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儒门问道》——欲明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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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爆竹声中一岁除

午夜时分，清河村家家户户开始放起了烟花，庆祝新年的来临。郑信一家也是如此，只不过在偏房中一个满头大汗的妇人正在咬着毛巾，门外不少人焦急的等待着。尤其是一个看外貌便老实巴交的汉子，不停的踱着步搓着手，他便是即将出生的孩子的父亲——郑信。

随着一声响亮的啼哭，门外的众人都松了一口气，尤其是郑信，妯娌连忙将烧好的热水端了进去。一会产婆便抱着一个婴儿出来，对着郑信笑道：“恭喜了，是个大胖儿子，健健康康。”听了这话郑信喜出望外，倒不是他重男轻女，只是自家婆娘折腾了整整三个多小时，这让一向疼爱老婆的他揪心不已，同时也颇为未出世的孩子担忧。产婆将孩子递给了他，连忙手忙脚乱的接住，刚刚出生的孩子都是不怎么可爱的，皮肤呈现紫色还紧闭着眼，就这番模样竟惹得郑信怜爱不已，事实之奇妙莫过如此。

欢庆中的众人不知道的是，不久前昆仑之巅一只龙头马身的神兽自昆仑而下。而后瞬间消失不见，不过肉眼不可见的是天下气运如江河般翻滚。于此同时离京一间破落的道观里一个如雕塑般静坐的老道士睁开了眼，口中喃喃道，麒麟现，圣人出，只是不知道是哪一人得此气运。万佛山兰若寺中一个在如来像前呼呼大睡的和尚停止了呼噜，睡眼惺忪的起来揉了揉眼，他的体型巨大，双手如蒲扇，一双眼如铜铃般大，好不容易才清醒骂了句干老子屁事，又顺手拿起了身边的葫芦灌了一大口酒，便心满意足的再次呼呼大睡，大和尚含笑而睡，不知与那高高在上的如来像谁是真慈悲？东北长白山脉深处正是群妖乱舞，只是坐在高台之上的慈祥老妇欢笑中眼含忧色，这一刻真正的有道之士都感到天下气运翻滚，或许将有圣人出世。

此时郑家一片欢声笑语，既是庆祝新生儿的诞生也是欢度新年，不一会的功夫新出世的孩子便被洗干净包上了小棉毯。此时郑信便在妻子韩芳的床前，抱着孩子，兴奋的说着话，一会说孩子的鼻子像自己一会说孩子的小嘴唇真像他娘惹得韩芳一阵窃笑，不过自己看自家孩儿也是可爱的不行，当真可怜天下父母心。两人说了一会韩芳便催促道：“赶紧去韩太爷家让太爷给孩子起个名字。”韩太爷本名韩夏青，家中本是有数的地主，只是偌大家业早就云散烟消，早些年曾作为本地的私塾先生，颇得十里八乡的敬重，太爷一生历经风雨，为人如泰山老松。郑信一听赶忙提了两瓶平时不舍得喝的好酒抱着孩子赶去韩老太爷家，村子本来就不大而且郑信走得那叫一个虎虎生风，不一会就到了韩老太爷的家。

此时的韩家却是有些冷清，只有韩太爷自己一人坐在桌子上，却依旧打理的一丝不苟，接近九十岁高龄的韩太爷目光却炯炯有神，不见一丝平常老人该有的混沌，虽说并无鹤发童颜之感，但自有一番气度。韩太爷一生未婚，所以未有子嗣留下，他一个人平时也是寂寞的很。郑信抱着孩子进了韩家的门，见到韩太爷后说明了来意，韩太爷听了笑呵呵的接过了新生儿，看着已经睁开眼四处打量的周围的孩子，也是打心底里欢喜，想了想说道：“今年风调雨顺，家家丰收安乐，这孩子就叫天和吧！但愿我们清河村能年年风调雨顺。”读书识字不多的郑信当场就是一拍大腿，于是乎郑家的这个孩子就有了自己的名字——郑天和。

郑信抱着孩子回到了自己家，跟一大家子说了孩子的名字——郑天和。都识字不多的郑家人这一听，这名字好，多顺口，寓意也好，反正就是好，韩太爷起名错不了！高兴的郑家人也赶忙张罗起了年夜饭，初为人父的郑信也喝了不少酒，韩芳则陪着儿子，除夕夜就这么热热闹闹的过去了。

大年初一不少人开始走亲戚，郑信家来的尤其多，没办法清河村就这么大，谁家生娃早传遍了。不少人想大年初一沾沾喜气，可怜我们的小天和，被各路亲戚连番围观。正月过了，小天和也满月了，的确如产婆所说十分的健康。

时光冉冉，一晃五年过去了，清河村的土路上一个身穿青色衣服，背着一个小挎包的小童正哼着《三字经》，小男孩唇红齿白，卖相不俗，正往韩太爷家走去，他自然是郑天和。清河村物产尚算丰饶，大越又正值太平盛世，官府并无太多苛捐杂税，因此并不用孩子们早早做工下地，孩子们七岁之前都在村子里野，天和半年前被父母带去韩太爷家做客恰好听韩太爷在朗诵《论语》，居然跟着韩太爷的节奏摇头晃脑，惹得韩太爷哈哈大笑，自此天和就成了韩太爷家的常客，天和的父母一方面敬重韩太爷的学识一方面也是乐得清闲。不过韩太爷想着对着一小童总不好老读些儒家圣典，于是就换成了启蒙的《三字经》。

这一日，天和到了韩太爷家，韩太爷却没有读而是笑眯眯的问天和道：“天和啊，听太爷读了这么多天，你自己会念了吗？”天和一听立马挺胸抬头用清脆的童音开口念道：“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接着一口气将《三字经》背完，韩太爷一边听一边点头。等天和背完后慈祥的对着一脸骄傲的天和问道：“那你会写吗？“一听这天和立马泄了气摇了摇小脑袋。

韩太爷见此哈哈大笑说道：“天和啊，读书人需要戒骄戒躁，目光放的长远，不过太爷今天就教你写这《三字经》怎么样啊？”天和立马如小鸡啄米般点头，太爷便笑着将天和领进了里屋。

第二章 写春秋

韩太爷与天和进了里屋后，韩太爷一脸肃穆把天和领到了一座雕像前，雕像全身通红，明明不是如何英俊的脸却显得儒雅与豁达，仿佛有着无穷的智慧一般，让人心折，仿佛面对着一个慈祥的长辈般。韩太爷轻声对着天和说:“来，天和拜圣人“闻言天和乖巧的对着雕像参拜，韩太爷看着眼前却是回想起自己当年的一幕幕，沉声说道：“天和，人需有敬畏，万不可无法无天。”天和拜完起身后韩太爷替他整理好衣冠。

“天和，衣冠不正则心难正。”韩太爷沉声说。接着他拿出一碟朱砂，在天和的眉心一点接着说道：“愿你日后眼明心明，读好书，好读书。”天和虽然年幼，难得的是在此时既不恐慌也不厌烦，反而很能沉得下心去，只是带着几分好奇，让韩太爷很是满意。接着他拿出一根新的毛笔，递给了天和，接着拿出宣纸和墨铺到天和身前早已备好的桌子上。

手把手教了天和如何握笔、着墨之后，韩太爷笑着说：“今天我们只写一个字，这个字最难也最简单。”“那是什么字？”天和十分好奇，“那个字就是就是‘人’它只有两笔，却难过天下所有字。”韩太爷微叹了口气接着说道，“我知道有些话你还不懂，但是太爷只希望你牢记一定要做一个堂堂正正的人！”天和虽然聪慧但毕竟年幼不懂韩太爷话中的深意，只是记住了以后一定要做一个堂堂正正的人，今日这番话影响了天和日后的很多选择。现在的天和深吸了一口气，用一种无比庄重的态度，在纸上写下了人生中第一个‘人’。

从此之后天和就成了韩太爷的学生，也是韩太爷最后一个学生，天和回家后告诉了父母，郑信和韩芳都很高兴，毕竟韩太爷的博学是出了名的，而且新朝重视读书人。不过从此之后天和过上了堪称水深火热的日子，不但每天都要跟韩太爷认字写字，还要学习打五禽戏，毕竟韩太爷说了君子六艺礼、乐、射、御、书、数，我辈儒生怎可手无缚鸡之力。每当韩太爷提起这些时，天和就在心中腹诽，您老倒是教我骑马和乐器啊。不过他是万万不敢真的说出来的，毕竟自从做了韩太爷的弟子后他可是没少挨戒尺，不过天和并不记恨，一来他天性淳朴，二来早慧的天和能感觉到韩太爷对他是真的好，每一次打了他之后，脸上都会有愧疚闪过，虽然很短暂，但怎么能瞒住早慧的天和。

春去秋来，到了天和八岁那年已经可以将《三字经》默写下来，五禽戏也打得有模有样。这一天韩太爷检查了他的功课之后，显得很满意。开口说道：“你这三年还算努力，为师教你的功课可以进入到下一节了。”天和一听高兴道：“嘿嘿，还是先生您高明。”心里想着这下难道可以可以学骑马了，一时间小脸上堆满了笑容。韩太爷听了不以为意，只是笑了笑拿出了两样东西一本手抄的《论语》，一把木剑，先将论语递给天和说道：“这是你以后的功课。”待天和接下放好后，接着将手中的木剑递给跃跃欲试的天和，有些幸灾乐祸的笑着说道：“来拿着剑，举一个时辰。”“啊！”这声惨叫确是一个早就想做大侠的可怜娃发出的，哪个男儿不希望像说书先生故事中的剑客那样青衫仗剑走江湖。从此之后韩太爷开始教天和基本的剑术，当然五禽戏也是每天必打的，这是用来温养身体的，如果没了五禽戏做底子练其他功夫必定伤身。

又是三年过去，天和已经十一岁了，常年的锻炼使他的身体健壮、身姿挺拔，他已经在太爷这里读了六年，天和的父亲在镇上寻了一份差事，韩太爷家中藏书过千，不但有儒家经典还有佛道经书，甚至包括神怪志异，天和每日便是读书练剑。到了天和十四岁那年的一天正在默写前朝书法大家柳千的《剑问》时身边隐隐有剑气纵横，心神沉溺于眼前纸笔的的天和并未发现，倒是韩太爷一脸复杂的看着，万般情绪最终只化为一声幽幽叹息。

本来又是寻常的一日，天和在家读书，小村子和往常一样宁静，不过村民们所不知道的是，一个身穿白衣，比很多北地男子还要高一个头的女人正沿着山路走背着手走，走走停停间身边气机浮动，本来喧闹的山林被女子的气势压迫的十分安静。

早在女子刚刚登山的时候，韩太爷就已经心有所感，老人备好纸墨，将一本将要写完的《春秋》拿来，又拿来一壶珍藏的桂子酒，春秋八百年不过一下酒菜尔。写着写着昔日种种如电光火石般浮现，走马观花之下老人神思更加的恍惚，一边写一边口中喃喃：

“我曾年少矜豪纵”

“我曾一怒为红颜”

“我曾渡那黄河水，我曾登那昆仑山”

“佛、道修身自有法门，可如何比得上我儒家兼济天下”

“虽千万人吾往矣”

随着酒慢慢见底，书渐渐写完，老人白发变青丝，原本萎缩的身形变的挺拔，肌肤晶莹，本来衰老的身体竟是再次回到了二十岁的巅峰。饮下最后一口酒，他起身走到门外，随后掠起一道青芒，便到了山中，遇见了那名女子。

女子见到赶来的韩太爷，笑了笑说道：“韩夏青，你就这么不想见我，你我可是仅剩的同门啊！”那女子远称不上多漂亮，只是一笑间颇有一股子英气的美，于世间女子中并不多见。被女子调笑的韩夏青并无情绪波动，但仍是回了句：“既然道不同，怎能为同门。”同时顺手折下一根桃花枝。

女子见此收了笑容，只有她知道现在正值巅峰状态的韩夏青气势之盛，尽管她现在已经是天人之身，几乎于世间全无敌，也并不敢轻视。因此右脚后退一步，左腿弓起，猛地冲了过去，右掌气机如钱塘江大潮一般砸向韩夏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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