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上一篇文章中,小编为您详细介绍了关于《《妹妹再也见不到了》——爱七宫》相关知识。本篇中小编将再为您讲解标题《伊莲调》: 天下大势纷争起。
第一章 天下大势纷争起
01
乾符六年,唐末纷争,举国烽烟,有诗为证:
泽国江山入战图,生民何计乐樵苏。
凭君莫话封侯事,一将功成万骨枯。
该诗作者名叫曹松,唐时文名并不甚高,但因其七十岁中进士才谓世人知晓。诗中说的正是黄巢起义造反,致使生灵涂炭,朝纲不整。末句点题名旨,道破沧桑,试想各朝帝王开邦立业,无不征讨杀伐,昔秦末起义至楚汉相争历时四年;赤眉、绿林起义到光武登基,历时二十载;东汉末三国鼎立到西晋一统历时六十年;加上南北连年相互攻伐到隋建都长安;炀帝无道,李唐取而代之,期间又是几十年光景。可叹多少幽灵不瞑与地下,又有多少妇孺泪洒于尘土、饿死于田边。正是“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古稀老叟一语道破千古,却不能阻止历史重演。芸芸众生,如同走马观花,除留下轶事让后人知晓,亦皆皈依尘土。有刘邦、杨坚之流,由平民到皇帝万民臣服;亦有王莽、杨广之类,由九五之尊到阴间可怜鬼。可叹世人怪哉,时值李唐亦不免如此,自贞观之后两百余年,纲纪不振,阉党肆虐,各镇节度使相互攻伐,唐王朝一片风雨飘摇。俗话说“乱世出英雄”,黄巢起义由此而掀开序幕。
说山东曹州冤句有盐商王仙芝、黄巢。二人都是私人盐贩,按唐朝律令乃是重罪。二人因此怨恨朝廷,黄巢曾应试不中,但素有大志,父亲曾让他菊花为诗。黄巢沉吟片刻道:“堪于百花总为首,自然天赐赫颜花。”足见胸怀。为父不信,让其再作诗一首,黄巢即便
赋诗吟道:待到来年九月八,我开花后百花杀。冲天香阵透长安,满城尽带黄金甲。
乾符元年,天下大旱,民不聊生,王仙芝率众在河南长垣起义,称“天均天补大将军”。次年黄巢在家乡冤句起兵响应,不久两军汇合横扫山东诸地,在攻占鄂、复两地后,仙芝欲降唐,黄巢怒,遂二人分兵,各自为政。黄巢北上,经河南、湖北、浙江等省,后仙芝在信州黄梅山一役中阵亡,残部由尚让带领,北上与黄巢汇合。至此两军合兵一处,军威大振,黄巢称“冲天大将军”,由浙入河北,攻洛阳,抢潼关,不久便攻入京师。太监杨复恭偕僖宗由五百神策军护送入蜀。不久黄巢昭告京师:“黄王起兵,本为百姓,非如李氏不爱汝曹,汝曹但安居无恐。”克日称帝,建立大齐。以赵璋、尚让、崔缪、杨希古为相,凡唐旧部三品以上官员不用,并屠杀大批旧朝官员,以示淫威,总以为大齐定可安享百年,不觉骄纵起来。
这一日长安城中热闹非凡,酒旗绸缎,行人小贩,车水马龙,熙熙攘攘好不欢腾,时见小队官兵来往张添告示以示太平。人头攒集的拐角处,见一老一少牵马并偕走来,老者约莫五十来岁,身形魁梧,精神矍铄,着一席褐色长袍。脚步虽慢,却甚是稳重。少年约十七、八年纪,眉清目秀,额头披发少许,被风拂动欲显眸子清亮,一身紫衣,腰间配有宝剑香囊。只听那少年称老者为“义父”,且不时的问那老者,老者也不厌烦,用心讲解。
走了没多少路,少年脸上满是惊疑之色,俄顷又显得佩服异常。长安街经营了数百年,街道纵横,店铺林立,各街道玲珑秀丽,嵯峨而不呆板,活泼而不僵滞。城郭教坊,僧侣寺院,太白酒旗、贩夫走卒,一派景秀繁华。只见那二人一条街道走完,尽管马鞍已多了不少东西。但少年仍觉意犹未尽,这时已到黄昏,二人到了一处天桥,忽见那老者立马不前,少年见天桥边的大柳树繁密,不远处人头攒集,约有一百多人,均是浅紫色锦袍,内外围成两圈,靠里面的手执钢刀,外面却都在马上,伫立不前。
只听圈内刀剑声起,原是五个矮胖男子围着一个中年游斗,中间男子一袭白袍,使一柄长剑,他虽身形瘦弱,却甚是灵动。右手在空中划了个半圆,就能将左首矮子的刀引到另一人刀上,少年远处看到,心中不住叫好,心盼白衣男子能赢,但五个矮子早已知晓对手意图,每招都不敢用老,生怕会伤到自家兄弟。
马队中过来一个紫衣护卫,称老者为“尚将军”,这老者正是当朝宰相尚让,这些日子大齐定都长安,他也除了的甲胄,当了宰相,桥上上年乃是他的义子。人群中骑白马的头目,身着金色铠甲,威风凛凛,马边护卫用刀架着两个孩子,听那两个孩子喊着“萧叔叔,萧叔叔”,口中语无伦次,吓的浑身发抖,显然极是害怕。
时间一久,白衫男子剑法渐缓,不时夹杂着以前使过的招式,五个矮子多见几次,心里便有了应付的法子,眼见合围的圈子逐渐减小,白衫男子的剑法仍是不乱,挑、勾、粘每招都使得恰到好处,少年看了有数不出的妙处,斜眼瞟了一下义父,见他眼神默然,似乎在想些什么。
忽见白衫男子剑交左手,横着一劈,荡开一刀,一腿朝右边老者踢去,那老者不料,肩上竟挨了一脚,少年欣喜道:“这招是“朝天蹬”,真厉害啊!”
尚让道:“看来龙儿没白学,能看出这招已经很不错了,”龙儿道:“义父说笑了,真比的话,孩儿哪是他的对手。”尚让微微一笑,不再多说。
适才那挨脚的老者大怒,单刀舞得虎虎生风,均被白衫男子一一化去,急得他嚷嚷大叫,旁边的侍卫均觉好笑,为首的老者道:“胡老三,不要乱,大家结阵吧。”
只见五人各自从怀中取出一根乌黑锁链,锁链两端生有吊环。白衫男子冷声道:“不要脸五大夫阵,也不怕辱没了先贤。”
胡老三道:“等拿住了你,再看你放屁不迟!”说完便将锁端一扔,五人将铁链布成网状,将白衫男子困在阵心。五根铁链依次发出,方向诡异,白衫男子长剑荡不开锁链,徒手又抓不到锁端,一时间被逼得团团转。
这五个老者,原是山东泰安人士,因这五大夫阵而被江湖称为“泰安五大夫”,泰山的五大夫树历来为人知晓,胡家五兄弟一直想出名,又为泰山脚下人士,便自己诌了这么一个名字,借此帮着黄巢处理一些江湖上的事,说来与白衫男子暗讽也不无道理。
白衫男子左右躲避,却丝毫不能跨出圈子一步,五人中任意三人互成犄角,都可独挡一面。一人长锁直刺,两人锁端横扫腰部,白衫男子好几次差点被锁链扫到,不觉额头冒汗,一时间手忙脚乱,竟想不出什么对策来,只得用滚、闪等招式躲避。
外围侍卫头目想尽快完结案子,让侍卫将刀伸入肉里,两个孩子吃痛,哭着大叫起来。白衫男子听到欲加着急,口中不住咒骂当兵的是王八羔子、卑鄙小人之类的言词。一个不留神,被锁端打中肩胛,白衫男子吃痛翻到在地,只得左右翻滚避开锁链,滚了几次,心中突然清明,如果趴在地上,不就不怕他来锁了么?
想到此节,白衫男子贴地而行,剑法一变,换成地蹚刀法,锁链一时勾不到自己,阵法顿时失了大半威力。胡家五老锁链太长,近身攻击已是不能,数招过后,胡老二便腿上中了一剑。
胡老三见阵法被破,心中说不出的愤怒,弃了锁链,纵身一扑,抱住白衫男子的腿,胡老大弃了锁链,一刀砍来,白衫男子不能动弹,只得用剑硬接了这刀。但刀劲奇大,只觉虎口发麻,长剑脱手后,一柄单刀已然插在肩头。
白衫男子只觉奇痛入髓,忙右掌挥出,击到胡老大左肩,顺势再向左滚去,却听“叮”的一声,似有东西从怀里掉出,却是一颗珠子从他怀里的小布袋中滚来,白衫男子暗道不好,撞到长剑,朝远处飞去。
众侍卫大惊,欲一哄而上,白衫男子长剑在珠子左近一挑,泥土碎石和珠子一起朝远处天桥飞去,龙儿见珠子朝这边飞来,心中纳闷:“为什么他们对这么一个珠子感兴趣呢?”
一时间尘土弥漫,天桥边柳树上不知何时多了一个白衣和尚,见他借着柳枝轻轻一弹,伸手接住珠子,右手一拂柳枝,双脚借劲又是一弹,却比刚才那一下速度更快,只见他在空中连翻三个跟头,就像岩间燕子一样,一个跟头比一个跟头高,待第三个跟头时,已然到了圈子中。
龙儿心中不由叫了声好,却听场中有人道:“大师这招‘岩燕三叠’俊的很啊。”这时大伙这才发现圈子中不知何时又多了一个和尚,却是一身灰色僧袍,身材稍胖,脸颊四四方方,双眼眯着,就像弥勒佛一样,旁边立着两个孩子,正是刚才被刀架在脖子上的孩子。
白衣和尚到:“贫僧俗名叫齐忠,敢问大师法号?”灰衣和尚道:“贫僧业恩,不造杀业,唯知敬恩。”
齐忠心想:“敢情这老和尚一直跟着我,莫非已知我的意图?”料想自己已不能再遮遮掩掩了,索性冷冷的道:“贫僧刚到中土,敢情业恩大师也知这招‘岩燕三叠’么,那么请赐教一二,也可让小僧再开开眼见。”说完见马上头目两眼鼓胀,似要喷火一般,马前的两个持刀则侍卫一动不动,显然是被人点了穴道。
齐忠一心想显露一下招数,让业恩知难而退,左脚在地上划弧,抹出两块小石子,脚尖一挑,两石激射出去,两个侍卫但觉腰间一麻,忽觉可以动了,心中不由大喜,再回头看马上头目,见他满脸怒容,忙低下头去。
龙儿见场中多了两个和尚,心中更奇,心道:“真是强中自有强中手,光是这一手,也不知要我学多久才能成。”白衫男子道:“业恩大师,那厮拿了我的珠子,劳烦大师再出手相帮,萧某不胜感激。”
马上头目道:“萧洞玄,人想走可以,珠子休想。”萧洞玄冷笑一声,看着旁边几个胡家矮子兄弟,默然不语。业恩道:“想不到天竺高僧照猫画虎的本事恐怕天下无出其二吧!”说完朝齐忠一瞥,见其甚有喜色,转脸道:“偷学了些皮毛,只怕阁下未免太自负了吧。”
齐忠笑道:“好说,好说。”说完见人影一闪,快若迅雷,击向自己面门,齐忠暗想不好,忙向后避开。他这一招本是虚击,待齐忠退后,一纵已到那侍卫头目马前,顺手一拉,跟前侍卫还未反应过来,便被业恩抓到圈子中央。
齐忠脸上愠怒,并不言语,业恩道:“恐怕术罗大师,不是只看到和尚一个人使过这招吧,令师兄可好?”原来齐忠的天竺名字是术罗,他使这招的本是彩头,故想吓一吓业恩,说自己刚从业恩那里看到,不料不但被业恩识破,还抖出自己的身底儿,自己对他确是全然不知,加上被他夺走了侍卫头目,不觉中已然输了一筹。齐忠脸色煞红,如同铁水浇了一般,心想自己刚到不久就碰到这么一个厉害角色,不由大怒,暴喝一声,一招送出,龙儿见他手掌抖动,却是越看越有些糊涂了。
业恩见他一拳击自己面门,忙侧身避开,待拳头从肩掠过时,术罗突然化拳为掌,拇指与食指捏成圈状,另外三指回扫,指风所过,面颊甚是疼痛。业恩按怪自己大意,但觉又是一指从面颊扫过,比前一指又是厉害,业恩脸上多了四道血痕,甚是猩红,他见自己吃亏,忙一纵退后。
齐忠见一招得手,也不追击,转而攻向萧洞玄,萧洞玄不敢硬接,将两个孩子罩在自己身后,举剑横劈,齐忠一拳迎剑而来,突然由拳化掌,三指在剑背上一弹,萧洞玄顿觉虎口一麻,长剑险些再次脱手。齐忠接着又是一拳击他膻中穴,萧洞玄更不敢硬接,只得避开,齐忠顺势将那头目提来,解开穴道,送到侍卫那里。胡家五老待在侍卫群中默不作声,只是怔怔的看着场中,仿佛梦中一般无疑。
这时业恩已缓了过来,笑道:“好一个‘三指幻阴拳’。”齐忠见他识破,冷笑道:“不敢当。”原来这套功夫乃是天竺秘技,平常武人用指一般是擒拿或者打穴,但天竺的“三指幻阴拳”由拳化指更是灵活,且藏有很多后招,三指弹出或者勾回,另外两指又可借着三指回来的力道,再次发出指风,让敌人防不慎防。三指又可交换着发出,生出多种变化。齐忠一来就是这套武功,料敌戒备不够,故在业恩那占得先机。
业恩武功甚有修为,虽并未完全中指,亦不免有些羞愧。龙儿仍是在痴痴地看着,忽听短笛声起,回头一看,不觉呆了,见后面三骑白马翩然走来,马上三个黄衣女子,远看梳一样发饰,额上有梅花状的饰物在阳光下熠熠发光,腰跨黄色剑套,连剑穗也是黄色。再听那短笛声,起扬有致,很是纩逸,倒像是西北的放羊调子,在三女吹起来,更显平和洒脱。空地的人不由转头向这边看来,龙儿见义父一脸严肃,只好站在跟前,不敢再看。
三女从尚让父子旁边经过,竟是不看一眼,龙儿只闻到一股淡淡的香味,似是花香,却又不知是什么花的香味,只觉口鼻之中甚是清凉,三女一过,香味即逝。等到天桥边上时,三女停止吹笛,当先的一个女子出列,她面貌较另外两个又显出众,见她环视中间道:“听说萧洞玄拿到了那‘秘色珠’,不知可有此事?”说完朝那白衫男子瞧去,心想这个白衫男子应该就是萧洞玄无疑了。
萧洞玄道:“不错,姑娘要是早来片刻的话,珠子萧某是有的,但现在已让我送给那位天竺大师了。”他这一说,那齐忠自然脱不了干系,可谓一箭双雕。
02
三女朝齐忠瞧去,场中甚是寂静,众侍卫没了号令,只是围成圈子,由胡家五老护住那侍卫头目,神情甚是疲萎。胡老三道:“世道真的变了,三个乳臭未干的女娃儿,竟敢在这里托大?”
他的冷嘲热讽明显奏效,另一名黄衫女子道:“托大怎么样,不像你们五个老头子,再过几年就可以去见阎王去了。”为首的黄衫女子道:“菁儿不可造次。”那女郁郁而退,不过这下激怒了胡老三,就要上前激斗,好不容易才被众兄弟劝住。
为首的黄衫女子见业恩也在,不觉惊道:“二十年之期未到,业恩大师在这里,可是惬意的很呢?”业恩道:“业恩现在忝为隐仙谷谷主,故不受当年之约,姑娘勿怪。”
“那李克那厮呢?”显然是刚才那个叫菁儿的女子说道,业恩脸色一变,顿时满脸怒容道:“沉香山未免欺人太甚,至少他也是你的师长吧。”
为首的黄衫女子朝菁儿瞥了一眼,示意她退下,道:“师叔莫怪,师侄再次赔礼了,只是两家恩怨自有解决的一天,大哥,大哥他现在过得可好?”
业恩这才将怒容收住,道:“他天天打坐修行了,心无旁骛。”黄衫女子急切道:“师叔,就请你带我去看下他吧,我,我有话给他说。”
业恩道:“佘施主还是算了吧,隐仙谷少有人来,来了也是徒增烦恼,这又何苦?”黄衫女子还欲再说,见业恩双眼紧闭,不再言语。她只得怔了一下,朝齐忠看去,齐忠道:“不消多说,一起上呢,还是一个一个来?”
那女子道:“且让小女子来领教阁下高招。”说完拔剑出鞘,见她剑尖向地,鞠了一躬,才摆出起剑式,众人瞧她出剑式怪异,跟平常仗剑平举似有不同,且她双脚在地上交叉慢走,不知何故。业恩却看的分明,那女只是脚尖着地,看似轻浮,实则沉稳。心中不禁忖道:“这就是沉香山的‘缩地功’了吧。”
那女轻飘飘的朝齐忠的手腕刺出一剑,齐忠回手来抓剑柄,不想那女子剑教左手,步向右移,仍刺他手腕。齐忠暗料不好,这女子剑法看似平常,却大意不得,他心中有了戒备,不敢轻易出招,只得先看一下路子再说。等到后来,黄衫女子双脚交叉越来越快,脚尖本就容易改变方向,有时脚尖只是踩出便马上收回转向另一个方向,令人捉摸不透,一把剑也被她左右手换来换去,一时间齐忠竟缓不出手来。
龙儿仍是看的出奇,尚让道:“龙儿,我们该走了。”龙儿见义父转身牵马欲走,自己不得不跟在后面,这时已至黄昏,二人下了天桥,见那女子还在跟齐忠游斗,但这些在尚让看来,似乎并未多大兴趣。龙儿对这里虽有些留恋,也不好违拗义父,只得跟在后面。
二人刚走出不远,便见远处尘土飞扬,却是一队马队赶来,忽听见空中有物飞来,却是一只羽箭,龙儿看的分明,见那支羽箭身速身快,但破空之声却甚小。只听“啊”的一声惨叫,萧洞玄跟前的一个孩子中箭殒命,接着又是一只羽箭飞来,直直朝着另一个孩子而来,好在业恩纵身抓到,那孩子才避免遇难。萧洞玄毫不知晓有人偷袭,可见那人绝非一般军中士卒。只听见那孩子口中喊着:“萧叔叔,萧叔叔!”渐渐声如蚊吶,没说几句,便匆匆去了。
萧洞玄心中不知如何,喊道:“祚儿,祚儿醒醒!”却再也不见那孩子回应半句。旁边的孩子也哭喊着,声音甚是凄厉。齐忠和那女子也停了打斗,他袍子宽大,上面数处均被割开,黄衫女子也是娇喘着,额上全是汗水,后面二女忙上来相扶。
萧洞玄眼见祚儿不能活了,这些日子心中劳苦,只为将两个孩子带出,不想生出如此变故,心中顿时灰死,朝天大喊道:“天道不公,天道不公啊!”喊完已是满脸垂泪,声音呜咽,就如同醉了一般,身子倾斜,手指朝天,骂道:“萧洞玄本该十年前就死了,可你又为什么要留我在世上呢,乱世苟且维安,明公苦心经营,却是天人不济,乱世之中,群狼当道,敢问英雄何在?”
他手指正朝天桥这边指来,龙儿一怔,不知他为何会突然失了心智。只听萧洞玄接着道:“造反者吃人抢粮,苟安着持斋念佛,都连这林子中的野兽也不如,可又关孩子什么事,为什么?有能耐的就朝着我萧洞玄来,来啊!”最后声音甚高,却满是无奈,业恩双手合十道:“善哉善哉”。
林子间继而转出二十余骑,为首一人仍是金色铠甲,后面转出一匹马来,马上黑衣男子道:“萧师哥,可别来无恙啊。”
萧洞玄怒目微张,似要喷出火来,道:“祚儿是不是你杀的,说!”那男子冷声道:“不错,是我杀的,而且你的斤儿也是我杀的,”说完使了个眼色,后面侍卫扔出一个白布袋子,萧洞玄双手颤抖着,口中叫喊着“斤儿,斤儿——”手忙脚乱的翻开袋子一看,却是一个孩子的人头,见他有如失了魂魄,顿时委顿在地,头脑已痴,不觉失声。大叫道:“你这狗贼,你小时候还抱过斤儿,现在就把他杀了、杀了。”
他口中不住的说着“杀了”两字,不觉一阵昏厥,这时侍卫头目发令道:“将这些叛党余孽,统统杀掉,一个不留。”
前排兵士执长矛将众人团团围住,后面的侍卫则弯弓搭箭,那个黑衣人跟胡家五老一起退出圈外。齐忠忙道:“使不得,使不得!”说完一招朝菁儿击去,菁儿反应不急,趋身避开。齐忠一招逼退一女,又一跃朝业恩手中那孩子击去,业恩回手相击,拳掌相交,只觉得业恩内力浩若大海,完全压住自己,拳变掌已是不能,齐忠便借力一招“岩燕三叠”退出圈外,朝那两名头目道:“你们要的东西在我这里,我要去见陛下。”
侍卫头目喝道:“放箭!”场中只剩业恩、萧洞玄、三名女子和一个孩子。见萧洞玄仍是伏在地上,口中骂天骂地,他心中酸楚,只盼能早些解除,忽听剩下的那孩子道:“萧叔叔,萧叔叔快跑!”
萧洞玄这才醒了些神智,心知还有一个孩子需自己保护周全,忙退到业恩这边。适才又生变故,尚让父子也便没走,龙儿道:“义父,救救那个孩子吧,白衫叔叔已经失去了两个孩子了。”
尚让道:“世道沉沦,已不是人力能改之的。”转身见龙儿满是懵懂之色,心中不觉苦楚,道:“这个世界哪里又没有骨肉离合呢,只是你未见过罢了,随他去吧。”龙儿欲再说什么,见义父双眼已经湿润,夕阳下,影子被拉的有些模糊,只好掉头跟在义父后面,朝前面驰去。他回头瞥了一眼,见萧洞玄已中了一箭,业恩抱着孩子由三女保护,慢慢望北退去。
走了一会儿,龙儿见后面的影子越来越模糊,才掉头去追义父。沿途人家越来越少,天色渐渐昏暗,不远处几个小乞丐正围着一个蒙头的叫花转悠,见他们将自己身上的虱子放到那叫花耳旁,那叫花吃痒,抬头“啊”的一声大叫,周围几个作祟的小乞丐顿时呆了,齐口也是“啊”的一声,接着拔腿就跑,口中“妈啊妈啊”的连着叫喊。
龙儿不觉好笑,敢情那叫花满脸都是麻子之类黑戳戳的物事,他经此一变,心情顿时有些舒展开来。那被欺负的小叫花个头不甚高,满脸黝黑,只剩一双眸子甚是明亮,龙儿回头瞥了一下,见那叫花拿起地上的一只破碗,装在腰间布袋里,起身朝这边走来,龙儿见和义父拉的又远了许多,忙催马追了上去。
北方初秋季节均会有几场大雨,龙儿加急追了几鞭,不久便下起了大雨,见前面是间破庙,泥泞处像是有马蹄印,龙儿猜是义父,将庙门推开。那门年久失修,“吱吱”作响,庙里殿前有颗大松树,已经枯萎的不成样子了。龙儿找到拴马石拴好马,尔后来到窗前,透过破窗见里面义父正跪在一尊神像前,那神像早就结满蛛网,面目全非。
尚让道:“大哥,我将该龙儿怎么安排呢?大齐现金看似兴旺,却人心不一,黄王骄纵,天下却又要荼与战火,当年你我兄弟来此帝师,好生羡慕,现今你已一去,我也像这破庙风雨飘摇,将要不久与人世了,可是龙儿,龙儿他——”说道此声音哽住,颇是心酸。
龙儿心中感动,听尚让又道:“我让龙儿依着你的意思,从此远离了征讨杀伐,只希望他能在乱世中平安,可、可——”他言语哽住,“我真的不行,时局刚稳,却又要开战,我却不知该如何,我们造反终究落得了什么,落得了什么?”
尚让显然是因白天萧洞玄的谩骂而心中触动,只能到这故地来诉说心中悲苦。龙儿心想义父这些年待自己的种种好处,心中也甚是感激,绕过窗去,推门叫了声“义父!”口中却泣不成声,再也说不出话来。尚让道:“龙儿么?过来吧。”
龙儿扑在义父怀里,心中除了感激,却不知说什么是好。尚让道:“龙儿,这里就是我和你爹爹当年来京师住的地方,那时这里的香火还很是旺盛,不过现在已经废弃了。”
龙儿听到义父说起自己的爹爹,问道:“却不知爹爹为何从不让我打仗呢?”
尚让道:“到时你自会明白,从起兵之日起,我们就一直在丢东西,先是自己身上的肉,再是自己的兄弟,还有家人朋友,期间也能捡到一些东西,却是和我们一样的人丢的,也是别人的兄弟,别人的家人。到现在我得到什么,锦衣玉食,田地家产,拿活生生的人命换来的啊!”说完不住的叹气。龙儿道:“义父说的是,打仗没什么好。”
尚让道:“也不尽然,高祖太宗打仗,确是为天下造福,这样是可以打的,可如今却哪有什么英雄,只是大家争着抢别人的东西,不再理会别的罢了。”龙儿似懂非懂的,口中应诺了一声。
尚让道:“现在人心险恶,远是你所想不到的,只要你平安,无论做什么,一定要平安,知道么?”这一习话说的甚是陈恳,龙儿点头道:“义父放心,孩儿会学着照顾自己的。”
原来龙儿正是王仙芝的儿子,黄梅山一役,王仙芝战死,只有的这点骨血由尚让抚养,临死只求不要让这孩子再去打仗就行,这些年尚让尽管在外面征讨,却始终不要这孩子上战场,今日说出原委,足见苦心。这时外面仍是大雨如注,风雨击打着窗户,忽明忽暗,父子二人在破庙里,一起回忆以前的事倒也甚是温暖。再过一会风雨渐小,听到庙门吱吱的响,二人料是有人来,忙一起躲到神像后面的土台下。
只听有人高一脚低一脚的踩在泥泞中,转眼见有人在推门,那门经久未修,推了几下,也只是响了几下,待最后一下用力,门被推掉一块木板,转眼走进一个人来,满身湿透,少年借着电闪一瞥,却不是白天那叫花是谁?见那花子长发垂肩,一身邋遢的衣物都贴在身上,比之刚才那个黑脸叫花倒清爽些许。
“原来是你啊”,龙儿叫了一声,从后台转了出来。
那叫花正要转身去旁边的一个角落,被这一叫,不由回头。电光再次一闪,龙儿一看,不觉惊了,这哪是白天的那个花子?眼前分明是个少女,蓬乱的头发让雨水一淋,些许贴在脸上,面颊甚是白皙,脸上的“麻子”早已被雨水冲的不见,眸子清澈如水。她见龙儿腰间挎剑,不觉一惊,“哇”的一声,倒在地上。
龙儿亦觉得吃惊,见这少女约莫十五、六年纪,一张瓜子脸蛋,模样甚是清纯俏丽,年华无芳,却不知怎么沦为花子,忙道:“姑娘勿怪,在下叫王涣龙,适才见到姑娘你就是白天的那个——”到此却不知说什么,硬是将“花子”两个字略去。过了片刻,那少女才缓过神来,双手支地,慢慢向角落爬去,口中并不说话,只是轻轻啜泣着。涣龙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只得默默的回到尚让那里。
少女一个人啜泣了一会儿,便不再出声。涣龙父子也不好多说,任外面电闪雷鸣,屋中静寂无声,涣龙心想这女孩可能因为生存才将自己伪装为一脸麻子,至于为何这样却是不知,不久入夜后,庙里无灯,少女和涣龙都渐渐睡去,只有尚让仍在想着什么,也不知过了多久,忽听道:“爹爹…哥哥——火,火火——”声音甚是急切,涣龙一惊,忙坐了起来,却是那女子在做梦,只听她口中始终是:“火,火”的喊个不停,涣龙一急,摸黑过去,却不料那女子双手在空中抓着什么,一触到涣龙的手,顺势将其抱住,似乎是希望梦中的亲人再也不要离开,故抓着不放。涣龙一时心急,却不知如何是好,脖子中是那女孩的滚烫的泪水,他生平从未遇过这种状况,只是怔怔的跪着,口中轻轻的道:“姑娘,你,你——我,我——”吱唔着说不出话来。
良久那女孩才转过神来,见自己怀中抱着一个男子,说不出的苦楚,哭着道:“你,你恁地太——”口中说不下去,又是“呜呜”地哭了起来。
涣龙忙道:“姑娘,姑娘你别误会,在下在城西尚府,尚府——”他报了家门又觉不妥,胡乱说了几句,也不知自己在做什么,只好不做声。但听那女孩哭声心中甚不是滋味,只好向远处的义父求助。
尚让寻思:“应该是给龙儿找个可以依托的人了。”不觉有些欣慰,朝那女子道:“姑娘莫怪,我父子不是恶人,刚才龙儿过去只是心急救你,才有些冒犯,望姑娘海涵,在下猜得不错的话,姑娘可是姓江?”
说完见那女子止住哭声,尚让已猜出七八,道:“前些日子,京郊城南江府被杨复恭诛杀全府,在京中传的沸沸扬扬,想必姑娘便是江府之后吧,现昏君已走,姑娘如有什么冤情,不妨说来,在下可以帮你说的一二。”
涣龙借着闪电一刹那间见那女子抬头,双眼噙满泪水。原来这女子正是原御史江涛之女,闺字瑶华,江府被烧时,她被家奴藏到隐秘所在,逃得性命,却遭逢乱世,无处洗冤,只好做个花子,勉强度日。对一个大府的千金来说,经历这么多的变故,心中早就积郁许多压抑,此时能说出,自是又喜又悲,不觉流出泪来。
待江瑶华说完,涣龙心中也是大惊,不想世间有那么多的悲惨际遇,顿时又多明白了几分义父的苦心。尚让委实同情,便请瑶华到尚府,不想瑶华心中疑虑,说自己已经习惯了当个乞儿,有事自会到尚府登门求救。涣龙不好多问,待天亮时,给瑶华留了些银两和自己昨日买的东西,瑶华连连致谢,涣龙却只觉心中好像被虫子咬着一样,身子很是僵直,虽有些依恋,却也不得不和义父催马回府。
第二章 终南重阳夫妻离 01
二人回府后,尚让便去早朝,涣龙有些无聊,整个尚府,自己竟然没有个像样的玩伴,义父从小教导他读书识字,平时也练一些拳脚,却始终不让他过多的和外面的人接触。午后一觉醒来,心中还是想着昨天的打斗和遇见瑶华的事,脑海中萦绕着瑶华梦中抱住自己的样子,不觉有些心中窃喜,心想反正没事,不如再出去找找她。
涣龙催马来到昨天的天桥,见柳树边打斗的痕迹已然不在,不觉心中纳闷,也不想昨日的白衫叔叔怎么样了,就这样边想边走,不觉过了天桥,到附近打听,却也丝毫不见了瑶华的身影,不觉有些怅然失落,待黄昏时,只得怏怏回府。义父上朝一直未归,一连四天,他都去打听瑶华的消息,仍是见不到她的人影。涣龙心中郁闷,只得待在府中读书写字打发时间。
第五日头上,涣龙从街上回府时,却见府中来了客人,他从不顾问义父政事,本想绕开,好奇的看了一下,却见客厅中坐的正是那齐忠和尚,涣龙忖想:“不知这和尚来这里干什么,莫非会对义父不利?”
涣龙心中不喜那齐忠和尚,当下来到客厅,经管家介绍,齐忠和尚诌媚取笑,连夸他一表人才,弄得自己感到甚是肉麻,只得应付了两句,便转出门去。不料回首一瞥,见客厅外左首墙边,分明站着两排青年男女,男女各着同一色衣服,梳一样发髻,连手势都是一样。涣龙心中不知何意,定睛一下,却见第二排为首的女子,不是瑶华是谁?见她头低着,涣龙心中大喜,忙跑过去道:“姑娘,你怎么在这里呢?这些天我找你,找——”
他欲再说却感觉不妥,只好把这些天找她的话咽了下去。见瑶华始终低头不敢抬头朝自己看,脸颊泛红,似在流泪,涣龙不知所措,道:“这,这谁又欺负了你么?”
瑶华仍是不答,涣龙寻思:“她这些天又吃苦了吧。”忽想到那齐忠和尚是他们的领头,于便跑到客厅。齐忠仍在客厅品茶,见涣龙进来,忙赔笑道:“少公子好。”
涣龙道:“大师在这里可是在等我义父么?”齐忠点头示意。涣龙道:“那外面的那些人是干什么的呢?”
齐忠道:“这些是贫僧这几天为陛下选的童男女,欲前往凤翔法门寺迎佛骨舍利,临行前欲让宰相大人指点一二,在下也好心中有数。”涣龙听他官场语气,心中甚不好受,也顾不得许多,大声道:“你这臭和尚,可你为什么惹她哭了,”说完朝瑶华一指。
齐忠本是城府极深,见此想他是小孩心性,索性给宰相府做个人情,道:“少公子莫怪,是和尚错了,和尚哄她不笑,不如劳烦少公子替和尚帮忙照顾她吧。”
涣龙见他如此,也顾不得许多,跑到瑶华那里,牵着她的衣角道:“跟我走吧,他们再也不会欺负你了。”可瑶华依旧不动,齐忠道:“小姑娘,难得少公子这样待你,你有福了,还不快快谢恩。”涣龙一听怒道:“你这和尚胡说什么,她是我的朋友。”
齐忠陪笑道:“和尚胡说,少公子莫怪,姑娘已不是在下的人了,今后你就在尚府吧。”涣龙知这和尚是在成全自己,只是自己现在当着这么多人有些尴尬,便道:“今日天色也不早了,大师可以回去了,家父回来时,我自会知会一声。”齐忠见此,道:“那就有劳公子了。”领着众人出府而去。
涣龙心中念着瑶华,却不知她只是不说话,良久才道:“这些天谢谢你了。”涣龙见她总算开口了,喜道:“没事的,这些日子我去找你,却不见你,心想你又要受苦了,我便有些不自在了。”瑶华想起近日的遭遇,不觉轻轻哭了起来,道:“我只是有些恨这个世界罢了,全家被杀,我却找不到仇人,我不知道该怎么过。”说完朝涣龙瞧了一眼,二人凝视,满是默然。
涣龙心想:“义父说这个世道,大都不如人意,可是我若处在她的位置却不知如何,还是不想了吧。”道:“还是不要谈这个了,一起去吃饭吧。”
瑶华默默点头,心中想起过去和现在,又是心酸又是欣慰。二人一同用完饭,涣龙便让瑶华一起到后面的花园去坐会儿。此时方到初秋,园中金菊环绕,小湖中荷叶铺满湖面,二人捡了湖边的一块大石坐下,这时漫天繁星闪烁,见湖边飞蛾朝不远处的石灯扑去,蛾影绰绰,瑶华双手枕在膝上,抬头望着天上星星出神,良久才道:“大哉乾元!万物资始,乃统天。云行雨施,品物流行。大明终始,六位时成。”
涣龙听她说出易经上的句子,是说天地伟大,万物萌生都要依靠它。天行云施雨,万物才能化成。日月终而复始地运行,象征六气的生成。猜出她是在感触天地,有心怨恨天地。便道:“天地之大,领统万物,人之如须弥芥子,太白却说世界微尘里,吾宁爱与憎,姑娘不必太过伤悲。”
瑶华听到转而笑道:“公子还是叫我瑶华,我也叫你涣龙好么?”涣龙见她话语伤感,眉间甚有忧色,却是说不出的高兴。忙道:“好的好的。”只觉得一辈子都这样和她待着该有多好,瑶华道:“涣龙,我给你唱首歌好不好?”涣龙道:“好啊,当然好啊。”说完朝瑶华看了一眼,月下见她双手由膝盖出慢慢放到背后,转头向涣龙笑了笑,然后抬头清了清嗓子,唱到:
秋到长门秋草黄,画梁双燕去,出宫墙。玉箫无复理霓裳,金蝉坠,鸾镜掩休汝。忆昔在昭阳,舞衣红带,绣鸳鸯。至今犹惹御炉香。魂梦断,愁听漏更长。
涣龙这时看她,不觉痴了,听她声音声音如同呓语,有时浅不可闻,只是轻轻带过,但调子婉而好听,不觉笑道:“唱的好听,好像这一池荷花又要开了一样。”
瑶华这时已是满眼泪水,转头扑到涣龙怀中,哭道:“涣龙哥哥,这些日子,我,我真的害怕,害怕爹爹娘亲再他们不会回来了。”
她声音哽咽,涣龙听此,眼中也是噙满泪水,道:“瑶华别哭,再也不会有人欺负你了,别哭,别哭。”说着说着也想起自己的伤心事,也开始哭了起来,花园本甚是安静,只有“呜呜”的哭声,小湖那边灯光闪烁不定,涣龙隔着眼泪看那灯光模糊闪摆不定,只觉得一切都很远很远,只有瑶华在自己怀里,仿佛处于另一个世界一般。
良久听瑶华的声音渐渐低了下来,尔后伏在涣龙的怀里,两人都不说话,涣龙心中如有许多只爪子在挠,“扑通扑通”的跳个不停。再过一会儿,瑶华坐了起来,擦拭了一下泪痕,二人相视一笑,只觉得这个晚上再温馨不过,瑶华对涣龙讲起了小时候的故事,涣龙也说一些,直到酉时时分,瑶华才觉得有些累,便枕在涣龙肩上睡了。
过些时候,便听管家和几个仆人打着灯笼过来,说丞相大人回来,涣龙忙叫醒瑶华,二人一起去见尚让。见他脸色苍白,两眼充血,才想起义父已五天没有回府。涣龙本欲说些什么,却被尚让止住,笑道:“义父一向惯了,说说你们的事吧。”
涣龙便将日里的事大体给义父说了一下,尚让点了点头,朝那边的江瑶华看了看,笑道:“姑娘莫怪,我们父子相依多年,龙儿不乖的话,在这里权当作一家人吧,老夫也甚是欣慰了。”
瑶华道:“大人屡救民女,民女甚是感激。”说完作了一揖,尚让品了一口茶道:“龙儿是我唯一的牵挂,多年来我一直可能少于和他相处,对他甚是愧疚,只是——”涣龙道:“义父,你待我很好,只是孩儿还没有报答你呢。”
尚让道:“江姑娘,老夫想收你为义女,不知可否?”说完朝江瑶华看去,见她脸颊泛红,涣龙道:“瑶华,你答应吧,义父会待你很好的。”瑶华抬头朝涣龙瞧了瞧,眼中有些湿润,这一天对她来说,似乎有太多的惊喜了,跪在地上叫了一声“义父。”
尚让道:“涣龙称我为义父,按道理我只是他的叔父,你就直接称我为爹爹吧,怎么样?”瑶华心中感激,见他父子也甚好,也改口叫了声“爹爹。”
尚让喜道:“好,好。”抬起头向外望着,仿佛思索着什么,涣龙和瑶华都只得静静地看着他,良久才叹了口气道:“好女儿,爹爹今晚求你一件事,不知你能能否答应?”
瑶华点点头道:“爹爹不妨说来,女儿能做到的,一定尽力”。尚让点头道:“好,那么你愿意嫁给涣龙么?”涣龙这才知道,原来尚让这么做都是为了自己。只见瑶华呆了一下道:“这个,这个,有些快了吧。”她心地害羞,竟不知如何去说。
尚让道:“并非我所不愿等,只是这个时局有变,我也顾不得许多了。”
涣龙道:“又要打仗了么?”尚让道:“如今战局又起,陛下却又听那个天竺和尚的话要迎佛骨舍利,让天佑大齐。”
涣龙道:“佛骨舍利是什么回事?”尚让道:“昔高宗,武后都曾迎过佛骨,以示天佑,据闻京师迎佛骨执幡仪仗万对,绵延数十里,三百里车马不绝,迎佛骨就是承天命与上苍,居金銮以俯天下。故陛下要那和尚去凤翔法门寺,而我要带兵去征讨凤翔节度使郑孜,明日出发,你二人也要离开这里了,明一早就走吧。”
瑶华道:“爹爹,女儿刚刚又有了爹爹,便让我跟涣龙好好侍奉你一些日子吧。”
尚让道:“这次与以往不同,恐怕爹爹也等不到那时候,他日时局稳定,爹爹再让人接你们回来,就是涣龙让我放心不下,就劳烦你啦。”说完便欲下跪,瑶华忙扶起尚和道:“爹爹,使不得,女儿明白就是。”她这才明白尚让的意思,他只是走的时候不想留下什么牵挂。又道:“我答应爹爹,不过爹爹也要答应我一件事。”
尚让道:“我知道乖女儿想说什么,是不是要我战场上小心,放心吧,都打了大半辈子了,我知道的。你们二人先去休息一下,养养神,明天一早就走吧。现在拜堂是来不及了,就给我磕个头就好了。”涣龙和瑶华相视一下,均觉得这一切似乎不可思议,但此时形势非同以往,只得一起跪下各磕了三个头。
涣龙道:“义父?”刚要说什么,却被尚让打住道:“现在也不必多说什么了,从开始为父就知道要丢东西的,但你却绝对不会丢的。”涣龙对这突来的分离,竟说不出话来。以前都是义父出去打仗,自己等他,现在自己也要走了。不觉哭了起来,尚让拍了拍他的头道:“都快娶妻的人了,不要再哭了,以后要懂得去照顾瑶华。”涣龙哭着点了点头,尚让安排两人先去休息,自己为两人去准备东西。
回到涣龙的房间后,二人各自挑了一把椅子坐下,想到今日这般事情,均是没了话语,不久便觉有些困了,二人躺在椅子上睡了。朦朦胧胧中觉得有人推他,正是义父,这时已到黎明,尚让为他们打点好一切,二人也换了装束。涣龙想到这便与义父别了,不禁流出泪来,尚让笑道:“总要走的,为父会照顾好自己的,记得从这一直向北走,记得我嘱咐你的话。”说着递给涣龙一个布包,道:“看后便知。路上小心。”说完便催他们快走,三人只得依依分别。
二人催马向城门奔去,待再回头时已不见了尚让身影。只得催马继续向前,出了城门,依着尚让的意思一直向北,二人马不停蹄向北走了一天,晚上在一个小镇寄宿,一连走了三天,早离京师经很远了,便放慢了行程。起初二人都有些伤感近来发生的事,但行得数日后,见外面的风光却与京师不同。便渐渐淡忘,一起把山玩水起来。
待到第四日早上,天微微起了小雨,二人带了斗笠继续赶路。走到一处空地,见远处老农牵着黄牛还在犁地,四周一片白色水雾缭绕,远处娥墨交错,隐隐青青。便仿佛置身在一副水墨画中,涣龙将瑶华的斗笠轻轻的扶了一下。笑笑道:“这样的你,也很好看。”
瑶华一听,不知该如何说,脸颊微红,道:“哪里——哪里有好看,倒像个农家女子似的。”显然是害羞,声音很低,却显得天地间只有此间有一丝颤动,有如天籁。远处群上蒙黛,青雾连天,麦田青色隐隐,中间小路纵横,林中鸟儿不飞,煞是静寂。远处黄绿色高低交接,连成一片白色的雾帘,浓浓的再也化不开,若即若离的隐在前边。涣龙举起马鞭,指着前面道:“前面就是江湖了吧。”扬鞭向前,瑶华心想:“只愿永远走不出去的好。”后面驰马而追。
又过了几日,二人已进入周至境内,此处便是终南山所在。俗话说:“关中河山百二,以终南为最胜。”而终南又以楼观台最为著名,据传周康王时函谷关关令尹喜在此处结草为楼,后遇老子讲述《道德经》而成为楼观道。因尊奉老子,是为道家先祖。传至唐时,建有宗圣宫,但受到战乱影响,这时的楼观道已经没落,与北方的天师教相互融合。仍是是北方的第一大教,与南方的上清教成为国中两大道家教派。
二人一路走走停停,不觉已过中秋,两人感情渐笃。这时到了九月,天气开始转冷。二人便沿途打听圣宗宫的所在。渐至终南山,见沿途许多人马也朝终南行去,不觉奇怪,一连几天,见来人甚杂,有道士、和尚、儒生和一些面目奇怪的大汉。众人有的骑马,有的徒步,但都是三人一组,有时见他们腰插菊花,头戴红巾,涣龙想破头皮也不知道是干什么的,只得继续向终南进发。
第二天一早起来,店家告诉二人,今日便是重阳节了,两人一路前行,见路边虽草木枯黄,但却别有一番景致。约莫一顿饭时光后,便能看到终南上,见终南山群峰涌起,甚有气势。涣龙不禁想起王摩洁的诗,道:“太乙近天都,连山接海隅。白云回望合,青霭入看无。”这时听到:“好诗好诗!”二人掉头一看,转角处转出一个白脸书生,一身白布袍子,脸色圆润,手拿一把折扇,神态甚是潇洒,听他接着道:
“分野中峰变,阴晴众壑殊。欲投人处宿,隔水问樵夫。终南山峻拔秀丽,锦绣画屏,摩洁的诗再适合不过了。”说完朝涣龙笑了笑道:“此时已是秋天,见公子这身打扮,恐不是来此看风景的吧!”
涣龙道:“不瞒大哥,我夫妇二人是来此走个亲戚。见终南山如此,不由间吟出王摩洁的诗,讨饶的话,公子莫怪!”那白衣公子道:“哪里哪里,在下也欲往终南而去,恰好同行,故也要讨饶二位了。”涣龙见他甚是客气,也不好多说。那人道:“在下段平,江南人士,不知阁下是?”
涣龙也介绍了一下,瑶华见有生人在,一直缄口不言。涣龙与段平路上一直谈着江湖的事,敢情段平倒是无所不精,江湖切口,见面怎样称呼对答,怎样解决江湖上的打斗,事无巨细的给涣龙讲。涣龙听得倒甚有滋味,一路上倒也不感寂寞。
转过一个拐角,却听到前面有打斗声,刀剑相交声不绝而来。转头瞧去,见林子中栓了六匹马,不远处的空地上,两人在打斗,另外四人却在相互谩骂,只听到一个操南方口音的汉子道:“巫驮帮的狗贼不要脸,今日便新仇旧恨一便算吧。”
另一边的尖脸汉子道:“呵呵,杀了我们好啊。从今以后你们神龟便个个长寿了,改名叫王八帮吧!”另两名神龟帮弟子齐声道:“你巫驮帮莫要欺人太甚,有本事家伙上说话。”说着亮出了兵器。一个是双叉,一个是链子双枪,巫驮帮的两名弟子,也拿出了兵器,均是单刀。
段平道:“几位可是巫驮帮与神龟帮的弟兄么?”一个巫驮帮的汉子道:“是便怎么样?”段平笑笑道:“那便对了,众位当这里是哪?终南山下几位这样动家伙恐怕有煞风景吧!”那几个人这才把兵器止住,愤愤的盯着对方。只听段平道:“众位兄弟都是冲着楼观派的面子才来这里的,要打好说,等重阳节过了,那就请便了。”
编后语:关于《《伊莲调》: 天下大势纷争起》关于知识就介绍到这里,希望本站内容能让您有所收获,如有疑问可跟帖留言,值班小编第一时间回复。 下一篇内容是有关《《末世,之后》——纯蓝的猫》,感兴趣的同学可以点击进去看看。
小鹿湾阅读 惠尔仕健康伙伴 阿淘券 南湖人大 铛铛赚 惠加油卡 oppo通 萤石互联 588qp棋牌官网版 兔牙棋牌3最新版 领跑娱乐棋牌官方版 A6娱乐 唯一棋牌官方版 679棋牌 588qp棋牌旧版本 燕晋麻将 蓝月娱乐棋牌官方版 889棋牌官方版 口袋棋牌2933 虎牙棋牌官网版 太阳棋牌旧版 291娱乐棋牌官网版 济南震东棋牌最新版 盛世棋牌娱乐棋牌 虎牙棋牌手机版 889棋牌4.0版本 88棋牌最新官网版 88棋牌2021最新版 291娱乐棋牌最新版 济南震东棋牌 济南震东棋牌正版官方版 济南震东棋牌旧版本 291娱乐棋牌官方版 口袋棋牌8399 口袋棋牌2020官网版 迷鹿棋牌老版本 东晓小学教师端 大悦盆底 CN酵素网 雀雀计步器 好工网劳务版 AR指南针 布朗新风系统 乐百家工具 moru相机 走考网校 天天省钱喵 体育指导员 易工店铺 影文艺 语音文字转换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