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白隔年间，看不透的自己》免费试读_温旧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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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落谁家

“哇”的一声，我也随之落地。护士把我抱给了奶奶，奶奶看了我的性别，再也没有抱的欲望，把我推给了爸爸之后，再也没有抱过我。

所有的人都将我视为**物，不抱我也不亲昵我。妈妈过了月子之后，奶奶叫妈妈把我送人了，妈妈没有这么做，却也不疼我。所有的人，只是会在我饿的哭的最大声的时候给我几口粥喝。衣服常常是邻居的婶婶过来给我换的，很多时候常常是屎和尿一整天的都在一起了。

不知不觉中慢慢长大了，我总一个人坐在房间的窗口，看着蓝天，我真的很想变成一只小鸟，和它们一起自由自在地飞。爸爸的工作越来越忙了，妈妈常常等爸爸到半夜回来。爸爸每次回来总是听到他们的吵架的声音。在我十岁的时候，有一天夜里，我看着奶奶亲手打妈妈，因为妈妈说，你们刘家世世代代都没有人一个好人。刘丰也找小三，刘丰和小三都被我奶奶害死了。那时候我还不知道刘丰是我的爷爷。奶奶听了这话，当即从房间里跑出来，打了妈妈两个耳光：“贱女人，你以为你是怎么进我刘家的？你来我们刘家这么多年了，也没有给我们刘家添一个男丁，是母鸡都会叫了，养条狗都会摇尾巴了。明天你就给我滚出我们刘家，这辈子都滚出去，别妄想可以回来。”奶奶下手很狠，我看见妈妈嘴角流出的血，流过下巴，结着血渍。

奶奶把爸爸叫去了书房，隐隐约约听见奶奶要把妈妈休了的话。后来，奶奶回来自己的房间，爸爸也回了房间。妈妈蹲在客厅的沙发旁，捂着脸不停地哭着。这是我第一次看见这个女人哭的这么凄凉。以前，我从来没见她哭过，即使以前和爸爸吵架时也没有。我走到她的面前，看着她哭，她看了我一眼，拉过我的手，把我紧紧抱着。我忍受着她哭的声音，听着她悲伤的哭声。

第二天早上，我还在床上，就听见他们吵架的声音：“好，离婚，现在就去。”我听到门怦然而响的声音，我知道他们走了。我收拾着自己东西，我的东西很少，可数的几套衣服，除此之外，就什么都没有了。我开始听见他们的吵架声，吵架的内容是分财产，谁要什么东西。我听见他们嫌弃我的声音：

“你养你的女儿，是和你姓的。”

“你生的女儿，你养。”

我跳窗离开了，才结束这肮脏的喧嚣。

我走在街道上，一切陌生又熟悉。以前我从来不曾一个人逛过，他们就知道永远地把我锁在家里，听他们歇斯底里的咆哮。我走在街道上，我不知道我可以去哪里，我也不知道我可以依靠谁。在教室，我比较孤僻，没有一个同学是和我关系好一点的。唯一的就是，隔壁班的班长每次看到我都会对我笑。我从不笑，但我不会对他冷眼。别人说我的眼神带刺，说我是神经病，但是我从来不理会他们，我只是每天按照这父母的要求去上学而已，反正没有人会理我，所以就算我逃课也不会有人理我，但是我从来不逃课，因为就算逃课了，我也不知道我可以去哪里，我知道，我哪里都不能去。就像现在的我一样，无处可去。我走着走着，这个陌生的地方安静而平和，我开始很累，四肢无力，我想在这里休息一下，我躺在一棵大树下，昏昏沉沉地睡去了。我梦见了很多：我梦见妈妈和爸爸再也不吵架了，他们两个人每天一起上班下班，手牵着手一起逛街，两个人一起在厨房合作做饭。我梦见奶奶每天下午都去我们学校门口接我回家，然后问我今天学了什么内容。我拉着奶奶的手一蹦一跳地回家，奶奶还叫我不要调皮。我和班上所有的同学的关系都很好，我是班长，大家有问题都会过来向我请教，我会回答所有的问题，下课的时候我的位置旁边总是挤满了过来问我问题的同学。大家都不怕我了，都和我玩。我还梦见隔壁班的班长对我伸起了拇指，我对他笑。在梦里我终于对他笑了。

当我醒来的时候我发现我在一个陌生的地方，简陋的土坯房，我从来没有见过那么小的一个房子。我睡在一张单人床上，正前面是一张很小的桌子，可能是用来吃饭的。右边的角落是一个灶，很高，可能我还不能够到，最里面堆着一些柴火。左边只是挂着的几件有些破旧的衣服。很寒碜。一位老奶奶做在门槛上，择着我不知道名字的菜。

我摇摇晃晃地走到了奶奶身边，学着奶奶的样子，一板一眼的操作着手里的青菜。奶奶说：“小孙女啊，要是你累就多睡会吧，没事的，奶奶啊，都会。”

“没事，奶奶，我还不会呢，你教我。”

“好，奶奶教你，这里，从嫩一点的这里，对的……”

晚饭上，我和奶奶两个人吃的甚是开心，似乎是从小到大我都没有吃过这么安静，这么美味的晚饭，我记得我那天晚上整整吃了三大碗，那应该是我有史以来吃的最多的一次了吧。

这个小小的房子里，只有一张小小的床，我和奶奶一起睡的。我记得我没有任何的陌生感，竟然是死死地拽着奶奶的手睡着的。那天晚上我睡得及其的安稳而没有任何的不适或者是不习惯，也没有像往常一样做噩梦。

第二天早上我醒来就看见奶奶在忙碌了，她已经从外面买了一些肉回来了。奶奶充满了怜悯，说：“孩子，醒啦？奶奶给你煮点瘦肉粥吧，看你瘦的。”

“奶奶我帮你！”

“不用，孩子，你去歇着吧。”

“孩子啊，待会你回家吧，你爸爸妈妈该着急了，待会我送你回去啊，你家在哪儿你还记得吗？”

我的眼泪夺眶而出：“不，我不要回家，我不要回家，奶奶你不要送我回家好不好？我不要回家！”

奶奶突然之间紧张起来，“怎么了，傻孩子，怎么不回家呢？”

我扑在床上不停地，就是不说话。奶奶过来抚摸着我的头，怪心疼的说：“孩子，如果你不想走的话就不走吧，奶奶我也缺一个伴，如果你想回家的话就回家好吗？”

我扬起了脸，使劲地点头。

花落谁家

我留下来了，留在了奶奶家里，奶奶对我很好，会专门问我爱吃什么，要给我买，也会专门买一些好吃的给我。

我和奶奶的支出，仅仅只靠平日里奶奶去附近的垃圾桶找到的一些塑料瓶子。有时候奶奶也想去远一点的地方，以增加收入，可是奶奶年纪大了，腿脚不好，经常走远了都要休息很久，然后晚上回到家还有泡脚，省的晚上会痛的厉害。

有一天，奶奶拿出了一个旧木箱，我看着奶奶把里面最大票额为20元的，给了我一叠钱。

“囡囡，你看，别人像你这么高的孩子都在上课，奶奶也想你去上学。你看，这些钱，够交报名费不?”奶奶把钱递给了我。

“奶奶，我不想读书。读书没意思！”我没有接奶奶的钱，反而把奶奶的手推了回去。

“不读书没出息，孩子啊，你看，咱俩搁这都一起住这么久了，你要不去读书，街坊四邻呀，该说奶奶的呀！”奶奶没读过书，但是知道不读书没出息。

“奶奶……”我跪在了奶奶面前。

奶奶把我扶起来，抱在怀里说：“囡囡，你一定要好好读书，一定要有出息呀，读书好有出息！”

“嗯，我会的。”我赖在奶奶怀里，使劲的点了点头。

第二天奶奶带我去报名，拿剩下的钱给我买了一套衣服，一个书包和一个笔盒，我可开心了，我感觉我从来都没有这么开心过，因为以前我买衣服，爸爸妈妈从来都不会过问我的意见。

第一天去上学还是奶奶送我去的，班主任把我带到教室，我看到班上好几十个人的眼睛齐刷刷的看着我，我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班主任说：“这位是我们班新来的同学，叫一一，大家要友好相处哦！”

我的同桌是一个很可爱的女生，绑着长长的马尾辫，前面留着一排刘海，胖嘟嘟的脸，很是可爱。她热情的帮我翻书，叫我认真听课，下课了也会带我熟悉同学。后来我才知道，原来她是我们班学习委员。她经常在我不懂的时候，帮助我，我时常也会问她一些问题，她总是应付自如。

因为她，在这个班级里，我收获到了很多友谊，也学到了很多的知识，一个学期以后，我的成绩从最开始的倒数慢慢的变成了正数。学期期末，我得到了老师给我的进步奖，拿回家给奶奶看，奶奶可高兴了。奶奶拿着我的奖状直夸我。

第二个学期，因为家里的贫困情况和学习成绩的提高，我听从了班主任的话，申请了学校的免学费名额，学校也给予了我这个名额，真的很感谢学校，也很感谢班主任，给了我这一次重新上学的机会，我一定会好好学习的。

小考结束之后，我以十分优秀的成绩，考上了市里的重点中学。

暑假来了，为了家庭的收入，开始，我和奶奶一起去外面捡拾一些瓶瓶罐罐以换取家庭的支出。后来我发现上重点中学的学费很贵，于是我决定去一家店里帮人家做服务生。刚开始店里的老板不同意，在我的央求之下，老板同意了，他给我的钱并不多，但是会比我们拾破烂的钱多，当时我可感谢老板了。而且，我在店里当服务生，经常还可以带一些剩菜剩饭回家给奶奶吃。这些剩菜剩饭对于我们来说都是山珍海味。而且这样的话会减少我们的支出，我和奶奶都很高兴。

有一天我正在上菜，我看到了一个很熟悉的女人，她正在和一个男人吃饭，两个人很暧昧。她看着我，盯了我很久，不敢认我，也许是这几年我长高了。

后来她找借口说要去卫生间，把我也拉去了卫生间。

“一一，你是一一对不对？”她问得很着急，也有一点兴奋。

“不，我不是！你认错了！”我的语气很坚决。

“不，你，你就是一一。你的眉毛处有一颗痣，你看你就是！”她说的也很坚定。

“我不是！”我开始咆哮起来，然后跑出了卫生间，躲在厨房里嚎啕起来。

老板看见了，给我放假了，叫我提前回去了。

我一路小跑，回到了家，奶奶问我怎么就回去了，我只说我有点不舒服，就先回来了，奶奶什么都没有说继续忙自己手头上的事儿了。

我不知道那个女人一直尾随着我，看到这一幕。

第二天那个女人来了，他丢给奶奶一笔钱，说要把我带走，奶奶知道了一切。我不愿意走，一直拉着奶奶的手，一边哭一边咆哮着，“我不要和你们走！你们这些坏人！我不要离开奶奶！你们放开我……”

奶奶狠心地把我往外推，说：“囡囡，你走吧，听你妈妈的话，好好学习，等以后有出息啊，再来接奶奶去过好日子！”

“不，我不要离开你，我要和你在一起，就算我不去他们那里，我也能给你过好日子……”我哭得很大声。

“听话吧，孩子，是奶奶对不起你，你跟妈妈回去吧，奶奶在这里等你好吗？你听话一定要听妈妈的话。”奶奶几近用了恳求的语气跟我说，我竟有些不忍。

最后，我同意回去了，但是，我要每个星期都回来看奶奶一次，他们都同意了。临走前，奶奶把妈妈给的那一沓钱，放回到了妈妈手里，“我很喜欢这个孩子，你不用给我钱，这个孩子陪了我这么久，谢谢你，但是请你以后好好对这个孩子，不要让她受到伤害。”

妈妈接过钱，我又把钱分了一半，给了一半奶奶，说，“奶奶，你拿这些钱去买点好吃的，也买几件衣服，你要照顾好自己，我会常回来的。”

在路上，这个女人一直在和我说话，责怪我为什么不回去找他们，我一句话都没有说，我恨他们，从心底里恨他们，他们，还是离婚了，只是她很想我，所以打算把我接回去，和她现在的丈夫和我没有一丁点关系的人住。

一进家门，我就看到了一个不良少年，染着一头七彩斑斓的头发，语气里很是高傲，“哟，回来呀，带着你的小杂种？挺丑的嘛，这小妹妹。”他捏我的脸，我向他投去了足以让他畏惧的眼神，他松了手。

“我不叫小杂种，如果你们不喜欢我可以离开。”我的语气很生硬。

“你随便，反正我无所谓。”他摆了摆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我转身要走，却听到了一个声音——“慢着，谁让你走的？”

很有磁性的一个声音，我回头一看，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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