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堂尽头》免费试读_Mr亨伯特

在上一篇文章中，小编为您详细介绍了关于《《求道救世之途》——是否还能再见》相关知识。本篇中小编将再为您讲解标题《天堂尽头》免费试读_Mr亨伯特。

序章 挣扎

那美好的仗我已打完了，

那当守的道我已守住了，

那应行的路我已行尽了，

从今往后将有公义的冠冕为我留存。

黑色的海洋永不止歇地翻滚着，一次偶然掀起的浪头将我抛上天空，铁灰色的背景下是遥远的天际，天的尽头泛着黯淡的微光，而在那天际那一边依然是无穷无尽的黑暗。

恍惚之间我看到了那通往天际的阶梯，我向上迈出一步，黑色的潮水便顺着阶梯向上涌来，如同贪婪的蠕虫般将阶梯吞噬，一张张扭曲的的面孔在潮水中浮现，他们或是惊恐或是痛苦，每一张脸庞都带着疯狂和绝望，每一张都熟悉得仿佛昨日重现。

我开始了奔跑，奔向那并不遥远的天际。

那些面孔顺着潮水追赶着我，哀嚎着呼喊我回头，回到黑色的潮水中和他们融为一体。但我没有回头，潮水没过我的脚踝，面孔们伸出苍白的臂膀拉扯着我，却被我每一个抬腿的动作击的粉碎，化作淡淡的尘埃散去。

他们挡不住我，我心里想着。

看似不远的距离我却跑了很久，哀嚎声、咒骂声以及永不止歇的潮水声冲刷着我的意志，我如朝圣者般跨过一节又一节的阶梯，孤独而坚定。

终于，我慢下脚步，黑色的潮水也慢了下来，天际就在我的眼前。

踏上最后的阶梯，身后已经没有了返回的路。即便走近了，天际的光芒依然那么黯淡，那黯淡的光芒里浮现的着的也是一张张面孔，这些面孔无悲无喜，介乎冷漠与慈悲之间，而他们看向我的眼神，似乎又带着些许悲哀。这些面孔和追逐着我的那些不同。

我不认识他们。

没必要在意这些，我在心里说。

我所想的只是穿过这天际线，于是我伸出手触摸那些脸庞，却碰上了一片冰冷的墙壁，那一张张肃穆的面孔现在又仿佛带上了嘲弄，他们拒绝了我。

此路不通。

潮水慢慢涌了上来，一点一点吞噬我，它并不着急，因为我无处可逃。一张张狂笑着的面孔在随着潮水涌动，撞在我的身上，粉身碎骨。我被一点点淹没，也一点点体会到了每一张面孔的感情，我们在这潮水里融为一体。我终于明白，潮水中每一张面孔其实都是我自己，我无法从自己中剥离，就像我无法穿过天际到达另一边一样。

一切又变回了原来的样子，潮水退去了，而那阶梯的尽头却没有了我。

黑色的海洋永不止歇的翻滚着，偶尔掀起一个浪头，一张新的面孔在浪花中浮现，带着同样的疯狂和绝望。

那是我。

第一章 守墓的愚人

无穷无尽的潮水声暂时消退了，我终于获得了宝贵而短暂的安宁。

恍惚之间一切变得清晰起来，不再是黑与灰构成的单调图案，我再次拥有了光明，我能听到呼啸而过的风，看到腐朽的窗沿外蓝的耀眼的天空，我能闻到在阳光炙烤下尘土的香味，一切都是这么美好，我简直想欢呼雀跃起来。

但是我做不到，一柄造型优美的长剑刺过我的胸口将我钉在背后的墙壁上，被刺穿的伤口没有血流出。我轻轻动弹了一下，被长剑刺穿的位置传来钻心的疼痛——就连疼痛对我而言都是如此甜美。

我伸出手，双手握住剑柄，把剑一点点拔出我的身体。

紧接着是一阵强烈的晕眩感，殷红的血就液如开了闸般涌出，刚刚拔出的长剑被我丢在一边，我从破烂的衣物上撕下几条布条简单包扎了一下，我对这些东西的要求不高，别让伤口暴露在外面就行。

把伤口打理的差不多后，我有空靠在墙壁上休息一小会，审视自己所处的环境。这个房间像是几百年没有人来过，一切都显得那么陈旧。四壁是坚硬的灰色砖墙，看起来粗糙而古朴，屋内没有什么特别的装饰，一张简朴的梳妆台蒙着厚厚的灰尘，一面有破碎的半身镜映出支离的身影——一个衣衫褴褛的男人，门边是一个一人高的衣柜和一把靠在边上的刺剑，。我没有碰它们，扶着墙壁踉跄着走出房间。

我不想去碰那些东西，没什么理由。

房间的外面是一块不大的广场，应该是在一座建筑物内，但是四周没有窗，把房间门关上后就只剩下四壁烛台上的微弱火光，带着一种神秘庄严的气息。房门外的走廊上还有其他的门，借助火光我数了一下，一共十二个房间，每个房间的门上都有一块生锈的铁牌，似乎记载着主人的名字。我用手指轻轻摩挲着属于我房间的铁牌，有些微的凉意萦绕在指尖，而那粗糙的触感又令我有些不快。上面刻着一串文字，大概是我的名字吧，锈迹斑斑但是仍可以勉强看清。

“德拉蒙德”

一行简单的字母，没有姓也没有其他的名。这就是我吗？德拉蒙德。

“你好，德拉蒙德，”我把额头贴在那块铁牌上，轻声对自己说，又像是和什么陌生人对话，“初次见面。”

之后我试着去推其他房间的门，想看看里面是否有主人，顺便询问一下自己所处的境况。我看中了其中一扇，门上的铁牌上同样刻着一个名字——“伊丝塔”，看起来应该是一位优雅的女士。我抱着这样的期待去推动门，却被一声礼貌的告诫打断了动作。

“请暂时不要打扰他们，好吗？”

房间外的走廊下是一段环形阶梯，顺着石阶走下去下有一块小小的平台，十几个乃至二十个烛台随意摆放着，有些点亮了而有些熄灭着，只留下一块小小的仅能容下一人站立的空地，声音来自站立在烛台间的那位真正的优雅的女士。我转过身，她身着一袭黑袍站在石阶下的烛台之中，微微低着头，双眼低垂，像是在祈祷又像是在沉思。她很美，面庞宛如大理石雕刻出的美神，黯淡的火光为她打上了引人遐思的阴影，一束淡金的长发顺着优美的曲线垂至腰间，白皙的双手在身前交叠。似乎注意到我在盯着，她微微屈身，向我行了一礼。

我一时不知该怎么做，只能慌乱地用同样的动作回应，同时惊讶于自己先前为何没有注意到她的存在。

像是被我的笨拙举动逗笑了，她抬起一只手轻轻掩面。

“......你好。”我想不出该说什么，总之先问好吧。

“欢迎您的归来，主人。我是您最忠实的仆人，您的守墓人。如果您仍在追寻解脱的话，我或许可以帮得上忙。”她抬起头，淡到几乎没有血色的唇轻轻颤动着。我注意到了她的眼睛，漂亮的蓝色瞳孔中弥漫着淡淡的白雾，如梦似幻。

“你说的是……什么意思？”我有点懵，慢慢走下石阶来到她的面前。她再次垂下面庞，单膝跪地，展现她的谦卑和顺从。烛火摇曳着，此刻的她似乎散发着光芒。

“为您献上忠诚，以及构成我生命的一切。您是万王之王，至高的主......我世界里惟一的光。”

“请命令我吧。”

说完她扬起下巴，自下而上地仰望我，美丽的眼睛里带着满溢而出的喜悦和憧憬，这种喜悦和憧憬纯粹而崇高，像是奔向母亲的孩子，又像是为信仰赴死的圣徒，但是一切又都像蒙着一层浓的化不开的水雾，朦朦胧胧，看不真切。我忽然之间明白了什么，伸出手在她的面前晃了一下，她没有回应，只是望着我，静静的望着。

她看不见。

“我出生以来就未曾拥有过光明……直到遇见您。”她似乎猜到了什么，轻声说，“命令我吧，主人。”

她站了起来，不再行礼。烛火随着她的动作再次晃动了一下，她的影子便也随着火光摇曳着，带着一种虚幻的美，仿佛在舞蹈。她回到了原先的姿势，微微低着头，双眼低垂。

“有什么想问的可以告诉我。”她轻轻补充道。

问？我有太多的问题，现在反而不知道该先问什么。

我是谁？你又是谁？这是什么地方？我为什么会受这样的伤？为什么我是你的主人？为什么我会在这里？为什么你看不见？为什么……

……为什么我仍然活着？

猜到我要问什么般，她自顾自说着：“这里是‘往生之路’，我是您的仆人，您是万王之王，至高的主……”

“停！”我按住她的肩膀，有些粗鲁的打断了她的话。我不想听到这样的回答，我也不知道她在说什么。但是那个自称是我的仆人的女人明显误会了什么，似乎是不太习惯这样的身体接触，她头垂得更低，双手有些紧张地握紧又松开，带着微妙的欢喜，低声说：

“请尽情差遣我吧......我属于您，从灵魂到这具身体。”

烛光染红了她的脸颊，带着介乎女孩和女人之间的纯真与妖艳。她很美，我在心里想着，或许她真的想把自己交给我。

但我还是往后退了一步，尴尬的移开了手，扭过头不想看见那双美丽眼睛里的失落。“你可能误会了，我没有这样的意思.....我只是想要得到一些更平常的答案。”

她很快恢复了过来，微微欠身，“我失礼了，说出这样的话。”

“该知道的东西您其实都知道，不知道的话可能只是还不到知道的时候。我所能了解的并不多，我只知道我应当服侍您，直到真正的解脱来临那一天。”

“......”最后还是没能得到任何信息。我有点无奈地坐在石阶上，有点迷茫。不过好的消息也有，胸口的血止住了，不再一个劲的往外流。

或许我应该先离开这个鬼地方，然后再想其他问题。

我绕着广场转了一圈，仔细摸索了每一处地方，墙壁上没有通往外界的出口，那十二扇门除了属于我的那一扇也没有一扇是可以打开的。看来不用她提醒我也打扰不到这些人，我苦笑了一下。而那女人在我寻找出口的时候则一直巧妙的调整着自己的方向，永远微微低下头面朝我的方向流露出谦卑的神情，她的听力应该不错，能准确的通过声响判断我的位置。但是我有点烦躁，干脆不去理她，自顾自的寻找着。找了一圈我得出一个不怎么让人愉快的答案，随后我想到了自己房间的窗户，翻窗出去是个不错的想法？

现实给了我沉重的一击。当从窗口探出头去时，我看见了近在咫尺的云，耳畔是尖啸的风，至于窗下，则是令人头晕目眩的无限遥远的陆地，山脉在我眼中只是一片小小的皱褶，而另一边的“小水洼”或许是方圆近百里的大湖。没有什么人不会在这样的高度面前战栗，这是来自灵魂深处本能的恐惧，我害怕灵魂都被这深渊般的落差吸去，抓紧窗台转身背紧贴墙壁缓缓坐下，或许背后有了能够依靠的东西就能安心些，即使这依靠不怎么牢固，即使这依靠本身就在深渊边缘。

这短短的几眼就让我出了些冷汗，我靠着墙根微微喘息着。

“您就这么害怕死亡吗？”女人的声音，不知何时她也来到了窗边，失去光明对于她的行动或许没有太大影响，她一只手探出窗外虚张着，像是在享受风的吹拂。

我瞥了她一眼，没有回应。

“畏死并不是一件可耻的事”那女人自顾自说起来，语气平静带着惯有的谦卑，“畏死是一种美德，您这样......很好，我很开心。”

没头没脑的话，我没能理解她想表达的东西。但是无所谓了，我或许一生都要留在这个鬼地方？总会有一个出口吧，那么这地方是怎么造出来的？

“这是什么地方？认真回答我，”我又把手慢慢探出窗沿，弯曲手指指了指地面“以及......怎么把我弄到下面去。”

“......你说过怕死不丢人的。”

她又掩面轻笑了起来，这样的她比起毕恭毕敬的样子少了些距离感。

“我会带您下去的，不必担心，”她微笑着转向我，“您或许应该先换一身体面的衣服，如果您换过了就当我没说过吧。”

我看了下身上的破布，挠了挠头。

“那你......出去一下。”尽管知道她看不见，我还是这么命令道，至少自己心理过得去。

“好的，我的主人。”她朝我深深鞠了一躬，似乎是在感谢我难得的顺从，然后慢慢退出房间，同时还没有忘记摸索着把门带上。

我叹了口气，打开衣柜，里面的衣服出人意料的花哨，像是什么流连夜店的公子哥穿的。这些看起来是我的衣服，也许我就是这么一个人，至少曾经是。

只好将就了。

穿上衣服我才发现不妥。我不知道在这地方呆了多久，又没有洗澡的地方，浑身上下脏的过分，却偏偏穿着一身花哨而讲究的贵族服装。在别人眼里应该像是只马戏团里套着人类服装的滑稽猴子吧。看着破碎的半身镜里映出的无数个自己，每一个对我而言都是十全的陌生人。我真的什么都记不起来了吗？

德拉蒙德或许是个年轻的贵族，大学里学的是绘画......或者戏剧，家里有权有势，喜爱艺术和女人，常常参加什么沙龙和舞会，是个喜欢狩猎少女的糟糕家伙......我瞥了一眼摆在衣柜边的刺剑，剑柄和剑鞘上满是华丽而无用的花纹。或许德拉蒙德还学过两手礼仪剑术，我心里想。

没什么实感，我捡起剑轻轻耍了几下，肌肉还算熟悉握剑的感觉。看来比花架子还是强一点。我稍微寻思了一下，把剑挂上腰间。

打开门，那女人已经在门口等我多时。

“主人，”她轻轻低头向我致意。“请随我来。”

“你叫什么名字？”我跟在她的背后，望着她的背影突然问道。

“您可以称呼我为‘守墓人’。”

什么糟糕的名字。

“介意我给你取一个吗？”我提议道。

“荣幸之至。”她停下脚步转向我，似乎格外中意这个提议，显得很是开心，就连眸子里的迷雾似乎也随之散开了些。

“叫什么好呢？”帮人取名可不是件不简单的事，但是毕竟是自己提的建议总要认真完成。不知为什么，忽然之间一个带着些恶意的点子从我的心中浮现，我打算为她起个更糟糕的名字，就当我对这莫名其妙的一切的小小报复。

“以后你就叫‘白痴’了。”我冲她行了一礼，模仿她向我行礼的样子，话语里满是戏谑，“你好，白痴小姐。”

“能请您把这个词写给我吗？”我没有想到的是，她再次单膝跪下，将一只素白的手掌高高举起，掌心正对着我，像是在乞求我的恩赐。她的喜悦已经隐藏不住，身体兴奋得微微颤抖着，我不明白她这样做的意义，明明只是一个侮辱性的词汇，明明充满了恶意，只是因为我是你的所谓的“主人”吗？又或者因为你是真正的白痴吗？

我有些气急败坏的在她的掌心随手写下了这个单词，既然你这么希望的话我还能说什么。只要你说出来我就能帮你改，改成一个好听又优雅的名字，就像那个铁牌上的“伊丝塔”，或者其他什么很棒的名字。你为什么不反驳我？

“我将铭记终生。”她虔诚地把被我手指划过的掌心附在额头上，闭上眼睛，像是要把这几个笑话般的词刻进脑海中一般。

还真是个......白痴。

我不知该和她说什么，只能沉默着。

“白......痴......”她轻轻念叨着，然后笑了起来。

“请站在这里，接下来交给我就好。”她，或者说这位白痴小姐，领着我站在她之前站的位置，我小心翼翼的站稳，不让蜡烛的火舌舔舐到我的衣角。站在广场中央的感觉与站在外围远远不同，蜡烛的火光模糊了我的视野，我抬头看向高耸的穹顶，广场之上的空间出人意料的大，火光照不到的地方是一片幽深的黑暗。在黑暗边缘隐隐约约能够看见精美的浮雕，浮雕的内容看不真切，只能看见几张苍白悲伤的人面挣扎着像是要挣脱牢笼，又像是纠缠在一起撼哭的亡魂。我打了个寒颤，想起了梦里那永不消退的黑潮。

背后传来一声尖锐的笑声，仿佛在嘲笑我，带着如同针一般的恶意。我猛地回头，那里什么都没有。

我看向那位白痴小姐，她正低声念诵着什么。我忽然安心了一点，闭上眼睛，想象她站在这个位置的感觉。在这样的一个地方，还看不见任何东西，不会害怕吗？不会孤独吗？走廊上每一个房间的主人都有刻着自己名字的门牌，但是她说自己是守墓人，没有自己的名字，那么她住在什么地方？她又在为谁守墓？

我睁开眼想要询问她，却正好对上了她空洞的眸子，我怔了一下，而她先开了口。

“好了，我们去地面。”

“我们？”

“是的主人，我们。”

守墓人要离开所守卫的墓穴了吗？

太多我无法理解的东西了，站在我面前的她，这诡异的空中阁楼，上锁的房间......就连有关我自己的一切我都无法理解。

就在下一瞬间，所有蜡烛一齐熄灭，黑暗降临，它如同液体般把我包裹，带来一种厚重的窒息感。我仿佛回到了那个梦里，即使我知道黑暗没什么好怕的，不会有吃人的怪兽潜伏在我身后，也不会有恶魔来带走我的灵魂，但是我无法停止恐惧，像是年幼的孩子般恐惧，或者说我害怕的东西远超过什么怪兽或者恶魔。我能感受到黑暗穿过我的鼻孔，我紧闭的唇，在我的肺和胃里聚集。反胃，恶心，窒息种种感觉涌来，我张大嘴，剧烈喘息着，像是失水过多即将渴死的鱼，但是无论我怎么挣扎也没有一丝一毫的空气涌进我的喉咙，气管像是被厚重的黑暗堵塞了一般。黑色的浪潮再次掀起，像是要把我淹没，而那尖锐的笑声也在回响，这次它来自四面八方，但我早已无力去关心这些。

就在我即将脱力瞬间，她抱住了我，双手环在我的腰间，撑住我不让我就这么瘫倒。同时仿佛有人在我的颈边耳语。

“......”

她在说什么？我没有听清楚，能够听见的只有因窒息产生的耳鸣和那些刺耳的尖笑，还有隐隐约约的渺茫而沉重的潮水声。所幸的是，她环的更紧了些，似乎将整个身体都贴在了我的身上，所以在我昏过去之前，至少感受到了一点点这样的温暖。

能有这一点点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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