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歌行》：第1章：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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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楔子

沈毅颓废地萎坐在射不进日光臭气熏天的巷子里，他的身边横七竖八躺着一些乞丐和一些白日就喝得醉醺醺的酒鬼。沈毅衣着破漏浑身脏兮兮，他的胯骨下却藏着这个大陆最快的利刃

——蚀骨锥！

跌跌撞撞的醉汉被酒瓶绊倒在沈毅面前，嘴里含糊不清地咒骂着：“狗ri的东西也敢来招惹我。”沈毅低垂着头不去理会突如其来的嘈杂，依靠着潮湿的墙壁，右手搭在膝盖上，五指骨节分明，凸起的青筋清晰可见，那摊在地上的左手掌心老茧十分厚重。

沈毅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酒鬼跌跌撞撞起身时由于眩晕吐了沈毅一鞋子。沈毅继续低着头，被遮起的面庞丝毫没有抽动，对于周遭的一切恶劣全然不在意。因为这与他很久之前所处的环境相较完全无法可比拟，那充斥着铁锈兵器释放出血腥味的幽暗的屋子，寒气逼人。

酒鬼骂骂咧咧了一阵踉跄着离去。沈毅的头随之细微一动，便再无动作。

酒鬼走出昏暗的巷子，赫然出现灼热耀眼的阳光晃得他眼睛一花，身形恍惚不稳，踉跄着栽进一旁的垃圾桶。

这里是维多利大陆，一个维持着长达百年虚伪和平与繁荣的大陆。日光城是整座大陆最为绚丽多姿和奢靡的城市。这里有着络绎不绝的人群和诸多新鲜水果以及皮毛交易，是维多利最大的交易城。

一群惊起的白鸽由屋檐挥翅，寻着风的踪迹舞动翅膀冲进天空的怀抱。翅膀煽动起阵阵微风吹拂着城堡的幔帘惊起伏案之人。月琅放下书起身来到窗前若有所思地看向远方，白鸽从他面前飞过，翅膀拍打的风引得他脑后墨蓝色发带一阵摇曳。

思绪翻涌间鸽群已掠过一扇无窗、四面无墙壁遮挡物的房间，里面堆满了各种书籍。一位白衣素袍的年轻人正仔细阅读着手里的古书，墨色长发无意扫过指尖仍不被他注意。在他的身旁漂浮着一根金质手杖，顶部的硕大水晶闪烁着晶莹剔透的光泽，水晶周围布满了金银质的圆环。只见他眉眼精致，有着异于普通男子的美貌。

鸽群奋力挥动双翅冲进云霄隐没于天际云端，眨眼间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下俯冲，好似用尽全身力气想要去往某个人身边，毫无保留又毅然决然。沈毅双耳闻声而动，下一秒一只黑色红眼乌鸦稳稳落在了他的左肩。

沈毅晃动僵硬的脖子偏头瞄了一眼乌鸦，终于得见他眉眼间那股冷傲，金色的瞳孔在这幽暗之处竟也是如此明亮清澈。沈毅眯眯眼笑着抖动肩膀，乌鸦鸣叫一声挥翅飞走，而沈毅也终于起身：“我也该回去了吧。”踏过满巷的污秽走向了更黑暗的深处。

空间随着沈毅毫不停滞的脚步越发狭窄，天空也在行走间慢慢变成一道细小缝隙透露一条蓝白线。沈毅的身体不断与墙壁摩擦，黑暗中他的双眸仿佛一盏明灯照亮他所行每一步，最终他停在一处腐朽的木门前。

木门虚掩着里面时不时会传来女侍的笑声和攀谈，沈毅仰头深呼吸一口气迈开脚步打开那扇通往城堡的木门，随着“吱呀”声响木门轻轻关闭。

入夜，天微凉，风缓慢流动着。身着黑底金丝绣星辰丝绸长袍，一席白发过腰的青年身影走在城堡的回廊上，笑眯眯的眼睛总是像弯弯的月牙，勾勒起上扬的嘴角，神色愉悦，脚步稳重且轻快。

“难得你有个好心情，今日又是杀了谁？”站在廊上观望星辰的月琅没有回头地对迎面走来的沈毅说道。

“大殿下好耳力，只不过你还是一如既往只在我面前毒舌。怎么，怕旁人看见真面目对你失望吗？”

沈毅停在月琅身旁，笑眯眯地微侧目看向毫无所动的月琅，他就喜欢这样戏弄只在自己面前放肆的月琅。

“多管闲事。”说罢，月琅甩袖转身欲走。沈毅戏弄着一脚踩住月琅那墨蓝色绣竹的袍子，绕到他前方：“请大殿下容我先行，国王还等着我的报告呢。”

月琅眉眼微曲，这皎洁的月光更加衬托出了沈毅神圣般的容颜，头戴的金色波浪镶水晶发饰在月光点缀下越发晶莹，而左眼下那颗金色泪痣更是让沈毅整个人看起来都多了几分神秘和神圣的气息。

“这样的一个人，竟然会是国王御用的杀人机器。”月琅在心中百思不得其解。

而沈毅就仿佛看穿月琅一般，浅哼一声后松开脚下袍子，径自离去。

远处高阁的素袍韫玉手持金杖将一切看在眼里，随后他展望星辰嘴角滑过冰冷的笑。沈毅的身影逐渐隐入黑暗，月琅迎着月光步履坚毅，而高阁的韫玉手持金杖转身再一次将自己埋进书堆之中。

苍月之下，万物陷入休眠。

俯瞰整座维多利，日光城的城堡上国王的黑底炎龙战旗随风飘扬，像极了承启国王那蔑视众生的眉眼。

临右的比亚城，城堡上战旗红底金日，犹如猎人手中那把快如疾风的利刃隐入黑暗，伺机等待着下手的时机，将自己沉溺在黑暗和烈日背后隐遁。

向北的塔尼亚战旗为深蓝白月，和这夜晚竟像相得益彰，代表着黑暗的同时也镶嵌着微光。

地处比亚城与塔尼亚城之间的桑多城，以贩售他城贸易为生。本身并不太强大，只是个中间小城，他那精巧白底兰花的旗帜本身并不太显眼，即便在这月色下也难以彰显其纯白。

再往北的古波是一座神秘的山城，资源强大实力强劲。被誉为最强防御的山城，易守难攻，战旗为蓝底白云。

维多利大陆有着人人畏惧且从不踏入人类禁区――嚎哭者森林。生生不息，绿意繁盛。幽深的原始森林强大而神秘，每日都会在深夜传出野兽的哀嚎，更有【擅入者死】的传闻。

最上方为山脉区，因从无人能穿越嚎哭者森林而对里面的一切极为陌生和恐惧。因为曾传言有人看见过那山脉在一夜间移动百里，每每入夜便会有震感随着哀嚎声随之而来。

嘘，你瞧。夜深了，山脉区似乎有什么在缓缓转动。你听，那隐藏在嚎哭者森林里的哀鸣不断回响。

夜晚开始了，新的一天也即将开启。关于生命和荣耀若是你如何抉择？

第2章：身份

翌日

庄重巍峨的宫殿里，金制器物随处可见，随着日光的渗透处处尽显奢靡，用金碧辉煌来形容有过之而无不及。巨型金龙雕塑在顶端盘旋，一对猩红宝石眼珠在日光的点缀下熠熠生辉，聚精会神注视着大殿入口的金门。

沈毅笑眯眯地站在殿前，看不出丝毫面对帝王该有的敬畏，反而多了几分随性和温和。沈毅是一个旁人无法看透与认知的角色。

沈毅微微躬身：“您交代的事已经办妥。”

承启高居上位，那双和月琅同样的蓝色双眸却少了几分柔和。承启摆手：“不错，这次行动之后你可以休息一段时间了。”

沈毅：“多谢国王，我先告退。”

承启眯起双眼，他着实看不透沈毅。这些年沈毅做过多少血腥事，自己知道的，不知道的都表明了沈毅是个狠角色。可是沈毅这个人本身却从不带有丝毫戾气，甚至感受不到怒气。有些胖嘟嘟的右手摩挲着座椅，目露精光对刚要转身的沈毅说：“你为王做了这么多，就没想过要什么赏赐？”

就好像早已知晓承启的疑问，沈毅没有回头脚下的步伐也没有丝毫停滞。他走向大殿的金门，朱唇半启用云淡风轻的语气如此回答：“您的给予，就是我所需要的。”

金门闭，承启盯着沈毅离开的方向喃喃自语：“呵，杀手之言怎可轻信。”

承启内心十分清楚，越是锋利的刃器终有一日会伤了自己。像是下定决心一样，承启扫过身旁那放置许久的皓日箭。

沈毅离开大殿后迎着烈日来到城墙上，守卫看见沈毅纷纷行军礼：“沈军师。”沈毅双眼扫过守卫随后走上城垛。

“军师可需要什么，小的这就去安排。”小兵讨好似地来到沈毅身旁，殷勤地等着沈毅吩咐。

“不了。”沈毅纹丝不动，只是看向无边天际的眼神格外认真。仿佛那浩瀚无垠的天空有什么让他无限向往。

小兵原本还想继续说话，却不想被身边的老兵用胳膊怼了肋下：“快走吧，沈军师向来说一不二，你别惹了他不高兴。”

两个人相互看了一眼，蹑手蹑脚下了城垛，站到稍远一些的地方。

“这沈军师什么来历？怎么好像你们都很怕他呢？难不成他脾气火爆？”之前殷勤的小兵不解地看着独立高处的沈毅。

“你个新来的不懂，这个人没有脾气才是最可怕的。我在城堡当差近十年，十年间我从未见沈军师除了笑以外的表情。也不曾看见他动怒或者生气。”

老兵说着双臂夸张地比划着，殷勤的小兵突然没了底气凑近一些低声问道：“十年前沈军师才不过12岁吧？”

“你12岁怕不是还在玩泥巴呢。可沈军师在城堡的时间可比我这老兵都要长。那数十年未变的神情，才叫人胆寒。小子，猜不透才是最可怕的。”殷勤小兵发现从老兵看沈毅的眼神里读出了崇拜之情。

小兵扭回头再一次看向沈毅，吞了口口水僵硬地移动着脚步来到老兵的另一侧。

“无趣，这里的一切都是那么无趣。远不如戏弄月琅有趣儿。”沈毅的目光落到下方繁华喧闹的街道。内心竟也生出几分落寞。

“听说你休息，不如我带你逛一逛。”这本是个询问，可从韫玉嘴里说出来，那便是强制性的。

“守护者大人。”士兵齐声行礼，韫玉露出温和的笑容点着头：“辛苦你们了。”

韫玉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城墙上，还破天荒对沈毅提出了邀约。

“这日光城恐怕没有我不知道的地方吧。”沈毅与韫玉相视着。

“你知道，但也许未必是你会去的地方。”韫玉手持金杖，眉眼间深不可测。

在日光的沐浴下，两位素衣少年并肩而立，容颜姣好，可真是羡煞旁人。不禁惹得那殷勤小兵连连注目，却不想又被老兵怼了一下肋骨，这一下可比上一次疼多了。

“大哥，您又怎么了？”小兵小声抱怨着，眼睛却从未离开那两个人。老兵实在看不过去，长枪狠狠杵在小兵脚上，疼得小兵连忙收回目光怒瞪着老兵。

“你记住了，这座城堡里，得罪王公贵族那也许可能只是丢条命。但唯独这两个人你得小心着点儿，这可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主儿。你觉得大不了就是一死，可他们总是有办法让你比死还煎熬。让你对活着绝望，对死亡更加渴望。”

老兵说的时候头也不敢动一下，嘴巴轻轻的闭合着，生怕惊扰了两个人。

小兵这次是真的吓着了，哆哆嗦嗦抓着老兵的手腕，声音也跟着抖了起来：“那哥你说，我刚才那样算不算冒犯了两位大人啊？”

“你啊，就老老实实站岗，管住嘴，别乱看，死不了。”老兵抖开小兵那湿漉漉的手，继续站岗不再说话。

小兵着实害怕了，瞳孔缩小不停乱瞧。站位离老兵有些近，手握着长枪总是滑溜溜的不听使唤。额间的汗水，不停地往下流。

“非去不可？”沈毅微微侧身左手背于身后。换成心里暗忖：原本不想与韫玉这个大陆守护者有过多牵扯，以韫玉的本领早就知道自己做过什么，可是他迟迟没有对自己做出任何行动。也就表明了其实韫玉背地里是默许了自己的这种行径，且不说这是否合乎规矩，一个普通人如果知道我手里沾了上万条性命还会像他这般邀请自己闲逛吗？

韫玉手持的金杖微微转动，他浅浅一笑：“带你去看些有趣儿的东西。”

沈毅笑着轻摇头：“好，我倒是想知道还有什么比月琅那家伙还有趣儿。”

韫玉先一步走下城墙，沈毅饶有兴致地跟在后面。看着两位大人物离去，城墙上的战士们纷纷松了口气。那殷勤的小兵在两人离开后立马瘫软在地，最后直被人骂没出息。

两个人穿过庭廊，再走过花园，最后停在一处露天建筑前。沈毅万万没想到韫玉竟然也会来这种地方。

“你出现在这恐怕不妥吧？”沈毅听着里面传来的嘈杂又热烈的声音，有些嘲讽地看向一向清高的韫玉。

“只是我来的时候，你不知道而已。我留了座位，请吧，沈军师。”韫玉向前迈步，守卫着门两侧的士兵立即开门：“欢迎守护者大人，沈军师。”

沈毅跟随着韫玉走进这庞大、足以容纳万人的露天之所。只见那铺满黄土的空地上，两位光着身子只遮挡了私密部分的壮汉，正在场上厮杀，场面十分焦灼。

而看座上那些平民和一些贵族则高喊着、兴奋着、用快乐和兴奋的语气叫嚣着场上的人杀了对方。

这座只存在日光城独有的建筑，也可以说是日光城的一道独特风景线，是唯一一个给人们用正当理由，和愉悦的情绪去杀人的场所——角斗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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