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上一篇文章中,小编为您详细介绍了关于《《黑魔导信仰》——宠妹狂魔》相关知识。本篇中小编将再为您讲解标题《魔唐》:序章。
序章
大唐光启元年六月十五日,长安的乌鸦聚集,洛阳的牡丹盛开。
刚回到长安的百官都抱怨说黄巢的贼人逃离后的坊间留下了太多尸体,所以那些食腐而生的乌鸦怎么也赶不走,都吃得很肥。
远在洛阳的士子们却暗叹满园牡丹马上就要凋谢,而陛下自三年前“西巡”蜀地后已成惊弓之鸟,如今迟迟不愿动身回来,那是真的没福分一赏这天香夜染之色了。
但无论是长安还是洛阳,帝国所有大人物的心思其实都在另一处,那便是青州之南六十里外的一座小山谷,名狼虎谷!
深夜,山谷之内,三名将军正带着残兵搜捕帝国最大的敌人,那个搅乱了大唐整整五年,差点让帝国分崩离析的大魔王——黄巢!
山谷之外,也有三人,他们不是凡夫,亦非俗子,而是一僧,一道,一书生。
僧人一身月白僧袍,有着一双奇特的眼睛,眼瞳时而如莲开放,如同画中的鬼魅,但他的珈蓝衣上却有千佛之影,那是只有修得菩萨身才能现出的佛影。
道士的罗蓝法衣肥大而又宽松,自有包藏乾坤,隔断凡尘之潇洒。对道门来说,法衣道心本为一体,这道袍上郁罗箫台矗立其中,日月星辰游走其里,那又是何等的道心才能铸就?
书生佩青竹星巾,挥古松霞袖,除了这一身青衫,还有他发巾下斜插的那支笔,不知是何物所制,却能摇动明月之光,招揽群星之色,仿佛随时都要化为仙剑飞出,在苍穹上画出点睛的一笔。
三人并非同时赶到,却是一起抬头,看向了那座星门——那座不知何时出现,又不知为何出现的,恰好锁住了狼虎谷入口的星门!
星门矗立千丈之高,遥接苍穹之顶,其上铭文闪烁,流光溢彩。它并非是圆形的,而是轮状结构的一只球体,从最外层的银轮一直旋转到最内层的第九金轮。
星门之后,透过那些神秘的铭文,隐约可见一方天地,毫无生机的灰白世界。
僧人莲瞳中现出畏惧之色:“天魔之地!”
道士心跳的厉害:“果真是雷泽?”
书生拂袖昂首:“是与不是,进去就知道了。”
传言世间两千年才能出一位圣人,但天魔却时时刻刻都会诞生,若能踏入这星门之内,斩杀雷泽的天魔之子,或许又能为这世间带来千年的气运。
三人几乎同时抬脚,却还是书生最先进入,随后,珈蓝僧衣与罗蓝法衣一起飘舞,消失,衣袂之后带起了两道残影。
几千年来,从未有人真正进入过雷泽的天魔之地,也从未有人见过真正的天魔之子。
雷泽的世界是一片灰白,惨淡的灰白,即便是太玄之阳就悬在上方,这里的天空还是黑暗一片,星辰固然美丽,却也更多了几分清冷,踩在灰白的尘土上,无需施展什么御风术,就感觉轻飘飘的。
这里当然没有灵气,若没有大神通,光是冷热交替的剧烈变化,就能要了你的命。
书生猛然回头,骇然看到一颗晶莹剔透的蓝色星球就悬浮在身后,比太阳还要大,正缓缓升起在灰白世界的一线天外。
三人听不到彼此的呼吸声,也许根本无法呼吸,他们只看到灰白荒原的远方,一座环状山丘上,柔光正在亮起。
艰难地赶到环状山上,苍白的日光与深沉的黑暗在脚下拉出了一条深深的如沟渠般的阴影,而环状山内,那发光的物事包裹了一层薄膜,里面竟是一个男婴……
星门依旧锁住了山谷,山谷之内的三名将军正徒步而行。
士兵早已死光,战马在身后哀鸣,随后就是无边的寂静。
黑雾笼罩了一切,三位将军甚至连出谷的路都辨不出来。
“没想到我朱温一世雄心,竟要死于此地!”颌下留着短须的男子凄然而叹。
“朱三郎,你早就该死了!”手握沙陀一族的黄金弯刀,英俊的朱邪将军左眼如琉璃,傲然立于黑雾与狂风中:“我李克用绝不会死在这个鸟不生蛋的地方,苍天在上,可佑我平安!”
前方传来一阵不满的咳嗽声,两将对视一眼,都是带着期待追了上去。
走在最前面的是李茂贞,如今官拜神策军指挥使,天下第一流的名将,或者他真的有办法可以逃出这个鬼地方。
然而李茂贞并未找到出口,他找到了一个人。
一个穿着金甲,正匍在山谷苍青巨石上的人。
黑雾逡巡在附近,仿佛不敢靠近,狂风也已消散,在这里可以清楚看得到苍穹的明月。
月光洒下,这趴在石头上的是一具尸体,身姿十分曼妙的女子尸体!
三位将军瞪起双目,不能置信的看着女子尸体上的金甲,以及她手中握着的那尊朱红玉玺。
那是百花杀金甲,那是伪齐帝国的朱雀玉玺!
“没想到与帝国苦战五年,让吾等追了十天十夜的大魔王黄巢,竟然是个女子!”李茂贞苦笑。
“吾还曾追随过她,却从未发现这个秘密!”刚被大唐封为尽忠侯的朱温也是苦笑。
来自沙陀的李克用已竖起弯刀,准备取这大魔王的脑袋,然后就咦了一声。
那死去的大魔王不但是个女子,还是位怀胎十月的母亲!
女婴就趴在尸体的怀间,并不是在寻什么母乳,而是在吞噬母亲的血肉。
即便是见惯了沙场惨烈的百战之将,看到这一幕也是面色苍白,不忍直视。
然后,他们又闻到了一股奇异的香味,一种挥不去,直接钻向鼻子,钻入心里的香味。
香味发自那尸体之上。
尽忠侯朱温甚至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他们都饿了……
距离狼虎谷最近的军队还在一百八十里外,青州之地多有流寇活动,各方势力的行军速度十分缓慢,所以山谷依旧安静而又荒芜。
不知过了多久,星门开始消散,消散的星门如抽离的雾气,雾气聚集成球然后散开,现出了三道身影。
三位将军蹒跚自山谷内出来,后面还跟着一匹马,尽忠侯小心护着怀里裹住的女婴,朱邪将军李克用神色凝重,而李茂贞正悄悄低头,吐出了嘴里的一块香肉。
前方,三道人影忽然从天而降,唯一幸存的战马惊得嘶鸣一声。
那一僧,一道,一书生自天而降,僧人双目血肉模糊,道人的法衣破开,靠近心脏的位置现出了骇人的十字形创口,而那书生,发巾之下的笔黯然断裂,身子软软的已经无法站起。
书生的怀里也裹着一个婴儿,是男婴。
三位筋疲力尽的将军,三名灯枯油尽的修士,相逢于这谷口,当雾气全部散去,彼此对望间,天边已现出了一抹微白之光……
朝阳升起时,狼虎谷内外随风而起了一场大火。
三位将军,一匹老马,两个婴儿,沿着山路蜿蜒前进。
他们一路争吵,吵得脸红耳赤,甚至拔刀相向,当行至洛水之旁时,却似是达成了一致的意见。
扑通一声,湍流的洛水之上溅起了一朵小小的水花,即便是在六月温热的气候里,水还是清凉的,落入水中的男婴几个起伏后就不见了身影。
三位将军牵着马寻着洛阳的方向远去,只有尽忠侯怀里女婴发出的哭声断断续续传来。
洛水浩浩荡荡,过京兆,行上洛,经熊耳山,横穿偃师之北,最后注入苍茫的渭河。正午之时,河中忽然现出了条条鳞鱼,随水浪而起,百条金鳞托起了那男婴,再沿渭河一路向北,终来到骊山脚下。
骊山林木翠秀,山势逶迤,远望宛如一匹苍黛骏马,正值夕阳晚照,整座山都沐浴在金色的霞光中,这里有洗过贵妃凝脂的华清池,也有戏过天下诸侯的烽火台,更有一座闭塞的小山村,村中只有一百户,合六百七十口人,隶属长安京兆府下万年县,名为长善里。
长善里虽处京畿之地,却不曾受过帝国任何重视,又因高山封闭,路途艰难,在这战火丛生的乱世,这里却如世外桃源,村民安居乐业,纯厚朴实。
婴儿是在长善里溪边柳树下被发现的,发现时已没有了呼吸,小手攥紧,双脚冰冷,脸色紫红。
村民们束手无策,终于等到里正大人来了,里正一看便跺脚:“快去找九先生!”
九先生并非是教书的先生,也不是尊贵的致仕老爷,却是一位貌美如花的女子,不久前才到这里定居,因为识得字,弹得曲,治得病,又自名九残,所以被尊为九先生。
婴儿送来时,九先生正弹着自己那只碧玉琵琶,面前展开了一页黄绸,上写着秘文之语。
“昨夜洛阳,幽州大都督哥舒曜陪夫人游盂兰会时,意外于洛池凉荷边得一女,据说那女婴出现时,本已凋谢的天香牡丹不但活了,还整整开了一夜……”
九残反复看着黄绸上的字,微微叹息:“这是圣人之造化啊,莫非过了两千年,这世间真要生出一位女圣人了?”
还在思索此事,村民们大呼小叫着涌进山院,里正大人捧着婴儿,说着发现这孩子的事。
九先生心不在焉,只瞥了那男婴一眼,便道:“留下吧,活得活不得,只看他的造化了。”
这一夜善良的村民都在揪心着那可怜婴儿的生死,有几个老妇人便念起佛来,雄鸡唱晓之时,那男婴还真活了,双眼睁开,发出响亮的哭声。
九先生终于走过来,脚步还有些急促,她是被婴儿的双目所吸引,婴儿双目所对的铜镜上,正倒映着一片如莲开放的光晕。
轻抚男婴双目,她现出震惊之色:“北佛玄幽,大道莲瞳?”
倾听男婴心跳,她脸色愈发凝重:“昆仑天师,罗浮道心……”
再细细查看,又似有一缕天地般傲然的气息,正在男婴混乱的经脉里流淌着,如同天生的血脉,又像是亘古的传承。
“这是……国教陈寡言的天地正气?”
在九先生记忆里,大唐国教的陈寡言绝对是天才中的天才,一身天地正气更是被称为最接近圣人的修为。
现在,这婴儿得到了佛子的双眼,天师的道心,还有国教那位天才的气脉,却……仍旧无法修炼!
沉默一会儿,美丽女子冷漠拍着男婴肥肥的小脸:“或者我看错了,但有股意念的确吞噬了这婴儿本身的灵魂,又无意间破坏了他体内的经脉结构,可惜,可惜,真是可惜……“
连续三个可惜,是发自内心的,若不是三样至宝早与婴儿血脉相连,命数天定,说不准这女子会不会强行夺走这一双眼,一颗心还有那一团气。
“可惜这世间三大强者的馈赠,并不能让你得到多少好处……认命吧。”
男婴大大的眼睛转动起来,似带着几分迷茫,然而婴儿的大脑并未发育完全,某些记忆未能解开,所以他现在能想到的事情,无非是喝奶和拉屎而已……
骊山脚下放养的羊有着灰色的角,黑色的蹄,体形高大而又耐劳,村人便称之为“灰耳大羊”,因为吃的是牧马的褐草,所以羊奶异常腥膻。
男婴喝的就是这种羊奶,最初的日子他每天只能摄取很少的一部分,大部分都吐了,后来渐渐的,他吃得越来越多。
村里其他同龄孩子还未断奶时,他已能在屋子外跑来跑去,每天甚至还能吃上一碗北方的黄粟米,村里人一开始还惊叹不已,渐渐的也就习惯了。
春日的野枣花在夏日结出了暗红的果实,干瘪而又酸涩,夏日的果实在秋天洒落大地,到了大雪封山之时,埋在雪里的酸枣就意外的红透软绵而又香甜。
一岁的男孩就在雪里挖着红枣,挖了很多,带回去后用石子碾压,剥出核后装入陶罐,洒上一点东家陈大娘自酿的醋,再放点西门柳三娘家熬的蔗糖,封上罐口后埋入雪中。
来年春日解冻后挖出,陶罐中的枣子酸甜可口还带着冰雪的味儿。
两岁的男孩把这陶罐吊入水井中,到夏日取出,便成了稀罕物儿。
北街的李猎户最爱这物,便以春日所猎的四张鹿皮,两只野牛角来换。
九先生只默默注视着这只有两岁的孩子完成了他人生中最大的一笔交易,赚得盆满钵满。
九先生便开始教他开蒙认字,认字自然是从自己的名字开始。
“天下最贵之姓为李,天下最富之城为长安。”
男孩便有了名字,李长安!
但村里人还是喜欢称他为七郎,因为这条街上所有孩子里他正排在第七,两年间,街上又生了五个孩子,可没有一个能养活的。
七郎学得很快,字是一念就会,只是不喜欢毛笔,总爱用鹅毛沾墨书写,而写的字极其难看,更是每个字都会缺少笔画。
九先生对此不置可否。
三岁那年的春日,李长安已把《蒙求》,《千字文》还有《兔园策》这几本开蒙书背得滚瓜乱熟,字还是很难看,却是写得越来越熟练,也不会再出现笔画短缺的怪字了。
但九先生从未教授过他修行的法门。这真是奇怪,九先生无疑是有修为的,而且这世间那么多修士,即便是山里闭塞如此,七郎也偷偷见过北街的张猎户在山中引气吞吐的情形。
奇怪的事本就太多,就好像这美丽的九先生名字却叫九残,而且不许七郎唤她阿母或阿姊,非要喊她阿父!
这一日李长安正把玩着两张鹿皮换来的那只猎弓,九先生就唤他进屋,珍重地取出了一卷书。
薄薄的一卷,写在不知名丝绸上的帛书,字密如蚁,用银线拴住尾部,保存的十分好,只是展开时就看到了帛书间干涸的暗红血迹,以及几处被烟火熏坏的破洞。
三岁的李长安看到这卷首自上而下所写的《罗织经》三个字的时候,大大的眼睛里现出了一抹古怪的笑意。
似是很意外,又很兴奋的样子。
《罗织经》卷首只有一句话。
“以一人之心,谋万人之心!”
“这句话的意思,一个人的欲望要想成功,必须要挑起千万人共同的欲望,呵,如黄巢区区一个盐贩子,竟然谋逆为王,为何能成?那是因为他知道这世间千万人都想反,而他只是顺应了万众的反心罢了。”
“就从观心卷开始吧,须得背熟了……”
李长安就开始默默背诵第一卷:“人之情多矫,世之俗多伪,岂可信乎……”
若有疑难之处,九先生必细细讲解,而书中的每句话她都能举出数个血淋淋的例子来。
九先生绝口不提这《罗织经》是何人所作,更没有解释这书中的阴谋诡计,构陷之术有什么用处,七郎却也从未问起过,好像他本就知道一样……他也的确知道。
到得四岁,全卷罗织经已深深读透,闭目随手所指,无论哪章哪节,都是脱口而出。九先生却道:“学而致用,还得十年之功,用而纯熟,得需三十年历练,炉火纯青,那得一辈子。”
九先生又取出了一箱书,这是很少见的“册书”,以牛针穿纸,用麻绳固定,相对这个时代来说,绝对是最为先进的订书方式。
册书的质量也是极好的,是在徽州黄宣纸的基础上打上一层蜡,又秘制后的纸张,历经多年,依旧保持着光泽和弹性,还带着一股蜜蜡的芬芳气味。
册书无名,共分九卷,每一卷都厚如案板。
第一卷为僧人卷。
这一卷记载的是天下各寺僧人的名字,身份,年龄,喜好……甚至包括优点和缺点。卷中所记之僧被分为了九品,九品最低,一品最高。
李长安看到的第一位僧人法号怀山。
“怀山和尚,长安西山寺出家,年少通读百经,擅辩论,定为僧中九品,中和四年,与平康坊某妓通之……”读到这里,男孩诧异抬头。
“通是通奸的意思!”九先生淡然:“和尚通奸是犯了大罪过,这是怀山和尚最大的秘密,如今他已是西山寺的讲经首座了,出入都是豪贵之家,名气大得很。”
再翻一卷,为乐坊卷。
“水仙阿姥,魏佳之女,韦氏之后,宪宗昭文年间人,擅云韶之剑舞,公孙大娘后,帝国第一剑舞者……”
下面还有道士卷,士子卷,世家卷……。
七郎最后翻到了《市井卷》,看得津津有味:“赵渔翁,擅钓鱼,长安城外河边独居,钓术天下第一,定为市井八品……”
“世人并不知这渔翁的厉害,是北司掖庭局的一位探子无意中发现的,赵渔翁如今应该还活着。”
九先生说到这里手抚九卷册书:“这些,全都背下来!”
“但我背这个有什么用?”
九先生戒尺抬起,打在了七郎头顶:“蠢物,我问你,若是某位贵人忽然想吃四腮鲈鱼,求而不得,而赵渔翁远在城外,根本不知此事,那位贵人便在城中悬金千文求之,你该如何?”
李长安恍然:“只要找这个钓鱼无敌的赵渔翁就可以了。”
“赵渔翁要是不答应呢?”
“这卷上说他最爱绿蚁酒,但家中贫寒,根本喝不起。我可以花十文钱买酒,请他钓一条四腮鱼,然后再去换得千文赏金。”
九残微笑:“现在明白这些东西的用处了么?”
明白了!
李长安对这九卷书册充满了兴趣,相比学习罗织经的繁难,这次只用了半年就熟烂于心。
九残每隔月余就要出去一趟,回来时,那九卷书上又会添上几个名字……
五岁冬日,天有异变,大雪封山。
积雪已把长善里唯一的出口封死,九先生每日都站在积雪与山脉交接之处,脸色阴沉的看着外面。
虽只有五岁,但李长安还是比那些安居于此的善良村民更为敏感,他隐约觉得,一定有大事要发生了!
某夜子时,一声凄厉的惨叫撕破了山村的寂静。
村中实力最强,也最为勇武的北街李猎户身中十七箭,惨死于村口柳树下。
一支血笔切开了夜幕山岩,一张火符烧融了月下积雪,一只佛珠击断了村口柳树。
十二黑骑呼啸而来,星光颤抖,月色逡巡,他们俱都是黑衣黑甲,黑巾覆面,领头者却是手持七尺巨剑,剑光闪过,刃上铭文现出“天佑”二字。
十二骑从村口北街杀入南坊,所过之处,寸草不生,血流成河。
西坊间,孤院里,九残正背着七郎,快步来到水井前,弹指破开井盖,积雪飞散,九先生放下李长安,纵身入井,然后飞身而出,手里却提着一张渔网。
渔网中,赫然是五名死婴,五名被蜡封住的死婴!
两年间,街上又生了五个孩子,可没有一个能养活的……
李长安脸色苍白的看着这一幕,咬紧了嘴唇。
九先生手中现出了一道古怪的符,金碧之色,上有弯曲难懂的符文,那就是传说中的昆仑道符么?
金碧之符已在她的掌心擦起,火光一闪,四散而飞,符光落入五名死婴身上。
更为恐怖的事发生了,五名死婴拥抱于一起,在符光笼罩间扭曲变化,最后赫然化为了九残和李长安的模样。
九先生冷酷而又迅速地为这僵尸般的两人换上衣物,那边黑甲铁骑已经杀来。
九残抱起李长安,感到了这孩子冰冷颤抖的身子,微微叹息,再次跳入井中,井盖轻轻合起,那散落的积雪飞卷起来,再次铺满井盖。
九先生抱着七郎就贴在井边。
许久之后,似有两声模糊的惨叫传来,然后是战马嘶鸣之声。
黑暗中有人在说话。
“禀!长善里六百七十四口已绝,方才那女人和男孩是最后两人了……”
深沉而又悲哀的叹息声传来:“今夜吾等都是罪人!”
“……密报天魔之子未死,就藏匿于此处,我们又分辨不出到底是谁……这也是无奈之下而为天下除魔,何罪之有!”
“天魔之子只有一人,但这长善里百户六百多口,却都是我大唐的子民啊!”
马蹄声和叹息声同时远去。
许久许久之后,井盖打开。
长善里已被火焰包围,四周厚厚的积雪正在融化,与鲜血融为一体。
五岁的男孩跪在地上,跪入雪中,跪入那渗入鲜血而变得红艳的雪中,用尽全身的力气也没有忍住泪水。
铁马金戈行过之处,血流残骸遍地可见,长善里六百七十四口人,人人都亲切地喊过他七郎,而他也记得每个人的名字。
天魔之子么……
“天命要你为魔,所以这世间所有人,无论是国教,道门还是佛门,都视你为敌,这就是你的命!”
五岁的男孩用血擦去泪,报之以沉默!
……
……
走出这血山火海,九先生眺望远方之地:“想报仇?想活下来?想逆天改命?孩子,你得忍,你得等!”
她牵住了七郎的手:“大隐必要隐于市,你不是很想看看帝国的长安么?”
这一年,大唐昭烈王即位,改元天复,自称昭烈帝君。
这一冬,幽州某个天才女孩以五岁之龄修成感微境,入道门昆仑继续修炼。
这一夜,九先生带着七郎走进了帝国万世盛华的长安城……
第1章 长安,雪夜,女尸
堂前锦褥上乱放着刚脱下的白绸罗袜,堂内的两炉绿沉香只燃了一半,银杯里的屠苏酒也还是温的,但杜秋娘的尸体早已冰凉发僵!
长安平康坊名花之地,烟楼楚馆不可胜数,这里却是北里三曲最大的一间花馆,里面的女孩俱都是教坊司里出来的绝品,自昭烈帝改元即位到如今已是天复九年,却从未出过这么大的命案。
北里花馆的鸨母赵牙娘哎哟一声就瘫在地上,虽是徐娘半老之姿,那一身白脂嫩肉还是诱人的很,只如今两团雪白在浅绿抹胸之上急剧颤抖,似是快要晕过去了。倒是身边那个还未长成的小婢虽吓得双腿发抖,却还是勉强扶起了阿娘。
赵牙娘也是见过世面的,平时逢迎浅笑的俱都是当朝贵人,长袖善舞的也都是文士名流,所以很快镇定下来,狠狠推开已吓哭的绿衣小婢女,还踢了一脚:“哭什么哭,快,快去请七郎来!”
出了这样的命案,报官已是不可避免,但如何跟官差交代?牙娘此时只能想到永兴坊的那位七郎,坊间传说,那位叫做李长安的少年可以为你解决任何事!
绿衣小婢踉跄出了屋,踩着红木楼梯一扭一扭地下去,惊慌间都忘了披上裘衣,只举着一盏琉璃灯就哆嗦着从后院侧门跑了出去。
入冬的第一场雪刚刚飘落,绿衣小婢出了门才想起现在已是夜禁之时,坊间大门都关得死死的,各街之间更有武侯逡巡来去,却如何去找那位李七郎?
正自彷徨间,猛看到阁楼灯影下,风雪飘舞中,一位裹锦裘披蓑衣的少年正提着酒壶踏步而来。
少年身材消瘦,却有一双明亮的眼睛,摇晃的灯影让他的眼瞳里有种奇异的莲纹现出,不过只有一瞬,双眸就恢复了明亮,他薄薄的嘴唇抿着,好像时刻都带着笑意。
看到这少年,绿衣小婢欢喜得都哭出声了,喊了一声七郎就摔在了雪地里。
李长安闻声几步过来,摸着绿衣婢子冰冷的小脸,拍散她薄衣上的雪,甩下锦裘裹住她娇弱的身子:“绿珠,你这是在梦游么?外面这么冷,怎么跑出来了?”
名唤绿珠的婢子小手抓住了七郎的衣襟,眼泪就忍不住了:“阿兄,是秋娘,秋娘姊姊,她,她死了……”
在这寂静的雪夜里,她的声音竟带着几分凄厉,李长安立刻捂住绿珠的小嘴,一队武侯正从巷子外经过,带着“禁”字的红灯笼飘舞在空中,他抱着绿珠缩入阴影之中,等武侯们过去,才快步走向花馆。
北里花馆门外整齐一排的宝马香车,朱门大开,院里前廊间摆起了长案木塌,那些跟着贵人们来寻欢的随从们是无缘进里馆的,只能坐在外廊温酒取暖,苦熬着这漫漫长夜。
帝国的夜禁虽严,但只要待在坊间不乱走,等坊门一关,里面怎么闹腾,倒也没人在乎,况且还是平康坊这样的流脂胭香之地。
李长安抱着绿珠绕到后院,从一处隐蔽的小门进入,穿花廊,登木楼而上,屋子里朱炉香炭,暖如春日。放下绿珠,少年轻轻推开绣门,里面的赵牙娘正急如热锅上的蚂蚁,看到七郎又是惊喜的哎哟一声。
李长安摆摆手,就站在屋内堂外,先看了一眼锦褥上的白袜,少了一只……他眼神一闪,抬头望向了芙蓉帐里死去的秋娘。
秋娘是极美的,如今惨死帐中,脸上神情看起来竟十分平静,她身上的绿绸小衣已扯开,透纱葱裤紧贴在双腿之上,双臂被黑绳缠住,身子悬于帐上,如同宰割后的白羊。
秋娘披散的长发上,还别着一朵墨玉之花,鲜艳盛开的黑色花朵。这个时节,竟然还有鲜花出现,看到这朵花的时候,李长安眼神不由缩起。
但最可怕的还是秋娘身上的伤口。
因为隔着纱帐,牙娘和绿珠都看不清秋娘身上的伤到底是如何的,但李长安看得一清二楚,那层模糊的纱帐在他眼中就如一层雾气,很快就消散了。
因为看得清楚,所以才愈发惊悚。
秋娘尸体上最大的一道伤口从脖颈一直延伸到了小腹,其深入骨,肋骨破开后因为张力向两侧撑开,翻开的肌肉纹理可见,黄白色的脂肪层混着血迹,内脏堆在软榻上,肠盘如蛇,周边散乱的伤口似为利器所伤,横竖乱舞,帐下鲜血凝固成了块状。
李长安看了很久,两炉香都燃尽了,这才转身:“牙娘,你摊上大事了!”
赵牙娘欲哭无泪,拼命揉着头:“我的小郎君哟,如今你还说这话,奴家现在是要死了,要死了……秋娘她,她可是在教坊司登过册的,我可怎么跟宫中交代啊……”
李长安的表情十分严肃,抿着的嘴唇都带着一抹冷酷:“不错,秋娘是宫中教坊司的入册舞娘,在你这里只是寄养,现在人死了,你就有疏忽失守之罪,那可是很麻烦的。”
鸨母牙齿打颤:“小,小郎君,你,你可不要吓奴家。”
李长安冷然看着她,慢慢说道:“按《大唐疏律》,当杖八十,罚铜三十斤。”
三十斤铜,合三千文通宝,这且还好说,只那杖责八十,可不是赵牙娘能受得了的,这一身细皮嫩肉的真打下去,不用三十杖,必死无疑。
牙娘的双胸再次起伏,抹胸上的脂粉已混着汗水涂抹一层,她咬牙:“人都说永兴坊的七郎无所不能,到了这份上,小郎君就别跟我打马虎眼了,你肯定有法子的,对不对?”
她差点要跪地哀求了。
李长安又深深看了一眼死去的秋娘,沉吟半晌后,轻声说道:“有个办法!”
牙娘大喜,软绵绵的靠过来:“说罢,要奴家怎么做……知道七郎你的规矩,钱少不了你的。”
李长安手指在她脖颈上擦过,撩到了盘起的发髻上,勾下了上面斜插的金钗,低声说道:“我可舍不得要你的脂粉钱,只想要个人。”
牙娘呆了呆:“郎君想要谁?”
李长安把玩着手里的金钗,很是直接地指向了门外裹着裘衣还在发抖的小婢女绿珠。
牙娘心里颤抖一下,绿珠这丫头天生丽质,若是长成了,那可又是一颗摇钱树啊,坊间传言不错,这个李七郎不但爱钱如命而且狡诈心黑,蚊子腿上都要撕口肉吃……
然而此时纵有多肉疼,也只能长叹一声:“若能躲过这劫,奴家什么都依了你,难得郎君还是多情子,罢了,绿珠我,我就送你了。”
门外的绿珠咬着嘴唇,听得清清楚楚,此时裹紧了裘衣,大大的眼眸中意外的现出了狂喜之色
李长安微笑:“牙娘,口说无凭呢。”
牙娘跺脚,飞快转身,不多时取出了教坊司的乐籍证明和绿珠的卖身契文,一并递给了李长安。
李长安认真的检查着,连契文上的手印和乐籍上的太常寺印章都查看了一遍,这才从怀中摸索着,最后摸出了一枚圆形的乌木符。
乌木符上绘着孔雀明王,还有百鬼夜行四字,看着阴森森的。
李长安双手用力,咯的一声扯断了乌木符,然后以案上汗巾裹住靴子,入前掀开帐子,将半块乌木符塞入秋娘掌心,再轻轻的按起尸体手指,死尸五指愈发僵硬,死死地抓住了半块符。
帐子放下,李长安小心翼翼地退回来,确定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后,这才低声说道:“可以了,牙娘你现在就可以去报案了。”
赵牙娘满脸失望,怀疑的看着他:“就,就这样?”
李长安十分认真:“保你平安!”
如今还有什么法子,外面已传来守夜人的更鼓声,已是四更天,再过两个时辰就天亮了……
“你要亲自去报案,坊间武侯铺里还点着灯,请武侯们驾车送你,直接去大理寺报案!”李长安继续说道。
牙娘一愣:“可金吾卫的老爷们就在坊间北边啊,何必舍近求远呢?”
大理寺官署可是在西城义宁坊,到那儿骑快马也得两柱香时间,况且大理寺一般都是奉令才查案,这不是找麻烦么?
李长安冷然:“你要想保平安,就必得找大理寺,金吾卫是不成的,反而会坏事!”又指着外面沉声吩咐:“悄悄关起大门,一定要把花馆里所有的客人都留住,你若张扬出去,这里出了命案,那些贵人岂不是吓得要死?他们一哄而散,那可能就会放走凶手了。”
是了,凶手可能还在这花馆里!
牙娘打个哆嗦,越想越有道理,急匆匆地去了。
李长安轻轻关闭绣门,默默等着。
绿衣小婢女带着感激的眼神看向他,这眼神中还带着几分爱慕之情。
然而,李长安早已不会因为一个未成年少女的爱慕而激动了,他在默默算着什么。
算着大理寺的人应该已到坊外的时候,李长安凑到绿珠耳边低声说道:“还记得花馆里的那处秘道么……你去哪儿等着我,记得取两盏琉璃灯和笔墨纸砚备用。”
准备琉璃灯尚可理解,那笔墨纸砚却有何用?绿珠很是疑惑,但此时她已自认是七郎的人了,当即裹紧裘衣,轻盈而去,脚步也是稳多了。
见绿珠远去,李长安悄然来到赵牙娘的卧房内,眼神扫过,看到了正对窗台的那只青漆大柜,他便用一根铜丝灵巧地打开了簪花铜锁,袖中剩下的半块乌符轻轻塞到了柜里的绢绸之下。
李长安出屋再沿木楼而下,穿过那燃着香烛一派火热的厅堂,来到了东边的梅字院外,这里才是真正的贵人享乐之地,也是北里花馆最好的包间。
梅字院里有些安静,窗门紧闭,屋中客人似乎没请花馆娘子相伴,甚至连酒都摆在了外面。只隔着竹纸窗,依稀可以看到两个人影正秉烛夜谈。
李长安轻步而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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