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大涅槃》：第1章 平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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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平房

后背像是大热天贴在火炕上一样，苏醒口干舌燥，浑身黏糊糊的透着不痛快，一下就醒了。

四周一片漆黑，头上繁星点点，虫鸣入耳。

苏醒一阵心悸，像是经历了恐怖的事情，瞪圆了眼睛，身子一动不动，过了好一会才适应过来，下了身下的竹床。

“是不是太热了？”身边传来声音。

“没事，我喝口水就好了，妈，你睡吧，不用管我。”苏醒回头轻声道。

王春兰应了声，手中的蒲扇晃了两下又半沉半醒的躺了下去。

这天真热。

平房，鼻里的沥青味，这是回到了十多年前，刚参加完中考那会。

一九九九年的夏天。

不会记错，苏醒不用跑到楼下去翻日历，一层的平房，直到他读大二后，大伯帮着出了些钱才将家里的平房继续往上加盖了一层。

短暂的沉默，弄清楚状况过后，苏醒抑制不住的窃喜，有太多从他手中溜过的东西他要抓住。

“哥，我热，口好渴。”身后传来迷糊的声音，苏然坐在凉席上，揉着眼睛。

苏醒兄妹两个，妹妹苏然比他小四岁，过了这个夏天就该上六年级。

“你等会，我去给你倒水。”苏醒抹黑到楼下舀了一瓢井水上来，“慢点喝。”

农村几乎家家都有水井，大热天也没有烧热水的习惯，刚打上来的井水冰凉冰凉的，喝着舒服。

村里通自来水是大学之后的事，现在还没。

苏然抱着葫芦瓢喝的咕咕响，苏醒担心喝多了闹肚子，拿过葫芦瓢：“行了，喝多了闹肚子，快睡吧。”

“热。”苏然摸了下额头，汗渍粘着头发，像是蒸了桑拿一样。

在楼顶乘凉也不顶事。

“我给你扇风。”苏醒捡起凉席上的蒲扇，一下又一下的摇着。

风都是热的。

凌晨三四点的时候，苏醒才感觉到空气中的一丝凉席，给苏然肚子上盖了块薄毯子，苏醒回到竹床上眯了一会。

才睡着，苏醒又被断断续续的争吵声惊醒。

“让你贪小便宜，现在好了，儿子的学费没了，一千五百块钱，全都让人给骗了去，到哪再去找学费？”王春兰的声音从楼下传来，她早早的就起来了，正弄早饭。

“都过去几天了，你还说个没完。”苏醒不靠谱的爹，苏昌民很不耐烦，“我怎么知道那几人是骗子，我多精明的一个人，从来不会被骗，只是不小心才着了道，这事你不要再说了，让村里人知道了我还怎么在村里待下去。”

苏醒叹了口气，重活一世，脑袋还有些迷糊，很多事还想的不太明白，可父母争吵的这件事苏醒印象深刻。

事情就发生在几天前，几个陌生人带了一些废铜到村里，说是从厂里弄出来的，急着出手，苏昌民刚好遇到了，自以为聪明的压低了价格买下了这些废铜。

一千五百块钱，几乎是全家所有的收入。

苏昌民屁颠屁颠的扛着袋子回来，还特意吩咐关好门窗，结果打开一看后，里面全都是沙。

扛着一袋沙走了一路，苏昌民居然没发现袋子里面装的是沙，那沙还是别人就近在河边挖了调包塞进去的。

等再去找人的时候，人早就跑了，一千五百块钱就这样买了一袋沙。

苏昌民做事就是能这么不靠谱，关键做错了事还不承认错误，叮嘱家里人不准出去说，免得影响他的名声，掉了面子。

“然然，起来了，下去吃饭。”苏醒拍醒了还在睡的苏然。

“我再睡会。”苏然眯着眼，还想睡。

“到下面去睡。”平房顶边上连个围挡都没有，苏醒不放心苏然一个人在楼顶。

对这个妹妹，苏醒亏欠良多，特别是上了高中以后，回家的次数少了，后来苏然初中没有毕业就去打工，苏醒也没尽到兄长的责任进行劝阻。

再后来苏然成了家，嫁到外省去，日子过的并不好，苏醒每次想起就很自责。

当哥的有义务让妹妹过的更好，他没能尽到一个做哥哥的责任。

现在还不像十多年后，都喜欢多房间的小别墅，农村流行的房子房间面积都很大，苏醒家里一样，三间房，每间都有三十多平，目字型的结构，很简单，中间一间是客厅，也就是堂屋，靠东的一间是卧室，西边的房间是厨房，还放了一些农具和杂物。

苏醒一家四口人睡在同一间屋里，这种状况一直持续到平房变成楼房才改变。

苏醒洗了口脸，跑进厨房帮着王春兰生火，往灶里递了一根柴火。

“就这个火，不用再添柴了。”王春兰道，有些愁眉不展。

“妈，钱的事你别担心，我会想办法解决的。”苏醒过来生火是为了说这句话。

苏昌民不着调，家中里里外外都是王春兰在忙活，一个人照顾三个，到老都没有享过福，一辈子没怎么出过远门。

“你有什么法子？钱的事不用你担心，好好读你的书。”王春兰将面盛了起来，四碗面，三碗里放了荷包蛋，“面端出去吃，当心些，有点烫。”

苏醒拍了下手上的灰，端起没鸡蛋的一碗面。

“那碗留着给我，你吃有鸡蛋的，喊你爸和然然过来吃饭。”王春兰忙拦着。

苏醒没听，端着面已经出去了：“我今天不想吃鸡蛋，然然，吃饭了。”

苏醒蹲在门口，筷子一卷，面条成团，哈了口气，往嘴里一塞，心思却不在面条上，他在想着怎么赚钱。

中考的成绩还没有出来，不过苏醒早已经知道结果了，610分，刚好比市高级中学的分数线高三分。

前一世苏昌民用一千五百块钱买了一袋沙回来后，苏醒后来放弃了市高级中学的上学机会，去了一个比较差的高中，只因为能免一年的学费。

好的高中，教学环境，师资力量，都比普通高中要强许多，苏醒对自己的认知很清楚，他只是一个普通人，他想去好的学校，想去市高级中学，想考上一本重点大学，而不仅仅只是一个普通的二本大学。

正思索着该怎么赚取学费，冷不防一个荷包蛋滑入了碗里，苏醒抬头，有点无奈的道：“妈，我不吃。”

“吃，怎么不吃？快点吃，面都干了，别在那发愣，学费的事你不要担心，妈给你想办法，总不能让你上不了高中。”王春兰道。

苏醒苦笑，吃了一口荷包蛋，味同嚼蜡，家里穷的连多吃一个鸡蛋都要推来让去。

“哥，吃完饭你带我去钓龙虾吧。”苏然捧着碗跑了出来。

第2章 蛙鸣

“水边危险，不准去，你哥还要看书，别缠着他。”王春兰没了好脸色。

王春兰谈不上重男轻女，但的确喜欢苏醒多一些。

“没事的，中考过后又没有暑假作业。”苏醒飞快的吃完嘴里的面条，“妈，家里有没有线，你弄点给我吧，我去掉龙虾。”

苏然一听要去掉龙虾，立刻狼吞虎咽，将面条往嘴里送。

家里不让剩饭，盛多少必须吃干净，不然能唠叨一整天。

“慢点吃，不急，还要一会才去。”苏醒怕苏然噎着，忙道。

苏然将最后一点面条汤喝掉，放了碗匆匆的又跑了出来，守在苏醒身边，生怕苏醒不带她出去一样。

“这些线够不够？”王春兰拿了一截两米来长的绒线出来。

“不够，还要多拿点，至少再拿四五米的线。”苏醒嫌不够，“苏然，你去找七八根木棍，要结实一点的。”

拿了线，提了一个塑料桶，又将家里的小板凳带着，苏醒领着苏然就往村外走，顺路捡了一根两米来长，拇指粗的黄竹竿。

稻谷已经收割了，就剩下半尺来高的稻茬，蛙声此起彼伏。

苏醒站在地头，听着久违的蛙鸣声，很怀念，像是置身在一场黑白的怀旧电影里。再过七八年，这样的景象只能成为回忆。

农药的滥用，青蛙也成了珍惜动物。

啪。

一声脆响，苏醒手中的竹竿快速的落下，稻杆边的一丛水草中翻起一个白色的蛙肚，苏醒捞了起来，丢进桶里。

苏醒放慢脚步，目光在稻田里搜寻着下一个目标。

到了河边的时候，桶里已经躺了六只青蛙，苏醒道了一声罪过，熟练的抓起一只青蛙，用指甲掐破蛙蹼的皮，然后顺势往上一拉，褪去了蛙皮。

将蛙头和皮掐下来，两条后腿折断，拿出早就剪断分好的绒线，一头系在木棍上，一头绑着蛙被分尸的蛙腿和蛙身上，苏醒手一甩，蛙肉落进河水中，顺手将木棍的另一头插在河边的土里。

“我也要，我也要钓龙虾，给我一个。”苏然在旁边嚷着。

“给你，小心点，别掉水里去了。”苏醒麻利的系好另一个龙虾钩，给了苏然，“就在这边上钓，不准走远了。”

苏然将饵甩到河里，手中拿着木棍，满心期待的看着线。

苏醒开始系下一个饵。

“动了，哥，你那根线动了。”苏然忽然轻声道，兴奋的指着苏醒才放下去没多久的龙虾钩。

苏醒抬头看去，原本有些松散疲软的绒线绷的笔直，晃的厉害。

苏醒放了手里的东西，小心拉着绒线，才碰了一下，水下的东西似乎感觉到有人要抢夺它的食物，立刻加大了力道，绒线来回摆动。

苏醒松了手，过了一两秒钟才又重新慢慢的拉起绒线，拉一下停一下，动作很慢。

渐渐的，下面的猎物出现在苏醒的视线里。

一只红壳大钳的龙虾，两根长须又粗又壮，双螯夹着蛙腿肉，细小的钳子也攀附在上面。

似乎感受到危险，这只龙虾的小钳松开，可好像又不舍到嘴的美味跑了，两只大螯仍然夹着肉不放。

苏醒猛的将绒线往岸上一提，龙虾飞出了水面，身体腾空，这会才意识到危险放了一直念念不舍的蛙肉。

噔。

一声响，龙虾落在了放在边上的塑料桶中。

“我看看，我看看。”苏然蹲在塑料桶边，看着举起两个大螯的龙虾兴高采烈。

“不要碰，小心夹着你的手。”苏醒提醒了一句，继续做龙虾钩。

苏醒连续做了六个龙虾钩，一字排开，大概一米的距离就放一个，蛙肉还有许多，线也还有一些，不是苏醒不想再做更多的龙虾钩，龙虾实在太多了，才放下一个龙虾钩，另外一个又有龙虾上钩，苏醒忙不过来。

才小半天的功夫，塑料桶就堆满了三分之一，苏醒估摸着得有三四斤，个个都是红壳肥钳，只有极少数几个青皮虾。

实际上青皮虾的肉还要肥一些，不过卖相没有红壳龙虾好，受欢迎程度比不上红壳龙虾。

这样的成果，放在几年后很难想象，不过现在却正常的很。

要是有网兜，苏醒还能多钓两斤，可惜家里没有网兜，村里甚至连个小卖部都没，镇上倒是有店铺，也有网兜卖，可从家到镇上得走半个小时。

家里又没车，苏醒只能用这种纯手工的方式钓龙虾。

“明天早上得去镇上。”每次龙虾跑掉，苏醒就肉痛，那可都是钱啊，是他上学的学费。

眼看着太阳烈了起来，桶里的龙虾也堆了一半满，苏醒担心再堆放下去辛辛苦苦提上来的龙虾会被压死，带着苏然就回去了。

“妈，你帮我把这些龙虾都放好，再给我找一个旧的蛇皮袋，我要用。”苏醒放下塑料桶，跑进厨房舀了一瓢凉水，一口喝光，“饭熟了没？”

“熟了，你爸还没回来。”王春兰端了一个洗衣服的大塑料盆出来，“你肚子饿了就先吃，别管他。”

“那我先吃了。”龙虾钩还放在河边的草里，苏醒担心被人发现捡走，急着走。

盛了两碗饭，苏醒给苏然夹好菜，搬了个凳子，把碗放在凳子上：“太阳有点大，晒不晒？要不下午你就在家玩好不好？”

八月的天，太阳毒的厉害。

“不，我要一起去钓龙虾。”苏然摇头，非要跟着。

“行，那快点吃，吃完我们就过去。”苏醒点头。

匆匆吃了午饭，苏醒用家里的军用热水壶装了一壶水，这热水壶还是苏醒大伯带回来的，又取了两顶草帽，拿着王春兰帮找的蛇皮袋，提着塑料桶往河边去了。

农药还没泛滥，村外的这条河属于集体的，没人承包，钓鱼钓虾没人管，不远的地方也有人在钓龙虾，都是村里的小孩，钓着玩，像苏醒这样一次下六个龙虾钩的很少。

太阳快要下山的时候，塑料桶装了一半的龙虾，蛇皮袋里也装了不少，蛙肉全都用完，就剩下点骨头在上面，苏醒将绒线往木棍上一卷，龙虾钩塞进了一堆草里，准备回去。

东西太多，塑料桶加上蛇皮袋里的龙虾加起来得有十多斤。

“累不累？”苏醒一边走，一边对苏然道。

苏然手里抱着小板凳，身上斜挂着喝光水的军用热水壶，跟在苏醒后面，小脸通红，满脸都是汗。

“不累。”苏然摇头。

“明天哥哥给你买雪糕吃，好不好？”苏醒笑着道。

“好。”苏然舔了下嘴唇。

回了家，苏醒发现屋前的粪堆上有一摊龙虾头。

粪堆不是真的堆粪的地方，农村各家的垃圾堆，生活垃圾都扔在这。龙虾头似乎才剥下来，有些还在挣扎。

苏醒预感到不妙，忙跑进了厨房，苏昌民正在炒菜。

“你把龙虾炒了菜？”苏醒看着锅里正在翻滚的虾肉，心情很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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