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上一篇文章中,小编为您详细介绍了关于《《逆夜行》:乡间少年》相关知识。本篇中小编将再为您讲解标题《冥青游记》:引子。
引子
精舍之中放着一面铜镜,铜镜不大,有如碗口,镜面不新,满是青黑的斑驳。
镜中现出两张人脸,一个高鼻深目、气度雍容,另外一个面容清瘦、乃是个和尚。和尚双手合十,喃喃了一会,铜镜跟着发出了细如蜂鸣的嘤嘤声,接着一层湿雾笼了上来,盖住了两人的容貌。呢喃声止,水雾散去,镜中却是另一番场景。
荒山野岭,四下一片萧索,朔风吹过,比人还高的野草发出沙沙的轻响,恰是隆冬午夜,四下里又黑又冷,唯有山坳里一处败坏的茅屋,发出微微的烛光。
茅屋显然荒废了许久,长满了野草,一半的屋顶已经坍塌。昏暗的烛光中,一个青衣的男子用树枝在角落里清出一块地板,再从驴背上卸下行李,铺下被褥。另一个黑衣的老者嘴中喃喃自语,佝偻着身子在屋内徘徊,选了几个方位后郑重其事地插了些细细的线香。他的衣裤硬挺板结,布料极薄,衣角裤脚有淡淡的圆形寿字纹。
青衣男子把烛台放在被褥旁,拿着一本书盘膝坐下,老者则掏出一把蓍草,摊在地上摆弄着。
“师傅,这本《神异志》文笔粗陋,颠三倒四,可以说是满纸荒唐言,可您为何千里迢迢地把它带在身边?”青衣男子问道。
老者翻翻空洞的双眼,“满纸荒唐言,哼哼,不正写下了这满世的荒唐事?这比你那些狗屁圣贤书有道理多了。”
“可是”,青衣人不服气地辩道,“您看这段,说什么‘鼋鳌显圣,腾行空中’咯,什么‘西域有傀儡戏者,可以操纵人畜,随心所欲’咯,又说什么‘有妇人因巨兽脚印而孕,产下一子,人头兽身,可移形换影,变男变女,变禽变兽’咯……翻来覆去都些村妇骗小儿的蠢话。子曰,‘子不语怪力论神’,孔圣人把这些统统是划入无稽之谈的……”
“你这个被孔秀才弄坏了脑袋的呆瓜”!老者斥道,“世上之事十成,一个人能明白三成才敢称圣贤,那个孔大秀才所知所学、所见所闻连半CD没有!你又在他的废纸篓中翻寻,然后便自以为博学,就好比一条狗吃了蹩脚厨子的大便,从此号称自己尝尽了天下的美味,岂不是可笑!”
正在取出馕饼的青衣男子皱眉打趣道,“比作蹩脚厨子做的饭食,岂不好听些?”
瞎子冷哼道,“不如此怎能让你记得牢靠?”
又是一阵沉默,屋外只剩下夜枭的啼叫,冷风时而穿过土墙的缝隙,将烛光吹得一阵摇曳,拽着二人的影子在墙上做着些怪异的舞蹈。
老者埋下头去,自顾自地摆弄那把蓍草,也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停下,幽幽地说道“上震下坎,雷水解,任尔雷鸣电闪,暴雨狂风,我自岿然不动,不动则吉”。他嗓音沙哑,喉头有如烟熏,“小子,今晚严闭门户,不管外面动静如何,我们都当看不见、听不着。”
青衣男子点点头,他搬来块大石顶住木门,又将驴儿系好,服侍老者就寝,自己却盘腿坐下,将一柄红缨的带鞘长剑搁在膝上。
蜡烛一点点燃尽,最后冒出一股黑烟,化入了黑暗中。
山坳里,风吹草鸣,远处似乎有野兽的低吼,夜色浓得跟漆一样。
草丛里静静地出现了一双眼睛。
那人身子颀长,所穿的黑衣与夜色融为一体,他动作迅捷,却没有发出一丝声响。紧接着,磷火似的眼睛又现出一双,又一双。他们围成一圈,悄无声息地向茅屋摸去,在距离目标十步的地方,缓缓从腰中拔出了短刀。
空气中突然爆出一声轻啸。一只羽箭破空而来,轻巧地穿过了一个人的勃颈。
黑衣人瞬时溃散,长草中又有一两人中箭。领头的那人奔至一棵树下,陡然被一根细细的白线从脖颈切过,身子还在前冲却不见了头颅。
只过得片刻,黑影消散,连带他们的尸首血渍,都在一阵沉默的沙沙声中被人清理干净了。
倏忽而来倏忽而去,山坳只有风吹草鸣,夜浓如漆。
浓雾从镜中陡然涌起,天地消散,两张人脸又现了出来。
气度雍容的那人说道,“这两人竟然又躲过一劫,他们亦正亦邪,只怕对我的大事是祸非福。”
和尚闭目合十,“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该来的就让他来吧,只是这棋局中又加了两枚棋子,又多了几分变数。”
第一章 冥青
雪山下,一条大河,蜿蜒曲回。
山麓上,几个黑点,旖旎前行。
“鼋河滚滚,何其壮哉。”青布长衫的中年人遥望大河,发出感慨。回想一路千辛万苦,如今目标将至,他更觉欣慰畅怀。
后面黑衣的老者轻轻冷笑,“一池臭水罢了”。他身形佝偻,一手扶着青衣人的肩膀,一手拎着根虬曲的拐杖。
“师傅,雪山鼋河,龙喉瀑布,如此壮丽的场景,您却不能看见,真是可惜。”青衣人一边感慨,一边摇头。
“瞎了三十年,若非提醒我倒忘了!您可真是好心。”老者白发好似乱草,皱纹深如刀刻,尽管声音沙哑、疲惫不堪,口气却桀骜不驯。
青衣人抱胸远眺,“我定要把这幅场景写入我的游记,他日带回东土,也让世人知晓我这黥徒的名字。虽不求流芳千古,但若百年之后,还有人将此书从故纸堆中翻出,细细读完,再说一声好,我在九泉之下也就满足了。”他颌下三缕长髯,气度清雅,即使一路的风尘也无法将之掩盖,偏偏左边面颊有一行墨黑的刺字。
“哼哼,先得活着再说,若是死在哪个粪坑茅厕里,你的书就和我们一起遗臭万年喽,”老者喉咙里发出一阵咕噜,浓浓地啐了一口,他随手挥杖赶开落在驴身上的一只肥硕的乌鸦,“你这畜生,一路呱臊相随,就为这身皮肉吗?告诉你,老子皮粗肉硬,难吃得很!嘿嘿,你应该很失望吧,一个瞎子,一个呆瓜,在西域纵横千里竟然不死,当真是咄咄怪事。”
“畜生,畜生——”乌鸦的叫声如同破锣,它在小树的梢头落下,用血红的眼睛打量着他们,却并不飞远。
树林中,两人一驴拣了块干净的地方休息。中年人从行李中翻出水和干粮,老者将拐杖在自己腿上揉搓着,聊以解乏。他浑身散发着一股酸臭味,好似多年没有洗过澡,衣服却是簇新,领子、袖口被浆得笔挺,细细的盘扣,衣角处淡淡的酱红色的寿字纹,裤腿过短,衣袖过长,剪裁得极不合体。他咳嗽一声,“山路艰难,老瞎子走平地都脚酸腿乏,更何况阁下在树上蹦、草里钻的呢,人又不是猴子蚂蚱……上面的朋友辛苦了,就请下来吧。”
一阵静默,终于树顶发出簌簌的轻响,一个黑影如树叶般飘下,“果然是东土高人,不同凡响。冥布先生,青衣先生,在下献丑了。”
被称为青衣先生的书生抬眼看此人,见他身形矫健、全身黑衣,头和脸却被黑布包住,声音浑浊,显然也是有意掩盖的,只有那一双精光闪闪的眸子,锐利如鹰。青衣拱手道,“大侠一路躲躲藏藏地跟随,今日终于肯现身了,敢问高姓大名,为何不肯以真名目见人?”
“大侠?嘿嘿,”黑衣人语气嘲讽,“我不过是个见不得光的野鬼罢了。”他矗立原地,手握剑柄,身上还带着树梢上残雪的寒气。
青衣又问,“那日密林中我们师徒遭遇群狼,难道不是阁下出手相救?”
“嘿嘿,不错,两位的性命值钱得很呐,可不能送在畜生口里。”黑影冷笑着,“不过等我的事情一了,二位可能会后悔当初没有被恶狼吃掉。”他拍拍手,树林中又钻出几个影子,他们同样打扮,黑衣黑剑地围成一圈,“两位,这就跟我走一趟吧!”
“阁下要带我们去哪里?”
“既然我们是鬼,当然要去鬼穴咯。”
“我们一个瞎子,一个囚徒,何德何能令得老兄大驾枉顾,不远千里,非得之不可呢?”
“两位如果连这都不知道,可算枉费了这路上无数条性命。”
“在下确实不知,若阁下不说,青衣拼得一死,也是不会跟你走的。”他一边说着,一边按住了腰中的剑柄。
黑衣人锐利的目光死盯住对方的面庞,布罩下终于又传出了浑浊的嗓音,“一年前黑崖天书问世,闹得鼋河城满城风雨,神龙国师以半国为礼,礼聘天下高人来破解其玄机,引来三教九流的人物如过江之鲫……天书玄妙,老子当然不懂,偏偏那‘青携冥来,死随生去’这八个字却瞧得明白,其要旨正落在你们身上……嘿嘿,青衣先生携冥布先生而来,大家伙儿是死是生便任由二位处置咯。”
“瞎子和囚徒都被写进了天书呐!”冥布嘿嘿低笑,“小青,你的游记一定要把这件事写上,浓墨重彩、大书特书,老天爷都惦记着咱们呐!”
“瞎子尽管不承认好了”,黑衣人淡淡道,“若非如此,一路上要把两位拿在手上的又岂止区区在下?夜深人静之时,荒郊野岭之外,两位睡生梦死间却有多少赳赳武夫正以命相搏,可偏偏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先动手的都莫名其妙成了冤鬼。一众江湖豪客枉死屋外,二位懵懵懂懂却毫发无伤,世上可笑之事莫过于此。”
“噢,我们这两只好运的呆头蝉哟”,老者简直要笑岔了气,他用袖口胡乱擦了擦喷出的鼻涕,“老兄今日却先跳了出来,不怕有黄雀从后面吃了你?”
“你们马上就要入城,这是最后的机会,我不得不行险。”黑衣人咬咬牙,他脸色突然一变好像听到了什么,言语变得焦躁起来,“废话少说,快随我走!不要惹得老子刀口舔血。”他一挥手,徒众们便围上来,对方稍有违逆,立时就要动手。
叮叮,叮叮……山下鸾铃声疾进,混着马蹄的声响,清楚地传进了每个人的耳中。
“官府的鹰犬!大人,杀还是留?”徒众们惶急起来,刀子在冥青二人身前定住,只隔着数寸。
“老兄,杀还是留啊?”瞎子幽幽地接口,“不是说我们的小命,而是说那里,”他伸出枯枝般的指头,点着雪山之下的方向,“那座城,那些人。”
黑衣人鹰隼般的目光冷冷的打量对方,“阁下果然高人。”他狠狠地挤出几个字,终于一个呼哨,带着众人往树林中退去了。
“嘿嘿,好一群见不得光的野鬼,好一对懵懵懂懂的呆头蝉。”老者拍拍驴背,“‘脑袋瓜’,我们三个里面恐怕就是你最有脑子咯,只是你什么都不说,哑巴是不是比瞎子更幸运?”
鸾铃声响,一队骑兵盔明甲亮冲上上岗,气势甚是雄壮。领头那员将军凶目长脸,一道伤疤从额头斜贯至下巴,他高大壮硕,比普通西域人还高大了一圈。他坐在马上,厚厚的肉鼻鼻孔朝天,他傲慢得打量了二人,“我还以为东土来了什么了不起的人物,不过是两只瘦乌鸦罢了,啧啧,好像打生下来就没吃饱过似的。”
“还有一头长脸的丑驴呢!大人您没看见?”青衣揶揄道。
将军没有听懂对方话里有话,仍然自顾自地说道,“老子是神龙国龙河城骠骑将军裂颚,奉我大神龙国王的命令带你们进宫。”
青衣道,“请恕在下识浅,只晓得西域雪山之下有一个黑鳌国,首府是鼋河城,不曾有闻神龙国,龙河城。”
“混账!十二年前巫姬之乱后我国就改朝易帜了,此事早已传檄各国,就连三岁小孩都知道!”裂颚大声呵斥,“若不看你们是国王要的人,光凭‘鳌国’‘鼋河’四字就可以砍你的头。”
“改的好,改的妙!将军大人,龙么,自然比乌龟王八什么的高档些。”冥布道,“我们东土国有乌鸦变凤凰,这里就有乌龟变神龙,嘻嘻,谁不图个好呢?”
“哈哈,还是你这瞎子会说话。”裂颚招呼来士兵,半请半推把二人弄上马,簇拥着下山。
“莫忘了后面那头不会说话的蠢驴!”冥布吆喝着。
“跟在你后面呢,你个老东西!”骠骑将军刻意等在后面上下打量着驴子,摸着行囊,“妈的,两个穷酸对这头蠢驴念念不忘,莫非这畜生驮了什么金珠宝贝?”
脑袋瓜也抬头打量着他,一对圆溜溜的大眼睛和对方的水泡眼相映成趣。
青衣先生博学鸿儒,岂不知“巫姬之乱”“龙鳌易帜”,不过言语试探罢了。据《西域列国志》记载,十二年前末代鳌国明王年老无子,国内遂陷入夺位之乱,连一向超然世外的鼋河圣女也卷入其中。圣女违背了处女之誓,与人乱伦怀了孩子,为了夺权篡位便害死明王。国中大臣不忿又举兵杀了圣女,再推群臣之首继承大位,新君便是现在的襄王。襄王痛恨圣女祸乱全国,于是斩草除根将鼋河祭司团屠净杀绝,连其侍奉的鳌君神殿、神像也一并捣毁,从此另立国师,改国名国号,摒弃鳌君,独尊龙神。
下得坡来,积雪褪尽,四周愈加郁郁葱葱,大河更显宽阔,抬头便可看见遍布其上的点点的白帆。
“那个臭乌龟岛还在吗?小青,哑巴啦?”老者皱眉问道。
青衣书生愣愣地望着眼前的风光,一时说不出话来。
皑皑的雪山矗立在大河的西北,高耸入云,东部自己走来的这一段和它相比,就形同低矮的丘陵。雪山的庇护下,是一大块平缓的谷地,时值初春,融雪已消,大地却仍未恢复生机,只是黑沉沉的一片。宽广的大河如同玉带一般贯穿其间,之间有一段膨胀出来形成一个湖泊,好似在腰带上系了个葫芦。葫芦中间,卧着一块椭圆的黑岛,形似乌龟盘踞其间。据‘《神异志》记载,当年女娲补天,曾砍下一只上古巨鼋的四肢支撑在天穹的四角。补天完成,古鼋没了四肢无法行动,便停在这里化为了这座黑色的岛礁。岛礁之上,隐隐可以看到一座大城巍然屹立,城墙宽阔,塔楼林立,与黑色的岛礁浑然一体。在如此激流中竟然建出雄伟的城池,让人不禁感慨这到底是人类的杰作,还是上天的恩赐。
“如果该死乌龟城还没有被河水冲走,就快带我过去吧,”老人淡然道,“哦,不是下贱的乌龟,是伟大的神龙,原谅愚蠢的瞎子吧,将军大人。”
一行人溯河而上,马路渐渐变宽,形形色色的人流比次多了起来,在城外聚成了一片集市。西域人多是鹰鼻深目,衣裳窄而紧束,虽然语音有异,可是所说所写却是东土的文字。但见集市之中,人头攒动,挑葱卖菜的妇孺们蓬头黄脸,用尖利的话语和客人们讨价还价。大腹便便的客商招呼着伙计,驱赶着牛马装卸货物。街头的流浪汉和野狗一样多,他们乞讨唆巡,为了一碗剩饭抢做一团。路上铺了小石子便于通行,两边的房子多为竹木所建,稍微齐整些的大屋前悬着招牌酒旗,各色铁铺、药铺、布坊、饭庄鳞次栉比,很是热闹。
骑兵排成两行,把冥青二人护在中间,开路的小卒喝道:“骠骑将军驾到,路人闪避!”行人吓得纷纷避让,闪出条通道。
瞎子却停住马头,摸索着跳了下来,青衣连忙下马,把他搀住,“将军大人,老瞎子饿了,想找个地方填填肚子。”
“那可不行!”
“怎么,大人莫非想让老瞎子请客?这许多大兵我这穷酸可请不起哦。”
“老子有将令在身,务必带你们面见国王。”裂颚皱眉道,“你们是国王的贵客,到时自有宫廷宴席款待,又何必去这些下流的地方。”
“国王要见却不急在一时,我们到了贵国境内,还怕飞出你老人家的手掌心?”老头笑笑,“再说了,老鼠钻洞、野狗入棚,我们这种下流人自然该去下流的地方。”
青衣说道:“我师父脾气怪戾,说到做到,如果硬要闹起来伤了贵客,想必将军您在国王那里也不好交差吧。”
骠骑将军想了想,唤来手下布置了一番,用鞭子指着他们:“你们可别到处乱跑,老子随时会来找你!”说完纵马带兵去了。
“此人凶暴残忍,一生浑浑噩噩却又窃据高位,恐怕到死都是糊里糊涂。”瞎子评价道,“走吧,傻徒弟,陪老汉四处逛逛,好久没有来过这里咯,乖乖隆地东,乌龟变神龙!”
他们挑了个人来人往的酒家进去,在靠边角落坐下。
酒店由木棚搭成,简陋但是宽敞,各色人等围坐在木桌旁吃喝吵闹。码头上拉船挑货的纤夫,各色商船上的水手,行脚走动的小厮,挑糕贩枣的商贩,都爱聚在这种廉价喧哗的地方买醉。三教九流的人们高谈阔论着路上的见闻,或者凑在一起玩着几个铜板的赌局,半醉半醒了的则撩开衣服,大声地开着操爹日娘的玩笑。而借酒闹事的,会被酒家的打手揪住脖领,扔到店外满是烂泥的水洼里,紧接着就会有猪狗围过来,争抢他们脸上身上的呕吐物。
冥布青衣要了两角浊酒,几样荤腥,边吃边听。
“怪事年年有哦,今年特别多。”一个行脚的汉子一边抠脚一边嚷嚷,“老子走南闯北,见过的怪事没有一口袋也有半箩筐,可加在一起也没这里的多,又是人猪交合啦,河水暴涨啦,又是冬天打雷,夏天下雪啦,真他妈邪了门!”
“龙神保佑,你可不要瞎说。”一个上了年纪的老者提醒道。
“我敢打赌,”旁边那满脸酒气的水手说,“这他妈的都跟乌龟崖上的那些王八字有关!”
“傻子都知道!”一个纤夫不屑道,“否则国王也不会用半个龙国为赏找人来破解了。妈的,又是什么三只乌鸦啦,五个猴子啦,一堆曲里乖弯的鬼画符,老子整半天就弄懂两句。”
“八句中你能懂两句?少吹牛了,我看你是娶了个白虎精——下面连毛都摸不到。”有人嘲讽道。
“好,那你就竖起狗儿朵听老子说!”纤夫被激得脑门发亮,“三个乌鸦么,指的是东土的乌鸦国,东土金乌国的旗帜不就是只三脚乌鸦么。五个猴子嘛指的却是我神龙国五位一等公侯。连在一起就是说,”他顿了顿,等大家伙的目光全看过来的时候,才得意洋洋继续开口,“三鸦国的乌鸦们前来攻打,结果被我们五位侯爷带领精兵强将,把他们杀了个稀里哗啦、尸横遍野,天书最后一句是什么来着,对了,血染龙喉!血染龙喉!哈哈!”
旁人发出一阵爆笑,谁都不把他说的当回事。只有一个人接口道,“没有五位侯爷了,龙禁侯前阵子死了!”
“啊!有这回事?”立即有好事的人凑上来打听。
那人被催促不过,只好半推半就的说道,“这位官老爷前一天还威风凛凛、神气活现地去御林打猎,第二天就中邪发了疯,自己用手把身子挠得血淋林的,然后嗷嗷叫着去撞墙。我姨妈是禁卫府的厨娘,她亲眼看到的,说得那个吓人啊……”
“呕,只有四位侯爷喽,你去哪再去凑一只猴呢?”有人朝那个纤夫起哄道。
“龙禁侯还有儿子呀,可以继承爵位,天书才不管老猴还是小猴呢。”纤夫辩解道。
“你们都他妈懂个屁!”一个醉酒的裁缝突然大声嚷嚷起来,“老子知道是哪个王八蛋写的那些字!就,就是我那混蛋小舅子!一定是这小子,没错儿!我敢发誓!”
“我们行船人有句行话,‘龙国人的誓言若是靠的住,母猪都会上树哦’”。一个红头发的外国水手嘲笑道。
裁缝满脸通红,一半是因为酒精一半是对方嘲讽,他的声音更大了,“不信拉倒!我小舅子读过书,认得那些个王八字,他家老头子是个石匠,他,他还有几个屌兄弟,有搓麻绳的,有爬山采药的,用你的猪脑子想想,有,有了这些还不,不够吗!”
旁人更加起劲地嘲讽,“我认得个小婊子也识得些王八字,她下面有个穴,还隔他妈一个月就来一次潮,她最喜欢的姿势是壁虎游墙——我能说她是自己**发痒,然,然后上到乌龟崖上把,把字涂上去的嘛!”
旁人一阵浪笑。可裁缝却摇摇晃晃地站起了身子,“你们这帮畜生!老,老子这就去报官,妈的,砍了我那小舅子的头,老子升官发财,到时候闪,闪瞎你们的狗眼,你,你,还有你,今天笑话我的,统统都要拔了舌头!”
“知道官府衙门开哪边吗,还是回去找你家小婊子的门吧!”更多人起哄,他却一边闪躲着砸来的骨头剩菜,一边踉踉跄跄的出了门。
“这些人胡说八道,让黑龙收了他吧”,那个胆小的老者叹道。
瞎子把头转向青衣书生,两人心领神会地点点头。
黑崖上的文字他们是知道的,而这,正是他们被重金礼聘、千里迢迢而来的原因。只不过,在神龙国使者口中的黑崖天书,在市井小民这里却成了乌龟崖上的王八字。自一年前它们神秘出现以来,不但成了方圆千里、各国学者高人的谈资,也是街头巷尾、市井小民口中的热门话题。
“师傅,我们这就进城么?”青衣问道。
“呆瓜,这么着急要去寻死?”老头皱眉道,“我们先找个地方睡一觉,一路风餐露宿,瞎子都快忘了屋檐下的味道了。可惜到了屋檐下,又得低头咯。那个汉子”,他指指刚才那个醉酒裁缝离开的方向,“其心不良,其欲太盛,心不良则天恶之,欲太盛则人恶之,所以嘛,嘿嘿,嘿嘿。”
两人慢慢喝干了碗中的浊酒,搀携着踱出了人声鼎沸的酒店。
编后语:关于《《冥青游记》:引子》关于知识就介绍到这里,希望本站内容能让您有所收获,如有疑问可跟帖留言,值班小编第一时间回复。 下一篇内容是有关《《天者无敌》——悟人悟文》,感兴趣的同学可以点击进去看看。
小鹿湾阅读 惠尔仕健康伙伴 阿淘券 南湖人大 铛铛赚 惠加油卡 oppo通 萤石互联 588qp棋牌官网版 兔牙棋牌3最新版 领跑娱乐棋牌官方版 A6娱乐 唯一棋牌官方版 679棋牌 588qp棋牌旧版本 燕晋麻将 蓝月娱乐棋牌官方版 889棋牌官方版 口袋棋牌2933 虎牙棋牌官网版 太阳棋牌旧版 291娱乐棋牌官网版 济南震东棋牌最新版 盛世棋牌娱乐棋牌 虎牙棋牌手机版 889棋牌4.0版本 88棋牌最新官网版 88棋牌2021最新版 291娱乐棋牌最新版 济南震东棋牌 济南震东棋牌正版官方版 济南震东棋牌旧版本 291娱乐棋牌官方版 口袋棋牌8399 口袋棋牌2020官网版 迷鹿棋牌老版本 东晓小学教师端 大悦盆底 CN酵素网 雀雀计步器 好工网劳务版 AR指南针 布朗新风系统 乐百家工具 moru相机 走考网校 天天省钱喵 体育指导员 易工店铺 影文艺 语音文字转换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