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准魔法导论》——血城堡

在上一篇文章中，小编为您详细介绍了关于《《为伊袖手天下》——一只皮皮怪》相关知识。本篇中小编将再为您讲解标题《标准魔法导论》——血城堡。

一 梦醒时分

任何一种魔法，均离不开精神集中的本质属性，也就是阿卡夏的兑换。咒语、手势无非是促进此兑换，而并非兑换的必要条件。人用目光可以将对方逼退，这就是魔法的简单体现，是一般人都能做到的魔法。有一些兑换是魔鬼的交易，切不可轻易尝试。

——标准魔法导论，魔法哲学篇

我在深海里下潜。海之下有火光，正如海之上。

四面八方皆是火光。暗红色的诡谲之焰，是生命也是死亡。而我只在海里随波飘荡。

海在逐渐干涸。火墙渐近，结成六道壁障。壁障里有人影在彷徨。远远地有谁悲叹一声，火舌舔上身来，我的意识渐渐淡薄如纸张——燃烧，打卷，化为灰烬。

但我却留有一种奇怪的感觉，觉得我是太阳。我普照八方。我……？

“你怎样？”

是谁喊我？我还能怎样？我普照八方。

“又昏过去了么？”

“伤情这么重，也在所难免。再拿些生理盐水来。”

“克莱提斯主任？”

“唔？”

“这不是烧伤吧？”

“当然不是。至于到底怎么回事，说是不能说了，问也不是我们该问的。”

交谈声低下去，我又回到海里。什么东西在眼前晃动，是鱼在畅泳吗？我伸出手，我试图将那影子打散——打散成黄色的la，蓝色的va，红色的ra，青色的ya，把它们升上概念界再降下实在界，然后、然后……

“伊卡洛斯。”

名叫伊卡洛斯的孩子惊醒了。他迷惑地睁开眼，确认自己是在一个病房里面，头顶的白炽灯铺下柔和的光。

血液汇集到脑部，意识渐渐清晰。枯土家的优良血统使他很快能正常思考，回想起发生了什么。于是他小心地将头偏过去，望向倚在轮椅上的探病者，奎策尔·羽宫。

医护人员正在更换绷带，几滴鲜血渗出来。奎策尔看着夹板重新固定好，一切打理完毕，说：“请先回避一下。”

年轻的医生想说些什么，但年长的比了个手势，向奎策尔点点头。医生们掩上门，脚步声远去。

奎策尔沉吟了一下，用蹩脚的下朗格多克方言说：“我们用法语讲。现在是星期四的下午两点，你昏迷不到一天时间。这里是特里尔城郊。余下的尽管问吧。”

“父母？”伊卡洛斯说。

“生死未明。”

伊卡洛斯停顿了几秒钟，轻声说：“那家伙的话，这个答案也是必然的。就是不知道母亲怎么样。妹妹呢？”

“她当然在弗吉尼亚，还不知道这次事件啊。一下子想到她做什么？”

“不做什么。”

“你如果干什么傻事，我会视情况阻止。”奎策尔摆出秉公的态度。

“你是我朋友吧？”

“所以你不能离开医院。”

“我要离开‘光辉’。”

“你说什……?”

“我要离开‘光辉’。”伊卡洛斯用力重复道，“其他都好说，但不能再把骨肉亲人扯进来。退出是最好的做法。我明天就去接妹妹回国，我放弃枯土这个姓氏。”

“这不像你。”

风倒卷窗帘，几片落叶飘飞进来，一片正落在病床上。伊卡洛斯拈起它，就着灯光观察了一会儿纹路，忽然说：“知道我名字怎么来的吗？爷爷不希望我飞得太高。魔法是以人的身躯接近神的学问，因而是一条不归路。”

奎策尔沉默着。伊卡洛斯把落叶撕开：“或许叫法厄同更合适。枯土家的烈焰烧死了很多人，也屡次殃及自身。这不单因为枯土之实，更因为枯土之名。这两个字的负担，我抛弃。”伊卡洛斯突然笑起来，“红炎之家族本月21日竟被火灾重创，不讽刺吗？”

“明白了。不要空路，不要水道，用传送阵，夜里出发。”

“我懂你意思，可传送阵动静也大。”

“我当然有考虑。”

伊卡洛斯呼一口气，落叶化成热灰，继而凝成一只鸟的形状，扑出了窗户。然后，他抬起头，郑重地说：“那么，拜托了。”

最后一缕阳光掠过城楼，款款沉落在摩泽尔河面上。一辆不起眼的民用甲壳虫打了几个弯儿，驶进一条幽邃的林荫道。道路两旁古木参天，二战期间，这一带领主的名声，使得这些名贵树木幸免于难。

汽车停在一块空地上。两个矮小的男人，或许是男孩，裹着黑色大衣，走了出来。稍高些的靠在车门上，看看四周，凭空变出一架轮椅，坐了上去。

两人并排行进在石砖道上，尽头是一座堡垒。繁星睁开了眼睛，下弦月还没升起。奎策尔懒懒地摇着轮椅，没话找话似的说：“我们坐的那辆大众，生产它的公司，马上就要私有化了。”

“是吗。”伊卡洛斯低头瞟了一眼，“哪儿来的风声？”

“想想也知道。在世俗世界，资本的力量是无穷的。你看看这周围的葡萄园，都是生长的资本，是百废俱兴的颜色。”奎策尔眼睛闪着光，赞叹道，“即使经历过战火的洗礼，即使背负着沉重的骂名，即使没有魔法，还要奋力爬起来，普通人真顽强，真了不起。黑格尔说的‘德意志精神’，不就是这样吗？”

伊卡洛斯不快道：“少拐弯抹角。我一定要回国，一定。西欧魔法界很不安定，我理当为之尽义务。但哪怕被人当逃兵，当懦夫，这义务我是不想再尽了。不为别的，我就妹妹一个亲人了。”

“你考虑得这么清楚，我也不好多留你。到了，埃尔兹堡。”

“现在是旅游景点吧？”

“所以夜里来。埃尔兹家跟羽宫家，交情还过得去。敲三下门，会有仆人出来，把你领到三楼去，传送阵我画好在那里。”

“……还是觉得有点随意呀。”

“敲门之前，我还有几句话要说。”奎策尔自顾自地讲下去，“你当你的国籍是什么？二十一家定居欧洲，已经两千年了，你偏要回先祖出生的地方，偏要回中国。”

“奎策尔，虽然很难为你，但你看起来，还是不乐意放我走啊。”

“我放你走。我只是不明白，非要回中国吗？那里赤旗遍地。”

“算是。我先到香港打探打探情况。”

“那也罢。不过让我算算……1842……1959……一百一十七年啦。”

“我知道。我多听几句中国话，就很满意了。”

奎策尔迷茫地挠了挠头：“你，你父亲，乃至你的十代八代祖先，都没见过中国。大导师说你血统格外纯粹，我也只能这样想了。”

伊卡洛斯忽然显出感伤的神色，但只是一闪而过。奎策尔叹一口气，将轮椅转向，踏上回程。伊卡洛斯喊道：“等一下。”

奎策尔停了下来，但直视前方，没有回头。伊卡洛斯说：“把雪茄戒了吧。抽烟对身体不好，尤其是孩子。”

奎策尔意识到什么，回过身去，直直地盯着伊卡洛斯。他一直看着伊卡洛斯敲了三下门；看着埃尔兹家的仆人迎接来客，又远远地对自己微笑致意；听着三楼的传送阵发出轰隆隆的声响，龙胆紫色的光芒透过窗户，把古色古香的埃尔兹堡映得如同凶宅。

二 东方三博士

“我是‘元’，我是‘孤’，我的名叫耶和华·元孤。”

'I am the origin，and the isolation;I call myself Jehovah·Isorigin.'

——死海古卷，枯土家译版

1959年10月24日，特里尔的一处密室里，奎策尔微闭着眼睛，坐在一张靠背椅上，手边的烛影时不时晃动几下。桌子一头堆满了雪茄保湿盒。

“真麻烦。”奎策尔少见地抱怨了一句，用力揉了两下头发，“雪茄上有手脚，这是肯定的了。明明没有外人，还要玩文字游戏，伊卡洛斯还是改不了调皮呀。雪茄……孩子……‘孩子’这个提示，是想说什么呢？”

要一根根验看么？不行，那就没意思了。孩子……孩子的话……

是“古巴荣耀”雪茄么？不对，自己手上没有这种雪茄。伊卡洛斯的话，不可能这么直接，而应该挖空心思、搬弄字母才是。那么……

对。

La Flor de Cano.

J.Cano.

合并的话……

dejca.

稍微变动一下呢？

那就是……

djeca(孩子).

克罗地亚文么？尽管奎策尔自诩有良好的语言素养，但仍旧感到这也太过分了。拉弗洛尔德卡诺雪茄只留了不到十支，很好确认。奎策尔把这个牌子翻检出来，刚准备逐根拆开，又停了下来，将紫外光打在那一排雪茄上。

第三根雪茄上涂写着：尼古拉·特斯拉。

特斯拉恰恰是克罗地亚人。确认无误了。

烟纸被小心地剥开，明显是施了魔法，展开之后，竟是一张三英尺长的卷轴，写满了细若蚊蝇的小字。奎策尔埋头看去，瞳孔骤然放大。

“明白了，我全明白了。”奎策尔喃喃道，“枯土家这一次，居然是引火上身么。可是，为什么不肯把这份资料公开呢？”

卷轴上写着的，是死海古卷的部分译本。

两千二百年前的一个帝国早晨，魔法学家元鸿踞坐在一条复道上，用小刀切着一盒鲜牛肉，吃得满嘴都是血水。他偏头左望，看到远处一群兵丁正在用黄土把挖开的地面夯实，尘埃四散飞扬;他侧耳倾听，北面有一支极浩大的队伍，车声辚辚，应当是前去上朝的丞相。

元鸿抬起头，对着蓝天瞪视了一会儿。片刻，他从半空中跳下来，稳稳落在地上，向咸阳城区走去。

数小时后，卯牌刚过，李斯在卫队的簇拥下，走出咸阳宫，准备登上车舆。却有个声音懒洋洋地说：“通古啊。”

李斯循声往身后看去。元鸿笑了起来，接着说：“我这不是在你面前嘛。”

李斯转回脸来，看着面前行为不羁、被皇帝忍了好几年的魔法师。元鸿轻袍缓带，嘴边沾着些鲜红的肉末，满不在乎地摆弄着手中的觞。

李斯盯着肉末看了一会儿，忍不住问：“你又吃牛肉了？”

“是呀。皇帝要做表率，不方便吃，那我就代皇帝放开肚皮吃。”

“真是个好理由。你这副样子别让人看到，影响不好。”

“咸阳周边三百里，没几个平民百姓认识我。真要被人看到了，我也只会被朝阳群众扭送官府，再被赵政私下放出来吧。说起来，嬴政和赵政哪个更……”

“够了！你这副鬼样子，已经被我的家臣们看到了。”李斯指了指身后的仆从，“尤其别研究陛下的名字。”

“不想被你的家臣们看到，我们就到丞相府接着讲。”元鸿不失时机，狡黠地回了一句。

“……呵!”

“所以说，廷尉交了一份长名单上去，皇帝让全杀了？”元鸿惬意地啃着一个苹果，抬头观察着丞相府里的装饰。

“正是这样。”

“这四百六十人，都是京城的魔法师。朝议的时候，你居然不阻止皇帝这孩子气的行为？皇帝应该会听的。”

李斯面露不悦，没有回答。

“如果放在几年前，你还是廷尉的时候，你会审理这个荒唐的案子，交出那份长名单吗？”元鸿把苹果放下来。

“……”

“坑杀四百六十人，本来就是你建议的吧。至少，有煽风点火的成分吧。”元鸿玩味着李斯的表情，下了这样的结论。

李斯想辩解什么，但元鸿摆摆手，继续说下去：“我知道你的意思。我要你尽量保护卢、侯二生，因为他们是重要的人才，不是吗？而你觉得，杀上几百个相关人员，皇帝就会消气，不追究两个逃犯了，不是吗？”

“是这个意思。”

“你的判断没错。在这些方面，阿政出人意料地单纯，好哄得很。就算荡平了六国，孩子终究是孩子。”元鸿冷笑了两声，“这样算起来，四百六十人皆是为保护卢、侯而死，而保护卢、侯又是我的要求，所以反倒是我的错了。”

元鸿不让李斯插话，越说越激动：“我的原话你记得吧？我是请你‘尽量’保护的吧？之所以加上‘尽量’两个字，就是要有个度。四百六十条命换两条命，李丞相真不知道锱铢必较。我倒不是替自己开脱什么，可我想不明白，明明有更好的方案，通古啊，你为什么要让几百人背锅顶包呢？”

“我不高兴多费脑筋，第一时间想到了这个办法而已。为了两个可塑之才，牺牲四百六十人没有什么。”李斯强硬地回答道。

“是吗，你这样想吗……然而某些时候，两条命就是两条命，只够两条命的用处。”丢下这句话，元鸿愤愤地起身离开了。

晌午，咸阳宫门。

“哎呀，我认识你！”元鸿快活地拍着手——至少表面上很快活。

“元公真是神龙见首不见尾，来时悄无声息。”侍卫慌忙作了一揖。

“认识就好说了。皇帝在里面吧？”

“自然。”

“我要进去见皇帝，或者皇帝出来见我。”

“陛下事务繁忙。”侍卫似乎习惯了面前这位大魔法师的疯言疯语，只是敷衍了一句。不料，元鸿立即得寸进尺。

“嬴政，赵政，阿政！”元鸿朝宫里挥着手，“我本来想直接进殿，怕惹你不高兴，把我赶出来就不好了。所以为了表示尊敬，特意从正门过来。有人说你政务繁忙，真的假的？”

没有回答。

“我来跟你打假条，我要出个远门。”

没有回答。

“你不是要找万应灵药吗？我亲自到东海去一趟。”

这句话起了效果。一片竹简切割开空气，笔直地飞了过来。元鸿伸手接住，看向上面的字：“朕不允。”

“不同意吗？为什么呢？是最近跑的人太多了，你想起了某福的前车之鉴，害怕了吗？”

第二片竹简飞过来：“朕无惧。”

“那你总得给个理由呀？东海有什么不能去的？”

第三片：“卿知法犯法者多，所言不足为信。”

“那就是害怕了嘛。老实说，我真想跑的话，你恐怕拦不住我。几斤几两，大家心里有数。”

元鸿集中精神，听到宫廷深处，一个人站起身，犹疑地搓着剑柄。元鸿五感俱佳，做到这点并非难事。

“真是为难。”元鸿笑了起来，“我问个问题吧。李丞相比我如何？”

第四片发出之前，停顿了一段时间：“卿不及李丞相。”

“这可糟了。我今天有个心血来潮的提法，叫作三博士。秦国三位顶尖的魔法学家，一位是陛下，一位是李丞相，还有一位就是我了。这三者可以并称三博士。然而次序着实麻烦。不管怎么说，陛下总得在我后面，不服可以打一架。我又不比李丞相，陛下这是铁了心垫底了。”

这时连侍卫都听到了，几案翻倒的声音。五、六、七三片竹简破空而渡，元鸿略一转身，兜在衣袖里。取出看时，两片是白板，还有一片书着三个大字：“汝非物。”

元鸿愣了一下，正在揣摩这句话的意思，一道剑气割开肉眼不可见的元素乱流，将沿途的空气都冰结了。元鸿慌忙抹了两道，凭空涂出一个法力盾，刚好把剑气卸开。

“爱卿不简单哪。‘汝非物’，就是说你不是东西。”一个声音冷冷地说。

元鸿抬起头，看着身着黑色天子礼服的少女款款走下台阶，手上的太阿剑出鞘了一半。少女不算很高，但挟着一股君临天下的威势。

这就是大秦帝国祖龙，被两千二百年历史湮没了性别和年龄的始皇帝，嬴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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