加了吗”米拉显得有些云里雾里,而亨利转过头,拉住了她的手。
“你不是想让我教会你如何战斗么”
他空着的另一只手握了握背后的大剑,似乎是在确认可以随时拔出。
“你不是想帮她么”
他用下巴示意了一下那名金发的女孩。
“恭喜你,你现在有个机会可以两全其美了”
背着大剑的贤者如是说道。
R:抱歉之前的节奏有些混乱,因为起点这个“善解人意的温柔小可爱”我只好先上传第一章再上传序章,现在已经改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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