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心问天》——北冥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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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无名道观

天不生夫子，万古如长夜。崇拜儒学的吴国是五国中实力中流的国家，国家中的每个家庭都希望自己家的孩子将来可以成为一位儒士，若是命好了可以入朝为官，官家的俸禄完全可以在城里面置办上一间不错的院子，顺便攒上些钱财还能娶上两房妻妾，一家人其乐融融。若是命不好也能回到乡上当个教书先生，逢年过节了遇到村里人家的婚丧嫁娶，还要请过去写上一手字，或者给作上一些文书，在村里面还可以落个两袖清风的才高八斗的名声，怎么说也过得去。吴国的这些儒士也并没有村里人想的这么优秀，能像大家想的这样快乐的生活其实永远在书里，或者是在大家嚼碎了牙硬撑起的面子罢了，倒是更多的现实状况是那些流离失所，衣不裹体，饭不充饥的现实状况罢了。且说这吴国的靠西北边是个群山环绕的地方，春天是绿树茵茵，鸟语花香，要是恰巧逢上了雨后，起了些雾，远远望去，见其顶而不见其身，烟雾袅袅，像是蓬莱仙境，或是光的错觉，偶尔要是看到了一缕霞光闪过，像是仙人乘剑，笑傲人间。

这山下有个小城，叫做安远城，是吴国当年皇上钦点的军事重镇，虽然城里并不是很发达，但是鱼龙混杂晚上也是热闹得很，军民各不相饶，要是到了节假日城里搞起了什么活动，更是火树银花，热闹非凡。出城不出三十里就是群山，靠近城的山不是很高，山上都是些瓜果熟梨，也有溪水潺潺，城里的人一般在春秋季都来这里游玩，达官贵人们也经常带足了侍卫，经过这些小山再往里走一走可以来到稍高点的山林，多了些飞鸟走兽，是最好的狩猎场，不过一般这些达官贵人们大多数都是把时间浪费在了这不高的小山中，最喜欢的是可以在这里听到老百姓们告诉自己的孩子，好好念书，将来像他们一样，受人尊重，光鲜亮丽。

这小山靠近里边的地方，有个不大的小盆地，盆地中间有个破庙，这庙是什么时间建的倒也没人说的清，老人们说他们小的时候就有了，老人们听家里的老人说起是吴国当年建立时就有了，当时香火很盛，人们常去庙里祈福，倒也是灵的很，后来道观里的老道士们去世了，留下了些年轻的道士，但是经不住城里花花世界的诱惑，多数都还俗去了，就剩下两三个，后来这两三个也走了，就只剩下一个了，这一个道士不知道是真的看透了人间恩怨离愁还是压根懒得出去为这一天的吃穿住行烦恼干脆当个道士，混吃混个什么也不愁，还真有番神仙人家的意思。

小城的日子一天天的就这样过去了，城依旧还是这个安远城，青山也依旧还是这青山，这山里的道观也是越来越老旧，这道观里的道士也是从潦倒的中年人进入到了晚年，可能是早年的浪荡让着皮囊也变的弱不经风。岁月不饶人，春去秋来，青山也被秋风吹得凋零了，山里的树木也变得想着道观里的老道士一样在风里吱吱呀呀，感觉随时会倒下去一样，没过几日就进了冬天，老道士浑浑噩噩的活着日子，清晨，寒风飕飕的往进吹，站在道观的门外，听见像是风吹枯黄的叶子一样的声音传来“还让不让贫道活了，不要脸的老天爷，这么冷的天。”咯吱咯吱的门打开来，抖下来的尘土，害的老道士猛地咳了几声，“真是的，你这破观咋还不倒”尘土中伸出了像是个鸡爪子一样的脏手，不知道是在哪吃完的油沾了一手在加上刚染的尘土，到有点叫花鸡的颜色，一身不知道多久没洗的道袍，袖口领子都已经磨得起了絮，身上的补丁也数不过来，一头松蓬的黄发被不知道在哪捡来的桃木枝松松垮垮的攒着仅剩的几根黄发。

“嘿嘿，你说这世上要是全是春天没有冬天该有多好呀”老道士一个人自言自语的絮叨着，“咦”怎么多了个包裹，老道士老眼昏花的看见在门口搁置了不知道多久的大青石上放了个包裹，看着还真厚实，里面像是装了满满的一包裹衣服。老道士颤颤巍巍的走到了跟前笑道“老天爷还记得我这个老道士呀，知道这入冬了给我送来身衣服。”“嘿嘿，无量天尊。”提着包裹朝自己的破观走去，怎么有些沉，难道里面装的除了衣物之外还有些银两，无量天尊，无量天尊，老道士心里暗暗想到，深陷在沟壑纵横皱纹里麻木的双眼又冒出了光芒，要是有人站在旁边看上一眼决定回暗自惊到，真像是十年没吃过肉的恶狼，冒的都是些绿光。道观里面和外面比起来，说实话一般人还真愿意住在外面，墙上沾的黄符早已经不知道被撕来做什么去了，就剩下零星的几角，被当做沉重的柱子也是烂的不能在烂了，当年粉刷的朱砂也都被磨得看不出来了，打眼看去正面的方台上立的三清已经歪斜，周围布满了蜘蛛网，感觉大口出口气，蜘蛛网一断，这三清也就倒了。方台的下边有一块破棉被上边也是沾满了灰尘，棉被的旁边散落了两个蒲团，上边坑坑洼洼的，不知道沾了什么东西，五花八门的。老道士把包裹放在破棉被上，两眼放着绿光死死的盯着包裹，像是看着小媳妇一样，样子要多猥琐有多猥琐，包裹绑的并不是很严，道观里的光线并不是很好，也看不清是些什么东西，老道士迫不及待的打开包裹，三下五除二，包裹被拆开来，里面的东西散落开来，噗通一声，老道士一下坐在了地上，两眼直勾勾的盯着这对散开的衣服，可能是老道士摔倒了的声音，也可能是摔倒后扬起的灰尘，呛到了，老道士又开始了像拉风箱一样的咳声，打破了这原有的宁静，包裹最中间没有掉出去的小绵裹中传来了，嘤呀嘤呀的啼哭声，老道士，像是绷久了神经的虾，猛地舒张开来，深呼了一口气，“咳，咳，咳”吃了一口土。“天啊，无量天尊，造孽呀，这是造的啥孽呀”老道士站起来，在自己的破观里走俩走去，老道士走的越来越快，孩子也哭的越来越来大声，老道士的心跳也越来越快。哗的一声老道士用他这辈子最快的速度来到了破观的门外，静静的站在门外，道观里的哭声也在老道士刚出去一会就停止了，老道士的两个眼珠子在深陷的眼眶里来回转着，干瘦的两个耳朵立了起来，感觉恨不得伸进道观里听一听里面的动静。约摸着过了一炷香的时间，老道士心中想到，死了，无量天尊。像是做贼一样偷偷摸摸的走到破庙的门口，抬起露出两个脚指头，鞋子刚踏进半步，嘤呀嘤呀，婴儿的啼哭声又响了起来，老道士像是被上了定身符一样静静的呆站在门口，造孽呀造孽呀，无量天尊真的是造孽呀。“哎”老道士叹了口老气，贫道风流一身，想不到老了老了，却落下个不贞洁的名声。

老道士走进自己的道观，来到这包裹的旁边草草的收拾了一下，抱起了地上的小婴儿，走出了道观，在阳光下把满是皱纹的双眼眯成条缝，仔细看了看，篮色的裹布严实的包裹着小婴儿，裹布很棉，再加上刚才散落在四周的衣物刚好可以抵挡住寒风，蓝色裹布漏出了小小的一点点空间，刚好可以看见婴儿的小脸，肉嘟嘟的脸蛋粉嫩嫩的，一双细长的眼睛露出黑色的眼球充满了灵性，小巧的婴儿鼻下嘟嘟的小嘴不停地嘬着，一看就知道饿了，老道士自己嘟囔着，“饿，哼，贫道自己都不知道几天没吃上饭了，你倒好，一来就饿。”“得了，世道不公但上天有好生之德，且让贫道救你一救。”下山找找看能不能找到家人。

清晨的阳光并不刺眼，山林间充满了雾气，四周白雪皑皑的一片，老道士清瘦的身影，穿着不合体的旧道袍，把小婴儿藏在自己怀间，虽说是再不顶用的砖瓦也倒是可以抵挡风寒，这不合群的身影缓缓的走向了安远城。

第二章 安远城外

“无量天尊”老道士叹了一声，“官爷，要不您行行好，把这孩子抱回家去吧”老道士使劲的将自己的表情装作一副可怜的画面，“你这臭道士，开啥子玩笑，大爷我平白无故的抱个娃回去，我家那母老虎还不把我杀了”当差的一脸嫌弃的说到。老道士万般无奈“官爷，您看我这一个穷道士，也养不了这孩子呀，您老人家给想想办法吧”“想办法，我有什么办法，这孩子自己爹娘都不要了，你这臭道士管什么闲事”。当差的往地上吐了口唾沫机继续说道：“我看你这破道士就是自己在外边整出来了啥事，人家找上门了，又不想认了吧。”“我的个爷呐，您也是明眼人”老道士心中暗跳一下感觉到不妙，赶忙又将自己今天早上如何如何捡到这个孩子的过程，添油加醋的讲了一遍。“滚滚滚，大爷我还忙着去见老爷呢，我可告诉你臭道士，这两天要是在让我看到有人在这里说捡到孩子了，大爷我就把你的那破庙和你一起烧成灰。”老道士连连喏到，心中暗想“脸都不要了，当官的都是些糊涂管，我看着天下将来不乱就怪了”多亏这当差的听不到老道士的心声，否则怕是老道士少不了一顿皮肉之苦。老道士看到这事情找当差的是不顶用了，还是自己再想想办法吧。所谓胆由心中起，恶向两边生。“要不我也把这孩子一丢，反正又不是我自己的孩子，我也不算缺德，嗯应该不算缺德吧”“哎，臭道士，我顺便提醒你一句昂，这两天上边差的严，要是有什么杀人害命的事出现了，可能是要死人的。”老道士刚生出的胆量突然被当差的这冷不丁的一句话吓得不知道又藏到哪里去了。“嘿嘿，官爷呀官爷，您给我十个胆道士我也不敢呀。”当差的听也不听转头又走进了衙门。老道士看了看自己怀里的孩子，也不知道是被自己多年没洗过澡的衣服臭的，还是这一路上折腾的又饿又冷导致的，脸色慢慢的都青了。

“哎呀，我的爷呀，您可撑住了，我这就给你找吃的去，您说你这要是没了，老道士我不是还要给你陪葬去。”老道士看到怀里的婴儿，慢慢的体力不支，想着孩子毕竟不是大人，赶忙给找些吃的才行呀。“不对呀，这么小的婴儿，只能吃奶呀”老道士心中有想到，奶，亲娘了，这让我到哪给找奶去。老道士，瞬间感觉自己是最倒霉的道士，一辈子图个清闲自在，闲云野鹤了半辈子没有麻烦，老了老了弄了这么个事。老道士一边瞎想一边在安远城里瞎逛，走过了闹市区，无意间来到了居民区。一家家的屋顶都冒着炊烟，老道士心中不经感叹道，真是几家欢喜几家愁。“呵呵呵”正当老道士发呆的时候耳边传来了一正笑声，老道士扭过头去定眼一看，淡粉色的头巾半遮着乌黑的头发，圆脸盘子柳叶眉，丹凤眼，小巧的鼻子下，一张性感的红唇里洁白的牙齿。个头不高，身材略微有些发福但依旧上突下翘，穿一身淡紫色的常服，活生生的一副狐媚像。老道士回了个神，又听到，“你说你个臭道士，怎么还学人家文人骚客，在这感叹人生啊”虽说短短的两句话，妩媚的声音，再加上不时双目间传来的眼神，笑起来丰骚的身体活活的是把老道士的魂给吸了一般。“无量天尊，林夫人，贫道有礼了”。老道士也是定了定神，一声礼到。其实这林夫人，也算是在这安远城里有点名声的人物，不过并不是什么好名声，林夫人当年本姓赵，年轻的时候长的不说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也算是小家碧玉，家里父母也在没有其他儿女，就这一个宝贝女儿，可以说掌上明珠，视如珍宝。等到了出闺的年纪，整个安远城的年轻小伙，一个个削尖了头的过来提亲，可是赵家的老爷子总觉得自家的宝贝女儿要嫁个大户人家才好，这附近乡亲的提亲全都给推掉了，到了后来，安远城来了位书生，说是自己是去往赶考的书生，早些时间出发，顺便游玩下吴国的山山水水，书生长的也不是什么潘安面，但文采一流，吟诗作画深受欢迎，远近的青年男字都愿意多去结交。这不也就引起了这些怀春少女的心思，赵家的女儿在和这书生在一次机会中无意间相看了一眼，也正是：月老未把红线牵，人间多了鸳鸯劫。这书生自从见了邻家姑娘后，百般打听才得知了赵家姑娘的信息，这赵家姑娘也是动了情思，整日想着这书生，两人自此也是朝朝暮暮。可好景不长，书生的赶考日期越来越近，书生告诉赵家姑娘，在这安远城等候自己，等他金榜题名后来回娶她。话虽这么说，书生自此一走就再也没有回来，赵家姑娘也算是个痴情的种，死活就是不肯出嫁，就要等书生回来娶她，赵家老爷子，也是着急的不行，整天开始四处张罗婚事，可是街里街坊都知道，赵家姑娘和这书生的关系，反倒不愿意自己家的孩子娶赵家姑娘了。赵老汉看到自己越来越老，女儿的年纪也大了，到了不嫁不行的地步，头脑一热，听说附近的林员外缺门偏房，就让自己的女儿嫁过去，这林员外家中也算殷实，可就是林员外自己年龄比赵老汉年纪还大，心急的赵老汉，哪还顾得那些，硬是以死相逼让女儿嫁给了林员外，结婚没过两年先是赵老汉自己撒手人寰，林员外没多久也驾鹤西去，这赵家姑娘也成了林夫人，可惜林家正室早看这赵家姑娘不满，等林员外去后，更是无所顾忌，直接赶出了家门，可怜的赵家姑娘也就回到了自己家中，独自一人生活。古话说，寡妇门前是非多，尤其是这样一个娇滴滴的姑娘，村里村外的闲话更是不少。岁月不饶人，时间在不经意间春去秋来，当年的美娇娥也变成了现在的林夫人。

长话短说，老道士，一声礼后，林夫人看件老道士怀里抱着东西，问道：“道长这怀里抱的是啥宝贝疙瘩”“哦，刚捡来的孩子”“捡来的孩子，怕是道士你年轻时不收戒律，染了什么风流债，人家找上门来吧。”“无量天尊，林夫人冤枉贫道了”。老道士又将自己如何捡来这孩子的过程更加详细的给刘夫人，讲了一遍。可能是抱了一早上，两只胳膊都酸了，老道士刚准备换了姿势，结果惊到了怀里的孩子，这下可好，嘤呀嘤呀的又开始哭了起来。“还，真是个孩子，来让我看看”林夫人走上前来，小心翼翼的抱过老道士怀里的孩子。转眼又骂道“我说你这个道士，是想害死这孩子呀，你看着娃儿脸都青了，怎么管都不管”老道士是一个头两个大，怎么天上掉下来个孩子，被自己好心捡到，所有人都说是自己不守戒律导致的，现在更好，直接说自己准备害死这害死，老道士我平生堂堂正正为人，规规矩矩做事，真是老天无眼，冤枉好人呀。老道士看着阳光下，林夫人抱着孩子的场景，突然心中萌生了一个想法“林夫人，你看要不你把这个孩子收下吧，你这也膝下无子，这刚好有是个男孩子，将来还可以照顾你。”“哼，你这道士是存心害我还是害这孩子，你嫌我的闲话还不够多吗，让这孩子将来跟着我受罪吗”“无量天尊，常清常静，常静清矣。”老道士说道。“说些什么鬼话，神神叨叨的”。老道士突然感觉自己灵光一闪，嘿嘿笑了一下“你笑什么”“林夫人不愿意收这孩子也行，贫道有个不请之情还请夫人答应”“你先说来听听”“我看夫人依旧年轻，不知夫人可愿给贫道借一样东西”林夫人诧异道“我一穷妇人能给你借什么东西”老道士回到“妇人有一样东西，可解贫道燃眉之急，但这东西贫道可能在别处借不到”林夫人更是诧异道“你这道士神神秘秘的，不防直说”老道寺舒展了一下身子，挑了挑眉，咳咳嗓子“奶”“啥东西”“奶，仅是奶就可以”空气突然地安静了一下，“你这个无良道士，为老不尊，欺负我这孤家寡人的可怜妇人”林夫人气的不请，连口说道，可能是因为过于激动，弄疼怀里的孩子，可怜的孩子本来就又冻又饿，又经过这一早上的折腾，真的是撑不住了，哭的声音都小了好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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