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你遇上长安城》：：异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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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异乡人

某城市最平凡的一天，美食街。

午后，平行的阳光是半拖半就，穿不透，黑云漠漠浪般接天涌。伊歪步入一餐馆，择窗而坐，垂头丧气。

那是一张耷拉着眉眼的熊猫脸，头型是宅在家里憋出蘑菇的结果，如果他走进人群兜个圈，就成了乌有。

伊歪懒懒散散点了份面，望着桌面出神，因为那份丢掉的工作。

窗外，一红鸟飞掠长空，盘旋片刻后轻落树枝，在伊歪的右面，好奇地打量。

伊歪抽出手机点开，弹出王者荣耀界面，里面尽是缤纷的色彩。轻车熟路的，他进入匹配模式，选马可波罗，然后等待。

外面风席卷长街，天上的云沉重，缓慢地移动。伊歪知道，雨就要来了。

面被端上来，热气腾腾的，伊歪无精打采地点点头，抄起筷子。

餐馆的门被人推开，伊歪下意识地扭头，见一戴珍珠白帽，着多边纯色体恤的女子轻盈地来，一如五年前伊歪在大学的走廊见的那样。然后呢，他暗恋了她五年。

他不由自主地坐正，已无心打游戏。

雷鸣炸响，轰隆隆地传很远，电弧如长龙横亘天宇，刹那消失。街上行人纷纷撑伞，五彩缤纷。

红鸟还在那里，鸟下方一对情侣笑着奔跑而过。他们没有带伞。

王者荣耀加载完毕……

伊歪放下筷子，拿起手机。

“嘭！”伊歪猛地倾斜，倒在摇晃的木板，耳边风雷滚滚，有海水倒灌。

“哇啊哇啊！”伊歪惊慌失措，爬起，却一时愣住。眼前黑色的大海翻滚咆哮，星河点点，天际有暗红的火燃，朝霞满天。他环视，见一披皮甲的金发少年独坐船头，眺望大海。

伊歪平静了呼吸，竟不敢出声，只能随木舟起起伏伏。

“伊歪。”那少年看也不看他：“自海都出发，已经五天了。这片海可真大。”

“……嗯。”伊歪觉得还是回应比较好。

双方又是无言。伊歪在海风中哆嗦，一方面因为寒冷，一方面因为恐惧。

伊歪犹豫片刻，谨慎开口：“先生……呃，这是那里啊……”

“都说了别叫我先生，叫我马可波罗。菜鸟。”金发少年转身，以手指为枪口，对准伊歪开枪，却是笑。

“哦……”伊歪默默点头，理了理湿透的头发压压惊：“哦……哦……”

“菜鸟你不会被刚才的暴风雨吓破胆了吧！”马可波罗大笑，笑声明朗，传的很远：“当初是谁哭着求我要去长安城的？是谁义无反顾离开海都，为了东方的？现在，后悔了？”

伊歪凭直觉觉得自己该摇头，但内心却是点头：“长……安城？”

马可波罗皱眉，走过来敲了敲伊歪的脑袋，严肃：“喂，傻小子，你不会脑袋进海水了吧！”

“我我我我……”伊歪不知该怎么说，该不该说。

“你是鹅啊！”马可波罗反怒为笑，又是恨恨敲伊歪的脑袋。他重坐回，嘴角却是神秘的笑：“长安城，那可是奇迹。”

“奇迹吗？”伊歪抱着脑袋，想。

朝阳浮出黑色的海，金色的芒洒满海面起起伏伏，照亮二人的脸。暖洋洋，金光如烟，散尽在初晨。

北夷，东。

雪覆地三米，顺地势高低起伏，天昏蒙蒙的，不见太阳。

有一众黑色巨狼蜿蜒疾驰在雪中，距它们不远，有篝火熊熊，墨绿色的蒙古包层叠。最大的蒙古包绣满黑狼与深渊，门外两魁梧大汉持斧，肃穆左右。

走进了，里面火焰翻腾在铁架，兽皮制成的长毯横亘中央，两边肃穆北夷人，长毯的尽头是一高大北夷人，独坐王位，身披白色狼皮。他是成吉思汗，在不为人知的野兽童年里，他是狼的孩子。

长毯中央，一瘦小人匍匐，猴脸，鼠眼，正谄媚地笑。

他叫谭兰，本是长城第九任长官，但因贿赂被发现，趁夜纵火烧军营百里，混乱中逃出长城，至荒蛮西域，一路向北。九死一生，他来到北夷，说他将告诉可汗长城的秘密。

“啊……我尊敬的王，只有走进了才能真切感受到草原之王的威严与力量，也让我对接下来北夷人的胜利充满信心。”谭兰扣头。

“省去你那些油腔滑调吧长安人，文人华丽的言语经不起铁一样的事实的打击。我要你直接告诉我，那个秘密，趁我耐心还在。”成吉思汗摆手。

“是的是的！我为了王攻破长城，踏平长安的野心日夜不寐，后终有所得，故焚营万里，一路艰难，为了送给王胜利的钥匙……驻扎长城的第十任长官信布奇和老将军方郑有隙，如果我们能挑拨二人，则长城守卫系统将乱，战力锐减！”谭兰匍匐，一句话三扣头。

“你就要说这些吗？长安人！”成吉思汗的哥哥，古力尔走出来，以斧横在谭兰脖颈，愤怒地吼。

“不不不不！大人大人，”谭兰吓得魂飞魄散，几欲瘫软：“长城有密道！当初修筑长城的人知道完工之日就是死亡之时，所以特设密道以逃，我是知道的，因为那人是我祖父！如果你们能从密道深入长城，那你们就赢了！我和你们是一个阵营的，大家都是朋友啊。”

“嗯……”成吉思汗抚摸狼皮，沉思。

“龌龊东西，呸！”古力尔打翻谭兰，鄙夷地唾弃。

“请息怒我的兄长。”成吉思汗制止：“只要给我们有价值的信息，那么他就是我们北夷人的朋友，哪怕他只是一条虫子。成吉思汗不是他，我们北夷人也不是他，我们已经给予了承诺，而承诺就是用来遵守的，所以让他在这里吧……但我要你派人监察他。在很多时候，一条虫子，也可以酿成大祸。现在，都退下，我需要想想。”

众北夷人离开，消失在风雪。成吉思汗望门外大雪纷纷扬扬，他知道，东方，是长城横亘万里，蜿蜒在险山峻岭，再向东，那里是长安，奇迹的故乡。

第二章：黑骷髅与子弹

伊歪独坐在餐桌前，却不在餐馆。身边是行人匆匆，人潮般的涌，但皆默契地避开他，如急水遇磐石，分流成两半。

面前还是那碗热气腾腾的面，筷子还未开封，手机还在亮。伊歪困惑地环视，奇怪没人奇怪他在这里……

他看见了，人群里一位戴珍珠白帽、着多边纯色体恤的女孩，隐没在远方。伊歪下意识就离座，要到她身边，告诉她他在另一个世界！

但他撞到透明的高墙，整个人扬翻在地。桌子倾倒，热面洒了一地，还有手机落地的声音。伊歪伸手拿起手机……

手机里，是鸟瞰的城市。自己就在那城市里，一小小的黑点，身边是黑色的人潮，灯火阑珊……

“哇哇哇……唔！”伊歪猛地跳起，却被人捂住口鼻。他惊魂未定，见金发少年面色严峻，伸出食指放在唇边作嘘声。

“又回到这里了啊……这是梦呢？还是刚才的是梦呢？怎么都不现实啊……”伊歪望天，澄清的蓝，有白鸟成群掠过。但天际线那里，浮出黑色的旗帜，上面绘满白色的骷髅，迎海风猎猎。

“海盗船……”马可波罗低语，慢慢抽出两把长枪，镶金色纹饰：“准备好了吗？”

“哦……”伊歪僵硬地点点头，默默脱掉上衣。

“你干什么……”马可波罗呆住。

“这件衣服主色是白色，当白旗正好啊。”伊歪哭丧着脸，赤裸上身，瑟瑟发抖。

“投降可一点都不帅。”马可波罗桀骜一笑，提枪上膛。

“哦……”伊歪重新穿上衣服，仍瑟瑟发抖。

船破海而出，凑近了看才方明白这艘船是有多么大，船板上人影来往，难听的叫。这艘船直直撞来……

马可波罗连开五枪，在船壁上打出规则的圆，而后跃起撞烂了船壁，翻滚入内。海盗船摧枯拉朽地撞烂了木舟，伊歪惨叫着跳起，啪的摔倒在马可波罗脚边。

“你想说什么？”马可波罗拉起伊歪。

“好汉饶命！”伊歪爬起来，望木舟碎裂沉入深海。

海盗王黑骷髅今天尤为不安。

外面静的诡秘，他不相信他的手下们都去偷懒了，因为偷懒者的脑袋正挂在船尾风干，下面是饥饿的鲨鱼，尾随一路。没有人敢冒犯黑骷髅，没有人想和黑骷髅讲道理，他唯一的讲道理就是在两艘船间架上木板，看两人在木板上厮杀，谁活下来，谁最有道理。

他吹灭了油灯，抽出老古董霰弹枪，一一填满子弹。黑骷髅已经五十九了，野心和力量不减反增，凭借三十六年生死一线的海盗生涯，黑骷髅只学会了一点：谨慎。

但如果那个倒霉蛋今天敢到黑骷髅的地盘上犯事，黑骷髅老爷爷会用子弹填满他的胸膛。

黑骷髅深吸口气，轻推开门，见甲板上尽是弹孔，却没有血和尸体。他迈出船长室……

“放下枪，老海盗。”马可波罗轻轻落到黑骷髅身后，以枪抵住黑骷髅粗壮的脖子：“我知道老人家您脾气出了名的暴躁，但如果这么近就开枪的话，你的样子会很难看。”

“没想到栽在年轻人手里。你是谁？”黑骷髅站直了腰，丢掉霰弹枪。

“异乡人。”马可波罗示意伊歪捡走霰弹枪：“敬爱的船长，我想我需要借你的船开上几天，我可没有逼你，毕竟强迫一位老人是多么令人感伤，怪就怪在你不懂事的手下们刚刚撞毁了我的船，还想杀了我们。哎……”

马可波罗押着黑骷髅走进甲板的下层，那里，十几位水手赤裸，被他们的衣服捆绑，目瞪口呆。

伊歪俯瞰那群蠕动如虫的海盗们，嘴角不由上扬。耳边海风呼啸，提醒他这是那里，他要去那里，所以他转身向东望，红日高悬，而最远的地方，是长安。

长安城。

牡丹方士，占卜未来，以逢凶化吉，最为玄妙。所以朝拜者，络绎不绝，而忌恨者，多如海沙。

一雅舍，牡丹盛开，皆红的典雅。一白发玉面的男子静坐，抚摸牡丹。

那是明世隐，虽然外人叫他牡丹方士，但是他知道，他不过是一个心有夙愿的人。

“……异乡人，你会如何选择？”明世隐望西方，含笑。

弈星推开屏风，鞠躬：“先生，狄仁杰求见。”

“让他进来吧。”明世隐拂过一众牡丹，闭目。

弈星推后，一黑发男子步入，额发有蓝绿色，器宇非凡——治安官狄仁杰。

越沉默的敌人越棘手，狄仁杰对此深信不疑，所以他警惕明世隐。尽管明世隐从未让狄仁杰发现端倪。

他来这里是为了昨夜……长安城的夜，向来不太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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