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此阑歌》——杜隐鹤

在上一篇文章中，小编为您详细介绍了关于《《极道巅仙》——淡定的青年》相关知识。本篇中小编将再为您讲解标题《凭此阑歌》——杜隐鹤。

楔子

楔子

一本书.

在这个世界上有一本叫做《降妖录》的书，从头到尾共九十七万三千六百零一个字。它频繁地出没在尘埃、鲜血、兵戈、阴谋、悲剧与曙光之间，漫长的历史烟云中，被人们长久地忘却，忽一时惊悚了天下，随后又归于寂寂。这是一本比现在我所书写的故事篇幅更加长的巨著。但我只把它的引言拿过来，以作我这个故事的开始。

——

“神州天下，自古人妖二分。溯亘古而追今世，两族之兵戈，未尝断也。两千八百年前，我人族有大帝名曰轩辕者，横空出世，功参造化，以一人之力屠尽妖族诸圣，尊极宇内，制霸天下。使我族生民亿万，得以承顺天命，入主中央五域，繁衍生息。此乃人族兴盛之始也。而妖族一时势靡，难抗轩辕威锐，仓皇退居四荒。

“轩辕大帝力诛妖族诸圣，十年以暗疾崩。东海有帝名曰燧玄者，继执人族元首命。轩辕初没，妖族不安，大举反攻中央五域！而我族失其圣首，人心有隙，百国不行中央令，相起兵戎，倾轧族内而无心于御外，以致使是时之天下，妖祸兵燹，黎元之所共陷；家悲族痛，黔首无以身安！值族难危亡之际，轩辕及人族师幽禅逐燧玄帝于九天都，代执元首命。坐至尊位九日，布百三十诏于五域诸国，多不听。于是幽禅以其究极之神通，遮天十三日，隳廿六国之社稷，崩十七帝，卒五十二王，五域惶恐，百国死寂！于是诸王皆俯首系颈，拜服不敢稍逆。幽禅安族内，整五域之民，合可战之兵，敛百国之资，铸练兵锋，养蓄兵势，扩练兵甲，迎妖族之贪嗜锋芒，慨然交刃，于是大战起！是战也，连五域，通四荒，披挞神州，凡历三十载，两族亡者以亿万计！太古薨年秋，月袭山大战，人族胜，据中央五域而复尊当世。妖族死伤殆尽，畏缩于四荒。战后，幽禅大师为子孙计，欲永弭妖族东山再起之祸，以保人族社稷而延万世福祚，于是废古国制，创‘戮妖殿’统帅人族各部，并自任戮妖殿‘一代祖’。人族由此始，威势愈盛，江山益固。

“......吾族托庇于天道，受荫于祖先，以是先有轩辕大帝倾绝诸妖圣肇始人族盛世于五域之中，开前古未有之局变；后有幽禅大师率各部人族屡销妖族凶焰于四荒之外，铸后世永固之根基。自幽禅以降，凡历两千八百年，我戮妖殿执人族之牛耳，与妖族族战十六，胜十六！域战三百，胜三百！七出边域，六捣万妖山，诛灭妖类以百万计！时至今日，吾人族坐神州而尊九洋，衡造化而御八极，已成就前所未有之盛世！”

一件事.

人族西域边境以星隐、西丘、玉神三座战城为中枢节点建造的绵延数万里的长城，将人族的腹地与妖族肆虐的西荒隔绝开来。长城之内，人烟阜盛，盘踞在丰腴肥美之地的七十二座城池巍巍雄峙其中，城市里面的百姓安居乐业。而在长城之外，于荒芜中崛起的域外人族的祖先将勇武的精神与强健的体魄传承给他们的后代。那些以打猎与采药为生的域外部落的族人，与他们域内的同胞一样，平等地受到戮妖殿的庇护。

域外的世界没有秩序可言，杀戮与被杀似乎是永远的主题。这片广袤的土地潜伏着妖族以及其他无数不知名的危险，但同样，它也拥有域内地区远不能及的丰厚的物产。它无数珍贵的药材、矿物、皮毛吸引着大批来自域内的商队。这些商队或是从域外人族手里换取他们需要的货物，或是组织人力亲自进行开采，总之，他们在这一片土地上攫取了数不尽的财富。当然自古以来，有财富的地方必有盗贼。在域外与商队并行崛起的，还有无数的流匪团体。

是的！在这里，最常见的东西不是村庄与垄亩，而是商队与流匪。流匪与商人的战争持续在蒲花纷飞的草野之上，持续在雪鹃千啭的幽林之中，持续在冰坟广布的高山之巅。

而在草野、幽林、高山之间，有一种叫做人族契约镇的地方，为所有自相残杀的人族同胞提供暂时的栖身之地。

而在西域所有被登记在册的域外契约镇中，吞天镇是最大的一个。

吞天镇在西丘城西北六千里处，被西丘山脉余脉中的羡山、鬼龙山、莫离鳌山、灼阳山层层环绕，表面上只有一条狭小的、只能通过九个半马的隧道与外界相连。而大多数的官商与少部分财力雄厚的私商是不走这条小道的。他们驯化翼展十丈的掠江鹏来贩运那些廉价的药材，然后运往人族腹地高价售出。在这里，人们经常可以看到由数百只巨大的掠江鹏组成的商队升空或是降落，场面甚是壮观。而对于一小部分官商和大多数私商来说，相比于拥挤在小道上久不能行，由地下暗河乘冥船出谷无疑是更好的选择。只不过，往往他们满载货物的船只刚出谷一靠岸，就已经被十几批虎视眈眈的流匪团伙盯上了。商人们与流匪们都知道，等出了吞天镇戍守戮妖师们的监视范围，他们之间，必有一场宿命般的恶战！

吞天镇！大气磅礴的吞天镇！易守难攻是它成为西域域外第一契约镇的主要原因！它被称为“西域第七十三城”，它是西域十分之九的药材的集散地，也是天下四分之一的药材的供应地！

它的繁华为它带来了名声，但却并没有为它带来安宁。

这一日夜里某时，吞天镇发生了一件不寻常的事。

“什么时候发现的？”

身材高大的中年男子面色凝重地望着眼前的大洞，在十几条火把的照射下，依稀可以看见向着地底延伸的洞壁。

“约莫是半个时辰前，附近的店客听见轰隆一声......”一个二十来岁的青年摸了摸手里的剑鞘，这样答道。

“伤着人没有？”中年男子问。

“这倒没有，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

青年抬头看了眼中年男子，闪过身子去，指着身后，道：“您看那儿。”

中年男子顺着他手指指的方向看去，火把聚集的地方，有半截血淋淋的身子！

“这！......”中年男子眸中精光一闪，却不言语。他接着去看，尸体旁边，还有一块石碑和一条红绢。石碑上面刻着三个字：白石村。而红娟依旧散发清逸的女人香......

中年男子收回目光，与青年对视了一眼。

两人都从对方眼里看出了浓浓的不解，只不过谁也没有言语。

中年男子走近黝黑瘆人的大洞穴，伸手要了个火把，丢了进去。

人们看着火把的火光，随着下落越来越小。

十米，百米......熄灭了！

就这么没有征兆地熄灭，里面没有传出任何声音。火把没有落地，似乎依旧在下坠，下坠......

第一章 戮妖玉辰的少年和千年前的书

夏末，八月初。风吹落旧莲衣，天气渐转温凉了。

玉辰岭的二十六峰秀色，似乎并没有因这飒飒的秋意而衰减半分。林涛低啸，湖静生涟，幽谷传筝，孤崖挂猿......它还是那个从容的样子，耐看，精致。浣花女或牧鹿人走过玉辰，他可以从随便一棵草一块石里，读出这群逸然之山的风度与深度。世上烟尘千里扬止，迷蒙不了它悠悠岁月，怡养出的寡欢淡然。

择一峰去看，山间古道，青阶苔漫，瘦弱的少年青袍裹住躯干，一步一声歌言——

“......不过一穷夫鄙有凌云胆量，也肯把花前月下讲？卿人定要仔细思量，万莫轻许了点梅妆！自古绝情的负心郎，痴情多在昏罗帐！朱颜鸾镜恨流光，别了春颜辞花貌，他就要换个妙物暖床上！......”

俊俏的少年哼唱着人间的艳曲，迈着轻盈的步履，在山阶上边胡乱地歌，边恣意地舞。

舞得尽兴，歌得酣畅，一盏茶的功夫，他就爬到了山的顶端。山的顶端有一墅楼阁，古朴浑然，雅致典庄。正当中一块匾额点明了它的身份：藏书瓦筑。这自然就是玉辰岭的藏书阁了。

少年临近了藏书瓦筑，口中的词曲，脚下的癫狂，皆是不敢有的了！他收敛着神情，扮作恭敬的样子，在阁楼前站了一站，便迫不及待地进去了。

藏书瓦筑的主阁有三层，且另有其他的副阁。这个时辰，主阁里很安静，上下三层来人不多，且都在认真地翻书落笔，少年进来的动响，并没有谁注意到。

少年环视周遭，见没有人发现自己，轻声吐了一口气。然后轻轻落步，小心翼翼地走到了旁边的案台前。

案台里面，一个守阁童子正捧着一本书看得入迷，忽然少年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童子猛然脊背一挺，惊了一下，眨巴眨巴眼睛，回过神来，道：

“师兄什么吩咐，看什么书......”

童子的话不及说完，待看清了少年的容貌，当时就吓得顿住！

要说这少年什么相貌？竟能将小童子吓得这般门牙大露？仔细观这少年，却并非是丑陋的相貌！恰恰相反，青袍这子，肤色白皙，双目清炯有神，乌黑幽邃，眉成飞剑，浓淡正中，鼻若悬胆，似水垂露，唇泽粉嫩，薄而清朗，左脸酒窝一只，右颊小痣两枚，头发用牙簪子簪了个冠，犹留有两缕尺余的黑发垂在胸前，乍一见好少年清秀如此，还真当是见了画中人呢！如此看来，小童子倒不是惊在青袍少年的相貌上。

“圣......圣子！您......”

少年将食指竖在嘴边，轻轻摇了摇头，然后小声道：

“师弟不要声张，给我竑博阁的钥匙，自便看你的书。”

童子咽一口唾沫，眨巴眨巴眼睛，小声回道：

“竑博阁？要命了！那可是禁地啊！您......”

“禁地是禁你们的，不是禁我的，明白吗？”

“律例里并没写这个......”

“所以你把钥匙放在我手里并不违反律例。”

童子闻言，无处反驳，只得取了钥匙给他。并道：“圣子您出来时记得吹灯关门，并且万万不要将里面的书籍带出来了，还有这串钥匙不要丢了。”

少年敷衍着全都应和了，转身就要离去，刚走了没两步，忽然转过头来问童子：

“师弟可知道，竑博阁阁顶的那个天窗是谁封死的吗？”

童子愣住，迷茫地摇了摇头。

少年又道：“那你记得，以后那个天窗坏了，不要修，任它坏着，明白吗？”

童子眨巴眨巴眼睛，不明所以地点了点头。

而青袍少年说完，便转过身去，一溜烟跑没影了。

许久，小童子吸了吸鼻涕，眨巴眨巴眼，才回过神来，又埋头去读自己的书了。

竑博阁里，少年取了灯，点燃。从不知何处寻来了一本古旧的书，摊在小案子上，细细地翻看。

这本书的书名叫做《降妖录》，归于史学类，细目属秦笑子时期的戮妖殿内部著作。

自从有一次，少年为了逃避长老的惩罚而躲在这里并无意中发现了这本书开始，他已经将之翻读了多遍了。

书的扉页是一篇序，文章署名是秦笑子。少年知道，这是戮妖殿的六代祖，死了有一千五百多年了。

序言如下：

——“天杀的狗娘养的文仲元老不死的求我让我写这部破书的序，我抽了他一顿，可是他不知悔改，驴般倔牛般拧，挟死哭喊逼迫着我写，我总不能真杀了这狗娘养的，所以我写了。

我是在成为北域紫灵渊长老之后开始认的字，那时候我二十六岁，到如今，老子算认了几百年的字了，但用手抓笔还是没有用脚趾抓剑熟稔，因为老子看不懂更不会用那些天杀的之乎者也，所以我写这篇序，是用白话写的。

书的名字叫《降妖录》，但其实半点也没有教你怎么杀妖。因为文仲元这老不死的向来喜欢胡扯，所以才诌了一个这么傻气冲天的书名！——文仲元这个混蛋从小到老没出过紫灵山一步，估计到死也不会杀半只妖，他写降妖的鬼东西，估计也就是些女人的胭脂、征郎的眼泪，半点也不会真的，所以我不信也不看。

但是老子杀过妖！千只万只已经记不得了！只知，若是把那些死于我手的妖，全都掐脖子放血，那么紫灵山上的乾寒池，应该需要八个！——我提剑六百年，杀的妖太多了！所以在某种意义上来讲，我算是一名真正的戮妖师！特别像我师父生前向我描绘述说的那种戮妖师的概念——舍生忘死、无情无欲——当然，我嗜酒如命这没办法。

我师父曾经告诉我，戮妖师要磨两柄剑，一柄戮妖，一柄斩情。这两者都要锋利，不然你都会没命。但是我在一次烧书煮酒的时候，随手翻看过一本上古典籍，上面说人和妖的区别在于七情的有无，人有七情六欲，所以比只有六欲的妖族高级一点。但是前辈们又要后人“斩情”，这让我很不爽！——难道“先贤”们装正经教育后辈的时候没有商量一下然后统一口径吗？让我们现在这么为难！

我被师父那个老娘们儿逼迫着用了一百年做到人族最强，她死了之后我又被祖殿那群老混蛋逼迫着用了五十年战胜妖族大椿老祖，成为天下第一，然后我又被天下苍生无言地逼迫着做了近五百年的戮妖殿执冠大师。在这些被现实强奸的日子里，我除了学会了怎样用最钝的剑最迅捷地杀最厉害的妖之外，还学会了怎样用最小的力气控制最多的法力放最响的屁！而关于那件让我一辈子纠结的东西我可以直白地讲我一点都没有比我最初开始疑惑时多明白什么，甚至还更不知道了！所以我他妈很不爽地用老子做了六百年的无用功所得的结果告诉你这件事情是不必急于求解的。因为有情和无情都不可能太绝对。我见过妖族的有情，一些死生契阔因为爱情同样愿意与子成说，一些境地孤绝因为友情同样不惜赴汤蹈火，说妖族全都无情我大大的不相信。但我更不相信的是人可以绝对无情，那怎么可能呢？一个戮妖师吧，他努力做到无情无欲到底不还是为了守卫人族吗？没有绝对的无情的人的，如果有，那他不仅不算做人，连妖都不配做。

我太师祖七懒怪翁，是戮妖殿三代祖，自言平生懒于七事：懒于饱饿、懒于醉醒、懒于做祖、懒于教徒、懒于烦恼、懒于修行、尤懒于戮妖！

他这么懒了，但没有说懒于情。他是戮妖殿执冠大师、总令主，但却说自己“懒于戮妖”。现在我六百多岁了，做了将近五百年的执冠大师，我越来越觉得太师祖话中的大道至深。

想想自己杀了一辈子，也孤单了一辈子。人族的背后是戮妖殿，戮妖殿的背后是我，我的背后呢？是戮妖殿历代先祖吗？可是他们都成了死鬼了，谁能陪老子喝酒？

我终究只能是一个人，像戮妖殿历代执冠大师一样，杀到油尽灯枯，然后将担子交给下一个将要重复这个悲剧的人，然后找一个好坟丘，然后等死，然后死。

这就完了。

无情与有情这种纠结，绝对不该是执冠大师该有的，我们太忙，整个人族都指着你一个人运转护佑，耽搁一刻钟，就可能死一万无辜人！所以自幽禅老祖以降，到我这里，六代执冠，都孤独终老。天命，天数！人命，人数！

可是戮妖殿除了我，还有十几万名戮妖师啊！他们没有爱恨悲欢吗？他们不沾惹哀惧恐惊吗？作为一个正常人来讲，他们是应该有的——所以他们该有情啊！

他们必须明白，“戮妖师”这三个字和“无情无欲”这四个字不是同一个概念，甚至说这两者恰恰是相反的！戮妖师就应该有情，有情的戮妖师才能更好地保卫人族！

所以我创一法决，名曰长欢长醉长剑歌，不但修功法，还修情法。

最后我还有一点要说的，我知道这他妈很不好说出口，因为这是大忌讳，连我这个执冠大师都不敢轻易说出来，但是我还是要说，妖族......（此处缺失一页）......这些话写在书里我知道后果，那就是这本书要被销毁了！或许我也不会好过（祖殿的那群老不死的会变着样呲我）！但是！这是人族所必须正视的事实，而且它最终也必然会成为现实，所以我敢说，也敢写！

好吧到此为止，我说的废话已经够多了。至于以上的正经的胡说八道我到底说了什么，我也不清楚！（年纪大了记性不好）。但是我可以十分肯定地告诉你：这篇序与书是不相干的！你们看书的坑爹坑祖宗的混蛋太有闲了，我劝你们看完序就不要看了，去刻苦练功！不然小崽子们，最后弄死你们的，是妖，也是你们的懈怠！（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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