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腐烂维度》免费试读_神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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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焉能负义

一开始他认为应该区别对待人，恶的报以恶，善的温柔以待，直到后来，他恨上了所有人。

——《黑暗法则》

蒋方是个幸运儿，他在高中毕业的年纪同时收到了两份惊喜：梦寐以求的大学录取通知书和来自王者荣耀顶尖战队的职业邀约。

只不过稍有矛盾，他只能二选一。

所谓“人无风华不少年”，不上学哪里来风华？原本他没的犹豫，该认真求学，毕竟如果不这样的话，之前十几年的辛苦和三年的“修罗地狱”不就白忍受了么？掏了十几年大粪，好容易从粪里捞上来块金砖，你告诉我不要了？而且邀约来得相当轻易——仅是被面试官看了一眼就拍板了。世上有这等好事？天上掉馅饼？直到得知眼前的面试官就是老板，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孩——大眼睛亮闪闪，时而小嘴嘟嘟，让人一眼入迷的女孩——他再不犹豫了。

大学哪有春龖药好啊……啊不是，大学哪有梦想好啊。

虽然后来发现，战队相当寒酸，除了老板和打杂的助理，就只有队员了，而且老板本人还占一个选手名额……

当时蒋方差点晕倒。

不过这也无所谓了，不是么？

谁让你长得好看？你好看你就是真理。我毕生寻求真理。

而且……不用测试竞技水平，莫不是看上我了？

然而似乎真不是，这大眼睛女孩脾气暴得很，待人苛刻，喜占小便宜，时常叫蒋方做一些工作之外的事，还不给钱。

但也不是说没有惊喜。他意外发现自己果然适合王者荣耀这片天地，虽然是辅助的位置，可也很快崭露头角，今年的全明星有望拿到最佳辅助的荣誉（决定权在观众手里）。

这天是一年一度的王者荣耀全球总决赛的……的前一天，他做梦也没想到，出道头一年就能登上总决赛的赛场。哇，一步走错万步皆顺啊。想想他那些可爱活泼的小迷妹，想想那围在身边的疯狂呐喊，想想那一项又一项的荣耀……他简直难以成眠，尤其是——

刚才还有三个视频通话确认过的漂亮女粉丝约他，他左右为难地确定了一个——虽然哪个都舍不得，可他分不开身——正犹豫要不要带上老板的保镖前去草龖粉。

其实以他下贱的人品，本不会犹豫，可他始终放不下一件事——俨然已成为他的心病了。

上大学这事，就算没有飞来邀约，爷爷也不会支持的，甚至打小爷爷就反对他上学。最奇葩的是，一年级开学爷爷就叮嘱他不许学好，要他争取当全班垫底的，最好弄个校级的，他就美上天了。

蒋方：……

蒋方原本是个聪明乖巧的孩子，扔在别的人家，非得欢喜得疯了不行，偏偏好巧不巧，落到这操龖蛋的主手里。

一年级的期末考试只有四门功课语、数、外、科学要试卷考核，蒋方就拿了三个满分回来，其中还有一门数学因为试卷印刷错误导致他无法完成减了一分。

蒋方他爸欢喜得都卡了“范进痰”了，欢欢喜喜领到老爷子那去，却差点把老爷子吓死。

当时老爷子一把搂过拿着四张卷子的蒋方，歹徒劫持人质一样捂住了他的嘴，左看右看，脸色煞白。

卷子散了一地。

把蒋方爸也吓坏了。

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到现在我才知道你病得不轻。

也是够惊悚的。

平静了几天，老爷子开始犯嘀咕了。作为一个老烟枪，他开始从这方面找原因：坐在摇椅上，一面抽烟一面皱眉打量蒋方，满面疑云：“是不是烟抽得不够啊？”而后递过来四根透明胶捆一块的香烟，忽悠蒋方：“抽，烟上走一走，能活九十九。”

吓得蒋方爸爸差点跌进吊扇上挂的白绫里去。

为了“纠正”蒋方，有一天老爷子冷不防把他拎到了父亲房间，按着他看精彩绝伦的“人间正片”——他父亲正对着屏幕不可描述。

蒋方这才想起问自己母亲。

蒋爸当下哭诉起来，告诉他生下他第二年，他妈就被爷爷撵走了，拿菜刀撵的。

蒋方：……

小小年纪的蒋方愕然回头仰望高大的爷爷，对父亲喃喃道：“要不咱们把他送进第六人民医院吧……”

后来蒋方就不怎么听讲了(当然不是“正片”闹的)，课本也只是随便翻翻，试卷更是信手一填。

就这么着，一开始还总能在全班的中上游。

为了全面贯彻落实老爷子的倒数精神，蒋方终于不写试卷了，如愿当了并列倒数。

那个跟他并列的，是全校唯一一个傻子。

之后的几年，每次和班主任碰头，老师都会摇摇头斜眼看他，嘴里嘚啵着“泯然众人矣”……

小时候的蒋方就不喜争辩，他知道自己仍是个聪明伶俐的好孩子，可是他不说。

刚上初中的时候，蒋方跟小学的那个傻子分到一个学校一个班，真是巧了。两人关系还不错，傻子也很美（是说开心……），乐呵呵的很珍惜这唯一一个“能说话的朋友”。当年的第一学期期末考试，蒋方跟傻子照例垫底，并列年级倒数第一(也可说全校倒数第一)，把班主任弄黑了脸(毕竟俩都出在他们班)，还恶意地把他俩分一桌，令坐最后一排。也不知怎么的“和傻子并列倒数第一”就传遍了全校，每天都有无聊的学生跑来堵着班门口、窗户向里观看、张望，大声嘲笑。

还有拉帮结伙的不良少年欺负、作弄他俩。

终于有一天，蒋方忍无可忍，攥着跟他们打一架的打算，指着那四个时不时就来戏弄一下他俩的不良少年爆发了，大声道：“倒数第一有什么好笑——”

其中一个胖子大笑：“你跟傻子并列。”

“那又如何？”蒋方更加大声，“老子愿意！别说区区一个破校级第一了，就是全国第一，又焉能难我？”

“呦嗬，”胖子上下扫视一番蒋方，猛在他侧脑推一下，令他身体失衡，撞上墙壁，“看把你能的，傻B吃错药了吧你！还全国第一——告诉你，我们这个辣鸡学校，历来的评比中，就没在区排行里正数过，要不你能跟我一个学校？”

蒋方：……

“全校第一！”蒋方扶着撞破的头皮站起来，龇牙咧嘴地指着胖子，“你敢不敢跟我赌？下次校级考试我要是得不了全校第一，我任凭处置！”

“哼，”胖子开心地冷笑一声，回头看身后，“我替我们老大、我们哥几个应了。不过任凭处置就不用了，你就在肚皮上写一笔大大的‘我是傻B’，每到周一准时脱光了跑主席台上去就行！”

“知道了吗？傻B！”胖子跟着队伍要走，最后侧着脑袋吐口痰，恶狠狠补充。

“那你们呢！”蒋方憋红了脸追问。

“我们会输？真他妈输了爷爷当众给你吃屎！”

胖子人等走了，蒋方舒心地笑了。

之后，他把小学到初一下学期那点浅薄的玩意翻了翻，第二学期期中考试一鸣惊人，一跃成为了全校第一。

并且，成功带领学校冲出了市区，走入了全市。他的成绩(统一试卷)是全市最好的！

这下可炸了锅了，成新闻了，上采访了，上电视了。

吃屎一事大家都记得，其余三人一致不认，全推胖子一人身上，说是他私认的。

大家都等着看他吃，连他的同伴也是如此。

不过他是个爽快人，要男人的脸面，说到做到，算条好汉。

他跑到蒋方班门口，吵嚷巴呵半天，声称要吃“屎”。

大家便都好奇来看。只见胖子摊开掌心，亮出一本橡皮擦大的小书来，说道：“这本三国演义算得是‘史’，正宗的‘史’，老子今天就给你们吃下去！都看好！”

胖子说完就把那零食袋里附赠的迷你连环画扔嘴里大嚼特嚼，吞了下去。

蒋方笑着摇头：“三国演义是小说，你该吞一本《三国志》呀！”

众人哄笑，胖子不好意思红了脸。

蒋方成名人了，那种众星捧月的感觉真好。尤其女生的青睐，格外叫人舒爽，仿佛一整年都能春风得意了。

蒋方的班主任欢喜得疯了，毕竟一夜之间，啥也没做成了大教育家，各种接受采访，拿奖金评职称，漫天的喜事往他身上飘。

却把蒋方爷爷吓傻了。

看见新闻的当下，老爷子也不管还在学校的蒋方了，匆匆穿了大裤衩，揣了手机揣了钱，拉上蒋方爸就往屋外跑。

蒋方回家的路上，被班上可爱热情的女同学萧守月拦下了。她告诉蒋方，他家里去了一堆穿蓝色怪异制服的人，把他爷爷和父亲抓走了，目前那些人还守在他家，回去恐怕会有危险。

吓得蒋方六神无主，神魂颠倒地跟萧守月回了家。

之后的三年，蒋方一直跟萧守月一家生活。

经萧爸爸一问，蒋方才想起自己跟别人的大不同——他似乎只有爷爷和父亲两个亲人啊！

到上高中的年纪，通过萧爸爸的走动，蒋方才得以重新上学。

不过高中的知识就不像小学那么简单了，何况他还没有初中的基础。脑子再好他也得狠下心读书了。

于是六年的生活，他自己也早已明白，他和萧守月，大概已成定局。

要不是这一次无心的应聘，他已然看完了他整个人生：和萧守月一起上大学，一起工作，一起经营一个新家庭。

这是平淡又平静的生活，一定是这样。

然后燃烧完所有的激情，熬过漫长的岁月，重新化作一抔土，随风而逝。

原本来说，倒也算是圆满。萧守月有一个幸福宁静的家庭，父母都是有体面工作的中产阶级，他和萧守月都考上了名牌大学，即将把整个家庭拉上一个更高的台阶——由中产变高产。

可美中不足的是，都说女大十八变，你萧守月怎么……

……怎么仙女变村姑啊！

真气煞我也！

别人家的“太太团”个个风光靓丽，赛明星似公主，我蒋方都不好意思拿出手。

每次萧守月来现场观看比赛，他都很低调，非得打发完记者偷偷摸摸和萧守月见面。还谎称“害怕绯闻”。

……

他保密工作严谨到队中也从来没有人知道他有女朋友，还是这么个如家人似妹妹的女朋友。

萧守月还替他找“优点”，说自己就喜欢他的规规矩矩、不爱张扬。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这大概也算一种传统美德——“敝帚自珍”的传统美德。

于是他最大的心病就来了——花花世界美好多的是，从前他没有，现在只要他张张手……

可他焉能轻易张手？

可恨他蒋方狠不下心忘恩负义，

任谁也不能如此轻易，从身上割下一大块肉来……

2.假钞十厘米

辗转反侧中，蒋方抱着女老板程嘉的香气，幸福地睡着了。

他做了个奇怪的梦，之所以知道是梦，是因为他这辈子还从没坐过火车。唯一一次坐火车的机会就是来上龖海应聘，还因为老板的报销往返路费而改坐了飞机。

何况这么老旧的红皮火车，应该躺在博物馆吧？要么就该在梦里。

居然还有轮子的。

再有就是，此次来香龖港比赛，是他第一次面朝大海，他最近才刚刚跟老板摸过游艇，怎么就做偷渡的梦了？

我蒋方这辈子懒得都不想出被窝，偷渡能是我性格？

而且，这是哪里？嘈杂凌乱的小地方，会是维多利亚港？

港口，一艘百吨级渔船悄然靠岸。

附近的渔民一眼就看出，这是普通作业兼非法偷渡的渔船。

当然，相当蹩脚的偷渡手段。

一般人偷渡都采取合法入境加非法滞留的方式，哪里还会有人用这种老掉牙的方法？

不过这艘船的方法倒是“革新”了，为了避开海岸雷达和巡逻船，采取了渔船载入，出海岸线转入远洋大货轮，再转入目标国渔船的方式。

这艘船一进港就透着古怪，引起周围人的注意。

东海渔场的伏季休渔期早在一天前就开始了，所有外海捕捞船和近海捕捞船都进港伏休了，怎么还有渔船进来？

而且这艘船明显驾驶不熟练，速度慢，线路也不平稳。

渔船的电子标签也未打开，海洋与渔业局的工作人员多次联系船只喊话，未能得到回应。

海警出动，船一靠岸便被喊话指挥，要求接受检查。

撞停的，撞裂了水泥的堤岸。

可怕的死寂。金属的船身在波动的浅港里来回扭摆，发出空洞的嘎吱声，如某种大型海洋哺乳动物发出的痛苦哀鸣。高大的船楼和空荡的甲板上看不出有人。离码头较远，分局的海警支队长驾两条快艇带人靠近。喊话无人回应，放缆绳攀上搜查，愕然在二层甲板的一个大舱里发现上百名战栗惊恐作蹲伏状的男男女女。

闷热的骚臭味儿，酸咸酸咸的，迎面扑来。

肮脏的面容和衣物，油腻凌乱的头发，畏光无神的眼睛，四处可见的大小便显示出他们已被关在这里很长时间了。

黑暗里反着手电光的一双双眼睛密密麻麻挤在一起，偶尔传来的一声低泣、哀叫格外瘆人。魔窟一样，令人震惊。

上船楼来到驾驶台甲板，更震惊的一幕出现了。

只见驾驶舱三个船员，个个身体畸形，脑袋大似充满气的面口袋，拨浪鼓一样静悄悄趴在地板上，一动不动。丑陋的形状，令人联想起抹香鲸。

一股死海鱼的腐臭。

看其凸出的眼球和口鼻眼流出的长血痕可以知道，大概早已死去多时。戴上白手套摸摸，已然软了，而且被滚烫的甲板炙烤得火热——那就更加确信无疑。

燃料不够了？舍不得开空调？支队长感受着室内炙热的温度，抬头见烈阳灼目，错觉要被烧滚了的空气烤下层皮来。资源紧张到如此地步，那是在海上漂泊了多久？

支队长惊愕中忙退出去，令人保护现场。

可是，如此严重的畸形，总不会是自然活到现在的，那么是一夜之间变大的？什么人有这种威力？外星人？

支队长满脑子困惑，一面打电话上报警情，一面指示再行搜查，猛然想起一事，急欲令全体下船，这时港上大道一声发喊，一个瘦小的男性身影沿着宽阔的四车道洋灰路迅速跑远了，奔向了市区。

慌张的身影做贼一样。

支队长忙又抽出对讲——两只手都被占满了，瞧起来不可开交——急令留在两辆稽查车上的其中一个警员先行追赶，而后一面上报，一面领着其他人下船。

可奇怪的是，好端端的，快艇竟少了一条。

支队长原本认定的是“那人”早已跳船，游水上岸。目前看来却是明目张胆坐船逃走。可稽查车就在岸边，如何警员肉眼见人坠索登艇却不通报？玩忽懈怠了？

支队长眉头一紧，一面思索一面令人快快上艇。

全队8人，除船楼上两个留守的和稽查车上的，一共四人稳稳坐好。就在螺旋桨推进器的发动机轰鸣起来的时候，渔船船舷上追来一人。

“队长！我、我衣服被人抢走了！”栏杆上一个只穿着四角内龖裤的男人捂着后脑，神情惊慌，摊开手来，掌上满是鲜血，异常骇人。

“这是……小张？”支队长辨认了一下，越发感到不可思议。

“可是我们——”支队长看看左右，又看向稽查车，算上自己一共五人没错，“不少人啊！”

望望那船楼，两个警员还在尽职尽责地巡哨。

身旁的三人也糊涂，但也都一致认定：的确是小张。

支队长望向船楼，又打量小张，突然觉察哪里不对，身边有人提醒：“队长，我记得你好像留小张在上面巡查……”

猛一细看，果见船楼上那人和小张有几分相似。

惊得支队长衬衫后背全湿透了。

小张闻言也愕然抬头，猛回首，吓呆了。

自己焉能不识得自己？

只是这诡异的情景让人如何相信？

支队长微微颤抖，掏出对讲和上面确认，竟果然就是小张在上面。

一时间大家的心都沉到了北冰洋底。

支队长又令上面的人检查小张面部，看有无神奇的“易容”痕迹；自己也在下面察看小张，却全都没有发现异常。

错不了的，面容可以改换，神态举止、说话语气、身材步态却是不容易模仿的。

五人乘艇上岸，确认稽查车上的警员是自己人。

百思不得其解，支队长第一时间呼叫了先行离开的稽查车。

陌生的回应从对讲机里传出，透出阴森森的诡异。

“你是谁？！”支队长大喊。

对讲机沉默了，不久传出一声沙哑的冷笑。

笑了很久，笑得大伙毛骨悚然。

支队长也不知怎么带队返回的分局，不久收到地方警局的电话，告知其海警稽查车已找到，车上只有一名昏迷不省人事的警员，再无其他可疑之处。

……

的士缓缓停了下来，抬头看气派宏伟的高大建筑，上面赫然三个大大的汉字：“宁龖波”。

走过开阔的广场，踏上长长的阶梯，在自动取票口前搭讪了某个形迹可疑的男子，简短的对话查询后，男子替他买了一张前往北方某城的票。

检票盖章上电动扶梯，候在候车厅，翻看笔记本，上面写着：1、看父母妻儿；2、还债。

蒋方注意到这个梦境特别真实，随着梦境主角的摆头，可以清晰看到候车厅里的百态人生。

火车进站，在闸机口验票，下楼梯到月台上。

蒋方觉得很新鲜，因为不都用指纹和BAD了么？（常见生物识别手段与居民身份一体化，BAD为Brain-Auxiliary Device）

为何火车却用这种奇怪的方式？

而且，蒋方之前并没有踏入过一次火车站，为何会有如此详细的梦境？

火车上他反复翻看笔记，下火车走路特别快，竞走似的。

到某处小区一户人家前，被告知搬走了。

走访邻居、居委会、派出所，总算找到了。

开门的是个30出头的女人，衣着清凉，胸部下垂，稍有姿容。

女人先是张大嘴巴惊讶，确认身份后上下打量一番，神态冷了，嘴角泛起冷笑，交叉双臂倚门框站着;来回上下扫视的目光，分明是贫穷鉴定机。

“你还有脸回来？知不知道你那个疯妈傻儿给我们家添了多大麻烦？既然回来了，就给我把这几年的账好好还还！也不枉你那个窝囊废死爹生养了你！”

听着女人尖锐刺耳的声音，他呆了好一会儿。

“怎么，你他妈也傻啦？憋住你那穷晦气的屁一边放去，千万千万放过我们家，死倒霉催的！”

沉默一刻，他开口的语气很冷，“念在多年的情分上，我叫你一声‘嫂子’——我哥呢？”

“你哥？”女人冷哼一声挑眉，瞧起来带着满满恶意，说话刻薄泼蛮，“你还配叫哥？告诉你！要不是他跪下来求我，‘妈妈’‘妈妈’的求，老娘才不在这个穷主家待！你最好也叫我一声‘亲娘’，叫老娘开心，也好替你哥还还债！”

啪！

他攥了攥拳头，用力甩了女人一个响亮的嘴巴。

“你妈的，你敢打我！”女人任凭脸颊火辣辣的，穿着拖鞋冲出来，要和他拼命。

纠缠中，楼道传来急促重踏的脚步声，中间平台上转出一个人来，不是他哥还是谁？

他高兴地推开女人，大声呼唤着，两步跑下去，要和哥哥拥抱。

做哥哥的呆了很有一会儿。

兄弟俩抱在一起，他哥在他后背上抓得很紧。

女人哭叫着跑过来，哭诉一番，又拉着他哥到一旁交耳咕哝了半天。

他哥眼神变了，变得凶恶起来。

“好小子啊！”他哥背着手缓缓登台阶，冷不防甩了他一个重重嘴巴，甩得他七荤八素，嘴角挂血，“你个败家犬！你还有脸回来！还敢欺负你嫂子！看我不打死你！”

他哥和他站平了，一把抓住他后颈，把他按下台阶，冲到中间平台上，狠狠将他撞向墙壁，顿时撞得他脑门鲜血长流。

“知道是谁帮你护着这个家？是你老子我！”自小他哥就用掐脖子这招治他，治得他服服帖帖，现在依旧如此。

他被撞得有些懵，刚缓过些来，又被他哥接二连三碰壁。

他怒了。

“够了。”他冷冷说道，气力虚弱。

“够他妈什么了？你欠我、欠这个家的多了！”

“咱们还是兄弟吗？还有亲情？我不过离家十年，你就如此待我？”

“亲情？哼！别他妈跟我提那个！不好使！你害惨我了，知道吗！这辈子跟你做兄弟就一个字——‘倒霉’！”

他哥依旧用力将他按在墙上。

“我、说、够了。”他猛地甩手扭身子，摆脱了他哥的魔爪，转身的瞬间顺道擒了他哥的腕，用力一拧，将他哥的手擒在背后，待他喊两声痛，这才一把推开。

“那么什么好使？”他语气冷冷的，从口袋掏出什么，“这个吗？”

一把一把的，红红花花的，竟是一张张百元大钞。

哥嫂两个看呆了，愣半天不敢相信，捡起来对光照照，研究半天，终于确认是真钞。

喜得两个合不拢嘴。

瞧起来，这一地的钞票，得有万把块啊！而他还在不停往外掏。

捡了约有一捧，堆在胸前比他嫂子胸脯还高，这时哥嫂俩发现有什么不对。

他那口袋怎么盛得下？

就是盛下了，那得多鼓囊囊的？

为何刚来时没看见？

还是他嫂子眼尖，第一个发现钱的冠字号竟然全都一模一样！

“假钞！”

她脱口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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