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扭曲都市》——孤犬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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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阳光太过刺眼

苏燃睁开了眼睛。

灿烂的有些过头的阳光从窗子外面像是根钉子一样，从木板，废报纸，塑料薄膜三者的夹缝中穿越过来，正好撞在了苏燃的眼球瞳孔上。

苏燃不由的用手捂住了自己已经开始胀痛的双眼。同时他在想象中希望有另一只手能抓住阳光，让它折个角，照在他的身上。

好冷。

苏燃一边用手遮挡明媚的阳光，一边感受着自己冰凉的双脚，和没有多少温暖的躯干。

寒冷的风从透过阳光的窗缝中，不经人意的爬行过来，漫过苏燃的身体。

大概就这样过了一俩分钟也许更久。

更冷了。

但从外而来的冷意却使苏燃清醒过来。使他的思绪从阳光，寒冷，睡意，三者没有关联但却搅拌在一起的实物与感知里脱身而出。

苏燃从床上做起身子，没有什么重量的薄被子从他胸口滑落。露出他穿着黑色长袖衫的上身，衣服不太合身，有些偏小，有一点弹性的布料将苏燃，有些纤细但肌肉线条明朗的身躯给勾勒出来

新的一天开始了

苏燃借着几乎封死的的窗子里透过的阳光打量起四周。

方块盒子一般，没有其他隔间的房屋。墙壁是纯粹的水泥，没有一点其他的粉刷颜料。木质的，没有一点防盗能力的门违和的粘在有着窗户的那面墙上，紧紧贴靠着另一面墙壁。

与有门的那张墙正对的墙上有一个洗漱台，洗漱台上有一面残破的镜子。这大概是整个房间除了阳光外，色彩最为明亮的东西。

角落有一摊不知道混合着什么，颜色发黄还带着点绿水。

还有一把摆放在床边，苏燃触手可及的暗黄色破旧椅子。上面堆叠着几件衣物。

腐朽破败的味道充满了这间不大的没有任何遮掩的房屋。

家?

莫名想到这一个字的苏燃不由的轻笑了一声，嘲讽的意味在房子里，摇过来，又荡过去。

苏燃抓了抓自己的后脑勺，过长的头发搭在了苏燃的眼框上，稍有些痒，但苏燃并没有去管它，而是将手伸向了自己床边的椅子上的衣物。

大概是早上八点。

房子里没有什么可以计算时间的东西，而苏燃知道时间完完全全是因为他的习惯。

每天都在七点半左右醒来，只是今天阳光太过大了，苏燃觉得自己可能醒来的有些迟了。

“碰！”木质的房门毫无预兆，毫无顾忌的被一脚踢开，木板撞击墙面，几片碎木片飞射而出在阳光下意外的显眼。

一个身材高大雄壮的身影站在门口，阳光照在他的身上，影子像是条巨大的蟒蛇一般在地下趴着。

面容也被阴影所遮挡，使人无法看清，但是随之迎面而来的是一股巨大的酒臭味，味道浓烈的几乎都要具化成实质，犹如一条奔涌而来的大河。

离得较近的苏燃不由的止住了呼吸。他想迅速转动身子准被下床。但是踢开门的人动作更快。

“砰”酒瓶被很用力的砸在苏燃的床边，玻璃的碎片四处飞溅，这使苏燃停下了原来动作，用手抱住自己的头，护住了自己的脸。透过手臂间的缝隙苏燃看到酒瓶的绿色的玻璃片夹杂着黄色的啤酒在阳光下反射着由为复杂的颜色。在这样的一个以黑灰为主色调的房间里这样的颜色甚至比所谓的彩虹更加耀眼，更加的五光十色。

时间好像在苏燃的面前停止了，苏燃被从为见过的颜色所定格。

“啪！”苏燃听到了自己的脚腕被手握住的声音，皮与皮之间撞击的声音意外响脆。他开始更用力地抱住了自己的头。

身体被成年男性的力量硬拖拉着向床下移去，偏瘦没有多少重量的身体没有任何阻碍的就被拖至床下。甚至还在地上外加的拖行了半米多。

全程苏燃没有多余的动作，只是一味的用手抱护着自己的头，没有发出惨叫或者呼喊，被手挡住的脸看不见表情。

地上有一道短短的血痕。苏燃的手臂因为与水泥地面的摩擦擦破了一大块的表皮，一小块指甲大小的玻璃碎片插在了苏燃小臂上面，鲜红的血液缠绕在伤口四周。

破门而入的男人做完这些也没有说什么，只是讲掉落在地面是薄被子给拾了起来，自己躺在苏燃原本睡的那张床上睡了起来。不出两秒就进入了睡眠，睡相平静，配合着他那张很长时间没有打理过，却菱角分明的脸竟然显得有种粗犷的美感。

如果不是因为满屋浓臭的酒气。在床边的破碎酒瓶。大概没有人会觉得之前的他和现在躺在床上的家伙是同一个人。

苏燃从地上爬起来，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的，像是什么都有发生一样，像是手臂上的伤口不是他的一样的走到了洗漱台边，用手很随意的将手臂上的碎玻璃片给拔了出来。玻璃片插的并不是很深血液并不是大股的地流着不停，只是缓慢并不剧烈地由伤口往外渗着。

苏燃像是往常一样刷牙洗脸，穿上自己穿了很久的衣服，因为被划破的衣服是穿在里面的，所以完全没有换下的必要。

苏燃透过洗漱台边的破镜子看着自己的脸，几滴水顺着头发滴落下来。而被打湿的头发恰巧讲苏燃的眼睛给露了出来。棱角不太分明的瓜子脸，硬挺的鼻梁，再加上一双明媚但又含满清冷双眼与清秀淡雅的眉。

苏燃觉得他这张脸应该十分像他母亲，他与躺床上的那个男人在脸上相似的地方只有鼻子。其余的地方都漂亮的不想话，只有鼻子给他这张娇柔的脸平添了一点男子气概。

苏燃通过自己的脸幻想自己母亲的样子。他觉得那个女人大概很美，特别的美。可能比自己的脸还要好看一点。

但一切幻想都至于幻想，苏燃十八年来从未见过母亲。

额前的几缕头发渐渐干了，过长的头发重新挡住了苏燃的眼与眉，使他看起来就像一个普通但有些柔弱甚至还有些自闭的少年一般。没有什么与别人不一样的地方。更不值得引人注目。

打理好一切，苏燃站在门前看向躺在床上的男人，依然很平静的睡着，即使醒时酒气冲天，仿佛是一只疯了的野兽，但睡时样子却平稳的像是一摊湖水。

如同死了一样。

苏燃将目光停留在床边地面的碎啤酒瓶上，锋利的玻璃片恍若一把匕首，他看了一会。

正好有一束阳光，透过了层层叠叠的阻碍照在了酒瓶上，使之折射出了之前使苏燃为其炫目的色彩。

苏燃安静的离开了房屋，甚至走的时候还将木门给顺手关了起来，使原本就灰暗的房间重新回到没有光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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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比起求活而言，求学并不算什么

苏燃刚走出了自己住屋的门，便看见不远处街角站着一名有着一头黑色直长发的少女。

少女背依着街角树立的电线杆，阳光照在她的上半身上，细长笔直穿着浅蓝色牛仔裤的双腿潜藏在阴影里。但这双腿却像是被画了重点一样引人注目。

有风吹过少女身旁，带起了少女柔顺的黑色头发，没有拉上拉链的蓝白相间的国产特色宽大校服也被风吹的鼓起。轻飘飘地在少女身上，随着头发的左右摇摆而上下浮动。

这条路是整个城市最为破旧的一条路，因为偏靠城中心又因为拆迁补偿问题所以一直都没有翻新，像是身体里一块病变的瘤子一样。丑陋而陈旧。

但苏燃眼前的场景却美得像是一副画，阳光，老街，少女。所有让人觉得温暖的词好像都凑到了一起。

苏燃看了看四周，在这个时间点无论什么地方，人流量还是很大的，但是这里却不一样，即使是早晨八点，这个地方也只是有三三两两的人路过而已。很远地方有不少车喇叭的鸣笛声。证明着这个世界的喧闹。

而这样美好的风景，只有苏燃一人所看到，不由的苏燃觉得心里面像是有股明媚的东西缓缓涌出。

苏燃走近少女，她好像没有注意到苏燃的靠近，只是抬头看着被一圈既老又破的房屋所框住的天空。云在天上流动，一块一块一朵一朵，像是平行一样的匀速且永不靠近的流动。

从苏燃这个角度，刚好能看见女孩被阳光所映衬的侧脸，几缕青丝被风吹着轻轻浮在少女的额头上，又有几缕划过了少女的脸。淡雅没有多少修饰的平眉，有些内凹却精巧的有些像黑宝石一样的眼，鼻梁高挺。但整个鼻子又是十分精致。白璧无瑕的脸上因为阳光能看到一层薄薄的在一般情况下很难看见的绒毛。这使女孩的的面庞五官都散发着淡淡的与阳光完全不同的泛着白的微光。

一股风从她的身边吹过，而又正好撞在了苏燃的脸上，苏燃轻轻吸了吸鼻子，恍惚嗅到了一股寒冷的香气。

“呐，苏燃，你觉得人们眼中的希望，是什么形状。”女孩没有转头，仍是看着天空。像是雨滴落在水面上一般的话语声从她的唇齿间发出。

苏燃因为女孩突然说话而眼睛颤了一下，略微有种偷窥被发现的慌张。他轻轻咳了咳，清了清自己嗓子。想回答少女的问题但是却又不知道从何答起。张了张嘴。却在顷刻之间失了息。

女孩转过头看向苏燃。有着立体感的脸从正面看着更有一种异样的美。

“答不上来吗?我觉得在我眼里，我的希望是你的眼睛的形状，然而你的眼睛却并不能并不能看见自己希望的形状。”女孩轻轻的说到，没有用多少力，但话语却清晰的绕到了苏燃的耳中。

“安夏你为什么今天突然和我说这些?”

苏燃抓了抓自己的后脑勺，脸上扯出了一个微笑。透过自己挡住眼睛的头发看着安夏的脸，想要从中看出什么，但是那样一张美丽的脸庞就像此时的阳光，平静的没有一丝的波纹。

安夏没有回答苏燃的问题，而是皱起自己好看的眉说道:“我看到那个男人踹门进了你的住的地方。还有酒瓶被砸碎的声音。”

“你又被打了吗，苏燃。”安夏离开依着的电线杆靠近了苏燃一步。

苏燃好像是被逼着一样的向后撤了半步，他举起双摆了摆，又摇了摇头说道“没有，怎……”

“啪”安夏突然伸出手握住了苏燃的手臂，而握的地方又正好是苏燃被划破之处。安夏握的很用力，苏燃整个肢体也因为疼痛不由的颤抖了一下，但他却没有打开安夏的手。而是脸上再次扯出了一个微笑。

“果然。”安夏又靠近了一点，以至于一米七五左右身高的安夏站在一米八的苏燃身前，苏燃仅仅是低一下头便能嗅到安夏的头发。

安夏卷起了苏燃的袖子。用手指轻轻划了划本止住了流血但却又因为刚刚自己那一握而再次往外渗血的伤口。淡淡的洗发水香味萦绕于苏燃鼻尖。

“很疼吧。”

“不，并不是多疼，算不上什么事情。”

安夏抬头看向苏燃的脸，苏燃的脸上依然挂着微笑。

“不会笑的话就不要笑了。”安夏说道“你硬扯着的嘴角，比你手臂上的伤口还要难堪。”她又轻轻的将苏燃的袖子给放了下来。

苏燃勉去了自己脸上的笑容，没有微笑的脸上一股冷意从中浮现，但是都不再违和，配上他微薄的嘴唇，好像一切都本该如此。

安夏转身往前走去，苏燃移步跟在她身后。

“你就从没有想过反抗吗。”

安夏的声音从前方传来，她步子走的不快，苏燃在后面不紧不慢地跟着她。

“反抗?”苏燃轻轻笑了笑，冷冷的有点像嘲讽。“怎么反抗？”

“你很能打的对吧，至少我知道的在我们学校没有谁能打过你。有人因为我找你打架，你好像就没有像今天一样被谁揍过。”

“不一样，我打不过他，他比我强太多。”苏燃叹了一口气脑子里不由想起之前有一次自己被脚踢的几乎要失去知觉意识的经历。

苏燃身体并非是多么高大威猛，但是力量身体素质却高于同龄人的一倍俩倍之多。但这样异于常人的力量却是遗传于他的父亲，也就是安夏所说的那个男人。

“那总有其他方法吧，偷袭，用毒，找帮手。总有办法解决的，在这个世上如果某天突然消失一个暴躁的酒鬼，是没有人会去在意的。”

安夏语气一直都很轻，像是没有重量的羽毛，但却字字都能听清。

苏燃不再说话了。

“你做不出来，对吗。”

不知觉他们已经走出了城中村，到了城市街道上，一道红绿灯止住了他们的步伐。

“优柔寡断已经成了你骨子里的东西。”安夏叹了口气。紧接着又加重了语气，红灯此时此刻正好变成了绿灯。在川流的人潮步伐之中，安夏的话语像是钉子一样被吐了出来。

“我会有一天自己亲手毁了那个婊子，但是她太小心了，她知道我想要做什么，一直留着我也只是觉得我能卖个好价钱，待价而沽。”

安夏语气越发的冰凉。苏燃知道她说的是什么事。

安夏没有父亲，或者说她不知道自己父亲是什么，也许是一个外国人，毕竟安夏长得有点太像混血儿了，她的母亲是附近一家娱乐会所是经理，说是经理倒不如说是老鸨。安夏的美貌是她不变成弃婴的原因。

“我会帮……”

安夏突然牵起苏燃的手，打断了他要说的话，向前跑去。

“公交车！快点苏燃。今天早上虽然是开学典礼但是我们也不能去的太晚。”

一辆标着17路的公交车从身旁驶过，不远处就是公交车站。俩人没有多大问题的就跑上了公交车。

车上的人很多，安夏直接靠在了苏燃的身上，苏燃一只手抓着吊兰一只手轻轻扶着安夏的腰。几缕过长的头发撩过安夏的手背。稍微有些痒。

“这学期的学费，我会等我发了奖学金就还给你的。”安夏抬头看了眼苏燃，但只看到了苏燃有些尖的下巴。

“还有餐饭，拜托了。”公交车停下来，车上的人更多了，安夏更加靠紧了苏燃。苏燃胸口能感触到安夏没有多少肉的后背，与有些坚硬的肩胛骨。没吃早饭有些饿的苏燃，因为安夏柔软的腰的触感莫名想到了馒头包子等面点。

苏燃抬头看向公交车上车载电视，他想将自己的注意从安夏的腰上转移出去。

车载电视正播放着一家五口被杀害的新闻，地点没有表明，只是强烈谴责了凶手的残忍与毫无人性，与警方如何用力如何全面的对凶人进行逮捕。

苏燃一旁座位上的两个老人也在讨论此事。

“这个事情就发生在我们城市咧。”属于这个城市的方言让人不由的感觉亲切不少。

“你怎知道?”

“我小儿子是参与调查的警员。而且听他说这个事情真的不像人干的一样。”

“当然不是人了，小孩都不放过。”

“不是不是，防盗门知道吗？被直接弄碎了，就像被熊瞎子弄的一样。”

“哈？狗熊?怎么说?”

老人的身旁不少人都被他吸引了注意，注视或侧耳听着老人说话，像这样发生在自己身边的都市怪谈总是意外的吸引人。

“具体的我就不能说了。保密协议呢。”老人看向四周一众陌生人失望的表情，像是干了某件很荣耀的事情，脸上泛起了得意无比的笑容，皱纹像是山川沟壑一样涌现在他的面庞上。

“能上学真好。”安夏突然轻轻说到。

公交车上的噪音太大了，以至于苏燃什么都没有听到。

“你说什么。”

“能和你一起上学真好。”安夏又说了一遍，但公交车上噪音太大了，苏燃依然什么都没有听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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