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莲调》: 天下大势纷争起

发表时间:2019-04-01 03:56:43 作者:水谣leo 来源:qidian.com 浏览:

在上一篇文章中,小编为您详细介绍了关于《《妹妹再也见不到了》——爱七宫》相关知识。本篇中小编将再为您讲解标题《伊莲调》: 天下大势纷争起。

第一章 天下大势纷争起

01

乾符六年,唐末纷争,举国烽烟,有诗为证:

泽国江山入战图,生民何计乐樵苏。

凭君莫话封侯事,一将功成万骨枯。

该诗作者名叫曹松,唐时文名并不甚高,但因其七十岁中进士才谓世人知晓。诗中说的正是黄巢起义造反,致使生灵涂炭,朝纲不整。末句点题名旨,道破沧桑,试想各朝帝王开邦立业,无不征讨杀伐,昔秦末起义至楚汉相争历时四年;赤眉、绿林起义到光武登基,历时二十载;东汉末三国鼎立到西晋一统历时六十年;加上南北连年相互攻伐到隋建都长安;炀帝无道,李唐取而代之,期间又是几十年光景。可叹多少幽灵不瞑与地下,又有多少妇孺泪洒于尘土、饿死于田边。正是“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古稀老叟一语道破千古,却不能阻止历史重演。芸芸众生,如同走马观花,除留下轶事让后人知晓,亦皆皈依尘土。有刘邦、杨坚之流,由平民到皇帝万民臣服;亦有王莽、杨广之类,由九五之尊到阴间可怜鬼。可叹世人怪哉,时值李唐亦不免如此,自贞观之后两百余年,纲纪不振,阉党肆虐,各镇节度使相互攻伐,唐王朝一片风雨飘摇。俗话说“乱世出英雄”,黄巢起义由此而掀开序幕。

说山东曹州冤句有盐商王仙芝、黄巢。二人都是私人盐贩,按唐朝律令乃是重罪。二人因此怨恨朝廷,黄巢曾应试不中,但素有大志,父亲曾让他菊花为诗。黄巢沉吟片刻道:“堪于百花总为首,自然天赐赫颜花。”足见胸怀。为父不信,让其再作诗一首,黄巢即便

赋诗吟道:待到来年九月八,我开花后百花杀。冲天香阵透长安,满城尽带黄金甲。

乾符元年,天下大旱,民不聊生,王仙芝率众在河南长垣起义,称“天均天补大将军”。次年黄巢在家乡冤句起兵响应,不久两军汇合横扫山东诸地,在攻占鄂、复两地后,仙芝欲降唐,黄巢怒,遂二人分兵,各自为政。黄巢北上,经河南、湖北、浙江等省,后仙芝在信州黄梅山一役中阵亡,残部由尚让带领,北上与黄巢汇合。至此两军合兵一处,军威大振,黄巢称“冲天大将军”,由浙入河北,攻洛阳,抢潼关,不久便攻入京师。太监杨复恭偕僖宗由五百神策军护送入蜀。不久黄巢昭告京师:“黄王起兵,本为百姓,非如李氏不爱汝曹,汝曹但安居无恐。”克日称帝,建立大齐。以赵璋、尚让、崔缪、杨希古为相,凡唐旧部三品以上官员不用,并屠杀大批旧朝官员,以示淫威,总以为大齐定可安享百年,不觉骄纵起来。

这一日长安城中热闹非凡,酒旗绸缎,行人小贩,车水马龙,熙熙攘攘好不欢腾,时见小队官兵来往张添告示以示太平。人头攒集的拐角处,见一老一少牵马并偕走来,老者约莫五十来岁,身形魁梧,精神矍铄,着一席褐色长袍。脚步虽慢,却甚是稳重。少年约十七、八年纪,眉清目秀,额头披发少许,被风拂动欲显眸子清亮,一身紫衣,腰间配有宝剑香囊。只听那少年称老者为“义父”,且不时的问那老者,老者也不厌烦,用心讲解。

走了没多少路,少年脸上满是惊疑之色,俄顷又显得佩服异常。长安街经营了数百年,街道纵横,店铺林立,各街道玲珑秀丽,嵯峨而不呆板,活泼而不僵滞。城郭教坊,僧侣寺院,太白酒旗、贩夫走卒,一派景秀繁华。只见那二人一条街道走完,尽管马鞍已多了不少东西。但少年仍觉意犹未尽,这时已到黄昏,二人到了一处天桥,忽见那老者立马不前,少年见天桥边的大柳树繁密,不远处人头攒集,约有一百多人,均是浅紫色锦袍,内外围成两圈,靠里面的手执钢刀,外面却都在马上,伫立不前。

只听圈内刀剑声起,原是五个矮胖男子围着一个中年游斗,中间男子一袭白袍,使一柄长剑,他虽身形瘦弱,却甚是灵动。右手在空中划了个半圆,就能将左首矮子的刀引到另一人刀上,少年远处看到,心中不住叫好,心盼白衣男子能赢,但五个矮子早已知晓对手意图,每招都不敢用老,生怕会伤到自家兄弟。

马队中过来一个紫衣护卫,称老者为“尚将军”,这老者正是当朝宰相尚让,这些日子大齐定都长安,他也除了的甲胄,当了宰相,桥上上年乃是他的义子。人群中骑白马的头目,身着金色铠甲,威风凛凛,马边护卫用刀架着两个孩子,听那两个孩子喊着“萧叔叔,萧叔叔”,口中语无伦次,吓的浑身发抖,显然极是害怕。

时间一久,白衫男子剑法渐缓,不时夹杂着以前使过的招式,五个矮子多见几次,心里便有了应付的法子,眼见合围的圈子逐渐减小,白衫男子的剑法仍是不乱,挑、勾、粘每招都使得恰到好处,少年看了有数不出的妙处,斜眼瞟了一下义父,见他眼神默然,似乎在想些什么。

忽见白衫男子剑交左手,横着一劈,荡开一刀,一腿朝右边老者踢去,那老者不料,肩上竟挨了一脚,少年欣喜道:“这招是“朝天蹬”,真厉害啊!”

尚让道:“看来龙儿没白学,能看出这招已经很不错了,”龙儿道:“义父说笑了,真比的话,孩儿哪是他的对手。”尚让微微一笑,不再多说。

适才那挨脚的老者大怒,单刀舞得虎虎生风,均被白衫男子一一化去,急得他嚷嚷大叫,旁边的侍卫均觉好笑,为首的老者道:“胡老三,不要乱,大家结阵吧。”

只见五人各自从怀中取出一根乌黑锁链,锁链两端生有吊环。白衫男子冷声道:“不要脸五大夫阵,也不怕辱没了先贤。”

胡老三道:“等拿住了你,再看你放屁不迟!”说完便将锁端一扔,五人将铁链布成网状,将白衫男子困在阵心。五根铁链依次发出,方向诡异,白衫男子长剑荡不开锁链,徒手又抓不到锁端,一时间被逼得团团转。

这五个老者,原是山东泰安人士,因这五大夫阵而被江湖称为“泰安五大夫”,泰山的五大夫树历来为人知晓,胡家五兄弟一直想出名,又为泰山脚下人士,便自己诌了这么一个名字,借此帮着黄巢处理一些江湖上的事,说来与白衫男子暗讽也不无道理。

白衫男子左右躲避,却丝毫不能跨出圈子一步,五人中任意三人互成犄角,都可独挡一面。一人长锁直刺,两人锁端横扫腰部,白衫男子好几次差点被锁链扫到,不觉额头冒汗,一时间手忙脚乱,竟想不出什么对策来,只得用滚、闪等招式躲避。

外围侍卫头目想尽快完结案子,让侍卫将刀伸入肉里,两个孩子吃痛,哭着大叫起来。白衫男子听到欲加着急,口中不住咒骂当兵的是王八羔子、卑鄙小人之类的言词。一个不留神,被锁端打中肩胛,白衫男子吃痛翻到在地,只得左右翻滚避开锁链,滚了几次,心中突然清明,如果趴在地上,不就不怕他来锁了么?

想到此节,白衫男子贴地而行,剑法一变,换成地蹚刀法,锁链一时勾不到自己,阵法顿时失了大半威力。胡家五老锁链太长,近身攻击已是不能,数招过后,胡老二便腿上中了一剑。

胡老三见阵法被破,心中说不出的愤怒,弃了锁链,纵身一扑,抱住白衫男子的腿,胡老大弃了锁链,一刀砍来,白衫男子不能动弹,只得用剑硬接了这刀。但刀劲奇大,只觉虎口发麻,长剑脱手后,一柄单刀已然插在肩头。

白衫男子只觉奇痛入髓,忙右掌挥出,击到胡老大左肩,顺势再向左滚去,却听“叮”的一声,似有东西从怀里掉出,却是一颗珠子从他怀里的小布袋中滚来,白衫男子暗道不好,撞到长剑,朝远处飞去。

众侍卫大惊,欲一哄而上,白衫男子长剑在珠子左近一挑,泥土碎石和珠子一起朝远处天桥飞去,龙儿见珠子朝这边飞来,心中纳闷:“为什么他们对这么一个珠子感兴趣呢?”

一时间尘土弥漫,天桥边柳树上不知何时多了一个白衣和尚,见他借着柳枝轻轻一弹,伸手接住珠子,右手一拂柳枝,双脚借劲又是一弹,却比刚才那一下速度更快,只见他在空中连翻三个跟头,就像岩间燕子一样,一个跟头比一个跟头高,待第三个跟头时,已然到了圈子中。

龙儿心中不由叫了声好,却听场中有人道:“大师这招‘岩燕三叠’俊的很啊。”这时大伙这才发现圈子中不知何时又多了一个和尚,却是一身灰色僧袍,身材稍胖,脸颊四四方方,双眼眯着,就像弥勒佛一样,旁边立着两个孩子,正是刚才被刀架在脖子上的孩子。

白衣和尚到:“贫僧俗名叫齐忠,敢问大师法号?”灰衣和尚道:“贫僧业恩,不造杀业,唯知敬恩。”

齐忠心想:“敢情这老和尚一直跟着我,莫非已知我的意图?”料想自己已不能再遮遮掩掩了,索性冷冷的道:“贫僧刚到中土,敢情业恩大师也知这招‘岩燕三叠’么,那么请赐教一二,也可让小僧再开开眼见。”说完见马上头目两眼鼓胀,似要喷火一般,马前的两个持刀则侍卫一动不动,显然是被人点了穴道。

齐忠一心想显露一下招数,让业恩知难而退,左脚在地上划弧,抹出两块小石子,脚尖一挑,两石激射出去,两个侍卫但觉腰间一麻,忽觉可以动了,心中不由大喜,再回头看马上头目,见他满脸怒容,忙低下头去。

龙儿见场中多了两个和尚,心中更奇,心道:“真是强中自有强中手,光是这一手,也不知要我学多久才能成。”白衫男子道:“业恩大师,那厮拿了我的珠子,劳烦大师再出手相帮,萧某不胜感激。”

马上头目道:“萧洞玄,人想走可以,珠子休想。”萧洞玄冷笑一声,看着旁边几个胡家矮子兄弟,默然不语。业恩道:“想不到天竺高僧照猫画虎的本事恐怕天下无出其二吧!”说完朝齐忠一瞥,见其甚有喜色,转脸道:“偷学了些皮毛,只怕阁下未免太自负了吧。”

齐忠笑道:“好说,好说。”说完见人影一闪,快若迅雷,击向自己面门,齐忠暗想不好,忙向后避开。他这一招本是虚击,待齐忠退后,一纵已到那侍卫头目马前,顺手一拉,跟前侍卫还未反应过来,便被业恩抓到圈子中央。

齐忠脸上愠怒,并不言语,业恩道:“恐怕术罗大师,不是只看到和尚一个人使过这招吧,令师兄可好?”原来齐忠的天竺名字是术罗,他使这招的本是彩头,故想吓一吓业恩,说自己刚从业恩那里看到,不料不但被业恩识破,还抖出自己的身底儿,自己对他确是全然不知,加上被他夺走了侍卫头目,不觉中已然输了一筹。齐忠脸色煞红,如同铁水浇了一般,心想自己刚到不久就碰到这么一个厉害角色,不由大怒,暴喝一声,一招送出,龙儿见他手掌抖动,却是越看越有些糊涂了。

业恩见他一拳击自己面门,忙侧身避开,待拳头从肩掠过时,术罗突然化拳为掌,拇指与食指捏成圈状,另外三指回扫,指风所过,面颊甚是疼痛。业恩按怪自己大意,但觉又是一指从面颊扫过,比前一指又是厉害,业恩脸上多了四道血痕,甚是猩红,他见自己吃亏,忙一纵退后。

齐忠见一招得手,也不追击,转而攻向萧洞玄,萧洞玄不敢硬接,将两个孩子罩在自己身后,举剑横劈,齐忠一拳迎剑而来,突然由拳化掌,三指在剑背上一弹,萧洞玄顿觉虎口一麻,长剑险些再次脱手。齐忠接着又是一拳击他膻中穴,萧洞玄更不敢硬接,只得避开,齐忠顺势将那头目提来,解开穴道,送到侍卫那里。胡家五老待在侍卫群中默不作声,只是怔怔的看着场中,仿佛梦中一般无疑。

这时业恩已缓了过来,笑道:“好一个‘三指幻阴拳’。”齐忠见他识破,冷笑道:“不敢当。”原来这套功夫乃是天竺秘技,平常武人用指一般是擒拿或者打穴,但天竺的“三指幻阴拳”由拳化指更是灵活,且藏有很多后招,三指弹出或者勾回,另外两指又可借着三指回来的力道,再次发出指风,让敌人防不慎防。三指又可交换着发出,生出多种变化。齐忠一来就是这套武功,料敌戒备不够,故在业恩那占得先机。

业恩武功甚有修为,虽并未完全中指,亦不免有些羞愧。龙儿仍是在痴痴地看着,忽听短笛声起,回头一看,不觉呆了,见后面三骑白马翩然走来,马上三个黄衣女子,远看梳一样发饰,额上有梅花状的饰物在阳光下熠熠发光,腰跨黄色剑套,连剑穗也是黄色。再听那短笛声,起扬有致,很是纩逸,倒像是西北的放羊调子,在三女吹起来,更显平和洒脱。空地的人不由转头向这边看来,龙儿见义父一脸严肃,只好站在跟前,不敢再看。

三女从尚让父子旁边经过,竟是不看一眼,龙儿只闻到一股淡淡的香味,似是花香,却又不知是什么花的香味,只觉口鼻之中甚是清凉,三女一过,香味即逝。等到天桥边上时,三女停止吹笛,当先的一个女子出列,她面貌较另外两个又显出众,见她环视中间道:“听说萧洞玄拿到了那‘秘色珠’,不知可有此事?”说完朝那白衫男子瞧去,心想这个白衫男子应该就是萧洞玄无疑了。

萧洞玄道:“不错,姑娘要是早来片刻的话,珠子萧某是有的,但现在已让我送给那位天竺大师了。”他这一说,那齐忠自然脱不了干系,可谓一箭双雕。

02

三女朝齐忠瞧去,场中甚是寂静,众侍卫没了号令,只是围成圈子,由胡家五老护住那侍卫头目,神情甚是疲萎。胡老三道:“世道真的变了,三个乳臭未干的女娃儿,竟敢在这里托大?”

他的冷嘲热讽明显奏效,另一名黄衫女子道:“托大怎么样,不像你们五个老头子,再过几年就可以去见阎王去了。”为首的黄衫女子道:“菁儿不可造次。”那女郁郁而退,不过这下激怒了胡老三,就要上前激斗,好不容易才被众兄弟劝住。

为首的黄衫女子见业恩也在,不觉惊道:“二十年之期未到,业恩大师在这里,可是惬意的很呢?”业恩道:“业恩现在忝为隐仙谷谷主,故不受当年之约,姑娘勿怪。”

“那李克那厮呢?”显然是刚才那个叫菁儿的女子说道,业恩脸色一变,顿时满脸怒容道:“沉香山未免欺人太甚,至少他也是你的师长吧。”

为首的黄衫女子朝菁儿瞥了一眼,示意她退下,道:“师叔莫怪,师侄再次赔礼了,只是两家恩怨自有解决的一天,大哥,大哥他现在过得可好?”

业恩这才将怒容收住,道:“他天天打坐修行了,心无旁骛。”黄衫女子急切道:“师叔,就请你带我去看下他吧,我,我有话给他说。”

业恩道:“佘施主还是算了吧,隐仙谷少有人来,来了也是徒增烦恼,这又何苦?”黄衫女子还欲再说,见业恩双眼紧闭,不再言语。她只得怔了一下,朝齐忠看去,齐忠道:“不消多说,一起上呢,还是一个一个来?”

那女子道:“且让小女子来领教阁下高招。”说完拔剑出鞘,见她剑尖向地,鞠了一躬,才摆出起剑式,众人瞧她出剑式怪异,跟平常仗剑平举似有不同,且她双脚在地上交叉慢走,不知何故。业恩却看的分明,那女只是脚尖着地,看似轻浮,实则沉稳。心中不禁忖道:“这就是沉香山的‘缩地功’了吧。”

那女轻飘飘的朝齐忠的手腕刺出一剑,齐忠回手来抓剑柄,不想那女子剑教左手,步向右移,仍刺他手腕。齐忠暗料不好,这女子剑法看似平常,却大意不得,他心中有了戒备,不敢轻易出招,只得先看一下路子再说。等到后来,黄衫女子双脚交叉越来越快,脚尖本就容易改变方向,有时脚尖只是踩出便马上收回转向另一个方向,令人捉摸不透,一把剑也被她左右手换来换去,一时间齐忠竟缓不出手来。

龙儿仍是看的出奇,尚让道:“龙儿,我们该走了。”龙儿见义父转身牵马欲走,自己不得不跟在后面,这时已至黄昏,二人下了天桥,见那女子还在跟齐忠游斗,但这些在尚让看来,似乎并未多大兴趣。龙儿对这里虽有些留恋,也不好违拗义父,只得跟在后面。

二人刚走出不远,便见远处尘土飞扬,却是一队马队赶来,忽听见空中有物飞来,却是一只羽箭,龙儿看的分明,见那支羽箭身速身快,但破空之声却甚小。只听“啊”的一声惨叫,萧洞玄跟前的一个孩子中箭殒命,接着又是一只羽箭飞来,直直朝着另一个孩子而来,好在业恩纵身抓到,那孩子才避免遇难。萧洞玄毫不知晓有人偷袭,可见那人绝非一般军中士卒。只听见那孩子口中喊着:“萧叔叔,萧叔叔!”渐渐声如蚊吶,没说几句,便匆匆去了。

萧洞玄心中不知如何,喊道:“祚儿,祚儿醒醒!”却再也不见那孩子回应半句。旁边的孩子也哭喊着,声音甚是凄厉。齐忠和那女子也停了打斗,他袍子宽大,上面数处均被割开,黄衫女子也是娇喘着,额上全是汗水,后面二女忙上来相扶。

萧洞玄眼见祚儿不能活了,这些日子心中劳苦,只为将两个孩子带出,不想生出如此变故,心中顿时灰死,朝天大喊道:“天道不公,天道不公啊!”喊完已是满脸垂泪,声音呜咽,就如同醉了一般,身子倾斜,手指朝天,骂道:“萧洞玄本该十年前就死了,可你又为什么要留我在世上呢,乱世苟且维安,明公苦心经营,却是天人不济,乱世之中,群狼当道,敢问英雄何在?”

他手指正朝天桥这边指来,龙儿一怔,不知他为何会突然失了心智。只听萧洞玄接着道:“造反者吃人抢粮,苟安着持斋念佛,都连这林子中的野兽也不如,可又关孩子什么事,为什么?有能耐的就朝着我萧洞玄来,来啊!”最后声音甚高,却满是无奈,业恩双手合十道:“善哉善哉”。

林子间继而转出二十余骑,为首一人仍是金色铠甲,后面转出一匹马来,马上黑衣男子道:“萧师哥,可别来无恙啊。”

萧洞玄怒目微张,似要喷出火来,道:“祚儿是不是你杀的,说!”那男子冷声道:“不错,是我杀的,而且你的斤儿也是我杀的,”说完使了个眼色,后面侍卫扔出一个白布袋子,萧洞玄双手颤抖着,口中叫喊着“斤儿,斤儿——”手忙脚乱的翻开袋子一看,却是一个孩子的人头,见他有如失了魂魄,顿时委顿在地,头脑已痴,不觉失声。大叫道:“你这狗贼,你小时候还抱过斤儿,现在就把他杀了、杀了。”

他口中不住的说着“杀了”两字,不觉一阵昏厥,这时侍卫头目发令道:“将这些叛党余孽,统统杀掉,一个不留。”

前排兵士执长矛将众人团团围住,后面的侍卫则弯弓搭箭,那个黑衣人跟胡家五老一起退出圈外。齐忠忙道:“使不得,使不得!”说完一招朝菁儿击去,菁儿反应不急,趋身避开。齐忠一招逼退一女,又一跃朝业恩手中那孩子击去,业恩回手相击,拳掌相交,只觉得业恩内力浩若大海,完全压住自己,拳变掌已是不能,齐忠便借力一招“岩燕三叠”退出圈外,朝那两名头目道:“你们要的东西在我这里,我要去见陛下。”

侍卫头目喝道:“放箭!”场中只剩业恩、萧洞玄、三名女子和一个孩子。见萧洞玄仍是伏在地上,口中骂天骂地,他心中酸楚,只盼能早些解除,忽听剩下的那孩子道:“萧叔叔,萧叔叔快跑!”

萧洞玄这才醒了些神智,心知还有一个孩子需自己保护周全,忙退到业恩这边。适才又生变故,尚让父子也便没走,龙儿道:“义父,救救那个孩子吧,白衫叔叔已经失去了两个孩子了。”

尚让道:“世道沉沦,已不是人力能改之的。”转身见龙儿满是懵懂之色,心中不觉苦楚,道:“这个世界哪里又没有骨肉离合呢,只是你未见过罢了,随他去吧。”龙儿欲再说什么,见义父双眼已经湿润,夕阳下,影子被拉的有些模糊,只好掉头跟在义父后面,朝前面驰去。他回头瞥了一眼,见萧洞玄已中了一箭,业恩抱着孩子由三女保护,慢慢望北退去。

走了一会儿,龙儿见后面的影子越来越模糊,才掉头去追义父。沿途人家越来越少,天色渐渐昏暗,不远处几个小乞丐正围着一个蒙头的叫花转悠,见他们将自己身上的虱子放到那叫花耳旁,那叫花吃痒,抬头“啊”的一声大叫,周围几个作祟的小乞丐顿时呆了,齐口也是“啊”的一声,接着拔腿就跑,口中“妈啊妈啊”的连着叫喊。

龙儿不觉好笑,敢情那叫花满脸都是麻子之类黑戳戳的物事,他经此一变,心情顿时有些舒展开来。那被欺负的小叫花个头不甚高,满脸黝黑,只剩一双眸子甚是明亮,龙儿回头瞥了一下,见那叫花拿起地上的一只破碗,装在腰间布袋里,起身朝这边走来,龙儿见和义父拉的又远了许多,忙催马追了上去。

北方初秋季节均会有几场大雨,龙儿加急追了几鞭,不久便下起了大雨,见前面是间破庙,泥泞处像是有马蹄印,龙儿猜是义父,将庙门推开。那门年久失修,“吱吱”作响,庙里殿前有颗大松树,已经枯萎的不成样子了。龙儿找到拴马石拴好马,尔后来到窗前,透过破窗见里面义父正跪在一尊神像前,那神像早就结满蛛网,面目全非。

尚让道:“大哥,我将该龙儿怎么安排呢?大齐现金看似兴旺,却人心不一,黄王骄纵,天下却又要荼与战火,当年你我兄弟来此帝师,好生羡慕,现今你已一去,我也像这破庙风雨飘摇,将要不久与人世了,可是龙儿,龙儿他——”说道此声音哽住,颇是心酸。

龙儿心中感动,听尚让又道:“我让龙儿依着你的意思,从此远离了征讨杀伐,只希望他能在乱世中平安,可、可——”他言语哽住,“我真的不行,时局刚稳,却又要开战,我却不知该如何,我们造反终究落得了什么,落得了什么?”

尚让显然是因白天萧洞玄的谩骂而心中触动,只能到这故地来诉说心中悲苦。龙儿心想义父这些年待自己的种种好处,心中也甚是感激,绕过窗去,推门叫了声“义父!”口中却泣不成声,再也说不出话来。尚让道:“龙儿么?过来吧。”

龙儿扑在义父怀里,心中除了感激,却不知说什么是好。尚让道:“龙儿,这里就是我和你爹爹当年来京师住的地方,那时这里的香火还很是旺盛,不过现在已经废弃了。”

龙儿听到义父说起自己的爹爹,问道:“却不知爹爹为何从不让我打仗呢?”

尚让道:“到时你自会明白,从起兵之日起,我们就一直在丢东西,先是自己身上的肉,再是自己的兄弟,还有家人朋友,期间也能捡到一些东西,却是和我们一样的人丢的,也是别人的兄弟,别人的家人。到现在我得到什么,锦衣玉食,田地家产,拿活生生的人命换来的啊!”说完不住的叹气。龙儿道:“义父说的是,打仗没什么好。”

尚让道:“也不尽然,高祖太宗打仗,确是为天下造福,这样是可以打的,可如今却哪有什么英雄,只是大家争着抢别人的东西,不再理会别的罢了。”龙儿似懂非懂的,口中应诺了一声。

尚让道:“现在人心险恶,远是你所想不到的,只要你平安,无论做什么,一定要平安,知道么?”这一习话说的甚是陈恳,龙儿点头道:“义父放心,孩儿会学着照顾自己的。”

原来龙儿正是王仙芝的儿子,黄梅山一役,王仙芝战死,只有的这点骨血由尚让抚养,临死只求不要让这孩子再去打仗就行,这些年尚让尽管在外面征讨,却始终不要这孩子上战场,今日说出原委,足见苦心。这时外面仍是大雨如注,风雨击打着窗户,忽明忽暗,父子二人在破庙里,一起回忆以前的事倒也甚是温暖。再过一会风雨渐小,听到庙门吱吱的响,二人料是有人来,忙一起躲到神像后面的土台下。

只听有人高一脚低一脚的踩在泥泞中,转眼见有人在推门,那门经久未修,推了几下,也只是响了几下,待最后一下用力,门被推掉一块木板,转眼走进一个人来,满身湿透,少年借着电闪一瞥,却不是白天那叫花是谁?见那花子长发垂肩,一身邋遢的衣物都贴在身上,比之刚才那个黑脸叫花倒清爽些许。

“原来是你啊”,龙儿叫了一声,从后台转了出来。

那叫花正要转身去旁边的一个角落,被这一叫,不由回头。电光再次一闪,龙儿一看,不觉惊了,这哪是白天的那个花子?眼前分明是个少女,蓬乱的头发让雨水一淋,些许贴在脸上,面颊甚是白皙,脸上的“麻子”早已被雨水冲的不见,眸子清澈如水。她见龙儿腰间挎剑,不觉一惊,“哇”的一声,倒在地上。

龙儿亦觉得吃惊,见这少女约莫十五、六年纪,一张瓜子脸蛋,模样甚是清纯俏丽,年华无芳,却不知怎么沦为花子,忙道:“姑娘勿怪,在下叫王涣龙,适才见到姑娘你就是白天的那个——”到此却不知说什么,硬是将“花子”两个字略去。过了片刻,那少女才缓过神来,双手支地,慢慢向角落爬去,口中并不说话,只是轻轻啜泣着。涣龙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只得默默的回到尚让那里。

少女一个人啜泣了一会儿,便不再出声。涣龙父子也不好多说,任外面电闪雷鸣,屋中静寂无声,涣龙心想这女孩可能因为生存才将自己伪装为一脸麻子,至于为何这样却是不知,不久入夜后,庙里无灯,少女和涣龙都渐渐睡去,只有尚让仍在想着什么,也不知过了多久,忽听道:“爹爹…哥哥——火,火火——”声音甚是急切,涣龙一惊,忙坐了起来,却是那女子在做梦,只听她口中始终是:“火,火”的喊个不停,涣龙一急,摸黑过去,却不料那女子双手在空中抓着什么,一触到涣龙的手,顺势将其抱住,似乎是希望梦中的亲人再也不要离开,故抓着不放。涣龙一时心急,却不知如何是好,脖子中是那女孩的滚烫的泪水,他生平从未遇过这种状况,只是怔怔的跪着,口中轻轻的道:“姑娘,你,你——我,我——”吱唔着说不出话来。

良久那女孩才转过神来,见自己怀中抱着一个男子,说不出的苦楚,哭着道:“你,你恁地太——”口中说不下去,又是“呜呜”地哭了起来。

涣龙忙道:“姑娘,姑娘你别误会,在下在城西尚府,尚府——”他报了家门又觉不妥,胡乱说了几句,也不知自己在做什么,只好不做声。但听那女孩哭声心中甚不是滋味,只好向远处的义父求助。

尚让寻思:“应该是给龙儿找个可以依托的人了。”不觉有些欣慰,朝那女子道:“姑娘莫怪,我父子不是恶人,刚才龙儿过去只是心急救你,才有些冒犯,望姑娘海涵,在下猜得不错的话,姑娘可是姓江?”

说完见那女子止住哭声,尚让已猜出七八,道:“前些日子,京郊城南江府被杨复恭诛杀全府,在京中传的沸沸扬扬,想必姑娘便是江府之后吧,现昏君已走,姑娘如有什么冤情,不妨说来,在下可以帮你说的一二。”

涣龙借着闪电一刹那间见那女子抬头,双眼噙满泪水。原来这女子正是原御史江涛之女,闺字瑶华,江府被烧时,她被家奴藏到隐秘所在,逃得性命,却遭逢乱世,无处洗冤,只好做个花子,勉强度日。对一个大府的千金来说,经历这么多的变故,心中早就积郁许多压抑,此时能说出,自是又喜又悲,不觉流出泪来。

待江瑶华说完,涣龙心中也是大惊,不想世间有那么多的悲惨际遇,顿时又多明白了几分义父的苦心。尚让委实同情,便请瑶华到尚府,不想瑶华心中疑虑,说自己已经习惯了当个乞儿,有事自会到尚府登门求救。涣龙不好多问,待天亮时,给瑶华留了些银两和自己昨日买的东西,瑶华连连致谢,涣龙却只觉心中好像被虫子咬着一样,身子很是僵直,虽有些依恋,却也不得不和义父催马回府。

水谣leo说

鸳鸯湖上回塘雨,忘生庐里篦子盟。盘龙石,并蒂莲。莲子有心,盘龙忘情。一束黄衫倚罗光,难相忘;一生孤苦叹红尘,自悲嗟。逝也有意,生岂无情?诌一曲《伊莲调》,放歌悲声到老。

第二章 终南重阳夫妻离 01

二人回府后,尚让便去早朝,涣龙有些无聊,整个尚府,自己竟然没有个像样的玩伴,义父从小教导他读书识字,平时也练一些拳脚,却始终不让他过多的和外面的人接触。午后一觉醒来,心中还是想着昨天的打斗和遇见瑶华的事,脑海中萦绕着瑶华梦中抱住自己的样子,不觉有些心中窃喜,心想反正没事,不如再出去找找她。

涣龙催马来到昨天的天桥,见柳树边打斗的痕迹已然不在,不觉心中纳闷,也不想昨日的白衫叔叔怎么样了,就这样边想边走,不觉过了天桥,到附近打听,却也丝毫不见了瑶华的身影,不觉有些怅然失落,待黄昏时,只得怏怏回府。义父上朝一直未归,一连四天,他都去打听瑶华的消息,仍是见不到她的人影。涣龙心中郁闷,只得待在府中读书写字打发时间。

第五日头上,涣龙从街上回府时,却见府中来了客人,他从不顾问义父政事,本想绕开,好奇的看了一下,却见客厅中坐的正是那齐忠和尚,涣龙忖想:“不知这和尚来这里干什么,莫非会对义父不利?”

涣龙心中不喜那齐忠和尚,当下来到客厅,经管家介绍,齐忠和尚诌媚取笑,连夸他一表人才,弄得自己感到甚是肉麻,只得应付了两句,便转出门去。不料回首一瞥,见客厅外左首墙边,分明站着两排青年男女,男女各着同一色衣服,梳一样发髻,连手势都是一样。涣龙心中不知何意,定睛一下,却见第二排为首的女子,不是瑶华是谁?见她头低着,涣龙心中大喜,忙跑过去道:“姑娘,你怎么在这里呢?这些天我找你,找——”

他欲再说却感觉不妥,只好把这些天找她的话咽了下去。见瑶华始终低头不敢抬头朝自己看,脸颊泛红,似在流泪,涣龙不知所措,道:“这,这谁又欺负了你么?”

瑶华仍是不答,涣龙寻思:“她这些天又吃苦了吧。”忽想到那齐忠和尚是他们的领头,于便跑到客厅。齐忠仍在客厅品茶,见涣龙进来,忙赔笑道:“少公子好。”

涣龙道:“大师在这里可是在等我义父么?”齐忠点头示意。涣龙道:“那外面的那些人是干什么的呢?”

齐忠道:“这些是贫僧这几天为陛下选的童男女,欲前往凤翔法门寺迎佛骨舍利,临行前欲让宰相大人指点一二,在下也好心中有数。”涣龙听他官场语气,心中甚不好受,也顾不得许多,大声道:“你这臭和尚,可你为什么惹她哭了,”说完朝瑶华一指。

齐忠本是城府极深,见此想他是小孩心性,索性给宰相府做个人情,道:“少公子莫怪,是和尚错了,和尚哄她不笑,不如劳烦少公子替和尚帮忙照顾她吧。”

涣龙见他如此,也顾不得许多,跑到瑶华那里,牵着她的衣角道:“跟我走吧,他们再也不会欺负你了。”可瑶华依旧不动,齐忠道:“小姑娘,难得少公子这样待你,你有福了,还不快快谢恩。”涣龙一听怒道:“你这和尚胡说什么,她是我的朋友。”

齐忠陪笑道:“和尚胡说,少公子莫怪,姑娘已不是在下的人了,今后你就在尚府吧。”涣龙知这和尚是在成全自己,只是自己现在当着这么多人有些尴尬,便道:“今日天色也不早了,大师可以回去了,家父回来时,我自会知会一声。”齐忠见此,道:“那就有劳公子了。”领着众人出府而去。

涣龙心中念着瑶华,却不知她只是不说话,良久才道:“这些天谢谢你了。”涣龙见她总算开口了,喜道:“没事的,这些日子我去找你,却不见你,心想你又要受苦了,我便有些不自在了。”瑶华想起近日的遭遇,不觉轻轻哭了起来,道:“我只是有些恨这个世界罢了,全家被杀,我却找不到仇人,我不知道该怎么过。”说完朝涣龙瞧了一眼,二人凝视,满是默然。

涣龙心想:“义父说这个世道,大都不如人意,可是我若处在她的位置却不知如何,还是不想了吧。”道:“还是不要谈这个了,一起去吃饭吧。”

瑶华默默点头,心中想起过去和现在,又是心酸又是欣慰。二人一同用完饭,涣龙便让瑶华一起到后面的花园去坐会儿。此时方到初秋,园中金菊环绕,小湖中荷叶铺满湖面,二人捡了湖边的一块大石坐下,这时漫天繁星闪烁,见湖边飞蛾朝不远处的石灯扑去,蛾影绰绰,瑶华双手枕在膝上,抬头望着天上星星出神,良久才道:“大哉乾元!万物资始,乃统天。云行雨施,品物流行。大明终始,六位时成。”

涣龙听她说出易经上的句子,是说天地伟大,万物萌生都要依靠它。天行云施雨,万物才能化成。日月终而复始地运行,象征六气的生成。猜出她是在感触天地,有心怨恨天地。便道:“天地之大,领统万物,人之如须弥芥子,太白却说世界微尘里,吾宁爱与憎,姑娘不必太过伤悲。”

瑶华听到转而笑道:“公子还是叫我瑶华,我也叫你涣龙好么?”涣龙见她话语伤感,眉间甚有忧色,却是说不出的高兴。忙道:“好的好的。”只觉得一辈子都这样和她待着该有多好,瑶华道:“涣龙,我给你唱首歌好不好?”涣龙道:“好啊,当然好啊。”说完朝瑶华看了一眼,月下见她双手由膝盖出慢慢放到背后,转头向涣龙笑了笑,然后抬头清了清嗓子,唱到:

秋到长门秋草黄,画梁双燕去,出宫墙。玉箫无复理霓裳,金蝉坠,鸾镜掩休汝。忆昔在昭阳,舞衣红带,绣鸳鸯。至今犹惹御炉香。魂梦断,愁听漏更长。

涣龙这时看她,不觉痴了,听她声音声音如同呓语,有时浅不可闻,只是轻轻带过,但调子婉而好听,不觉笑道:“唱的好听,好像这一池荷花又要开了一样。”

瑶华这时已是满眼泪水,转头扑到涣龙怀中,哭道:“涣龙哥哥,这些日子,我,我真的害怕,害怕爹爹娘亲再他们不会回来了。”

她声音哽咽,涣龙听此,眼中也是噙满泪水,道:“瑶华别哭,再也不会有人欺负你了,别哭,别哭。”说着说着也想起自己的伤心事,也开始哭了起来,花园本甚是安静,只有“呜呜”的哭声,小湖那边灯光闪烁不定,涣龙隔着眼泪看那灯光模糊闪摆不定,只觉得一切都很远很远,只有瑶华在自己怀里,仿佛处于另一个世界一般。

良久听瑶华的声音渐渐低了下来,尔后伏在涣龙的怀里,两人都不说话,涣龙心中如有许多只爪子在挠,“扑通扑通”的跳个不停。再过一会儿,瑶华坐了起来,擦拭了一下泪痕,二人相视一笑,只觉得这个晚上再温馨不过,瑶华对涣龙讲起了小时候的故事,涣龙也说一些,直到酉时时分,瑶华才觉得有些累,便枕在涣龙肩上睡了。

过些时候,便听管家和几个仆人打着灯笼过来,说丞相大人回来,涣龙忙叫醒瑶华,二人一起去见尚让。见他脸色苍白,两眼充血,才想起义父已五天没有回府。涣龙本欲说些什么,却被尚让止住,笑道:“义父一向惯了,说说你们的事吧。”

涣龙便将日里的事大体给义父说了一下,尚让点了点头,朝那边的江瑶华看了看,笑道:“姑娘莫怪,我们父子相依多年,龙儿不乖的话,在这里权当作一家人吧,老夫也甚是欣慰了。”

瑶华道:“大人屡救民女,民女甚是感激。”说完作了一揖,尚让品了一口茶道:“龙儿是我唯一的牵挂,多年来我一直可能少于和他相处,对他甚是愧疚,只是——”涣龙道:“义父,你待我很好,只是孩儿还没有报答你呢。”

尚让道:“江姑娘,老夫想收你为义女,不知可否?”说完朝江瑶华看去,见她脸颊泛红,涣龙道:“瑶华,你答应吧,义父会待你很好的。”瑶华抬头朝涣龙瞧了瞧,眼中有些湿润,这一天对她来说,似乎有太多的惊喜了,跪在地上叫了一声“义父。”

尚让道:“涣龙称我为义父,按道理我只是他的叔父,你就直接称我为爹爹吧,怎么样?”瑶华心中感激,见他父子也甚好,也改口叫了声“爹爹。”

尚让喜道:“好,好。”抬起头向外望着,仿佛思索着什么,涣龙和瑶华都只得静静地看着他,良久才叹了口气道:“好女儿,爹爹今晚求你一件事,不知你能能否答应?”

瑶华点点头道:“爹爹不妨说来,女儿能做到的,一定尽力”。尚让点头道:“好,那么你愿意嫁给涣龙么?”涣龙这才知道,原来尚让这么做都是为了自己。只见瑶华呆了一下道:“这个,这个,有些快了吧。”她心地害羞,竟不知如何去说。

尚让道:“并非我所不愿等,只是这个时局有变,我也顾不得许多了。”

涣龙道:“又要打仗了么?”尚让道:“如今战局又起,陛下却又听那个天竺和尚的话要迎佛骨舍利,让天佑大齐。”

涣龙道:“佛骨舍利是什么回事?”尚让道:“昔高宗,武后都曾迎过佛骨,以示天佑,据闻京师迎佛骨执幡仪仗万对,绵延数十里,三百里车马不绝,迎佛骨就是承天命与上苍,居金銮以俯天下。故陛下要那和尚去凤翔法门寺,而我要带兵去征讨凤翔节度使郑孜,明日出发,你二人也要离开这里了,明一早就走吧。”

瑶华道:“爹爹,女儿刚刚又有了爹爹,便让我跟涣龙好好侍奉你一些日子吧。”

尚让道:“这次与以往不同,恐怕爹爹也等不到那时候,他日时局稳定,爹爹再让人接你们回来,就是涣龙让我放心不下,就劳烦你啦。”说完便欲下跪,瑶华忙扶起尚和道:“爹爹,使不得,女儿明白就是。”她这才明白尚让的意思,他只是走的时候不想留下什么牵挂。又道:“我答应爹爹,不过爹爹也要答应我一件事。”

尚让道:“我知道乖女儿想说什么,是不是要我战场上小心,放心吧,都打了大半辈子了,我知道的。你们二人先去休息一下,养养神,明天一早就走吧。现在拜堂是来不及了,就给我磕个头就好了。”涣龙和瑶华相视一下,均觉得这一切似乎不可思议,但此时形势非同以往,只得一起跪下各磕了三个头。

涣龙道:“义父?”刚要说什么,却被尚让打住道:“现在也不必多说什么了,从开始为父就知道要丢东西的,但你却绝对不会丢的。”涣龙对这突来的分离,竟说不出话来。以前都是义父出去打仗,自己等他,现在自己也要走了。不觉哭了起来,尚让拍了拍他的头道:“都快娶妻的人了,不要再哭了,以后要懂得去照顾瑶华。”涣龙哭着点了点头,尚让安排两人先去休息,自己为两人去准备东西。

回到涣龙的房间后,二人各自挑了一把椅子坐下,想到今日这般事情,均是没了话语,不久便觉有些困了,二人躺在椅子上睡了。朦朦胧胧中觉得有人推他,正是义父,这时已到黎明,尚让为他们打点好一切,二人也换了装束。涣龙想到这便与义父别了,不禁流出泪来,尚让笑道:“总要走的,为父会照顾好自己的,记得从这一直向北走,记得我嘱咐你的话。”说着递给涣龙一个布包,道:“看后便知。路上小心。”说完便催他们快走,三人只得依依分别。

二人催马向城门奔去,待再回头时已不见了尚让身影。只得催马继续向前,出了城门,依着尚让的意思一直向北,二人马不停蹄向北走了一天,晚上在一个小镇寄宿,一连走了三天,早离京师经很远了,便放慢了行程。起初二人都有些伤感近来发生的事,但行得数日后,见外面的风光却与京师不同。便渐渐淡忘,一起把山玩水起来。

待到第四日早上,天微微起了小雨,二人带了斗笠继续赶路。走到一处空地,见远处老农牵着黄牛还在犁地,四周一片白色水雾缭绕,远处娥墨交错,隐隐青青。便仿佛置身在一副水墨画中,涣龙将瑶华的斗笠轻轻的扶了一下。笑笑道:“这样的你,也很好看。”

瑶华一听,不知该如何说,脸颊微红,道:“哪里——哪里有好看,倒像个农家女子似的。”显然是害羞,声音很低,却显得天地间只有此间有一丝颤动,有如天籁。远处群上蒙黛,青雾连天,麦田青色隐隐,中间小路纵横,林中鸟儿不飞,煞是静寂。远处黄绿色高低交接,连成一片白色的雾帘,浓浓的再也化不开,若即若离的隐在前边。涣龙举起马鞭,指着前面道:“前面就是江湖了吧。”扬鞭向前,瑶华心想:“只愿永远走不出去的好。”后面驰马而追。

又过了几日,二人已进入周至境内,此处便是终南山所在。俗话说:“关中河山百二,以终南为最胜。”而终南又以楼观台最为著名,据传周康王时函谷关关令尹喜在此处结草为楼,后遇老子讲述《道德经》而成为楼观道。因尊奉老子,是为道家先祖。传至唐时,建有宗圣宫,但受到战乱影响,这时的楼观道已经没落,与北方的天师教相互融合。仍是是北方的第一大教,与南方的上清教成为国中两大道家教派。

二人一路走走停停,不觉已过中秋,两人感情渐笃。这时到了九月,天气开始转冷。二人便沿途打听圣宗宫的所在。渐至终南山,见沿途许多人马也朝终南行去,不觉奇怪,一连几天,见来人甚杂,有道士、和尚、儒生和一些面目奇怪的大汉。众人有的骑马,有的徒步,但都是三人一组,有时见他们腰插菊花,头戴红巾,涣龙想破头皮也不知道是干什么的,只得继续向终南进发。

第二天一早起来,店家告诉二人,今日便是重阳节了,两人一路前行,见路边虽草木枯黄,但却别有一番景致。约莫一顿饭时光后,便能看到终南上,见终南山群峰涌起,甚有气势。涣龙不禁想起王摩洁的诗,道:“太乙近天都,连山接海隅。白云回望合,青霭入看无。”这时听到:“好诗好诗!”二人掉头一看,转角处转出一个白脸书生,一身白布袍子,脸色圆润,手拿一把折扇,神态甚是潇洒,听他接着道:

“分野中峰变,阴晴众壑殊。欲投人处宿,隔水问樵夫。终南山峻拔秀丽,锦绣画屏,摩洁的诗再适合不过了。”说完朝涣龙笑了笑道:“此时已是秋天,见公子这身打扮,恐不是来此看风景的吧!”

涣龙道:“不瞒大哥,我夫妇二人是来此走个亲戚。见终南山如此,不由间吟出王摩洁的诗,讨饶的话,公子莫怪!”那白衣公子道:“哪里哪里,在下也欲往终南而去,恰好同行,故也要讨饶二位了。”涣龙见他甚是客气,也不好多说。那人道:“在下段平,江南人士,不知阁下是?”

涣龙也介绍了一下,瑶华见有生人在,一直缄口不言。涣龙与段平路上一直谈着江湖的事,敢情段平倒是无所不精,江湖切口,见面怎样称呼对答,怎样解决江湖上的打斗,事无巨细的给涣龙讲。涣龙听得倒甚有滋味,一路上倒也不感寂寞。

转过一个拐角,却听到前面有打斗声,刀剑相交声不绝而来。转头瞧去,见林子中栓了六匹马,不远处的空地上,两人在打斗,另外四人却在相互谩骂,只听到一个操南方口音的汉子道:“巫驮帮的狗贼不要脸,今日便新仇旧恨一便算吧。”

另一边的尖脸汉子道:“呵呵,杀了我们好啊。从今以后你们神龟便个个长寿了,改名叫王八帮吧!”另两名神龟帮弟子齐声道:“你巫驮帮莫要欺人太甚,有本事家伙上说话。”说着亮出了兵器。一个是双叉,一个是链子双枪,巫驮帮的两名弟子,也拿出了兵器,均是单刀。

段平道:“几位可是巫驮帮与神龟帮的弟兄么?”一个巫驮帮的汉子道:“是便怎么样?”段平笑笑道:“那便对了,众位当这里是哪?终南山下几位这样动家伙恐怕有煞风景吧!”那几个人这才把兵器止住,愤愤的盯着对方。只听段平道:“众位兄弟都是冲着楼观派的面子才来这里的,要打好说,等重阳节过了,那就请便了。”

编后语:关于《《伊莲调》: 天下大势纷争起》关于知识就介绍到这里,希望本站内容能让您有所收获,如有疑问可跟帖留言,值班小编第一时间回复。 下一篇内容是有关《《末世,之后》——纯蓝的猫》,感兴趣的同学可以点击进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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玩家点评

条评论
东风20743→星辰(浙江-女
东风20743→星辰(浙江-女 山东省青岛市 发表于:2019-04-01 04:21:38
《伊莲调》:《伊莲调》:友友好,提前祝友友中秋快乐! 友友大作已收,咖啡已送,望友友有空回收爱宝的新作"天降宠妃" 共同努力,携手发展,彼此鼓励。 加油!【爱你】
八月的风
八月的风 上海市浦东新区 发表于:2019-04-01 04:18: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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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王家的易少年特帅
老王家的易少年特帅 吉林省延边州 发表于:2019-04-01 04:14: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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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 北京市 发表于:2019-04-01 04:10:27
为作者冲了一杯咖啡。作者赶稿一定困死了,冲杯咖啡吧,我的一片心意。
黄毛丫头
黄毛丫头 中国 发表于:2019-04-01 04:07:08
为作者冲了一杯咖啡。作者赶稿一定困死了,冲杯咖啡吧,我的一片心意。
莫青
莫青 四川省成都市 发表于:2019-04-01 04:04:39
为作者冲了一杯咖啡。作者赶稿一定困死了,冲杯咖啡吧,我的一片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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