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饮尽江湖》免费试读_胡萝卜真难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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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桃花三月

第一章桃花三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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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朝南境一边陲小镇，小镇本是山野小村，因村东溪畔有桃花十里，靠山吃山靠水吃水之下，竟以桃花酿、桃花酥等闻名方圆百里，往来之人便都将其唤作桃花村。

慕名而来者络绎不绝，不少人因流连桃林，更是举家迁居。久而久之，村子人口越来越多，靠着桃花的生意亦是越做越大。一些心思通透在这边境有些手段的商人，疏通关系换得批文，还将生意做到了南蛮境内。桃花村亦是变作了桃花镇。

相传前朝被称作字画诗三绝鬼才的唐子畏，闻名天下前有过负笈游学，便曾经过此处。那唐子畏因沉醉桃林，于桃林溪畔盖一草屋，当即自号“桃花庵主”。在此饮酒吟诗数日，离去时仍不曾尽兴，便赋了一首《桃花庵》于此。

此般传闻，道听途说之人大多都是摇头质疑，剩下的也都是将其当做故事来听，不过一笑置之。到当真见了那临溪十里、桃花延绵、落英缤纷，林中还有正值桃李年华的女子嬉闹采花，人面桃花相映红，当真人间仙境。传闻纵使是假的，也都信了八九分。

桃花镇上除了那镇旁桃林，每家每户院中亦是或多或少皆有桃树。

小镇最东边的一户小院中，桃树下倚坐着一人，长发遮面，身着青衣，手边地上放着亦是青色的盛酒葫芦，看情形那人应是已经酒至微醺。

阳春三月，正是桃花盛开之时，清风吹过，几朵桃花飘飘摇摇落在那人头顶，似有所觉，那人便又拿起酒葫，手指修长白皙，煞是好看，便是女子也不过如此罢？仰面将那新酿的桃花烧往嘴里倒去，长发落于两肩，那人面容也显露出来。

怎一个丰神俊朗形容的了？

男子肤色白皙，面容如玉，唯一美中不足之处便是一双女子般狭长的桃花眼略显阴柔，却是异常勾人。此时那人双眼微眯，仰头饮酒。春日清风为友，桃花烈酒作伴，一身洒脱率性，眉间却似有愁思。若有怀春少女见得这番景象，纵使不至于一见钟情，怕也得心生涟漪久久难平。

见此场景，院内屋里缓缓走出一人，行至树下，轻轻夺过酒葫：“书乐，桃花烧虽口味略甜，却也是烈酒，纵不及烧刀子，也不应似你这般海饮。”

“我名有苏，赵有苏！”被唤作书乐那人，抬头看着眼前将自己一手养大又悉心栽培的先生，即便已过去十余年，先生仍是如当年一般无二。及腰长发束于身后，一袭青衫手执书卷，能让人想到的唯有温文儒雅、文人雅士，如何能看出先生是一个已不惑之年的剑道宗师。

赵有苏的眼神平静，狭长的双眼深处一汪死水。

先生很欣慰，平静的眼神下面是怎样的波涛汹涌他如何能不知晓？这般恰恰证明了赵有苏已经能很好地隐藏自己的情绪。光明磊落并不是胸无城府，轻易的将情绪写在脸上的只有莽夫和呆子，即便是面对亲近之人，有时也应喜怒不形于色。这是先生很早就教给赵有苏的。

先生也很生气，蹙了蹙眉：“你可曾想过，我虽带你远离太安，但终究是在境内，若是被有心人得知，免不了又要费些麻烦。我倒是还好，不过一走了之，天下总不可能无我容身之处。可你呢？难不成一死了之？”

若是有人听得两人谈话，恐怕会惊吓到无以复加。要知道，十一年前，苏朝国祚断绝时的年号便是有苏。前朝皇后在亡国皇帝赵炜登基时便怀上龙子，新王登基后改年号为有苏。

有苏一年春，皇后苏穆诞下龙子，因新王赵炜对皇后苏穆用情极深，便以年号有苏为其命名，某种意义上来说，不出意外，皇后之子便是储君。朝堂众臣纷纷劝谏，赵炜却是心意已决、力排众议。

元灭苏后，市井有好事者传出流言皇帝赵炜沉迷女色，皇后苏穆祸乱朝纲。却不曾记得有苏年间的苏朝便如人至中年，正是国力强盛之时。若非北疆国门大开，踞关拒北，纵使北元再多一倍的兵力也未尝能轻易南下中原。

唯有酒后，有苏方才如此失态，却是警醒自己勿忘国仇家恨。

“我？死便死罢，没有先生十一年前赵有苏便该死了，早点去与父皇母后团聚倒也是件乐事。”赵有苏敛目，想要借酒消愁，酒葫却已不在手旁。

“你死便死罢？若当真想死，现在便抹了脖子”，先生抬起头，不去看树下的赵有苏：“苏朝万户，国祚百年，前朝种种便当做过眼云烟，国仇家恨也一并带去黄泉。”

看着头顶枝枝桃花被春风轻抚，娇柔艳丽，先生亦是心生悲怆。三月苏城，草长莺飞，初见时那女子就站在桃树下，对着手足无措的自己道：“我叫苏穆，你呢？”声如其名，穆如清风。剑道初成的先生仗剑江湖时是怎样意气风发，此刻却只是呆呆地看着桃树下亭亭玉立的身影。自小在剑阁博览群书的他一时不知如何形容眼前女子，什么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什么秋水为神玉为骨，也不过如此。

见先生如此无礼，女子也未曾恼火，只是浅浅地笑道：“原来是个呆子呀！”笑靥如花，执剑时曾言此生唯剑的自己，当时竟破天荒觉得纵使剑道通神修为入圣亦不及苏穆一笑。

花瓣纷纷扬扬，随风飘摇，先生只觉美得不似人间之物，一如苏穆。

回过神来，轻拭眼角：“你若当真死了，我便也了无牵挂，便是只身北上太安又有何妨。”先生低语。对有苏说，也对自己说。

倚在树下的赵有苏恍若未闻。

理了理心绪，将落于有苏头顶的桃花瓣轻轻掸去，又道：“明日是吉日，可行及冠礼，我为你表字还是你自己表字？”苏朝十八及冠，多为长辈为后辈表字。

“把酒给我，表字随你”，自三年前束发而起，有苏便开始饮酒，并非嗜酒，只是浇愁，尤其是三年来每年春分前后，更是日日醉于树下。先生有心阻止，却不知如何消愁。

“及冠礼后，我会带你去剑阁”，先生微恼。

听闻此话，有苏终于又抬起头来：“此话当真？先生莫要欺我年少。”

“我教不了你用兵如神，更教不了你文治天下。”先生颔首，似有愧疚：“十年来，我以四书五经为你修身，以琴棋书画为你养性，虽一直未曾让你执剑，触类旁通之下，却是在为你述剑。”

沉吟片刻，先生又道：“十年述剑，执剑之后，想来剑道修为必是一日千里。只是希望你能知道，凭剑复国是不可能的，即便有朝一日你修剑入圣也莫要唐突行事。”

闻言，赵有苏不禁苦笑：“北元吞并我朝后，北至冰原，南抵南荒，疆域之辽阔，千年来未曾有朝如此。更别提元人崇武，吞并我朝后，十年来一直征兵屯粮，我一苏朝余孽拿什么复国？”

咽下心头苦涩，眼神渐而坚定：“赵有苏一直让先生为我述剑，即使国仇难报，却还有家恨。元耿破我苏城、屠我皇亲，我恨！赵楷欺我父皇、叛国投敌，我更恨！”

此刻那张能让桃花镇小娘都忍不住暗送秋波的脸满是狰狞可怖，“物不平则鸣，我便以剑鸣不平，若无力复国，便只盼心安！”

看着有苏状若疯魔，先生只是平静说道：“剑道未成宗师莫要轻易赴太安。”若不是为了有苏，他早在十一年前便会以一人一剑对那千军万马，力竭之时，坦然赴死。

有苏默然，不置可否。

先生无奈之下，只得叹息道：“实在要去，待你剑道登堂自保有余，我陪你去罢。”说罢便将酒葫扔下，转身回屋，心情烦闷，倒也懒得管有苏会不会喝成一个酒鬼。至于伤身，从剑阁负剑出阁时已是剑道宗师的他，若是让弟子因过度饮酒而坏了十年打磨的剑心，岂不是滑天下之大稽？

目光复杂地看着先生返回屋内，有苏并未拿起酒葫。很多事情先生不说，但自己其实心知肚明。比如先生早在未曾与父皇结拜时、母后嫁于父皇前便对母后心生情愫，只是母后早已心系父皇。再比如当初元军直逼苏城之时，母后苦苦哀求，将自己托付给先生，母后她其实只想自己平安度过一生就好。

先生瞒着自己，自己便当做不知道罢了。国仇无望、复国无方，唯死而已，可家恨如何不报？北元想斩草除根，彻底断我苏朝气运，我难道不是恨不得将元朝皇帝千刀万剐？更何况还有皇叔赵楷！如此苟且一生，怎能心安？

深吸了几口气，桃花的芬芳充斥口鼻，有苏心绪慢慢平复下来。再次拿起身旁的酒葫。仇似海深，愁亦如海。以酒浇愁，倚花忘仇？

未及冠的少年郎却无半点少年模样。

酒醒只在花间坐，酒醉还来花下眠。

第二章 及冠表字

第二章及冠表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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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赵有苏酒醒，已近正午。不出意外，昨晚又是先生将醉倒在树下的自己扔回屋里。

床边已经放好了清水，起床草草抹了把脸，将身后散乱的长发束起，正了正仪容，便准备寻先生询问何时加冠。

推开屋门看到院中清扫着满院碎花的一抹绿色，却是不禁怔了一怔。如此说来，床边那清水也是她备的？想到此处不禁有些错愕。

从先生带赵有苏来到桃花镇之时，因为了照顾年幼的他，而先生又不喜丫鬟贴身侍奉，便从镇上穆家“借来”丫鬟，除了日常三餐和平时洗衣打扫，丫鬟起居倒还是在穆家。

穆家从桃花镇还被叫做桃花村的时候就定居于此，更是发迹于此。而赵有苏跟先生所住小院更是穆家曾在桃花村的院子，不然也不会与那十里桃林毗邻。至于穆家为何如此慷慨大方，赵有苏不曾问，先生也未曾讲。

也难怪赵有苏错愕，此时院中那人并不是穆家的丫鬟，而是穆家如今当家做主的穆华生那宝贝女儿穆婉清。

赵有苏七岁那年刚到桃花镇，住进穆家小院不久便认识了这个仅小自己小半岁的妹妹。也不知是穆华生授意还是女孩本身对住进自家别院的一大一小充满好奇，总是三天两头地跑来寻赵有苏去桃林玩耍。两人倒可以称作“半路出家”的青梅竹马。

赵有苏当初年幼遭难，一日之间从云间跌入尘埃，国破家亡，这般变故对于一个不足七岁的孩童来说，如何能受得了。先生纵使再足智多谋，对此亦是无计可施。若非穆婉清无意之举让少年慢慢从痛苦中走出，此时的赵有苏怕是另一个赵有苏。

想到此处，赵有苏不禁庆幸，看向少女的目光亦是多了几分柔和。

轻咳了一声，赵有苏故意板起脸一本正经说道：“婉清今日怎么未去学堂？”

“呀？！”院中的身影受惊的小兽般转过身来，裙角的流苏也随之骤摆，“有苏！你醒了呀！”

春日和熙，悄然透过叶间缝隙，镀在少女碧色的长裙上，眉如远山含黛，眸似夏夜星辰，肤若桃花含笑，发呈垂鬟分髾，可说是云鬓娇容、眉眼如画，未至桃李年华便已出落得如此动人，再过几年便又是一个倾城佳人。

纵是呆子也听的出来少女见到自己后言语里的喜悦，赵有苏哪还舍得多加苛责，无奈揉了揉眉心，温声细语：“罢了罢了，穆叔叔可曾知道你来老宅别院了？”

看着赵有苏一副拿自己没办法的样子，穆婉清心中窃喜，面上却是故作正经道：“我让小荷去跟阿爹说了，再说了，阿爹巴不得我能多来老宅呢。”

“嗯，穆叔叔知道便好，想来中午小荷也会多带些饭菜来，中午你便在这边吃饭好了。”说罢，赵有苏低头看了下被扫在桃树下小小的一堆桃花瓣。正欲夸一夸穆府里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少女，抬头却正对上少女灵动的眸子，巧笑嫣然煞是好看，深知穆婉清性子的他不禁头大。想到自己的及冠礼，又不放心道：“婉清，你把扫帚放在一边，莫要添乱，今日是我及冠礼，我先去跟先生请安。”

闻言，穆婉清不满地嘟了一下嘴：“人家哪里有添乱……哎？今天是有苏的及冠礼？”

“怎么了？婉清，可有何不妥？”看着少女脸色忽然变得惊慌失措，眼眶更是难以置信的迅速泛红。赵有苏顿感心力交瘁，这般变脸速度，怕是先生所言的东胜神州换脸异术都望尘莫及。

穆婉清低头泫然欲泣：“之前有苏生辰就因为生病错过，本想着有苏及冠时补份大礼，谁知道……若不是今日来，怕是先生为有苏及冠后我都还未曾知晓。而且……而且近几年每次约有苏去桃林采花，总是被以种种事由推脱。”说话间，少女眼泪便已夺眶而出。“有苏你……你是不是讨厌我了。”

小院骤然安静下来，一缕清风携着几朵小小的桃花瓣轻轻从树下吹过，赵有苏只觉胸口心头仿佛有千钧重压。虽然年幼便同先生居于小院几乎不问世事，但是少女情怀赵有苏早在束发那年便已知晓几分，从那之后便有意无意疏远穆婉清，心中更多是愿意当做一起长大的妹妹来看待。

并非赵有苏不解风情，只是自己便如同无依浮萍一般，执剑以后亦打算辞行远游，红尘修剑。离开先生赵有苏便是孑然一人，身后再无依靠，江湖水深，莫说肩头重担，指不定哪天就失足溺死。自己能给穆婉清什么？朝廷追杀？灭国之仇？日后风雨飘摇生死不知，如何计较儿女情长？

虽不免辜负少女一番情意，但待自己离开桃花镇后，久而久之，穆婉清想必也可以慢慢忘了曾经的青梅竹马。那时感叹青葱岁月、少女怀春，总好过于自己虚无缥缈对其许下重诺，白白误了少女芳华。不曾想此刻看着少女梨花带雨的无助模样竟是心如刀割，一时不知所措。

良久也未等到安慰，少女怯怯地抬头，却看见赵有苏脸色忽晴忽暗，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轻咬了下嘴唇：“对不起，是婉清太任性了。”

赵有苏只觉口中发涩，生硬道：“我去给先生请安。”未等穆婉清回应便转身离去。

待赵有苏走进先生的房间，少女放下扫帚，抱着双膝坐在桃树下。先生带着赵有苏与世隔绝，镇上大多只知道穆家老宅住着这么两个人，甚至不知名讳。而知道两人身份来历的，便只有阿爹。穆婉清也曾好奇问过，只是无论自己怎样撒娇耍赖，一向宠溺自己的阿爹仍是只字未提，只是隐晦地与自己提到多和先生亲近。

直到当初学堂读史，讲到前朝有苏年间时，想到先生的神秘莫测，除阿爹外镇上唯一知道少年叫做赵有苏的穆婉清对于赵有苏身份便有了几分猜测。聪慧如她如何看不出来赵有苏的刻意疏远，只有少年愈是如此，她便愈加心疼。今日所言，既因心中委屈，也有些许小心思掺杂其中。

赵有苏怎知，看出他心疼愧疚的少女，面上楚楚可怜，心中除了却是打着自己的小算盘。

世间诸事，情之一字难解，一陷其中便是再难自拔，更何况与赵有苏颇有渊源的这个情窦初开的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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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不其然，得知女儿在老宅，穆家家主穆华生便吩咐小荷送午饭时多加了一副碗筷，带话给先生道，小女顽劣，望先生多多担待。

饭后，小荷收拾了碗筷便回了。赵有苏拎着一壶酒又倚坐在树下，穆婉清也是学着他的样子坐在他旁边，一言不发，故作生气。

终于，少女还是受不了沉闷，开口问道：“若是阿爹同意，有苏明日能不能陪我去桃林采花？”

听闻此话，赵有苏下意识便想拒绝，只是看到少女眼中的希冀，却心有不忍，又想到先前一幕情景。思绪几转，既然过些日子便要离去，何必再坏了她的兴致。仰头饮下壶中最后一口酒，抹了一把嘴：“好。”

看着少女一脸雀跃，赵有苏目光愈发柔和，心头阴霾也散去几分。

来日大难，口燥唇干。今日相乐，皆当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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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家老宅大堂，先生正襟危坐于赵有苏身前。

“君子始冠，必祝成礼，加冠以厉其心。”闻言，赵有苏轻轻跪坐下来。

先生守礼却并非不知变通，以当下这境况，宗庙血亲那些繁文缛节实在难以实现。故而赵有苏的加冠礼便是能简便简。

郑重其事地为赵有苏三次加冠后，先生整理下衣服再次坐在身后太师椅上，“当年带你避难，为防止有心人注意，便想为你改名书乐。想不到来此处时因见了桃林，雅兴所致，随手为之处理了几个宵小，却是免了穆家灭门祸事。这些年来受穆家照顾几乎可说是与世隔绝，加上你心有抵触，倒是没有用上这名字。既加冠，表字便作书乐可好？”

赵有苏低头：“先生待我如子，全凭先生做主。”面上一闪而逝的郁结却是没有躲过先生的眼睛。对于“书乐”，先生是心结于此，赵有苏则是不愿亦是不能。在赵有苏看来，先生的心结是死结。旁观者清，若是自己当真被唤作书乐，只怕心结便成了心魔。

眼神复杂地看了跪坐身前的赵有苏，也罢，强求不得，又想到视若己出的弟子在桃树下以酒作伴借酒浇愁的身影，不禁心生愧疚。也罢，自己心中郁结，何苦强加在有苏身上。

心头轻叹，止了思绪，“穆家虽视我为恩人，但当年之事终究是阴差阳错，算来算去也是穆家有恩于你。若有日后穆家有难，力所能及之下你记得还了这份恩情。”

赵有苏重重点头，先生虽然说是力所能及之下，但若穆家当真有难，即便力有未逮，不惜性命也需护其周全。恩怨分明，合该如此。

坐在院中穆婉清一只手托着腮一只手百无聊赖地把玩着几朵桃花瓣，忽而便听到先生中正平和的声音从大堂传出。

“赵有苏，年十八，今日加冠……”

“表字无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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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将至，站在院中的赵有苏待少女离去的身影消失在视线，抬头望向天边余晖。

若是可以，何尝不想无忧？只是若求无忧，便难心安。先生为我述剑又望我平安，愿我心安又盼我无忧，心中矛盾更甚于我。只是先生难不成忘了曾经教过有苏的前贤箴诫？

鱼和熊掌不可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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