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青游记》:引子

发表时间:2019-04-29 14:51:17 作者:空山枯骨 来源:qidian.com 浏览:

在上一篇文章中,小编为您详细介绍了关于《《逆夜行》:乡间少年》相关知识。本篇中小编将再为您讲解标题《冥青游记》:引子。

引子

精舍之中放着一面铜镜,铜镜不大,有如碗口,镜面不新,满是青黑的斑驳。

镜中现出两张人脸,一个高鼻深目、气度雍容,另外一个面容清瘦、乃是个和尚。和尚双手合十,喃喃了一会,铜镜跟着发出了细如蜂鸣的嘤嘤声,接着一层湿雾笼了上来,盖住了两人的容貌。呢喃声止,水雾散去,镜中却是另一番场景。

荒山野岭,四下一片萧索,朔风吹过,比人还高的野草发出沙沙的轻响,恰是隆冬午夜,四下里又黑又冷,唯有山坳里一处败坏的茅屋,发出微微的烛光。

茅屋显然荒废了许久,长满了野草,一半的屋顶已经坍塌。昏暗的烛光中,一个青衣的男子用树枝在角落里清出一块地板,再从驴背上卸下行李,铺下被褥。另一个黑衣的老者嘴中喃喃自语,佝偻着身子在屋内徘徊,选了几个方位后郑重其事地插了些细细的线香。他的衣裤硬挺板结,布料极薄,衣角裤脚有淡淡的圆形寿字纹。

青衣男子把烛台放在被褥旁,拿着一本书盘膝坐下,老者则掏出一把蓍草,摊在地上摆弄着。

“师傅,这本《神异志》文笔粗陋,颠三倒四,可以说是满纸荒唐言,可您为何千里迢迢地把它带在身边?”青衣男子问道。

老者翻翻空洞的双眼,“满纸荒唐言,哼哼,不正写下了这满世的荒唐事?这比你那些狗屁圣贤书有道理多了。”

“可是”,青衣人不服气地辩道,“您看这段,说什么‘鼋鳌显圣,腾行空中’咯,什么‘西域有傀儡戏者,可以操纵人畜,随心所欲’咯,又说什么‘有妇人因巨兽脚印而孕,产下一子,人头兽身,可移形换影,变男变女,变禽变兽’咯……翻来覆去都些村妇骗小儿的蠢话。子曰,‘子不语怪力论神’,孔圣人把这些统统是划入无稽之谈的……”

“你这个被孔秀才弄坏了脑袋的呆瓜”!老者斥道,“世上之事十成,一个人能明白三成才敢称圣贤,那个孔大秀才所知所学、所见所闻连半CD没有!你又在他的废纸篓中翻寻,然后便自以为博学,就好比一条狗吃了蹩脚厨子的大便,从此号称自己尝尽了天下的美味,岂不是可笑!”

正在取出馕饼的青衣男子皱眉打趣道,“比作蹩脚厨子做的饭食,岂不好听些?”

瞎子冷哼道,“不如此怎能让你记得牢靠?”

又是一阵沉默,屋外只剩下夜枭的啼叫,冷风时而穿过土墙的缝隙,将烛光吹得一阵摇曳,拽着二人的影子在墙上做着些怪异的舞蹈。

老者埋下头去,自顾自地摆弄那把蓍草,也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停下,幽幽地说道“上震下坎,雷水解,任尔雷鸣电闪,暴雨狂风,我自岿然不动,不动则吉”。他嗓音沙哑,喉头有如烟熏,“小子,今晚严闭门户,不管外面动静如何,我们都当看不见、听不着。”

青衣男子点点头,他搬来块大石顶住木门,又将驴儿系好,服侍老者就寝,自己却盘腿坐下,将一柄红缨的带鞘长剑搁在膝上。

蜡烛一点点燃尽,最后冒出一股黑烟,化入了黑暗中。

山坳里,风吹草鸣,远处似乎有野兽的低吼,夜色浓得跟漆一样。

草丛里静静地出现了一双眼睛。

那人身子颀长,所穿的黑衣与夜色融为一体,他动作迅捷,却没有发出一丝声响。紧接着,磷火似的眼睛又现出一双,又一双。他们围成一圈,悄无声息地向茅屋摸去,在距离目标十步的地方,缓缓从腰中拔出了短刀。

空气中突然爆出一声轻啸。一只羽箭破空而来,轻巧地穿过了一个人的勃颈。

黑衣人瞬时溃散,长草中又有一两人中箭。领头的那人奔至一棵树下,陡然被一根细细的白线从脖颈切过,身子还在前冲却不见了头颅。

只过得片刻,黑影消散,连带他们的尸首血渍,都在一阵沉默的沙沙声中被人清理干净了。

倏忽而来倏忽而去,山坳只有风吹草鸣,夜浓如漆。

浓雾从镜中陡然涌起,天地消散,两张人脸又现了出来。

气度雍容的那人说道,“这两人竟然又躲过一劫,他们亦正亦邪,只怕对我的大事是祸非福。”

和尚闭目合十,“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该来的就让他来吧,只是这棋局中又加了两枚棋子,又多了几分变数。”

第一章 冥青

雪山下,一条大河,蜿蜒曲回。

山麓上,几个黑点,旖旎前行。

“鼋河滚滚,何其壮哉。”青布长衫的中年人遥望大河,发出感慨。回想一路千辛万苦,如今目标将至,他更觉欣慰畅怀。

后面黑衣的老者轻轻冷笑,“一池臭水罢了”。他身形佝偻,一手扶着青衣人的肩膀,一手拎着根虬曲的拐杖。

“师傅,雪山鼋河,龙喉瀑布,如此壮丽的场景,您却不能看见,真是可惜。”青衣人一边感慨,一边摇头。

“瞎了三十年,若非提醒我倒忘了!您可真是好心。”老者白发好似乱草,皱纹深如刀刻,尽管声音沙哑、疲惫不堪,口气却桀骜不驯。

青衣人抱胸远眺,“我定要把这幅场景写入我的游记,他日带回东土,也让世人知晓我这黥徒的名字。虽不求流芳千古,但若百年之后,还有人将此书从故纸堆中翻出,细细读完,再说一声好,我在九泉之下也就满足了。”他颌下三缕长髯,气度清雅,即使一路的风尘也无法将之掩盖,偏偏左边面颊有一行墨黑的刺字。

“哼哼,先得活着再说,若是死在哪个粪坑茅厕里,你的书就和我们一起遗臭万年喽,”老者喉咙里发出一阵咕噜,浓浓地啐了一口,他随手挥杖赶开落在驴身上的一只肥硕的乌鸦,“你这畜生,一路呱臊相随,就为这身皮肉吗?告诉你,老子皮粗肉硬,难吃得很!嘿嘿,你应该很失望吧,一个瞎子,一个呆瓜,在西域纵横千里竟然不死,当真是咄咄怪事。”

“畜生,畜生——”乌鸦的叫声如同破锣,它在小树的梢头落下,用血红的眼睛打量着他们,却并不飞远。

树林中,两人一驴拣了块干净的地方休息。中年人从行李中翻出水和干粮,老者将拐杖在自己腿上揉搓着,聊以解乏。他浑身散发着一股酸臭味,好似多年没有洗过澡,衣服却是簇新,领子、袖口被浆得笔挺,细细的盘扣,衣角处淡淡的酱红色的寿字纹,裤腿过短,衣袖过长,剪裁得极不合体。他咳嗽一声,“山路艰难,老瞎子走平地都脚酸腿乏,更何况阁下在树上蹦、草里钻的呢,人又不是猴子蚂蚱……上面的朋友辛苦了,就请下来吧。”

一阵静默,终于树顶发出簌簌的轻响,一个黑影如树叶般飘下,“果然是东土高人,不同凡响。冥布先生,青衣先生,在下献丑了。”

被称为青衣先生的书生抬眼看此人,见他身形矫健、全身黑衣,头和脸却被黑布包住,声音浑浊,显然也是有意掩盖的,只有那一双精光闪闪的眸子,锐利如鹰。青衣拱手道,“大侠一路躲躲藏藏地跟随,今日终于肯现身了,敢问高姓大名,为何不肯以真名目见人?”

“大侠?嘿嘿,”黑衣人语气嘲讽,“我不过是个见不得光的野鬼罢了。”他矗立原地,手握剑柄,身上还带着树梢上残雪的寒气。

青衣又问,“那日密林中我们师徒遭遇群狼,难道不是阁下出手相救?”

“嘿嘿,不错,两位的性命值钱得很呐,可不能送在畜生口里。”黑影冷笑着,“不过等我的事情一了,二位可能会后悔当初没有被恶狼吃掉。”他拍拍手,树林中又钻出几个影子,他们同样打扮,黑衣黑剑地围成一圈,“两位,这就跟我走一趟吧!”

“阁下要带我们去哪里?”

“既然我们是鬼,当然要去鬼穴咯。”

“我们一个瞎子,一个囚徒,何德何能令得老兄大驾枉顾,不远千里,非得之不可呢?”

“两位如果连这都不知道,可算枉费了这路上无数条性命。”

“在下确实不知,若阁下不说,青衣拼得一死,也是不会跟你走的。”他一边说着,一边按住了腰中的剑柄。

黑衣人锐利的目光死盯住对方的面庞,布罩下终于又传出了浑浊的嗓音,“一年前黑崖天书问世,闹得鼋河城满城风雨,神龙国师以半国为礼,礼聘天下高人来破解其玄机,引来三教九流的人物如过江之鲫……天书玄妙,老子当然不懂,偏偏那‘青携冥来,死随生去’这八个字却瞧得明白,其要旨正落在你们身上……嘿嘿,青衣先生携冥布先生而来,大家伙儿是死是生便任由二位处置咯。”

“瞎子和囚徒都被写进了天书呐!”冥布嘿嘿低笑,“小青,你的游记一定要把这件事写上,浓墨重彩、大书特书,老天爷都惦记着咱们呐!”

“瞎子尽管不承认好了”,黑衣人淡淡道,“若非如此,一路上要把两位拿在手上的又岂止区区在下?夜深人静之时,荒郊野岭之外,两位睡生梦死间却有多少赳赳武夫正以命相搏,可偏偏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先动手的都莫名其妙成了冤鬼。一众江湖豪客枉死屋外,二位懵懵懂懂却毫发无伤,世上可笑之事莫过于此。”

“噢,我们这两只好运的呆头蝉哟”,老者简直要笑岔了气,他用袖口胡乱擦了擦喷出的鼻涕,“老兄今日却先跳了出来,不怕有黄雀从后面吃了你?”

“你们马上就要入城,这是最后的机会,我不得不行险。”黑衣人咬咬牙,他脸色突然一变好像听到了什么,言语变得焦躁起来,“废话少说,快随我走!不要惹得老子刀口舔血。”他一挥手,徒众们便围上来,对方稍有违逆,立时就要动手。

叮叮,叮叮……山下鸾铃声疾进,混着马蹄的声响,清楚地传进了每个人的耳中。

“官府的鹰犬!大人,杀还是留?”徒众们惶急起来,刀子在冥青二人身前定住,只隔着数寸。

“老兄,杀还是留啊?”瞎子幽幽地接口,“不是说我们的小命,而是说那里,”他伸出枯枝般的指头,点着雪山之下的方向,“那座城,那些人。”

黑衣人鹰隼般的目光冷冷的打量对方,“阁下果然高人。”他狠狠地挤出几个字,终于一个呼哨,带着众人往树林中退去了。

“嘿嘿,好一群见不得光的野鬼,好一对懵懵懂懂的呆头蝉。”老者拍拍驴背,“‘脑袋瓜’,我们三个里面恐怕就是你最有脑子咯,只是你什么都不说,哑巴是不是比瞎子更幸运?”

鸾铃声响,一队骑兵盔明甲亮冲上上岗,气势甚是雄壮。领头那员将军凶目长脸,一道伤疤从额头斜贯至下巴,他高大壮硕,比普通西域人还高大了一圈。他坐在马上,厚厚的肉鼻鼻孔朝天,他傲慢得打量了二人,“我还以为东土来了什么了不起的人物,不过是两只瘦乌鸦罢了,啧啧,好像打生下来就没吃饱过似的。”

“还有一头长脸的丑驴呢!大人您没看见?”青衣揶揄道。

将军没有听懂对方话里有话,仍然自顾自地说道,“老子是神龙国龙河城骠骑将军裂颚,奉我大神龙国王的命令带你们进宫。”

青衣道,“请恕在下识浅,只晓得西域雪山之下有一个黑鳌国,首府是鼋河城,不曾有闻神龙国,龙河城。”

“混账!十二年前巫姬之乱后我国就改朝易帜了,此事早已传檄各国,就连三岁小孩都知道!”裂颚大声呵斥,“若不看你们是国王要的人,光凭‘鳌国’‘鼋河’四字就可以砍你的头。”

“改的好,改的妙!将军大人,龙么,自然比乌龟王八什么的高档些。”冥布道,“我们东土国有乌鸦变凤凰,这里就有乌龟变神龙,嘻嘻,谁不图个好呢?”

“哈哈,还是你这瞎子会说话。”裂颚招呼来士兵,半请半推把二人弄上马,簇拥着下山。

“莫忘了后面那头不会说话的蠢驴!”冥布吆喝着。

“跟在你后面呢,你个老东西!”骠骑将军刻意等在后面上下打量着驴子,摸着行囊,“妈的,两个穷酸对这头蠢驴念念不忘,莫非这畜生驮了什么金珠宝贝?”

脑袋瓜也抬头打量着他,一对圆溜溜的大眼睛和对方的水泡眼相映成趣。

青衣先生博学鸿儒,岂不知“巫姬之乱”“龙鳌易帜”,不过言语试探罢了。据《西域列国志》记载,十二年前末代鳌国明王年老无子,国内遂陷入夺位之乱,连一向超然世外的鼋河圣女也卷入其中。圣女违背了处女之誓,与人乱伦怀了孩子,为了夺权篡位便害死明王。国中大臣不忿又举兵杀了圣女,再推群臣之首继承大位,新君便是现在的襄王。襄王痛恨圣女祸乱全国,于是斩草除根将鼋河祭司团屠净杀绝,连其侍奉的鳌君神殿、神像也一并捣毁,从此另立国师,改国名国号,摒弃鳌君,独尊龙神。

下得坡来,积雪褪尽,四周愈加郁郁葱葱,大河更显宽阔,抬头便可看见遍布其上的点点的白帆。

“那个臭乌龟岛还在吗?小青,哑巴啦?”老者皱眉问道。

青衣书生愣愣地望着眼前的风光,一时说不出话来。

皑皑的雪山矗立在大河的西北,高耸入云,东部自己走来的这一段和它相比,就形同低矮的丘陵。雪山的庇护下,是一大块平缓的谷地,时值初春,融雪已消,大地却仍未恢复生机,只是黑沉沉的一片。宽广的大河如同玉带一般贯穿其间,之间有一段膨胀出来形成一个湖泊,好似在腰带上系了个葫芦。葫芦中间,卧着一块椭圆的黑岛,形似乌龟盘踞其间。据‘《神异志》记载,当年女娲补天,曾砍下一只上古巨鼋的四肢支撑在天穹的四角。补天完成,古鼋没了四肢无法行动,便停在这里化为了这座黑色的岛礁。岛礁之上,隐隐可以看到一座大城巍然屹立,城墙宽阔,塔楼林立,与黑色的岛礁浑然一体。在如此激流中竟然建出雄伟的城池,让人不禁感慨这到底是人类的杰作,还是上天的恩赐。

“如果该死乌龟城还没有被河水冲走,就快带我过去吧,”老人淡然道,“哦,不是下贱的乌龟,是伟大的神龙,原谅愚蠢的瞎子吧,将军大人。”

一行人溯河而上,马路渐渐变宽,形形色色的人流比次多了起来,在城外聚成了一片集市。西域人多是鹰鼻深目,衣裳窄而紧束,虽然语音有异,可是所说所写却是东土的文字。但见集市之中,人头攒动,挑葱卖菜的妇孺们蓬头黄脸,用尖利的话语和客人们讨价还价。大腹便便的客商招呼着伙计,驱赶着牛马装卸货物。街头的流浪汉和野狗一样多,他们乞讨唆巡,为了一碗剩饭抢做一团。路上铺了小石子便于通行,两边的房子多为竹木所建,稍微齐整些的大屋前悬着招牌酒旗,各色铁铺、药铺、布坊、饭庄鳞次栉比,很是热闹。

骑兵排成两行,把冥青二人护在中间,开路的小卒喝道:“骠骑将军驾到,路人闪避!”行人吓得纷纷避让,闪出条通道。

瞎子却停住马头,摸索着跳了下来,青衣连忙下马,把他搀住,“将军大人,老瞎子饿了,想找个地方填填肚子。”

“那可不行!”

“怎么,大人莫非想让老瞎子请客?这许多大兵我这穷酸可请不起哦。”

“老子有将令在身,务必带你们面见国王。”裂颚皱眉道,“你们是国王的贵客,到时自有宫廷宴席款待,又何必去这些下流的地方。”

“国王要见却不急在一时,我们到了贵国境内,还怕飞出你老人家的手掌心?”老头笑笑,“再说了,老鼠钻洞、野狗入棚,我们这种下流人自然该去下流的地方。”

青衣说道:“我师父脾气怪戾,说到做到,如果硬要闹起来伤了贵客,想必将军您在国王那里也不好交差吧。”

骠骑将军想了想,唤来手下布置了一番,用鞭子指着他们:“你们可别到处乱跑,老子随时会来找你!”说完纵马带兵去了。

“此人凶暴残忍,一生浑浑噩噩却又窃据高位,恐怕到死都是糊里糊涂。”瞎子评价道,“走吧,傻徒弟,陪老汉四处逛逛,好久没有来过这里咯,乖乖隆地东,乌龟变神龙!”

他们挑了个人来人往的酒家进去,在靠边角落坐下。

酒店由木棚搭成,简陋但是宽敞,各色人等围坐在木桌旁吃喝吵闹。码头上拉船挑货的纤夫,各色商船上的水手,行脚走动的小厮,挑糕贩枣的商贩,都爱聚在这种廉价喧哗的地方买醉。三教九流的人们高谈阔论着路上的见闻,或者凑在一起玩着几个铜板的赌局,半醉半醒了的则撩开衣服,大声地开着操爹日娘的玩笑。而借酒闹事的,会被酒家的打手揪住脖领,扔到店外满是烂泥的水洼里,紧接着就会有猪狗围过来,争抢他们脸上身上的呕吐物。

冥布青衣要了两角浊酒,几样荤腥,边吃边听。

“怪事年年有哦,今年特别多。”一个行脚的汉子一边抠脚一边嚷嚷,“老子走南闯北,见过的怪事没有一口袋也有半箩筐,可加在一起也没这里的多,又是人猪交合啦,河水暴涨啦,又是冬天打雷,夏天下雪啦,真他妈邪了门!”

“龙神保佑,你可不要瞎说。”一个上了年纪的老者提醒道。

“我敢打赌,”旁边那满脸酒气的水手说,“这他妈的都跟乌龟崖上的那些王八字有关!”

“傻子都知道!”一个纤夫不屑道,“否则国王也不会用半个龙国为赏找人来破解了。妈的,又是什么三只乌鸦啦,五个猴子啦,一堆曲里乖弯的鬼画符,老子整半天就弄懂两句。”

“八句中你能懂两句?少吹牛了,我看你是娶了个白虎精——下面连毛都摸不到。”有人嘲讽道。

“好,那你就竖起狗儿朵听老子说!”纤夫被激得脑门发亮,“三个乌鸦么,指的是东土的乌鸦国,东土金乌国的旗帜不就是只三脚乌鸦么。五个猴子嘛指的却是我神龙国五位一等公侯。连在一起就是说,”他顿了顿,等大家伙的目光全看过来的时候,才得意洋洋继续开口,“三鸦国的乌鸦们前来攻打,结果被我们五位侯爷带领精兵强将,把他们杀了个稀里哗啦、尸横遍野,天书最后一句是什么来着,对了,血染龙喉!血染龙喉!哈哈!”

旁人发出一阵爆笑,谁都不把他说的当回事。只有一个人接口道,“没有五位侯爷了,龙禁侯前阵子死了!”

“啊!有这回事?”立即有好事的人凑上来打听。

那人被催促不过,只好半推半就的说道,“这位官老爷前一天还威风凛凛、神气活现地去御林打猎,第二天就中邪发了疯,自己用手把身子挠得血淋林的,然后嗷嗷叫着去撞墙。我姨妈是禁卫府的厨娘,她亲眼看到的,说得那个吓人啊……”

“呕,只有四位侯爷喽,你去哪再去凑一只猴呢?”有人朝那个纤夫起哄道。

“龙禁侯还有儿子呀,可以继承爵位,天书才不管老猴还是小猴呢。”纤夫辩解道。

“你们都他妈懂个屁!”一个醉酒的裁缝突然大声嚷嚷起来,“老子知道是哪个王八蛋写的那些字!就,就是我那混蛋小舅子!一定是这小子,没错儿!我敢发誓!”

“我们行船人有句行话,‘龙国人的誓言若是靠的住,母猪都会上树哦’”。一个红头发的外国水手嘲笑道。

裁缝满脸通红,一半是因为酒精一半是对方嘲讽,他的声音更大了,“不信拉倒!我小舅子读过书,认得那些个王八字,他家老头子是个石匠,他,他还有几个屌兄弟,有搓麻绳的,有爬山采药的,用你的猪脑子想想,有,有了这些还不,不够吗!”

旁人更加起劲地嘲讽,“我认得个小婊子也识得些王八字,她下面有个穴,还隔他妈一个月就来一次潮,她最喜欢的姿势是壁虎游墙——我能说她是自己**发痒,然,然后上到乌龟崖上把,把字涂上去的嘛!”

旁人一阵浪笑。可裁缝却摇摇晃晃地站起了身子,“你们这帮畜生!老,老子这就去报官,妈的,砍了我那小舅子的头,老子升官发财,到时候闪,闪瞎你们的狗眼,你,你,还有你,今天笑话我的,统统都要拔了舌头!”

“知道官府衙门开哪边吗,还是回去找你家小婊子的门吧!”更多人起哄,他却一边闪躲着砸来的骨头剩菜,一边踉踉跄跄的出了门。

“这些人胡说八道,让黑龙收了他吧”,那个胆小的老者叹道。

瞎子把头转向青衣书生,两人心领神会地点点头。

黑崖上的文字他们是知道的,而这,正是他们被重金礼聘、千里迢迢而来的原因。只不过,在神龙国使者口中的黑崖天书,在市井小民这里却成了乌龟崖上的王八字。自一年前它们神秘出现以来,不但成了方圆千里、各国学者高人的谈资,也是街头巷尾、市井小民口中的热门话题。

“师傅,我们这就进城么?”青衣问道。

“呆瓜,这么着急要去寻死?”老头皱眉道,“我们先找个地方睡一觉,一路风餐露宿,瞎子都快忘了屋檐下的味道了。可惜到了屋檐下,又得低头咯。那个汉子”,他指指刚才那个醉酒裁缝离开的方向,“其心不良,其欲太盛,心不良则天恶之,欲太盛则人恶之,所以嘛,嘿嘿,嘿嘿。”

两人慢慢喝干了碗中的浊酒,搀携着踱出了人声鼎沸的酒店。

编后语:关于《《冥青游记》:引子》关于知识就介绍到这里,希望本站内容能让您有所收获,如有疑问可跟帖留言,值班小编第一时间回复。 下一篇内容是有关《《天者无敌》——悟人悟文》,感兴趣的同学可以点击进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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玩家点评

条评论
谁在取悦谁
谁在取悦谁 河南省郑州市 发表于:2019-04-29 15:15:03
《冥青游记》:引子《冥青游记》:引子梦情来啦,大作抱走,慢慢欣赏哦,加油努力
也许就在明天
也许就在明天 山东省青岛市 发表于:2019-04-29 15:09:52
学生问苏格拉底:人生是什么?他让学生们从一个果园中走过,每人挑选一只最大的苹果,不许走回头路。大家回来后他问:满意吗?学生们说:让我们再选择一次吧,我们要么选早了,后面又有更大的;要么选晚了,漏过了最大的。苏格拉底笑了:这就是人生,人生就是一次次无法重复的选择。
夜风
夜风 北京市 发表于:2019-04-29 15:05:56
为作者冲了一杯咖啡。作者赶稿一定困死了,冲杯咖啡吧,我的一片心意。
小奕
小奕 重庆市 发表于:2019-04-29 15:00:29
为作者冲了一杯咖啡。作者赶稿一定困死了,冲杯咖啡吧,我的一片心意。
安德利雅
安德利雅 北京市 发表于:2019-04-29 14:57:00
为作者冲了一杯咖啡。作者赶稿一定困死了,冲杯咖啡吧,我的一片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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