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长梦太多》： 我回来了吗

《夜长梦太多》连载于起点中文网，作者天驰15，目前字数2.26万，10章，总点击量2.26万人次，66总推荐。《夜长梦太多》是一本军事军旅生涯类型小说。小说讲述：何为沧桑？活得久了就会存在两种人，一种随着时间慢慢麻木慢慢老去，随着岁月的波，逐这时间的流。另一种会把心默默燃烧，沉默中爆发，盛者光耀一生。人生中看似很多末路，其实就像塔罗牌中的死神，更多的意味是重生。一名退役大学生士兵，一段甘辛旅程，一个遗憾的爱情故事……且行且感……目前粉丝月票17458张，已经有372人打赏。喜欢快来支持一下天驰15作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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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我回来了吗

不知道你体会过没有，高速行驶的高铁偶尔会让耳膜鼓起。我不太喜欢坐高铁，没有声音，商业气息浓，人性化过了头，让人匆匆赶路却留意不了过往的风景。我享受坐车的过程，不用思考就能到达目的地，我觉得这跟现代人喜欢坐享其成属于一个病种。我这人啊，一个毛病很严重，总是把简单的事往深了想，不算坏处，也没必要。

姜柏旭问我“敢不敢来点啤酒？”，我看了看脱掉了军衔的常服“滚犊子吧，不差这一口。”我深深佩服此刻的自律意识，这几年禁酒令确实惹得人心痒痒，对于他这种爱惹事的富二代来说，服役跟蹲监狱没什么两样，光没怎么争，祸没少惹。大专毕业生，体育专业，五公里不及格，我曾称他为全营最丑义务兵，不过丑的不烦人。跟他作老乡确实感觉不咋地，虽说他没给我惹过什么麻烦，不过真不是省油的灯。

姜柏旭家就住在我的高中对面，本溪市最好的小区，一栋楼两户人家，至于他当兵的目的，只是响应了政策，回家给个事业编工作。在我看来，这兔羔子就是想要一身羊皮。不是我刻意损他，毕竟死党。我还是挺喜欢的，战友一枚。

这是一段漫长的旅程，从吉林珲春到辽宁沈阳，并不是太远，只是不自觉会沉浸在回忆里。按照常理，提前一天会很难入睡，当回家变成了奢望的时候，会激动。而我昨晚睡的不是很晚，两点多吧，车上的我，很安静。

一路晴朗，我喜欢九月的初秋，非常喜欢，可能是气爽的环境让心有所悸动，提醒我要做一个有感觉的人。两年下来，有点神经衰弱。曾经我的卧室连钟都不挂，像棺材一样我才能安心入睡。不过这两年，我在刚下过雪的科尔沁草原上打过地铺，在夏天潮湿的帐篷里跟虫子共枕，睡过硬座的座位，睡过驾驶室方向盘当枕头，枪炮不断。总而言之，哪都能睡了。

“吃鸭脖不？”这兔崽子又打扰我聚精会神的发呆。这货怎么就这么不安静，为了表示我的不满，吃了他半袋。看着他对乘务员小姐姐不时抛媚眼，我真是发自内心想笑。这二货，将来别为祸人间就好，跟刑满释放似的，抑制不住自己泛滥的荷尔蒙。长得丑还想的美，还想做爱情的歌颂者，让人情何以堪。一损起他，总觉得自己是一个被文学的墨水泡烂的人。

长大后就会觉得时间过的特别快，是麻木的心忘记了驻足身边的风景，或者是真的有事要忙忘记了留恋。其实这段归途更多的，我在想一个人，她没有会说话的眼睛，可就这么，支持了我两年。我不能清晰的记住她的长相，我只记得很简单，很漂亮。这对于恋爱三年的事实是多么可悲，我确实很久没有见过她了。我很想带着我两个优秀士兵的奖章，穿着我最爱的军装站在她面前给她一个拥抱，这样的一刻我该有多骄傲。不善言辞的我会抛下一切告诉她我有多想她，真的迫不及待。

到了沈阳，晚八点左右，拥挤的人群大多是拎着行李箱，穿着没有军衔的常服的退役士兵。接站的人都有一样热切的目光、拥抱、泪水，这一幕，很真实。人群中一眼就看到了老爹，他居然胖了！我以为我继承了他永远不会胖的基因，快五十的他让我多少有了点担忧，结果他是喝酒喝的……

他的新任女朋友的哥哥开了车来沈阳接我，我新任的姐姐抱着一只名叫lucky的泰迪跟我第一次见了面，泰迪很不友好，一直到今天都很不友好。对了，顺便给全营最丑捎回家。离异家庭不奇怪，从小我也习惯了他这样的生活方式。熟练的初次见面，只不过这次可以敬个军礼。我老爹会心地笑了，他喜欢我这样。车上，老爹拿出两支烟“别装了，小伙子。”他还是很懂的，高铁给我俩憋坏了，我从此刻也获得了在家里明目张胆吸烟的权限了。这支烟，心情十分舒畅。姜柏旭这个话唠开启了仙人模式，满嘴的人生理想和就业展望，我老爹对小战友还是挺好奇的，所以一直跟他聊天，新姐姐坐在副驾驶从没有回头，估计是嫌他丑，lucky回头看他，满脸戒备。我打开了车窗，满大街的烧烤味告诉我，对，就是这个味！我回家了，我真的回家了！我曾经躺在板床上仔细回想过家乡的每条街道，就像多想一想晚上就会梦到一样，不离家就永远不会体会到原来自己也会想家。梦是个神奇的东西，无论多虚无，在梦里的你都会相信里面的任何事物任何情节，毫无猜忌。可眼前变化太大了，他们觉得没什么，可他们不会体会离家两年后眼中的家乡一切都变得不同，我暗自感叹了一下，仅仅一下。我对这一切早有预想，就好像彩排过很多次一样，真的可惜缺少了该有的激动。

我曾设想过进家门的第一时间会是怎样，不出我所料，奶奶站在门口，矮小并且老龄人的发胖，她看到我眼眶的疤痕，话没出口，泪先落下。他们这代人有个执念，放着空楼房不住，宁愿守着破旧的院子迟迟不肯动迁，说句不吉利的话，叶落归根，这里是他们的开始，他们宁愿择故地而终，属实执念。五星级奶奶曾经是我家开的饭店的主厨，一桌子十二道菜等我等到凉，在我眼里，千金不换。家里规矩还是有的，以往在餐桌上，作为最小辈分的我向来不怎么说话，今天就例外了，一瓶接着一瓶，喝到了两点，我忍不住把电话里不能跟家人说的话说到祖父母老泪纵流，说到老爹都湿了眼睛，因为我真的喝大了，他们觉得我特别高兴，可我真的很难受。

第二天清早，六点整，我猛地起来，两件事从我头中闪过：我复原了。她前天晚上跟我说“我们分手吧……”

第二章 参军光荣

那年，我十九岁，有着和同龄人一样的无知无畏还固执的心。高考失利，虽说考了个一本，却满心的不喜欢。我也是佩服自己脑袋一热的冲动，不计后果想要去部队重新走天地，并且就这么不计后果。加上老爹的怂恿，我就这么进入了一个从未了解过的世界。

我剪了短发，这么多年也没这么短过，换上了刚发的陆军迷彩服第一时间进入了浴室——镜子大，光线好，可以自拍。发了条动态后，各个小兄弟小妹妹纷纷发来贺电“哇，兵哥哥啊！”、“常联系啊。”、“兄弟保重。”……这一刻我十分满足，当时的我就是喜欢这种被人关注的感觉，美滋滋。

可是放下了手机后我才意识到，我貌似没有认真想过，明天我会睡在哪里。我真的没有认真想过，和朝夕相处的人们全部失去联系的我会怎样。那个阶段的人生其实很美好，不需要顾虑，只需要临场懵比。其实我很想给她打个电话，固执的没个准头的我居然想到最后一晚要属于自己！明天要起早，那就洗澡睡觉。我在老娘这里住的最后一晚，这里我很安心，再怎么不懂事，我还是能注意到她在自己的房间里微微憋着气息，她在哭。现在的我觉得一个男人最失败莫过于让自己的母亲哭泣，虽说我知道她为了什么，心里还是不太舒服。

打开我棺材小屋的窗户，楼下的小花园后半夜不会有人，这个季节还是会有蛐蛐，我偷偷点燃一支烟，感觉点燃打火机的声音在花园里都会听到，就是这么安静的小区。此时的我并没有烟瘾，只是出于好奇和假装的成熟吧。城市里的天空只有那么一点，城市里的人犹如坐井观天一样，不涉及这个意义，只是类比。我再一次提醒自己，我明天参军了！我去，我要参军了！我去，慌张了，睡不着了！

三个月放荡的假期让我放荡的淋漓尽致，突然的早起加上昨晚没睡好搞得我头昏脑涨，从来不吃早餐的我居然和老娘下楼吃了馅饼，最后一顿了嘛，整的跟上刑场一样。拎着死沉的包裹，就这样赶到了火车站。白天还是挺炎热的，警戒线里的人更是焦灼，警戒线外的人此刻仿佛都被冻结。老娘，姑姑来送的我，姑姑看到我突然的短发，又是话没出口，眼泪先落下，我家的女人们就是爱哭。可是出发的口令一下达，我也湿了眼眶，声明一下，我是男兵……警戒线随着人群的晃动失去了阵势，忙着维护的武装部人员和警察也失去了阵脚，有的大檐帽甚至都歪了。该走的终会走的，此刻哪怕有人想反悔也是真的晚了。我回头看了看安安静静站在角落的老娘，再回头走进车站，我哭的没有声音，也不会被别人发现。

“我去兄弟，你也来当兵了啊？”健硕的兄弟，很东北的长相和个头，好多年不见的一个初中同学，不是一个班的，我叫他老马。学习不佳，早早念了职业中专。见到了认识的人，在火车上是个再好不过的事，负面情绪一下就没了。这是一趟冒烟的火车，因为类似于他这种烟鬼真的太多了，每隔二十分钟一趟。不过这趟车上还有一个思想极为不端正，长相也极为不端正的人，只是当时不认识，没错，就是姜柏旭，这个爱情的歌颂者。老马满嘴的社会嗑，让我觉得我俩似乎有了点隔膜，我微笑附和，根本不成熟的附和，略显僵硬。

我拿出了手机，走到了满是烟雾的车厢尽头，打通了电话。“你上车了吗？”电话那头一个温柔熟悉的声音，她的声音永远这样不温不火，世上脾气最好的人，我的固执在她面前都化为乌有。“嗯，上车了。”我确实不太擅长对话，简简单单的对话背后其实的意思是“我很担心你。”“我也一样。”我做了件自以为很慷慨的事，在假期跟她分了手。因为大学生活有多美好，她应该拥有这份美好，两年其实很漫长。可她还是找到了我，说她愿意等。年轻的心真好，干干净净，一无所有的年纪碰到了最想保护的人，却心甘情愿一个愿意跟随，一个愿意努力，就是这么圣洁。“那个，我可能很长时间不能联系你，如果你遇到了更好的，提前跟我说一声就可以，如果你真的等了我两年，我会给你个好的答复。”我知道女生一般不喜欢听到这种话，甜言蜜语才是恋爱王道，可我不会说，她也不介意，就是这么干净。“你从没说过你爱我。”这个话题她重复过很多遍，可我总觉得这句话不能乱说，爱这个字，我总会犯毛病想的太深。责任？陪伴？婚姻？遮风挡雨？同舟共济？“好吧，我知道你说不出口。照顾好自己吧，我等你。”现在的我恨不得给当时的自己几个耳光，墨迹。就在我犹豫的时候，电话已经挂断了。我知道她为什么这么匆匆挂掉，因为她就是个这样的人，从来不在我面前掉眼泪。

海城，破碎的城市，跟我小时候的家很像，破旧的火车站，不温不火四季分明得恰到好处的气候。这里成为了我第二个家，虽然生活范围实在太小，不过我眷恋这里的气味，眷恋这里的感觉，眷恋我的北大营，一草一木都刻骨铭心。我之所以评价海城为破碎，因为这里确实破碎了我很多东西。时至今日，我也不敢确定我能否有胆量故地重游，我怕陷进破碎的海城，变成破碎的人。

本溪和海城实在太近了，对于爱坐车的人来说，旅途根本不过瘾。当我还不满于这个破旧的车站的时候，一声大叫“集合！”，我一把拉住还在吹牛逼的老马，拎起行李跑出车站大门，慌乱的新兵蛋子们站在了警戒线内，就像要被宰掉的小羊羔，迷茫，这个词最好描述他们的表情，我感觉我还是挺淡定的，虽然是装的。

故事就此开始，阳光充足的午后，有意识无队列的新兵蛋子，绿军装红花金字，参军光荣，这一刻，是神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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