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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缘起一人心
燕云山脉正位于秦武帝国与冰雪大陆交界之处,东起云喙半岛,西至葱岭。蜿蜒曲折,不知其几万里。猛兽凶禽,奇珍异宝,数不胜数。相传开国大帝——秦祖曾千里追杀黑龙余孽,行至于此地,三叹终去,留诗云:
金轮拔云半山映,岩泉瀑流孕珍灵。
红狐白鹿清涧跃,熊咆虎啸栗深林。
迥崖沓嶂连天去,游龙斡旋万里横。
冰原飞雪几欲度,飞鹰鸿雁终此生。
黑龙余孽逃离了土生土长的家园——东大陆,带着伤痕和血泪流浪远方。这一巨龙之殇的标志性事件,同样也被纳入最具历史影响力的百件大事(出自《人族之兴》全国高等学院统一联考历史指定参考文献)。
秦祖生于巨龙时代末期,古老而强大的巨龙帝国因天空之龙到达称霸大陆的辉煌顶端,在一代代先民们的口中,那位纵横宇内,横扫八荒的巨龙之王,拥有遮天蔽日的宽阔羽翼。当巨龙从天空飞过时,宛如黑夜降临,整个世界都陷入了黑暗。而当它金色的竖直瞳仁俯瞰大地时,炽热而明亮的光芒将会照亮万物。
也许是时间也嫉妒它的伟大,在一个似乎和往日一样平静的夜晚,微风温柔地引着落叶轻舞,高高低低的枫林轻轻的浅唱伴喝,沙沙沙沙。青灰色云朵顽皮地抱成一团,贪心地粘着月牙儿,腻歪了一会儿,便各自跑开了,只留下小小的冷月呆呆地眨亮着小眼睛。清亮的月光泼水般撒向凡尘,三四株青梅轻微低首,似乎披上了一件水白轻纱。白日里在树荫底下从睡梦中惊起的黑斑幼虎啊瓜被一阵突如其来的冷风偷袭,呆呆打了个寒颤,又习惯性地在草地上打了几个滚,在舒舒服服地舒展了筋骨之后,睁着漆黑的大眼珠子眺望天空中渐渐聚拢的乌云,回想着上次被大雨淋湿,毛发黏糊糊的难受,转了转好久没用过的小脑袋,想着是否应该躲一躲。倏忽,层层墨云映霞光,金光万丈惊破晓。银月自忏掩面去,群星黯淡瑶光熄。
明亮的光团仿佛天外来客突兀而现,又似陨落的星辰在空中发出熊熊燃烧的大火,流星般划过天穹向东而去,幽蓝的烟尘痕迹久久未散。许多生灵注意到这次不寻常的星陨,但只有少数强者知道一场前所未有的腥风血雨即将来临。巨龙首领们的吼叫响彻整个元老院,长达数日的争吵直接导致最终的战乱爆发。然而根源却是天空之龙的权柄,这是任何巨龙(当然也不仅仅是巨龙)都无法拒绝的诱惑。漆黑的土地、亘古不化的冰川、深不见底的海底裂缝、无边无际的星空,复仇者和野心家们偷偷的伸出了爪牙。
龙失其位,万兽逐之。在群雄并起的大争之世,秦祖崛起于微末之间,忍常人之不能忍,行前者之未能。果敢弘毅,奋勇为先,广结天下群雄共诛恶龙,拯救万民于水火之中。鬓发银霜,血染长袍,终成帝业。从日出第一缕阳光照耀的半月岛,到大陆中央的问道学院,都属于以人族为核心的东方帝国。(节选自最新版历史书《帝国的诞生》)
东方大地的新秩序的建立并不代表着到帝国平民就能永享太平了,千年之前主宰这片大地的巨龙们的后代无时无刻不想着夺回先祖的荣耀,失败的窃国者们在寒冰的磨练下死亡或新生。潜龙在渊,西北狼啸,凤鸣未宁,凶兽肆虐。盛世或许来临,战争与死亡却从未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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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国创立之前,幽州大地本是属于天府之国,北傍燕云十万大山,其间百余座擎天高峰,常年积雪,又有山崖瀑布,长虹贯日。数不尽的涓涓细流,地下幽泉,由北向南,顺势而下,汇成川流不息的长河。和着各处地势形成的湖泊,沼泽星罗棋布,遍布四野。百兽各安天命,万物蓬勃向上。可是美好的事物总是会受到来自许多觊觎的目光,而当其中有一道来自一位伟大的帝王的时候,战争的爆发似乎也就在情理之中了。一个种族的强盛总是建立在其他种族的衰落之上。
千里沃野变为白地,百丈长河只残余干涸的河床,大地母亲身上的道道伤痕见证了黑龙统治王朝的崩塌,也看到了天马、独角兽、金丝黑腹蟒、啸月银狼等等,自由的野兽们在广阔的原野上狂欢和吼叫。直到百万人族浩浩荡荡的入侵,百年征战苦,白骨建长城。旷日长久的战争让智慧的生灵有时间做出各种各样的选择:曾经的天空霸主——金雕家族穿梭在冰雪和狂风之间,携九天之怒给幽州千里山河带来灾难,选择流浪远方的孤狼回望家园的眼里之所以饱含泪水,因为它对这片土地上的母狼们爱得深沉。不过大多数的兽族还是选择了在刀剑下低首,敲碎膝骨跪拜于燕京城外的京观之下。至于这些选择是对还是错,这个问题就交给时间来回答吧。
时间会磨平一切伤口,不管是人心还是大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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恢宏庞大的燕京城是帝国北方防线的枢纽,直面于凶兽云集的燕云山脉,整座巨城由符文精铸的黑岩石墙环抱,燕京城有东西南北四个大城门,东城门外有两条河;一条是红河,传说是因为三千多年前的战争死了太多的生灵,鲜血染红了这条能容纳十几艘货船并行的大河。经年日久河水早已褪去红衣,然而这名字也早已深入人心。红河起源于燕云山脉,原本并没有流经燕京城,但是机智的秦武大帝怎会让自己亲自设计的城池没有护城河呢,毕竟“没有护城河的城池只能叫做村庄”(出自《帝国城池建筑准则》)。于是乎,帝力改天意,地龙翻身,裂地成河,海水倒流,天火三日不熄。天清地爽,五气重演。红河改道,顺便还多了一条通往帝国首都的支流——玉清河。
自四百多年前的那场战事以后,燕京城便享受了一段很长时间的太平日子,各地商人来往也愈加频繁,南北城门的宵禁制度早已取消。东城门自是帝室专属,主城门长年关闭,九门中其他八门也是特定时间对特定人群开放,譬如皇商车队、异国使团,大师名流等。西城门却因临近政务府、驻军大营、将军府、亲王府等,好似成了公家自留地,燕京大多数老百姓也都习惯了南北门进出。
秦历3516年九月初秋,寒风似乎比往年来得更早一些,道路边的红枫在冷风中打颤,落叶随着晚风点缀着飞扬的帝国国旗。它真切的飞扬着!任性的国旗只有在早上太阳刚刚升起时,才会中央广场上的旗杆上呆一会,就像在枝头休憩的夜莺,随后便放浪形骸,追逐远方和诗歌。中央广场上巨大的秦武大帝雕像在风雨中屹立了三千多年了,深邃的眼神一直眺望远方。
宽大整洁的街道将偌大的城池分割成一块块大小,形状不一的区域。擂台场,小酒店,大大小小的学院,长乐坊,黑水巷子,马市,屡禁不止的销金窟,组成了数千万帝国公民的栖息地。
夕阳一如三千多年前一样用温暖的阳光亲切地抚摸宽大的苍青门匾、鳞次栉比的房屋、中心大道旁笔直挺立的青松、宽阔的白玉广场。还有那些高大雄伟的先贤青石像,千年不变地守望着城外农田,远方郁郁葱葱的林场,连接天南地北的灰白碎石路。
余晖映照着西山红霞,天穹之下的自由翱翔的金翎雁在桅杆上舒展着宽大的羽翼,歇息少许又将开始征程。繁忙的红河码头上,几艘货船靠岸,高大的半兽人苦工们推着装满货运箱的四轮手推车在各个仓库与货船之间循环往复。此时,从各个角落里冒出来的小商贩们和船员们展开了激烈的口水仗,而在这吐沫横飞的战场上,富有耐心和知道市场需求的商贩们往往会获取更多利益。在缺了牙的老船夫的嘲笑下,吃了亏的新船员们会更快的成为新一代老船夫。货船真正的话事人——善良的老船长对手下们私藏夹带的小动作往往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西城门往往是关门最早的城门(除了长年关闭的帝室专属通道),但往往只是主城门——轩武门在夕阳的照耀下缓缓闭幕,其余四小门依旧敞开无阻,门可以进,例行检查依旧,可普通百姓进出城门却要多交几个钱,名曰——开门劳务费。不交也行,不过保不齐城门附近有什么地痞流氓找麻烦,这时候城门护卫们都会患上一种叫“间歇性失明症”的疾病。绕路的行人不是没有,大多选择还是交钱,少走几里路。告状的人也不少,护卫倒是换了几波,可这“开门劳务费”还是依旧收,百姓们也没招了,为了图个方便,只得交钱。
可这天却变了个样。太阳活跃在西山上头像个顽皮的孩子迟迟不肯回家,金黄的阳光将行人的影子拉得很长。轩武门在预定时间关上了大门,例行站岗的守卫们穿着整齐的银色铠甲,站的笔直如大道上的青松,仿佛这才是他们真正的模样。常规检查是有的,却只是简单扫过一眼就完事,少了平日里的刁难和克扣。不少人心里一乐,暗想着“到底是哪位长官检查来了,要是能多来几次,以后过路钱说不定可以不用交了。”
军民配合默契,一个轻抓快放,一个埋头赶路,往日里的数百人长队消失的在今日这份奇异的默契中。
少顷,太阳在西山群峰间,露了个半圆脸,外出捕食的鸟禽们开始展开自己独特的嗓音,回应鸟巢里嗷嗷待哺的幼崽。拥有丰富人生经验的老百姓们纷纷早早收摊,出城回家。西城外的大道上,行人渐稀,只剩寥寥几人在宽阔的大道上奔走。
在落日最后一缕余晖里,远方的地平线上逐渐显现出一个个黑色的身影。杂乱无序的马蹄和嘶叫声越来越近,一队骑兵首先出现在人们视野里,走在正前方的骑士无疑是人们的焦点。高大的身躯仿佛一座小山,后面的骑士堪堪触及于其腰身,棕色披风迎风飘扬,红缨头盔下一张狰狞的熊脸,蜈蚣般扭曲的伤疤从着眼角蔓延至下颚像是干枯的大地上枯萎的河床。铜铃般的大眼珠子骇人心神,黑熊将军板着一张大黑脸,坚硬的鬃毛森然林立。熊将军的座下旱地黑鳞巨蜥也比燕京城里大街上的小宠物们更丑陋,空洞的左眼也没有影响它的爬行。伤痕和结疤扎堆似的分布在腹部、四足、眼角周围,可它没有优秀战宠勋章,只有一副改了大小的马鞍。
三十多人的骑士队伍紧随其后,银甲、长枪、红马与燕京城里巡逻队的装备仿佛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雄浑的马蹄声激扬起滚滚灰尘,高挺笔直的盔甲战士飞驰在秋风中,仿佛一群大胜归来的勇士。
威风凛凛的骑士团后面是一群衣衫褴褛,污头垢面男**隶。几根数十米的铁链将他们的双手锁在一起,数百人的队伍挤成一团。十几名手持长鞭的骑士像是驱赶羊群的牧人,分散在奴隶队伍周围,鞭打声从未停息。砾石铺成的道路虽然在脚下,却不知道未来在何方,澎湃着热血的反抗者在被抓之初就被屠杀殆尽,只余下一群行走的尸体,他们不知道为什么要活着,为什么要忍受这种屈辱,只是本能的想要活着,活着又是为了什么?谁也不知道。
“前锋营捉拿狄奴归城,闲杂人等,速速回避”后方一掌旗军士驱马前行大声呵道。与此同时,后方队伍立马冲出四名卫士开道。几位百姓连忙让路,以免遭受无妄之灾。
落日余晖下,骑士们在城门前下了马,拖拉着铁链将奴隶们从四个未曾关闭的旁门驱赶入城,奴隶们茫然无知的前进着,仿佛被这座巨兽般的城池一口吃下。
黑熊将军横着一张大黑脸,像个大木桩杵在地上,大眼珠子凝视着那些戴拷着锁链,艰难前行的奴隶,好像在思索着什么,又似在怀念着什么。黒鳞巨蜥乖乖的趴在地上,呆呆地流着哈喇子,它不懂主人的沉默,也不知道怎样才能讨主人高兴,它只会默默陪伴在主人身旁。
对了。还有些假扮石像的守门卫们,他们持盾立戈无比严肃的神情互相对视着,而对眼前的数百奴隶和数十位来往的骑士视若无睹。
诡异的场景无人打扰,沉默的进行着。沉默的羔羊们也没有在沉默中爆发,他们不约而同把不知所措的命运交给未知的主人。
眼看着最后的几只羔羊乖乖进城,骑士们放开的锁紧的眉头,放松下来,心里大都开始回忆起热情似火的夜莺们,那柔波似水,媚眼朦胧,光滑亮丽的柔丝,迷人的烈焰红唇,还有那鎏金红烛燃烧时醉人迷香。
忽闻平地惊雷,巨大的声响向四周传去。一白衣男子凭空出现城门口,只见他左手一道青光直冲主城门门匾“轩武门”三字。白衣男子也不看结果,化作一道白光往西向飞去。防守阵法自发御敌,浓烈的白光瞬间笼罩整段城墙,青光淹没在庞大的乱流中。
护城法阵仅仅被动激活一小部分,无人控制的神圣力量压制着在场所有生物。奴隶们恐惧的跪拜在地面上,不少骑士流露出狰狞的神色,在伟大的圣光面前。终于回忆起帝国严厉的法令:“私捕奴隶者,劳役五十年”,悔恨、胆怯、恼怒……各种情绪交织。
平日里对普通老百姓耀武扬威的守门卫也都惊慌失措。惶恐不安。欺压一些没钱没势的小百姓上面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玩忽职守,放私奴进城这是要掉脑袋的,这一被捅出来,这辈子就完了。
熊将军的黑毛脸黑得已经不能再黑了,一年多的奔波劳苦全都白费了,从北寒之地掠夺奴隶途经雍凉二州都没出问题,直到了自家门口却被人捅出来。藏在暗处的敌人终于露出锋利的刀刃,一击致命。
如今之际,还是得想办法先把命保下来。往黑山逃躲或许能躲一阵子,通缉令一出,罪名就被定死了,再也翻不了身。可是等着上面的大人搭救,只怕要被当成替死鬼。或许乖乖做个指控证据说不定还能谋个翻身的机会。
生死就在一念间,熊将军准备朝着门匾跪着,反正早就习惯了,乖乖的卖个怂,也给御史大人留个好印象。
“城门遇袭,何人所为”雷鸣般的巨大声音传来,跪着的众人还想着是哪位大人亲临。一枝利箭从云中飞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刺穿大黑熊的身体,突如其来的一箭惊呆了在场所有人,也惊骇了刚到的御史令大人。
金轮渐渐沉没在西山之间,东方层云掩盖了初升的明月。鲜红的血液慢慢浸入漆黑的大地,大黑熊鼓起的眼珠子渗满血丝,尖牙血口微微张开,毛绒绒的脸上惊骇的神情深刻反应出人物内心的张皇失措和对命运无常而又无可奈何的悲痛。
“嘶嘶嘶嘶嘶”在场的人可能是第一次听到蜥蜴奇异的哭喊声。蜥蜴呆呆的将脑袋放到大黑熊的大腿上,就像以前一起从残酷的战场苟活下来,互相倚靠着,一起死皮赖脸的活在这无情的世界,只是如今再也没能苟延残喘的活下去。
西山红霞映山红,城头黔首驻城头。
一声清脆响亮的鹤啼吸引众人注意,遥望西北广阔天穹,只见天边万里红霞中模模糊糊有两个小点。
又闻“大漠飞鹰寒山月,铁骑弯刀奈我何”
话音刚落,香车宝马已从天边一个小点,降临到城门跟前。神俊非凡的骏马累得气喘吁吁,呼气之间带着点点火星。其后一青衫客骑着红喙白鹤悄然落地。
“毛发鲜红,明亮有光泽。的确是血脉纯正的烈焰龙马,不过这这龙马眼睛却有几分混浊”御史大人细细端详着从彩云间降临到尘世的杀人凶手。
“幽州城距离西北边境三万里,距离最远的霜狼部落四万五千里。成年龙马一日可在空中飞行三百里,一些御兽术法可使龙马多跑五十里……,车架红漆暗红,三千尺高空之中,甲型火灵元素占大气四成…离子元偶然碰撞…能量三次衰减……马鞍边角磨损过五成,制式皮甲每天三百次摩擦形变量坎阶四次……”
“九洛司马氏,司马长卿”白衣青年高座骏马之上。道出自家来路,又起身下马,躬身鞠礼。
“睌生拜见御史大人,前日里家父去了一趟漠北,顺便抓了些奴隶,在归途之中却有一伙匪贼趁家父访友之际,打伤家仆,抢走了奴隶。家父回来后大发雷霆,急忙遣人找回这批奴隶。晚辈接到任务后自是夜不能寐,心急如焚,千辛万苦方才寻找到些许线索,急忙之下失了分寸,射死了这毛贼,还请大人宽恕小子。”
“你可认识这大黑熊。”
“只见过此贼画像,如今看来,一般无二。”
“巧了,我也认识这狗熊,还是在将军府里认识的”御史大人轻笑着。
“晚生只知这些贼子偷了司马家奴隶。”司马长卿低头回答道。
“五十年前我与君平大人一见如故,相见恨晚,却又公务繁忙,多年未见。从此天南海北,各奔东西。今日又逢故人之子,又是同样的英勇不凡,从前往事又一一发生在眼前”御史大人慢慢踱步在夕阳下,看着远方的群山,轻声感叹着。
“请问发生了何事,大人如此怀恋”
“我被他打入东湖,喝了一肚子水。唉,都是年青气盛,早都过去了。”御史大人看着地上跪成一片的骑士,守门卫士。“你看这群贪赃枉法的蛀虫,身上穿着代表帝国的制服,心里无时无刻不想着捞钱,睡女人,花天酒地。无视帝国法律,滥用职权,无恶不作。简直是帝国的耻辱,败类。”
“你是帝国的栋梁之材,时时刻刻都要想着为帝国做贡献,你身上所穿,日常所用都是帝国公民辛苦劳作所得,切不要忘了你是在帝国的保护下才活到今天,我今天对你的教诲你要牢记在心,以后你要是违了法,要被判了刑,别想找我求情。”御史大人说完,便让身后的司法卫把地上的犯人都带回去。
“这些奴隶你们司马家打算怎么办。”御史走在奴隶之间,四处查看着。
“家父让晚生把奴隶贩卖证带着,就近卖了。”司马长卿低声回答着,一直躬着身子,跟在御史后面。“父亲大人一直叮嘱晚生,若是日后遇见了仲之先生,一定要当面请罪,以慰旧事”
“你们司马家的人做事总想着滴水不漏,你父亲是什么样的人,我会不知道,你自去吧。”御史大人也没看他,自己带着人进了城。
司马长卿朝着仲之先生的背影再次躬身行礼,回头翻身上马,“啊良先生,我想我家娘子了怎么办。”
“公子,绮梦楼,我请。”青衫客早就习惯了自家公子脾气。
“好的,进城。”司马长卿驾着马车直冲城门,一路上尘土飞扬,鲜血横流。
新上任的守门卫自不敢拦。奴隶,百姓,谁在乎?
千山冷月孤刀客,长风万里思故乡
十月微凉,来自极北之地的寒冷气流开始年复一年的登山运动,它们鼓足劲攀爬于燕地群山之间,然而大多数都累倒在路上,只有少数寒流能够越过高山到达广阔的幽州平原,带给青山绿水一片秋黄。
青云山是燕云山脉七十二奇峰之中较矮的一位,山不在高,有名就行。昔日先贤大笔一挥“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就让这座山名扬四海,许多人都不远万里前来观摩圣贤遗笔,可这到底是何人所为,有不得而知。上古先贤出名的也就那么些人,风吹雨打,千年去,还依旧清晰可见,笔画分明。可就少之又少,几家先贤后代争论不休,都想替祖先捞一份名望,可扯皮了数千年也没个定论。
倒是这青云山有了经久不衰的名气,每年,几家先贤后代都要派人前来祭祀一番。以证明子孙后代不忘先人的孝悌之心。
近些年帝国修养生息,北方久无战事。这青云山虽在这北地妖兽云集之地,但游人访客也不少。
有游人自然有生意,有生意自然有人家,人家自然有烟火,有烟火自然有樵夫。罗小牛就是一个砍柴的樵夫。
青云山里没几个妖兽,平日里又有不少游人访客,周围几个乡镇里胆子大的或者有些在本地混不下去的,都跑到青云山脚周围住下,时间一长也就成了个小村庄。只是说不定哪天妖兽下山吃人,大家都要跑到周围的乡镇里避难。这时一个樵夫就相当半个猎人,经验丰富的猎人都能通过妖兽的毛发、粪便、脚印、受损的陷阱来判断是否有妖兽出现。
其实猎人和樵夫都是靠山吃饭,只不过相较而言猎人需要更多的捕猎经验和一手射箭的本事。
罗小牛是一个半大不小的孩子,看着都有成人高了,可青涩的脸庞,外加还未成熟的声线,毛绒绒的小胡须,村子里谁也没把他当成个大人。
罗小牛来村子里还不到一年,每天一大早就起来磨刀,不大的村子里,半数人都能听到那磨刀霍霍的声音,刚开始还有些害怕。只不过傍晚太阳下山时,罗小牛带着砍好的柴禾和绑好了的山鸡山兔一个个敲门拜访时,淳朴的村民们一下子就都不在意那些个细节了。
罗小牛是个可怜的好孩子,村里人都怎么说时,那就真是如此了。罗小牛没爹没娘,矮矮的破草屋里只有一个卧床不起的三叔,刚开始村里人还以为三叔瘫了,一个个还拿着东西去看望他,结果第二天就看到三叔像个没事人似的在村里闲逛,这下谁都知道了罗小牛有个好吃懒做的三叔。
好心的大妈们一开始还以为自己能用三寸不烂之舌劝人向善,经常跑到罗小牛家里去劝三叔“人要勤劳多做,才能过上好日子。”“劳作才是根本,混吃等死没人看得起的。”“不劳不做,没媳妇,连个传宗接代的人都没有,等你老了怎么办?”……三叔人也不说话,躺在床上破棉被子一裹,闲言碎语就当听不见了,里里外外就两个世界。
村里人还想过给三叔介绍个婆娘,兴许让人有个念想,人就勤快了呢?结果一进屋,人还没说话,三叔一看来了个不认识的老娘们,立马把人往外赶,说什么也不听就是赶人走,村里人对油盐不进的三叔彻底没法了。村里人也想过劝罗小牛把三叔往外一扔,饿他个两三天,看他还硬不硬气,结果罗小牛说啥也不同意把三叔往外赶。
村里人这下都看透了这家人,也不寻思折腾啥事了,只是感叹啊这罗小牛他三叔运气太好,赶上了个死脑筋的罗小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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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青云山的登山路口,东边来了个光头和尚。西边来了个俊俏公子,身后有跟了一个青衫客。南边又来了个负着背篓的小樵夫。
此时太阳正空高挂,金秋送爽,凉风习习。四人汇聚于路口,不笑不语,不动如山。只闻云杉树头低声鸟语,绿草灌丛细碎虫鸣,又听秋风作曲枫叶为琴,飒飒年华短。
半响已过,小樵夫终究耐不住性子抱拳躬身说到“还请两位移步半步,让我先上山。我要是在不上山砍柴,太阳下山前装满不了这背篓,我爹爹可要打我得屁股开花。”
“你这小家伙可懒啰,都正午了,才上山,是不是睡到太阳照屁股才醒来的。”公子似乎勾起了相同的回忆,冲着小樵夫打趣着。
“我才不是了,太阳还在爬山的时候,我就起来磨刀了,是爹爹告诉我‘磨刀不误砍柴工’,还让我一直磨刀到中午才上山的。”小瞧夫急忙为自己辩解,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
“快给我看看你的砍柴刀,小家伙。”公子哥突然两眼放光,似乎很是期待的样子。
小瞧夫看着一身锦帽貂裘,腰佩青莲玉印的俊俏公子有些害怕,一字剑眉下一对星目闪放神光,白玉脸庞上嘴角微翘,看得他心慌意乱,只想着乖乖听话。
小樵夫立马从身后背篓里拿出一把半尺柴刀,正待走上前送去,只见玉面公子手一招,柴刀便自动飞过去,就像长了个翅膀一样。小瞧夫看了这景象,更不敢乱想。
公子招来柴刀,轻轻的抚摸着柴刀,黑釉色的主调下,绿色锈迹密密麻麻的分布在刃口周围,黄杨木制成的刀把依旧新亮,仔细嗅闻还仿佛闻到森林中林木特有的清香。
心下有了底,公子左手拿着柴刀放在身后,朝着小瞧夫一脸坏笑着,“在下司马长卿,小兄弟姓甚名谁,家住何方。反正太阳还没下山,时日尚早,你就说来让我们听听嘛。”
“我我只是个砍柴的,家住红河谷,大桥乡,家里只有一个爹爹叫罗大牛,我叫罗小牛。司马公子,求求你放过我吧!”罗小牛痛哭流涕,低头轻声说道。
先前不动声色的大和尚却在这时向罗小牛走了过去,也不管旁边二人,直接一巴掌拍在罗小牛肩膀上。大声说道。
“好一个‘磨刀不误砍柴工’,小伙子我看你,骨骼惊奇,天庭饱满,眼含神光。天生是个当和尚的料。我法号慧通,当我徒弟怎么样,包吃包住包分配,还送黄金两件套。”还冲着罗小牛眨眨眼,笑着说道“机不可失哟。”
罗小牛低头看了看旁边的司马公子和他身后的青衫客,又回头看了看眼前高大威猛的身躯,歪着头仔细想了想,喃喃说着“我得问过爹爹才行。”又才朝着慧通大声说道,“对,我还得回家问我爹爹才行。”
“好,你回家问你爹去,我在这等你”大和尚说完,左手一挥,“哗哗哗哗”风声响起,看不见的大风刮起远处的树枝,混着些地上的柴禾直溜着装进了罗小牛的背篓。
罗小牛看着远方的飞过来的树枝,一下子惊呆了,直到感觉背篓实在重的不行才反应过来,放下背篓一看,满满的一背篓,高兴得大叫起来“谢谢师傅,我马上回去跟爹爹说我要学法术了。”
罗小牛背着背篓朝着慧通和尚端端正正鞠了一躬,却忘了身后的背后的树枝,被长树枝刺痛了才起身,摸了摸头,冲着大和尚和司马公子露出牙齿开心的笑了笑。这才背着柴禾向着东边飞奔,渐渐消失在三人目光里。
慧通和尚右手一挥,凭空出现一个阡陌纵横的棋盘,先手一步右上黑星,浑圆如玉的黑子便出现在棋盘上,随开口道“司马公子,今日你我相逢于此便是缘分,何不来一局。谁赢谁先上山,老夫年长,我就厚颜先行。不过,想必司马公子也不会在意这些”
司马长卿自是识货的人,这一手化虚为实的本领即便是他父亲——洛水河间王司马君平仅仅是窥得一二。心下凛然,也不知这大和尚是什么脾气,近千年来帝国出现了些光头和尚,自称来自什么西牛贺洲,一个个实力不凡,还脾气古怪,真叫人头疼不已。又回首看了看自己的保镖兼半个老师,得到了一个肯定的眼神,便安心了许多。
“大师即有这般雅兴,在下奉陪便是。”说完,左手一指,凝水为冰作白子出现在左下方,又似情真意切的说到“那罗小牛身份有些蹊跷,大师莫受他蒙骗”
“他若回来便是我的弟子,不回来也只是个砍柴樵夫,也没什么蹊跷可言。”慧通和尚随手一指,又下一子,便闭眼打坐。
司马长卿看大和尚一脸不想多说的样子,便不在多言,无可奈何继续陪和尚下棋。阿良先生也继续当他的木头人守护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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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方的“金秋”时节,秦武帝国第七十六世皇帝在御花园欣赏金丝牡丹时,燕云山脉的群峰之间却刮起了凛冽的寒风,时不时夹杂着几块碎石呼啸而过,撞击在岩壁上,空谷回响,惊起猿猴哀鸣,飞鸟乱舞。
鹰回群峰,常常有山鹰栖息岩间而得其名。百十山大约都是数千仞的高峰,群峰之间又有一山高约万仞,正是主峰——轮回峰,当然这只是来到这里的访客之间流传的说法。如今又有一些不请自来的访客来到这片属于天空之子的领地。
几束暗红的月光费力的穿过厚厚的云层带给大地一丝温暖,寥寥几星挣扎在乌云间隙,散发着微弱的光亮。鹅毛大雪慢慢飘洒在寂静的山麓,岩间的奇松,肥沃的黑土,微黄的秋草,矮矮的灌木丛,山野穿上了银色靓装。就在这大雪纷飞之时,一只杂毛狐狸轻踏蓬松的雪层,矫健的身躯出没在松枝灌树林间,如同闪电蹦腾在天际。忽然,猛地一头钻到雪地里,一只灰白的山鼠正埋头挖掘草籽,却仿佛感到了死亡的降临,急忙挥动小爪子费力的刨着雪层,拼了命的往雪层底下钻。就在此时,松软的雪地,突然凝结成坚冰。只见一双有力的大手破冰而出将两个倒霉的小家伙拎起来,飞快地向大山里跑去,只留下一个让风雪追逐的身影。
罗小牛在悬崖峭壁间攀爬着,摸索着。每年十月左右,星月的光芒都会格外的微弱,黯淡,在山峰里风雪交加的夜晚,视线不仅受到严重的干扰,呼啸而过的狂风之中还带着各种大大小小的树枝,沙石。
不过大自然的恐吓对于罗小牛来说,还是能够勉强应付,更难的是身后跟了两个要命的高手。自从那日一见,便开始了亡命天涯之旅,无论罗小牛怎么扰乱空气中的元素序列,分布组成,甚至是往外界散布了他家族独有的一种元素结构,形成了小范围的异常元素混乱,也没能干扰到对手的追踪。
山峰越高越冷,空气中呼吸所需要的气体学少,在寒风里每一次攀爬就要耗损更多体力,而他在这连续数日的逃跑中连家传秘术都用出来了,可情况并未好转。
寒风依旧肆虐在悬崖峭壁之间,不过倒因攀爬的高度越来越高,狂风挟带的树枝,石砾少了很多,情况略微好转。
罗小牛暗自估记了一下当下情况,体能大幅下降,气力搏斗已经不可能了,更何况砍柴刀早已被那个司马公子抢了。法力没多少损失,在这水元素充沛的雪峰里施法对自己是有利的,虽然没有北原大范围领域加持,但也没在帝国境内,自己不会受到压制。
至于神魂,打架肯定比不过,只能用来探路了。那位司马公子估计在第六境,身边守护者根本看不透,不过大概也就跟老爹一个层次。
外力方面,鹰回峰求援是没戏了,放出黑雪旗估计只会被晾在一边。不靠谱的三叔更是不知道跑哪去了,多大动静都没用。
暗自感叹下情况不妙,可也没有气馁,毕竟困难总是比办法多,要想放弃的话,当初还是小蝌蚪的时候就不该跑第一。
月上中庭,月圆如饼,不知道为什么,每年的十月八日,月亮就像个假的,刚从西边升起,就开始变圆,一直到正上方时,月亮就成了正圆,过后又慢慢变成弯弯的月牙儿。
第二天又回归正常状态,自从被生出来那天起,到今天。十六年了,一直如此。
部落里的老人说,自从人类开始抬头看月亮以来,历史上的今天月亮一直如此。
长久的攀爬终于有了幸运的结果,找到了一个洞穴。其实也是一个鸟巢,只不过这只鸟,不,这只鹰有点大,一般的鸟巢装不下,而这只通灵了的鹰又会法术,开凿一个洞穴并非难事。
不过发现这鹰巢并不是什么幸运,是必然的结果。这座高峰离轮回主峰近,又有不少野兔、山蛇、岭羊这类老鹰爱吃食物,在这座山上,海拔到达一定高度,鹰巢必然会出现。
鹰巢里没老鹰?很正常,十月是属于天空之子的节日,燕云山脉里十大高峰是天空之子的主要活动地点,而附近轮回峰正是其中之一。节日活动嘛,老鹰也需要交流情感,也需要交流遗传物质。
鹰巢很矮,罗小牛弯着腰刚好,不得不蹲着探索整个鹰巢,洞穴整体向上微微倾斜,主要为了防止积水,也没有多深,没什么值得收藏的东西,看来这只老鹰混的不咋地,一堆干草,一些散落动物残骸,粪便,连魔核都没有。
罗小牛无奈的蹲着走出洞穴,坐在洞口,看着天地间纷飞着洁白的雪花,远方的雪峰。感觉有些冷,还有寂寞,到底是冷还是寂寞,他也有些分不清了。
冰雪对罗小牛而言是熟悉的,他从小到大一半的时光都是在雪地里度过,上辈子在地球温暖的北纬25度生活,看见雪就像脱了绳的哈士奇一样欢脱。这辈子却无论如何也高兴不起来了。
前世他作为一个普通的高四生,平凡无奇就是人海茫茫中不起眼的那一个,就当他鼓起勇气再来一次高考时(主要是因为懒,不想去餐馆端盘子。),却被闯红灯的小车司机一脚油门带走,死的窝囊而又正常,每年车祸死亡人数十万左右,以前统计时不少他一个,现在却多了他一个。
前尘往事随着在时间的流失越发模糊,灵魂深处里那一张张笑脸,早已想不起来了。可能前世也许就是梦一场,因为现在眼前的明月真实无假,流光似水。双手一捧一汪清水,明月倒影合着飘忽不定的云朵,心灵却变得平静起来。
月亮慢慢变得残缺,部落没有中秋节,也没有人过生日,生死对于活在冰雪大陆的人们来说太过平常,也太过重要,每个人都拼尽全力去活下去,去给这个世界留下一丝来过的痕迹。
前世的平凡似乎有助于这一世的幸运,他爹是部落大酋长,他是大酋长唯一的儿子。不过部落不是父子继承制,而是贤者继承制,每个愿意争夺酋长位置的人都要在酋长死后,参加一场由天地主持的试炼,胜者将会成为新的酋长。
三叔不是酋长,罗小牛自然不是罗大牛的儿子。他是仇千仞,他想要活着回去见爹爹、妹妹、四叔、五叔、堂弟、堂妹、大黄、小白……
仇千仞回身蹲着走进鹰巢,他不想死,也不会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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