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个下仙》：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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巍峨的昆仑山巅，仙云缭绕，大道绝迹，人畜罕至。——《昆仑志》

“师父，人畜罕至，那咱们岂不是不能算人了。”一个青衣的小童子捧着一本昆仑志边读边问旁边高高瘦瘦的白衣老者。

“少说废话，这等时候你还来插科打诨，稍后见了昆仑派的人，你若说一句有的没的俏皮话，我便让你回去砍三年的竹子。”小童子见过受罚的同门被禁锢仙力派去伐竹的场景，那真是一个叫苦不迭，只好紧紧咬住嘴唇生怕漏出一丝声响。虽然嘴巴不能说，但眼睛总可以看，只见这昆仑山颠不过几丈见方的地方，杂草丛生，乱石遍布，就是不见半个昆仑派的人影，怕不是蝼蚁化来的门派。小童子又急忙去看那本昆仑志，翻到后面昆仑派的章节。

昆仑派素为西方修真门派之领袖，却寡居一隅，少与世间门派互通，其所在尤为神秘。相传昆仑之祖曾得天地宝物能化芥子纳须臾，为震派之宝。吾时常仰望，渴望一观，故殷勤结交四海修真上神，期望有人得与昆仑互通音讯。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为我寻得昆仑大仙痕迹。与之神交许久，乃得以入派观瞻。昆仑派正宗立于昆仑山巅……

“怎么了？”老者看小徒弟瞠目结舌，“被这宝物所迷住了么。”

“师父，老祖宗这书里怎么有个错别字啊，应该是镇派之宝啊！”

“哼！”老者脸微微一红，“这天地宝物可令天下为之震动，你又安知不是老祖刻意为之。我刚刚让你不要说俏皮话，你这嘴巴怕是改不了了。我以仙力禁锢你一些时候，省得在大派面前失了体统。”

小童子立刻感到嘴唇仿佛麻木了不听使唤，完蛋了，师父又用仙法了。以前师父净修之时，往往嫌我在一旁叨叨不休，便苦心钻研得此仙法，与人无害，却能使唇齿不得发声。

老者思索片刻，自觉万事俱备，便走向不远处一颗不起眼的石头，若不是此石中间有一道翠绿的痕迹，就真泯然众石了。按照书上所说，触碰此石之后，微微注入仙力便可。这石头顷刻之间也没什么反应，二人都有些疑惑，退向一边，以防变故。真是神仙自有神仙着，只见那翠绿痕迹微微发光，紧接着大石向两边裂开，硬是辟了一个入口出来。石中走出两个人来，道家弟子装扮。二人先向老者行了一个躬礼，“敢问二位是何方高人，来昆仑派有何指教？”

老者还了一个拱礼，“不敢当不敢当，我乃东方蓬莱派掌门派来的使者，在下上毓道人，求见贵派掌教，有掌门请柬传递。”

“原来是蓬莱派高人，失敬失敬，掌教出关不久，我等不敢做主，这就去请示一番，还请道长稍等片刻可否？”

老者脸上带笑的说，“那就有劳道友了。”二人又是一番客气，左首的弟子匆匆走回石中，另一个弟子留下来陪二人寒暄。

什么鬼蓬莱派，听都没听过，这长老们都在议事，若是个骗吃骗喝的，我八成还要被长老惩戒一番。这名弟子嘀嘀咕咕的走向中殿，见一个白色身影溜进殿中，仿佛见了救星，马上追了上去，“大师兄，大师兄，正好你在，有个鬼老头和小娃娃说是蓬莱派的上毓道人，要见掌教，你看如何是好。”

这大师兄生的好是俊秀，一袭白衣翩翩，女娃一般的鹅蛋脸，面如白玉，五官精致，青眉严而不威，没有梳常人的发髻，长发随意散在两侧。真是仙风道骨，青年才俊。大师兄听师弟话语，沉吟一番，“蓬莱派我倒听过，但是上毓道人我却是不知。师父和各门长老正在后殿议事，我代你去通报一声。”

有这掌教真人的首座大弟子去，自是免得自己一番责任，这小弟子欢喜不已，“那就有劳大师兄了。”大师兄甩了一个会意的微笑便径直往后殿方向走去。

“二位久等了。”大师兄朝老者深鞠一躬，“掌教真人方才议事正紧，师弟们不敢造次，劳驾道长等候许久，颇为失礼。”

“好说好说，掌教真人事务繁忙又岂是旁人可比。”言语间几人已经迈过裂口，轰隆的一声，石头闭合，山巅又恢复原样。

进入大石便到了昆仑派的正殿广场，小童子第一次见到如此气派的建筑，这个广场少说有二百丈宽，纵深一百丈，广场尽头便是正殿，看那台阶少说有一百余。加之昆仑山高耸，这广场上有少许云海划过，说是天上仙境也不为过。上毓道长毕竟是见多识广，虽然同样震惊，但闪瞬间恢复正常，拉着还在呆望的小徒弟往正殿去。这正殿雕龙画凤，倒有一番俗世帝王宫殿之相，正殿门头挂一匾，书昆仑二字，书法苍劲，暗含道法。上毓道长暗暗吃惊，昆仑派不愧底蕴深厚，连个招牌都内藏玄机。

正殿之下，一白须长者站立相迎，虽然不比迎接的大师兄仙风道骨，却是神气清爽、仪表威严。近旁没有伴侍之人，道长一猜便知，这位肯定便是大名鼎鼎的昆仑派掌教，忙不迭上去叩头，“掌教真人颐养天年，小道冒昧打扰，实属唐突。”

掌教真人随便打个哈哈，“你便是海岳真人的新收的徒弟了。”

“小道是师尊的关门弟子，如今的掌门便是师尊的首座大弟子。”

真人眼底流过一丝伤感，“我听你师尊提起过，说是收了一个颇有天资的仙缘弟子，可惜你师尊已经过世四十多年了，真是造化无常。如今你也是花甲之年了，快起来吧，随我进殿喝些我昆仑山的好茶。”

大殿之上，昆仑派掌教元乾真人居首座，左边是派中各门长老及门下弟子，右边便是上毓道人和小童子，元乾真人的首座大弟子下首陪坐，众人品茗论道，谈些仙道近事。元乾真人冷不丁问道，“这个小童子看来是你的弟子了，怎么小小年纪这么安静？”

“真人明鉴，这是小道近年收的关门弟子，可惜是个哑巴，不会说话。我看他聪慧敏捷，此番带他出来见识一番。”

元乾真人叹了口气，“你师尊和我推诚相交，论道五十余载，我二人之间从未有一事相瞒，也算修真界一段佳话，想来世间再无如你师尊那样的人了。”

上毓道人听出元乾真人话里有话，心中吃了一惊，慌不迭站起来地解释一番，“掌教真人真是仙法通神，小道这点伎俩一下就被看破。这小童子不是哑巴，只不过年少聒噪，又口无遮拦，小道怕失了体统，有损门派之名，所以略施小计，让他安静一番。”

“哈哈，你这等老夫子，太迂腐了。童言无忌，我倒要看看他能说出什么失了体统的胡话来。”说完掌教真人手指轻轻一动，小童子立刻感到嘴巴上的麻木感没有了。“小童子，你叫什么名字？”

或许是嘴巴麻了太久，这解封了禁锢反而不知道怎么说话了，小童子赶紧捧起热茶水吞了一大口，“好烫好烫。”然后马上从椅子上滑下来，磕磕绊绊的回答道，“启……启禀……老……师祖，我叫周虞仲，师傅赐我道家名字周仲，入门刚刚三年，今年十一岁，还没有道号。“

“什么老师祖，叫掌教师祖。”上毓道人忙不迭纠正。刚才元乾真人手指随便一动就解掉了自己钻研许久的仙术，这仙法真是冠绝天下，怪不得师尊在世之时常常对他推崇不已。

“你先坐下，随他叫去。”掌教真人挥挥手让上毓道人坐下，继续问小童子，“你师傅说你年少聒噪，口无遮拦，可是真话？我看你刚才对答有序，倒也没有什么不好。”

“启禀掌教师祖，小童子我才十一岁，怎能不是少不更事、懵懂无知的年龄。若是再过的十年，二十年，便是真人让我年少无知，口无遮拦怕也说不出来了。只不过师傅在旁边，不敢胡说，怕回去罚我砍竹子。我还要当神仙，若是被禁锢仙力去砍竹子，岂不耽误我的修行。说一句罚三年，我要说个十句二十句只怕这辈子都砍不完了。”

“看不出来你小小年纪，伶牙俐齿，想必是书读了不少。可是你敢在我面前揭你师傅的老底，看来是已经找好靠山了，这一点又比读书人强。你这小童子倒是颇有意思，跟你本门师祖多有神似之处。我就准你在这昆仑山上口无遮拦，想说什么说什么，若是你师父回去罚你，我便亲自上蓬莱去找你掌门师伯论论理。若是下了山，我便管不得你了，那时你还要听你师傅的。”元乾真人又对众人说，“今日我们两派叙叙故人之情，我与海岳真人是莫逆之交，上毓来到这里不要那么见外，大家互相说说知心话，不要顾及繁文缛节，自便即可。我们两派也有四十多年没有互通音信了，门下弟子日后要多多来往。”

“小道定将真人言语传达掌门。”

“师祖爷爷，您今年多少岁了？”听到小童子的话，上毓道人差点把刚喝到嘴里的茶吐出来，看到元乾真人笑呵呵地把周仲拉了过去，只好干坐着。

“哎呦喂，这我都记不清了，一百七，不对，一百八了吧。”

“师父，您老人家今年一百九十有一了，再过九年便是您双百之期了。”元乾真人的首座大弟子站了出来。

“哈哈，岁数大了，就不想记得这个。来来，元昆，你今后要和上毓多亲近亲近，你二人本是平辈论交，只是你年纪小，阅历和仙法都远逊你这位师兄。便喊一声师叔，以后也好多照应你们这些后辈。”

“上毓师叔，在下元昆道人，是师父的关门弟子。”

“使不得使不得，掌教真人切莫拿小道开玩笑，元昆师弟便喊我一句师兄即可，这称呼本是一句虚名，叫什么又有何区别，大家日后多亲近亲近才是真。”

“嗯嗯！”掌教真人颇有赞叹之意，“我方才一直觉得你言行拘束，不似洒脱之人，可这句话却暗合天道至理，修仙之途本多虚无，身死形灭一世空空。若是兼上看不穿放不下，这仙途便布满荆棘，唯有至情至性之人，方能勘破这生死之劫，得窥三清之道。”

“掌教真言，如醍醐灌顶！”殿中众人齐声颂赞。

“首座师兄，你头发为什么和我们的不一样？”一双小手攀上了元昆道人的发尾，殿中爆发出一片哄然大笑。笑声中夹杂着掌教真人的声音，“小童子说的对，你若再不盘髻，我便赐你光头，去西方梵门做弟子。

2

鸿蒙之初，宇内本混沌，混沌生一气，一气化三清，一为天，一为地，一为黄泉。——《万灵本传》

当晚，昆仑派在后殿偏室设宴款待师徒二人，元乾真人仅留元昆道人作陪，让一老一少多些自在。筵席上菜肴丰富，更有珍禽野味良多，这番光景在蓬莱实属不曾见。

讲到这里，各位看官有所不知，这修真界自上古风氏夜观星象，远遁出世之后，愈发超脱。迁延近代，修道之人吃穿用度皆取自本门驻地或天地间灵气充沛之地，这俗世的食物是断然不吃的。大凡仙法略有小成即可化气入体，对这吃的倒也不像俗世之人那样不可移易。蓬莱地处大海极东，禽畜是万万没有，仅有山上无数果树，门派上下每日所食便是这山上所产浆果。若有宾客诣门或节庆祖祭，便在海里捉些鱼儿，向其他门派采些灵食，聊表心意。故老成如上毓道人对着满桌珍馐也不禁在心里暗暗感叹昆仑山物产丰富，得天独厚，非蓬莱山可比。这周仲更无多虑，这里夹一筷，那里着一勺，面前都是骨头，眼睛还在滴溜溜转个不停，看是否有错过的美味。元乾真人笑眯眯地看着周仲饿虎扑食，这威名远扬四海八荒的昆仑派掌教此刻倒真有一副慈祥爷爷的光景。

“我这昆仑派倒也有几个童子，可上山时日已久，师门教化过度，见了我这老头子恭谨守礼，都不如你这小徒弟天真烂漫，童真十足。我看他这样子怕不是生下来就没吃过饭了，怎么，蓬莱还在坚持灵食之道么？”

“回禀真人，灵食之道是本门传下来的规矩，亦是我修道之人的磨练，于仙途大有裨益，是故厉行无怠。”

元乾真人淡淡的说道，“那你今日可糟了，这满桌子的可不是什么昆仑灵物，都是弟子在山下民家购来的，我昆仑派中这么多徒子徒孙，若是天天吃灵食，怕不是这昆仑山都要吃没了。”

上毓道人遭这么一说顿时觉得如鲠在喉，难以下咽，可元乾真人在座，又不能失礼，内心痛苦不已。吃下去的只好得过且过，这筷箸却是慢慢放下了。

元乾真人也不依不饶，“你们化气入体我倒也管不着，这等童子呢？我看尚未修炼仙术，你蓬莱贫瘠之地，所产无它，他莫非每日也只食些浆果么。”

“师祖爷爷，在岛上之时，我师傅经常给我捉些鱼儿吃，平日让我服用些丹药和蔬果。每次下山游历也会带我吃酒肆之物。我活的也挺好的，从来没生过病。”

“还算你师父有心。往昔我与你师祖交好之时，我便劝过他此事，灵食之道纯属虚妄，修道之人的法门在于心，和这吃穿用度有何关系。看来他到底是没有听进去。”真人摸了摸周仲的头，“可怜你入了仙途，又修在你师父门下，这世间万千美好事物，你便无缘了。”

“是啊是啊，丹药和蔬果虽然能够吃饱，但到底不如以前在家的时候吃的好啊。”

“是了，你今年刚刚十一，却入门三年，你便不是你师父的仙缘弟子，是俗家弟子了。”看这童子挠挠头不理解的样子，元乾真人微微一笑说道，“想来你入门未深，年纪又小，你师傅应该还没告诉过你这个中曲折。我若是越俎代庖，今日把这缘由与你一说，你师父可会怪我？”这最后一句是对上毓道人说的。“那就劳烦真人说教。”

“这太虚之初，万民本出同源，方其时，世人以氏族群居。有一轩辕氏，承三清之意，降神农氏于阪泉，除九黎氏于涿鹿，三载而定。遂称黄帝，受封于泰山之巅，封禅时刻天上显现大蚓大蝼，随后众星归位，现三垣四象二十八宿。风氏时任黄帝相，有通晓天地之识，封禅之时观星象秩序井然，暗含天道法门，不日便归隐山林潜心研修，终于整理出了一本《参星引气录》，这便是我仙道之始祖，道家之元年。风氏勤加修炼这引气之法，活了快一百岁，较之先民已算长寿。但是修炼这仙道之后，不知冷暖、薄情寡欲，风氏没有留下后人，不想看着苦心钻研的这本《参星引气录》失传。风氏便从这四象之中各择一命主星宿为方位，取黄道十二值日中收为吉时，接引四名有仙缘的年轻人入山授教。待到后来，这四名传人亦按照这等法子寻找传人。自此，这方法便在我仙途之中流传下来，称为仙缘弟子。若非星宿、黄道指引之人，皆为俗家弟子。这下你可清楚了？”

“周仲一知半解、似懂非懂，可是这个故事真有意思。”小童子歪着头还要耍一番机灵。

“小小年纪倒爱掉书袋，摇头晃脑学夫子，还把我仙道宗事当成故事来听了。该打该打。其实这仙缘弟子和俗家弟子又有多大区别，便如我这首座大弟子同你一样是个俗家弟子，天资聪颖，于修道极有悟性，这个年龄的成就远胜我早年收的仙缘弟子。周仲你将来定不可以此自怨自艾，我看你机敏灵动，将来也非平庸之辈，只要用心修炼你蓬莱仙法。他日必能光大你师傅门户！”

“这仙道的宗事我之前也只知零散片段，承蒙真人说道，今日方知详情。真人的教诲我替小徒记下的，待得他修道之日，必定一字不漏告诫他。我接引他入门之日便决议倾囊相授，并不以此为意。”上毓道人又是深深一揖，“今日时候已晚，小道便不打扰真人休憩，这就退下了。”

“师父，我还想听爷爷讲故事。”周仲毕竟孩童心性，好奇心被勾起来就不依不饶。

“这剩下的部分师父也知道，回去慢慢与你细说。今天和掌教师祖玩了一天，修道之人每日要调理内息，你莫要扰了他老人家的修行。”

……

元乾真人安排师徒二人在客庄休息，这是一进四合院，偏居一隅，极为静谧。二人宿在北屋之中，侍候的昆仑年轻弟子刚刚离去不久，周仲到底也没听到这个故事的后半段，师傅只是随便讲了几个异兽传说他便眼皮发沉，说了几句胡话就一头睡了过去。

盈月当空，这昆仑山海拔奇高，月亮也是较之中原格外的皎洁，照的院子亮如白昼。正逢秋分，一阵微风吹过，竟从庭中树木吹落几片叶子。一岁一枯荣，脑海中不禁浮现出俗世前人的一首诗句，自己修行大半生，终是没有参出勘破生死之术，这世间仙力深厚、见识不凡者如元乾真人，也摆脱不了身死形灭一世空空的结局，那还有谁可以，自己那位同样天纵奇才的师兄么？转瞬又想起了自己这趟拜山肩负的重担，看了看躺在床上那个羸弱的身影，上毓道人百感交集。他走回床边，看着周仲熟睡的样子，想起自己和他初次相遇的时候。

三年前，奉掌门师兄命令，自己远赴骆越之地去取一件本门要紧事物。破除重重机关取得宝物之后，恰逢那藏宝之地附近的村寨闹瘟疫。百越之地多发毒瘴，这瘟疫来势匆匆，偌大个寨子数日便化作了人间炼狱，他路过此地见一个小娃娃趴在一堆死尸上，尚留得一口气在。幸亏发现的及时，他使了整整一瓶玉灵散，又注入无数仙力续命，才将这小娃娃救还回来。这玉灵散乃蓬莱派取东海无瑕的上品珍珠与极北之地的粹银为主料，配上数种药物炼化的珍贵丹药，有克毒祛邪的神奇功效，临行前掌门特地拿出一瓶给他以防意外。

事后他本想送小娃娃去亲人处养育，谁知这孩子经此变故痴痴傻傻的说不出话来。无计可施之下，想到这孩子若不是碰到自己，又若是没有蓬莱派的玉灵散这等灵丹妙药，必然没有生还之理，冥冥之中暗合天意，就决意带他回蓬莱做入室弟子。只是这孩子精神受创极重，回到蓬莱许久仍是没有见好的迹象。掌门师兄也颇感他和蓬莱有缘，便寻得一个妖道洗髓之法，此法风险甚多，如若失败，这孩童非但痴傻不能解，自身仙力亦会损耗巨大。万幸掌门师兄决议一试，凭着自身卓然的悟性和绝妙的仙法，成功洗去了他往事记忆。两人随后一起编了个故事，告诉这孩子他父母本是俗世中人，因行大善事得上天机遇飞升，留他寄养在蓬莱派，令他好好修行，早日得道好阖家团聚。因此这孩子平日里总是盼着师父早日传他修炼的法门，好早日见到父母。只是周仲年纪尚小，这修真一事又非儿戏，急也急不得，便只让他多读些书，增长见识。迁延日子久了，他也在山上待习惯了，对修真之事便不如刚来那般急切，同门师兄又多加照顾他，平日里总陪他玩耍，纵有犯错亦少有苛责，孩童习性又慢慢恢复，这两年便愈发的无所忌惮，胆大妄为了。

“仲儿，你今日在大殿上说要当神仙，是想你父亲和母亲了么？可惜这修炼之事，不急于时，决于势，师父虽然也想你早日出人头地，可是还不到时候。等到你再长大一些吧。”

……

“师叔，小师弟是否睡下了？”灵台忽然传来一个意念，一个人影出现在窗前。上毓道人哼了一声，走出了屋门，随那人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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