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罹尘》：序章 尘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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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章 第一章 尘启

云城小酒馆中，一个青年买醉，一个人独坐着一张桌子，邋遢的样子令少有人注意他，只有店小二紧紧盯着他，怕他付不起帐逃走。

杂乱的头发下会看到一张清秀的脸，即使胡渣不少，不修边幅，也无法彻底遮挡住这张脸的魅力，衣服倒算整洁，黑色的风衣上有几处破洞，可青年完全不在意，他有些削瘦。风衣可以紧紧裹住他的身体，腰间系着一把剑，这把剑剑鞘剑柄都是纯黑色，腾龙之象征着不凡。青年已落魄至此，或许这是他身上最为值钱的物件了吧。落拓江湖，受人轻慢冷遇。令人唏嘘的遭遇。

此时走进来一个女子，黑色的衣裙垂立，像含苞待放的黑玫瑰，勾勒完美身体曲线，她的脸似乎由冰雪雕成的，洁白无瑕，许多人都注意到她，被她的美所吸引，她在门口张望，环顾酒馆四周似乎看到了什么，展颜一笑，带着笑容移动莲步坐到的潦倒男子的对面。

黑色颓废的青年似乎没有看到这样一个美丽女子在对面坐着一样，还在自斟自酌。撩倒的样子，令人唏嘘。

“星域有人说你在这里，我便来了。”说完这句，女子发现她似乎没有什么话可说了，因为男子根本没有在听。

男主置之罔闻，女子有些局促，沉默的好一会。

每一次的沉默都是为了酝酿更加高潮的情绪。

突然女子抓住了他握着酒杯的那只手的手腕，看着男子皱了皱秀气的眉。“别喝了。”

男子第一次抬起头看向女子。女子看到散乱的发丝下布满血丝的眼睛。她知道他每一天都在无尽的压迫下度过，惶惶不可终日。他有些心疼，痛苦和煎熬把他眼中的锐气也消磨掉了，失去了那份独有的孤独和骄傲。

男子拿来了女子的手，虽然有些不近人情，但是他的动作却异常温柔。

女子放下了好久找不到男子担心，“我知道你会没事的，现在你天下里已经没有可以奈何你的人了。这世间艰险，不如你跟我走，我会保护你的。”

男子轻声笑了，一杯酒洒脱的饮了下去，这一刻他身上的颓废，似乎在不断隐去。“千古春秋一杯酒，千年大业一壶茶。月轻婵，你比紫薇厉害多了。从前懵懂，只是被你们所操控的棋子，被别人玩弄。被自己人利用。现在这几十年，我一直在思考。可能之前我不懂什么是大义，现在我懂了，可能之前我不懂什么是自私，现在我也懂了。”男子的看向月轻婵的眼眸中带着似水的温柔，他的双眼也澄澈了不少。“你给予了我痛苦使我无比痛恨你。可你却又使我爱上了你，这个玩笑就是这么荒谬。”

月轻婵知道造成这一切的源头都来自于她。她无力辩解，她感到从来没有虚弱，这是是千年以来，头一次这样。她想着想着，泪水涌上来噙满的双眸。

“难道你不知道是我先喜欢上你吗？”哽咽声中煽动了真情。

男子一愣，回想起以前的种种经历，心中潮水一样跌宕起伏。他现在懂了什么是爱，什么是恨。可不了解它们真正含义，这一刻她无比痛恨自己的无能，痛恨自己的迟钝，痛恨自己的做作。他处于冰火的中心，炙热冰冷的交界。

他酒惊醒了，他突然想好要去做什么了。即使这世间谤他。欺他恶他，轻他，辱他，骗他。他没有丧失对生活的信心。

从颓废中醒来，在困顿中看到前方，他获得了重生的力量。

“对不起，轻婵，我现在还不能选择你”男子用尽了所有力气去拒绝这个叫他又爱又恨的人，他的心再一次变冷漠了。

他推动了酒杯，站了起来。这一刻身上上爆发的气势，令堂中所有人都惊惧，他这一刻展现了他的锋芒，这才是他，不会是那个颓废青年。

他没有再去理会那个女子，不回头向酒馆外走去。

“风尘。”女子梨花带雨。呼喊着男子的名字，那双能看透未来的紫眸闪烁了起来，似乎明白了他要去做什么。“你不能去，你不能去。”

对不起，轻婵，我又一次负了你。男子的身形陡然从这片空间消失。深渊，只要一个人去赴就好，再多只会又增加苦痛。她看着风尘消失那片空间。声音渐渐弱了下去。“你不在了，你不在了。”哭声遁入了静默。女子茫然了。

若是故事从这里开始，便会唐突，那么要从很多年以前开始说起。

第一章

侍卫提着燃着的灯，淡黄色的光芒随着他的脚步一点点撕裂前方黑色的幕布，就像开启了一场新的演出。他又一点一点把黑暗留到了身后，沿着整齐的石板，他从庄园的北面大门走到了西面。庄园的一切都在沉寂着，夜空中的星汉也依旧灿烂，侍卫的心情变好了许多。灯光洒到了花坛的花朵上，一簇簇花朵一改白天的傲人，显得有些凄寒。不过这不是侍卫所关心的，他只想快点结束巡逻。在没有察觉的任何异样后，他像往常一般转身准备返回，结束今晚的巡逻，想着晚上做个好梦，一边走一边想，夜色的包围中，他疏忽了一些事情。

随着星火般的灯光远去，一道黑影缓缓的从花丛中站了起来，几声清脆的骨响再一次打破了这儿的寂静。来者与黑暗形成了一个整体，不分彼此，在清冷的月光下不难看出这是个有些消瘦的少年，他着装很随意，不像是这般遮掩的来，穿着一袭修身的黑衫，腰间系着一柄长剑，剑鞘上的纹路缭乱，尽管这样，腾龙之姿还是可以分辨出来。剑鞘的颜色同夜色一样，附着在上边的花纹却是白色，颜色的反差更衬托出它的不凡。而这不凡的剑不应佩戴在这样一个少年身上，而这个少年更不应该出现在托斯本伯爵的庄园中。

少年悄无声息的向庄园的南边，南面有托斯本的书房，书房的灯还亮着，那里会是最合适的演出场地。

托斯本的名声极好，尽管他的爵位是世袭传下来的，可能他确实没什么本事，但他经常救济穷人，得到这些人的感激，拥戴。人们每当提起托斯本伯爵时不会谈论他的爵位而是传颂他的善举。即使这样，他还是接到了来自地狱的通知。

托斯本手指敲击着桌面，“笃笃”“笃笃”看不见声音涟漪在空气中扩散开，他似乎有什么烦心事，双眼紧盯在桌面上，桌上只有一张纸，只上记载的不是什么公事，不过以托斯本的能力什么公事也轮不上他。这张纸上只有一行字，字迹潦草，看样子是匆匆落笔，可正是这行字扰乱了托斯本平静的心，变得冰凉彻骨。在灯台上欢快跳动的火苗不能明白他的心，没有给予他任何的温暖，一时间他眼睛里白茫茫的一片，纸上的字迹变得模糊不清，他在想为什么会变得这样，可眼中出现点点鲜红充斥的他眼中的世界。

“笃”和他敲桌子的声音一样，却又有些差异，钝了很多，大概是门与桌子的材质不同吧。伯爵的思绪被打断了，目光回到了屋内，“他来了”伯爵没由来的感到的恐惧。

“笃笃”又是两次敲门声跌跌撞撞的落入了伯爵耳中，伯爵敲击桌面的手停了下来视线定格到了门上，门开了，惊讶的情绪冲击着恐惧，使它淡了一些，因为来者太年轻了，让他一刹那怀疑那行字真伪，但是下一秒，他不得不信了：

“伯爵大人，我是来杀你的，”男孩清秀的面庞带着微笑，一步步向他走去，站在桌前，这些字一个一个从他扬起的嘴角吐出时，伯爵仿佛看见一个带着笑的恶魔站在面前，害怕的浪潮拍打着他仅存的清明小岛，突然他想起了那行字，努力控制自己情绪。

“为什么杀我？”声音没有一丝波动，仿佛像是在谈论不关于自己的事一样，伯爵一改先前的慌乱，轻声的问道。

“不知道。”男孩的声音富有魔力，即使是无厘头的回答，也是那么认真，“可能是你知道的太多了，与你人前碌碌无为的表现不一样，背后的小动作太多了。”说着耸了耸肩。

伯爵干脆放开了手脚，问了个让男孩想不到的问题：“你是哪颗星的【星侍】？我这个将死的人还想知道更多一点。”在这种情况下，以弱者的地位向强者发问，着实是很不容易的。

话音刚落，房间中的温度似乎降低了不少，灯苗也扑闪了几下，伯爵感到极大的压迫，从这少年身上散发出剑光刀影，使伯爵对突如其来的变化手足无措，他有些后悔那么问了。

只是几秒，那种感觉消失了，空气依旧以看不见的轨迹正常流动，灯苗也活泼的跃动，一切都安逸如常，只有伯爵手心渗出的汗，证明刚刚的事情不是虚幻。

“你让我改变主意了，”少年的笑意更浓了一些，“我决定不杀你了，伯爵大人。”

他避开了伯爵的问题，少年将一块木牌从身上取出，抛到了桌上，“咣当”木牌周边的花纹简明而不失它的尊贵，牌上只刻了个“尘”字，伯爵紧盯的这个字，这个字给人的感觉没有像笔画那么简单，他看见了一种不应该属于少年沧桑，历经世界的苦涩。

托斯本不明其意，但明了来者的身份，贪狼星侍——风尘，他也彻底明白了纸上那行字的含义，这是他底气所在。

“就当我杀过你了”，男孩的话总是出乎人意料之外，“我的伯爵大人”脸上的笑却消失，接着没有丝毫犹豫，转身就走，伯爵张口想要说什么，却什么也没有说出口。

因为他觉得说什么都不合适，目送走的少年，长吁了一口气，他可是从鬼门关中走了一遭，他恭敬的拿起木牌，把它当作珍宝一样放到了木盒中，他劫后庆幸有人将桌上的纸及时送来。

黑纸白字：风起尘涌，亡者必怯。

第二章 尘洛

人类自古以来就有一个梦想，那就是永生。风尘是最接近这个梦想的人，而他的王已经活了几百年，看着世间的浮沉，容颜却不曾衰老。

托斯本庄园

风尘融入了黑暗，遁出了庄园。

夜风凉凉，风尘瞳孔中闪出星光越过星域的图像，而北方的星域光芒远胜其他，其中又当属北域最大的城云成最亮，他知道王在那里等他。

古时候有一句诗是这样，“但使龙城飞将在，不叫胡马度阴山。”云城是亚特兰蒂斯的剑，它为帝国荡平周遭之敌，云城是亚特兰蒂斯的盾，它矗立在北域威慑四方，云城起得这样的作用，所以云城人也酷爱兵器，街道上随处可见携着兵器的云城人，兵器也就理所当然的成为了云城最重要的经济支脉。

“王，星侍已经来到云城，”戴着兜帽的侍从向前，青稚摆了摆手，示意他退下，此时房间中只剩他一个人了，一片寂静，黑暗是这个房间中的角儿，主持着黑色的葬礼，过了一会儿，他站了起来，轻步走到窗前，远望城中的金碧辉煌，心中却不知道想着什么，最后只发出一声叹息，悠悠的声音传出很远。

贪狼出，太阴终，命运曲折，谁叹是非。

风尘是第一次到云城，繁华的景象不为他所动，他想尽快看到王，想起王就忆起了往昔温暖时光，天冷时为自己盖上被子，被围困时王微笑着，如天神般解救自己，总是有一股温馨萦绕心间，久久不散，他加快了脚步，几个闪烁出现到了旅馆。

在门口，心中有些徘徊，手几次抬起又放下，他放过了伯爵，心中感到深深的愧疚，可那张日夜思念的脸瞬间浮现在脑海中，他忍不住冲动，直接打开了门，房间中黑是主色调，临窗处有些光亮，那是外面的灯所射进来的，窗户口有一道人影，他静默着，似一座雕塑，同外界完全隔离。

“王。”风尘轻声道着。

青雉的身影缓缓转了过来，短短几秒，在风尘眼中却有一个世纪那么漫长，他看见了那张脸，剑眉星目，眸子中黑漆漆的瞳孔，似乎可以看破一切虚妄，高挺的鼻梁勾勒出脸上的明媚，微薄的嘴唇又显得孤傲，这样一张精致的脸结合的孤傲明媚洒脱，还有一丝隐而不见的沧桑，这就是他的王，他日夜所思念的王。

“王，”风尘又是一声轻唤，少年强装的坚强，在这个人面前一点点溶解，化作了和煦的春风，温暖如春，青雉脸上一片平静，像亘古不变的死水，掀不起一点波澜，没有说话。

“我放过了托斯本伯爵。”少年有些忐忑，“我知道，”青稚打断了他的话，“他只是无足轻重的小人物，若是他再作冯妇的话，月是不会宽恕他的。”

月，太阴星，位于26星之首。

少年耸耸肩，一副无所谓的样子，青稚看见他这个样子，还是一脸平静，只是眸子中的无奈，暴露了他的想法，在别人面前，他是高高在上【星】，掌握着杀戮，普天下无人不惧，但除了风尘，这个他一手带大的少年，深深了解了他的品性，对他没有一丝的敬畏感。

青雉走了过来，拍了拍风尘的肩，说道：”明天就是云城特有的万器节了，你可以去看看，再有几天会有些事情需要你处理。”接着就径直走了出去，并带上了门，话中的隐含义，风尘没有听出来。

房间中再一次陷入了黑暗，突然风尘笑了，这与面对托斯本伯爵居高临下的笑是截然相反的，这是温暖的，只对少数人所露出。对他来说，所谓的世间不就是青稚吗？

这一笑，所有的悲与喜，都绝尘而去

六年前紫薇星殿

大殿中有些冷清，殿中星图一幅接着一幅，像浩瀚的星空缩小的样子，但更加很清晰，增加了几分神话的色彩，而偌大的殿堂只有两个女子，给这座大殿添了些生气。

一个坐在殿中宝座上，这张座华丽却不显俗气，还伴着阵阵仙气，将坐中人衬托着圣洁，座中人，坐姿端正，举手投足间都有道不尽的优雅，虽然立于上位，没有对下面的人造成任何压迫，反而生出亲近之情。

下方站着的女子神态温和，却依旧没有胜过她冷艳的气质，她开了口，“王，你真的要这样做吗。”

座中女子许久不应，座后仙气更盛，表明她内心也有些激荡。

站着的女子见状，神态依旧温和，称呼却变了：“月璇玑，你该作出选择了。”

她不自然了，身躯颤动，将目光射了过来，她的瞳孔令人惊悸，已知是深邃的紫色，另一只却是炽热的红色，给她笼罩了一份神秘与迷人，目光流转之处，紫色红色相互交映，万物变化在双瞳之中，气势盛气凌人，持续了那么一瞬，气势弱了下来，就像普通人一样。

“你知道我需要多大的勇气？”月璇玑语气听起来有些可怜。

”千古精算月璇玑，知天晓地通世事，所有人都肯定你预知的能力。既然如此哪，你也能知晓月的星路，”她顿了顿，“何况这是你提出的。”

月璇玑叹了口气，我看不清月的未来，她又接着说“清洛，你的星路会断裂，但月不会。”

月璇玑手心向上，伸出纤细的手指，手指有次序的动着，浩瀚的星空，托在掌中，光怪陆离的行星运转，星辉流淌成河，阡陌纵横其中有一道银色的光束，将各个行星连撞，有的地方细如游丝，有的地方粗壮如虹。交错变化，但最后都突然而止，这是你的星路。”星路，象征着一个人的命运。

清洛这是第二次看见她的星路了，第一次是在成为破军星侍，她的王找超越璇玑推演过一次，当时她看见了自己的星路，最终断裂时有些失落，因为那意味着她会死，不是亡于他人的刀剑，就是于湮灭时光之中，这一次再见时，难免会有些感慨，有些悲哀，即使过了几十年，自己的命运还是没有变化。

似乎没有体会到她的情绪，月璇玑一翻手，掌中呈现出另一片星图，只是这幅更加浩瀚，更加壮观，贯穿其间的光束如虹般广阔，紫金色尽显尊贵，但突然光速变化，斗转星移时，却化作了蛛丝般的妖治红芒，这是月的星路

清洛震惊了，他们要面对的比他们估计的还要麻烦，千古以来的阶级依旧没有打破，太阴是这个世界的主宰。清洛有些绝望，以至于她没有发现月璇机眼底的那抹深深悲哀。

清洛同时也明白了，那句话不是称赞月璇玑，因为尊敬的极点是害怕，所有人都在害怕，越明白越害怕，这就是敬畏。

如果说好奇心是人的动力源泉，那么同样，对于神也是这般，千年以来所有的心都想知道为何28颗主星中偏偏少了太阴星月知道月璇玑也知道。当中华的阶级中的差距是星主望尘莫及，空白的千年历史是一道禁令，让所有的星害怕，没有人敢去打破这个规则。

随着大雾的弥漫，遮盖住了两个女子的身子，也遮盖了所有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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