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轮——天域》——北堂冷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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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命运终焉

人界：生命树

繁茂的生命树在人界干涸的土地上生长着，它以强大的生命力维系这荒芜的大陆。庞大的根系蔓延到人界的每一个角落，源源不断的为这里输送能量，用来维持仅剩的生命……

而此刻，这象征极致生命的庞然大物却在逐渐枯萎！

“唔～这该死的死亡气息影响到你了，对么？”

依稀可见，生命树的根部有个红色身影。在偌大的生命树下，他是那样的渺小，就如沧海一粟！

他还是失败了，真是自不量力呢！人界的废物去什么天域啊，就那样安静的苟且偷生不好么？你试图逃离那噩梦般的命运，殊不知你根本无处可去。命运就像是影子，宿命的影子。

“赵羽轩啊……你还真的是没用呢！”

红色的身影是个少年，双目紧闭。他是那样的狼狈。金色的长剑贯穿他的胸腔，鲜血浸染了他的衣服。他被钉死在生命树根部，像是一个犯错的孩子，神情倔强。

“真美丽啊……”

不知何时，少年睁开了双眼。玫瑰般的瞳孔注视着天空。似乎是下雨了，雨水滴落在他脸上。他的神情是那么悲伤，悲伤的令人窒息。

“去了天域那么久，这里还是老样子呢”少年目光变的迷离，轻轻自语。

他离开人界后的时间里，这里还是没有半点变化。生命树依旧是那么大，如果只靠双腿想要环绕它一圈，至少得四年。而生命树上空自成一方的天气也未曾有过变化，那里终日阳光明媚，很少会有阴天。

你后悔么？你以守护为名，以正义挥剑。但最终却又被同样的名义杀死！

阴冷的声音在少年脑海中突兀的响起，那声音带着愤怒，带着嘲讽。同时……也带着莫大的哀伤。

少年笑了笑，干裂的嘴角溢出腥红的血液：“后悔倒谈不上，自己选择的，后悔也晚了不是么？”

不是么？像是在问自己。又像是在问心底的那个声音。

悲伤吗？你想守护的世界容不下你，那有没有想过……粉碎这个世界！

那个声音再度响起，语气森然。就好像是地狱深处的恶鬼，极度渴望新鲜的血液。是的，话语中透着迫切。

少年眉头微皱，随即却又绽开：“血影的思维……真狂燥啊”

伸手拭去嘴角的血迹，他试着想动一下，这样躺着让他很难受。可胸口的金色长剑，根本就令他无法挪动。

久久地注视着那柄将它贯穿的长剑，剑很漂亮。金黄色的液体在剑身四周流动。剑刃上刻着复杂古奥的花纹。一些液体流过那些纹路便发出璀璨的光芒，伴随着低沉的微鸣，仿佛龙吟。

那是纯粹的光明之力——裁决之剑！

“仇恨的火种一旦埋下，就再也无法熄灭，我可不想在点燃世界之前，先引燃自己。”少年闭上眼睛，一脸玩味。

似乎是有些无奈，沉沉的叹息过后，那个声音再也没有响起。

也许他说的对，仇恨就像火种，他会在心底生根发芽，某一时刻，连带着愤怒迸射出极致炫目的火焰，那火焰……像是要焚烧世界！不过在那之前，火焰应该是先会包裹自己的吧。

“真像是我一个人的墓场啊！”少年轻轻扶额：“可惜……却没人来为我送葬。”

生命树干枯的枝叶，被雨水打落。缓缓从高空坠往地面。也有一些掉在了他的身上，像是要将它掩埋。这样也不错，他在心里想道。终归是回了一切最开始的地方，让所有记忆都埋葬在这里，还有他那可笑的命运。也许，这才是他最好的结局！

忽然间，空间动荡。巨大的金色十字在空中展开，璀璨的光芒似乎照亮了整个生命树。下坠的雨滴在这耀眼的金芒中被放慢了速度，数以万计的水珠在空中蜗牛般的划出运行的轨迹，连带着那些泛黄的枝叶，仿佛时间被谁拉住。

“是你。”少年再次睁开双眸，本来玫瑰般的红瞳似乎有些黯淡了。他看着那些龟爬的雨滴，眼睛微眯：“这算是最后的送别么？很不错的礼物。”

一道曼妙的身影从十字金芒中走出，踏着虚空。每一步都会有金色的涟漪在她脚下荡开。她走到少年面前，背后盛张四只纯白的羽翼。她看着少年，居高临下。

天域执法大天使——上官月！

“你的生命力很顽强……”上官月收拢羽翼，略微有些惊讶地看着他的瞳孔。因为圣裁是天域对罪恶的制裁，它象征着极致的光明。当被无与伦比的裁决之剑贯穿的那一刻起，任何生命体都将被终结。只因，圣裁即是命运！

少年摇摇头：“我只是在等人，如果那个人没有到，我就还不想这么早死去。”他的语气中带着些许轻挑，命运又能如何？只要他不想，他就可以不死。

“什么人？”上官月冰封的神色也许被打开了裂口，说不清是哀伤还是怜悯。

“说实话，我也不知道呢！”少年的目光变得茫然：“我只是想那个人能够理解我……就算全世界都抛弃我，想毁灭我。她也始终不会丢下我……一个人奔跑，真的很孤独啊！”说着，他的声音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

原来一个人的内心真的没有那么坚强。你曾以为就算全世界都背弃你，你也不会哭泣，只要你所做一切皆为正义。在那个拥抱血影的夜晚，他就知道自己的结局，就像踏上航船的冒险家，知道自己的目的地一样。明知道途中有疯狂的海盗和嗜血的鲨鱼，但他却仍不会退缩。因为，那里有自己所期待的大海。

看着他的眼眸，上官月第一次从这个叫赵羽轩的男孩身上感受到了强烈的绝望。经历什么，才会有这样的感觉？它包含了愤怒、无助……还有悲伤！

“抱歉，失态了。作为执法天使，你不该有奇怪的想法！”

赵羽轩擦了擦眼角的泪痕，就那样看着上官月，目光复杂。

上官月心虚的避开他的视线，那玫瑰般的瞳孔似乎可以窥探一切。

许久，赵羽轩忽然莞尔一笑：“原来天域的人也会有多愁善感的一面呢。”

多愁善感么？上官月重新对上赵羽轩的双瞳，原本开裂的神色迅速凝上一层坚冰。她是执法天使，不该有怜悯之心。她不许自己有，她也不能有！

“你的时间不多了。”

上官月转身，目光看向天空深处。一层迷离的能量荡着辉光晕染了大片天空，那是天域跟人界的隔离层。

“也许，你等不到那个人。”

羽翼绽放，上官月浮至半空。执法天使的尊贵在瞬间现显到极致！

“说实话，我希望你从来就没去过天域。这样，就不用死了。再见……”

她振动偌大的纯白羽翼，刹那间提速，掠向天空，好像一道光。

“再见……”

赵羽轩看着上官月离开的地方，声音微弱。

是啊，也许他等不到那个人，又或许真的是自己错了。总之无论如何，那个人……始终不会来了。不，那个人根本就不存在啊！但是，他还是不愿意去相信呢……他一直觉得呀，其实有人是跟他站在一起的。他们会并肩作战，会去不顾一切的打破天域的结界。可是，那只是幻想啊……从来，都没有那样一个人。

“真的好累，是该沉睡了啊。如果有来生，希望不会重蹈覆辙呢……也许吧。”

说着，赵羽轩的胸口渐渐停止了起伏。他还是被命运所击败，那个他要等的人没有来。所以，他失去了唯一的执念。一个了无牵挂的人，便没了存在于世的理由！

金色的长剑发出轰鸣，像是在庆祝这个顽强的敌人终于倒下了。它剧烈的抖动，随即脱离赵羽轩的身体，向虚空中掠去。就如完成任务的骑士，回归自己的国家。再裁决之剑离开的一瞬，那些接近于停止的雨点刹那间恢复正常，大雨倾盆！

孤独的王终于沉睡，

当命轮开始转动，

血色灵魂苏醒！

百年之后，

我……

陪你在世界之巅，

归来！

幽怨的声音再一次响起，说着预言般的谶语。逐渐地，一股血色的雾气缭绕在赵羽轩冰冷的身体上……

第二章:轮回之境

好黑……一片混沌。这是哪儿？

虚无中，一个身影痛苦的蜷缩着。四周都是迷离的暗雾，唯独他那里有一点光亮。就好像舞台上的小丑，被聚光灯所照耀。

“六百年了，你终于醒了。”

阴冷的声音从周围突兀响起，分不清远近，缥缈的像是来自地狱，带着丝丝的恶寒。

“你是谁？”

那个身影似乎更加痛苦了，声音开始变得颤抖。

“呵……你就不想知道你是谁么？还有你那可怜的过去！”

黑暗中，一团腥红的雾气悄然聚拢。：“让我帮你找回记忆吧……”

“！”

刹那间，雾气涌入了那个身影体内。

“啊、啊啊！”

偌大的浮空城、四翼的天使、巨大的树木……还有染血的金色圣剑！那个身影撕心裂肺的嚎叫，往事如幕纷呈。记忆在瞬间苏醒，像是狂暴的龙王在他脑海中肆虐！

一切都想起来了，他是赵羽轩啊。那个可怜的被命运所击败的家伙，这算是宿命的重生么？呵……真讽刺啊！

赵羽轩跪在混沌中，痛苦的抱着头，像是在低声抽泣。

死都不可以么？他累了，不想再去一个人战斗了啊……他还是无法斩开命运，既然如此，做什么都是无济于事。

“很悲伤，不是么？”

那个声音问，语气竟有一丝无奈。

“为什么？我累了。”

“因为命轮，宿命的轮回！”

良久的沉默，赵羽轩再次开口：“这是哪儿？”

“轮回之境”

似乎是顿了一下，那个声音补充道：“守你的这六百年中，我没有寻找其他的宿主，力量已经很微弱了。也许你真正重生之后，我便会陷入彻底的沉睡。”

“哦？无所谓。”

赵羽轩冷笑，语气满是不屑。

“你会在你死去的地方找到重生的载体。不过你原来的身体已经被裁决之剑摧毁，所以重生后不过一个普通人。”

说着，那个声音渐渐微弱：“至于你以后选择什么，都不要忘记自己的初心。”

“这真不像是一个血影能够说出来的话啊！”

赵羽轩有点儿惊讶，在他的记忆中。血影似乎没有感情一说，他最大的乐趣也许就是毁灭世界，这也算是初心么？

“六百年了，我也想起了我的过去呢……”

话说到一半，那个声音却是彻底消失了。

“血影也有过去么？”

赵羽轩低笑，他能听出来那话语中的悲伤，似乎跟自己有着相同的味道呢！

……

“弥留中，我似乎听到你要陪我在世界之巅归来呢。”

赵羽轩轻声自语，但是却再没有听到那个声音的答复。也许他也有忘记的时候吧，毕竟六百年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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