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上一篇文章中,小编为您详细介绍了关于《《纵横于大千》:周家传承,梦蝶桩。》相关知识。本篇中小编将再为您讲解标题《101镇》免费试读_短暂的生命线。
第一章
喧嚣的工地旁,一对年轻夫妇领着一个六岁大小的孩童悠然地踱步,他们仰望着一幢幢庞然大物,憧憬自己美好的未来。
“今天带你们来看看我今后工作的地方,以后这周围的一片都是我的实验室。”一个头发微卷,衣着蓝白格子衬衫的男子对身旁牵着孩童的女子说道,他是这对年轻夫妇中的先生,名字叫做陈克诚,是一家科研公司的基因工程师,每当说起他公司在这里为他打造的实验室时,总是洋溢着迷人的笑容。
“我感觉就那样吧,没有你说的那么好。”年轻的妻子似乎对自家先生的风采熟视无睹。
“这个小镇风景秀美,依山傍水,听说还是某个开国皇帝的出生地呢。”
“是吗?咦,那这小镇叫什么啊,我们开车进来时没看到有什么提示牌啊。”
“101镇。”
“啥?101?怎么不叫110呢,真逗,好奇怪的名字啊。你说说看,为什么叫101镇啊?”
“听说以前不叫这个名字,好像是后来为了纪念一场战役才改成现在这个名字,具体是哪一场呢,我也记不清了。”
“这还有多久才能建成啊,这周围有学校吗?”年轻的妻子总是最关心孩子的教育问题。
“镇子里有一所公办小学,初中和高中已经在建设中了,将来这里甚至还会拥有自己的大学。”年轻夫妇中的先生自豪地说道。
“那挺好啊,但我可不准备让咱们的儿子将来在这里念大学,男子汉应该走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你说是不是,洛洛。”妻子宠溺地抚摸着孩子萌动的脑袋,小家伙东张西望,只对工地上的庞然大物感兴趣。
“将来怎么样,谁说的清啊,但我的将来肯定要扎根在这里,这次政府投资建设公司的项目,我相信一定会成功的。”男子一时间气吞万里如虎。
“你说的轻巧,搞科学研究哪有那么容易,反正我也不懂这些,说多了也是闲话。”妻子泼了一口冷水,“但你也不能总忙工作啊,孩子还小呢,咱们应该多陪陪他。”
“我知道,我知道,我这不正在履行我的职责嘛。”男子不好意思地说着。
“切,你还好意思说呢,估计等这破实验室建成啊,我们娘俩就看不见你了。”妻子又送了一颗卫生球,“哎,我们有多久没像现在这样一起散步了。”
“都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我以后会好好弥补你们娘俩的,这样吧,今天我下厨。”男子深情地看着妻子,一只手抚摸着妻子纤细的腰肢,“我们回家来个烛光晚餐。”
“拿开你的脏手,”妻子嗔怒地表情难掩脸颊的红光。
“哦,回家吃烛光晚餐了喽,哦,回家吃烛光晚餐了喽。”小家伙虽然并不懂其中的含义,但是仍然兴奋地像脱缰的野马,他挣开母亲的牵着的手,从工地围栏的破洞中钻进了工地里面。
“洛洛,洛洛,快回来。”惊慌失措的年轻妻子赶忙想要阻拦,但是为时已晚,那个破洞仅仅能让一个小孩子钻入,但对于大人来说,那就太狭窄了。旁边的丈夫也意识到情况不妙,不过他性子沉稳,走向了工地大门,掏出了自己的证件,准备进入工地将儿子寻回。年轻的妻子又惊又怕,在破洞外喊着儿子的乳名,发现孩子并没有回来的意思,又急忙跟随着丈夫进入了工地。
“洛洛,洛洛,你在哪里啊!快到妈妈这里来。”工地中,奔跑的孩子仿佛有无尽的体力,任凭母亲怎样的呼喊,仍然冲向建设中的楼房。机器的轰鸣在工地里回荡,追逐的身影在焦虑中喘息,你听不见风声,你听不见人声,你听不见自己内心的恐惧,突然,从高空中坠落下一段粗重的钢管,在年轻的母亲刺耳的尖叫声中砸向了懵懂不知的孩童。
最后一眼回眸是稚嫩的笑容,不知今昔何年,不畏天上地下,是什么驱使着你奔跑,是什么诱惑着你向前,你眼中的世界终将被鲜血染红,你踏上的道路终将被厄运吞噬。
年幼的生命陨落在喧嚣的工地上,从高空自由落体的重物夺取了母亲未来的笑靥,也摧毁了这个幸福的家庭。
随后一个月,妻子承受不了丧子之痛,绝然地要和丈夫离婚,陈克诚从来没想过他的人生会在一夜之间遭遇如此的不幸。他虽然意志消沉,但还是想要挽回妻子最后的心意,法庭外,他等待着公司方面派来帮助他的律师,一个梳着中分头的男子,总是面带职业化的笑容,和人说话的时候喜欢摸鼻子,好像是对什么都过敏。
“杨律师,您来了。”陈克诚脸上满是期待的神色,不时地咬着自己干瘪的嘴唇。
“贵夫人还真是油盐不进啊。”杨律师搓着手,有些尴尬道。
“唉,我知道了,她还在怪我,都是我不好。”陈克诚一脸无奈,好像一下子老了十岁。
“陈先生,我觉得现在不是讨论谁对谁错的时候,既然贵妇人一意孤行,那么我们……”杨律师看着陈克诚接着说道。
“财产的事情,我不在乎,她想要什么就都给她吧。”陈克诚整个人仿佛都虚脱了,但还是洒脱地说着。
“这个……好吧,既然您这么说,那就按您的意思办吧。”杨律师摇了摇头,嘴唇抿在一起,并且微微向左翘,转过身朝向自己的女助手,“爱丽,把材料给我。”我怎么会碰到这么个呆瓜,还高级工程师呢,谁知道研究什么鬼玩意,难怪死了儿子丢了老婆,你不要钱,我还要面子呢,杨律师腹诽着,看向自己助手的眼中也带着几分愠色。
女助手低着头慌乱地在公文包里翻找出了一叠材料递给了杨律师,杨律师接过材料,径直走向法庭内。法庭里,法官和书记员都已经就位,杨律师向法官点了点头,微笑地朝着自己位置坐去,后面跟着的叫爱丽的女助手把两人的证件恭敬地递给了书记员。
整个庭审都很顺利,双方没有剑拔弩张,没有唇枪舌战,只有例行公事的询问,作答,记录,再询问,再作答,再记录,提出离婚的妻子一言不发,好像儿子的离去也带走了她的欢歌笑语,庭审上都是由旁边的代理律师做着应对和答辩,她只是在必要的时候点点头,签签字,陈克诚看着对面容貌憔悴的妻子,感觉自己的心都碎了,不舍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此时只想早点结束庭审,不忍再看她伤心欲绝的样子。
意志消沉的丈夫低头示意了杨律师几句,从杨律师一闪而过的不满能看出他焦急的决定打乱了律师庭议的节奏。陈克诚已经不再考虑其他人的想法了,只是在那里浑浑噩噩地等待着庭审的结束,等待着命运对于他的嘲弄。
庭审过后,杨律师对陈克诚客套了几句便匆匆而去,憔悴的妻子也只是远远地望了他一眼,那一眼,便是陌路。
几乎是逃回家中的陈克诚,望着家里空荡荡的四壁,心里的尘埃落满了虚弱的躯壳。
转眼之间,三年过去了,101镇已经形成基本的规模,一排排厂房,一座座楼房,拔地而起,环绕着镇中心的政府大楼,每一寸土地,每一方草木,都散发着绿色的生机,这里是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
一辆黑色的捷达驶入居民区内,当车子停靠在一座标准的白色小楼前,车门打开,从里面走出一个灰蓝格子衬衫的男子,零乱的胡须让他略显颓废,成卷的刘海挡住了刺目的阳光,他看了一下表,稍稍停在车旁,低头确认着公文包里的资料是否齐整。
“你好,打扰一下。”一个悦耳的声音响起。
“嗯?”格子衬衫男子并没有抬头,仍然专心致志地翻看着包里的资料。
“打扰您了,请问您是先锋科技的陈先生吗?”格子衬衫男子这时抬起头,看着那个悦耳声音的方向,那是一个跟自己儿子年龄相仿的孩子,他在心里惊讶道,随后眼神黯淡,如果还活着的话,他又在后面补上了一句。
“你家大人呢?”格子衬衫男子四顾望着,现在是白天工作时间,这周围生活的居民基本都在西面的工厂区上班。
“我是来找你的,有重要的事情。”男孩表情略微有点不高兴,对于格子衬衫男子的答非所问语气中带着不满,“请你借一步说话。”
“没空。”格子衬衫男子不耐烦地说道,他不愿意面对这个年龄的男孩,这让他痛苦的回忆又爬上眉头,“如果你迷路了,往前五百米左转有个警队办事处。”说着头也不回地就要进入自己的院子。
“你还保留着那只手吗?”男孩微笑地说着,那声音好似拥有某种魔力,将离去的格子衬衫男子钉在了原地。
“你怎么会知道这个?”他不可思议地回头看着男孩,一滴汗珠在额头缓缓移动。
“你还保留着那只手吧”男孩嘴角的笑意更浓了,这样掌控节奏的感觉才是他想要的,“不知道你现在是否有空?”
格子衬衫男子便是陈克诚,他望着眼前一脸笑容的男孩,猛然间感觉一丝恐惧,那应该是恶魔撒旦的笑容吧,他在心里默默地呢喃。
泽民湖畔,绿树荫浓,青泥浅浅,芳草点点。几个十五六岁的少年正在公园的长凳上享受暑假最后的烂漫时光。
其中一个少年身形健硕,鼻梁硬挺,眉似剑羽,嘴角右边还有颗美人痣。但他似乎觉得这颗美人痣淹没了他的英雄气概,总是时不时地假意用手抚腮装作思考的样子,实则遮挡自己的“污点”,是的,至少在他内心那颗美人痣确实是他的人生污点。夏虫鸣叫,身体在无所事事中感到困倦,他懒散地靠在另一个瘦弱少年的身侧,双眼不时向远处漫步的年轻姑娘瞥着。夏天是造物主鉴赏自己作品最好的时候,伊人入目,万绿丛中几点红妆,一翦风过,余香绕耳,让人不禁心摇神往。
“明心!”美人痣少年发觉一群莺莺燕燕正向自己这边走来,立刻摆出一副自认为很帅气阳光的造型,抬头挺胸,眼神肃穆,望向不曾在意的远方,当然了,少不了单手抚腮的思考。
“恩。”叫做明心的瘦弱少年注意到同伴的提醒,他也听到了由远及近的说笑声,抬眼望去,长发飘飘,明心有点恍惚,几个衣着清凉的女生从少年们眼前经过,香风袭来,却让少年感到身体一阵的燥动。
“明心!”美人痣少年喃喃道。
“恩?”明心回望自己花痴的同伴,感到有些幼稚,似乎忘了自己刚才也是如此。
“明心!”美人痣少年继续道,“你说怎么这么香呢?”
“恩……”明心敷衍着。
“我说你怎么对美女一定反应没有啊,你到底是不是男人啊”
“我是君子,非礼勿视。”明心打断他道。
“你没听过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吗?”
“施主,贫僧有句忠告,有道是色字头上一把刀。”明心比了一个阿弥陀佛的手势。
“切,为了美女我可以刀山火海。”
“你已经无药可救了。”明心一脸嫌弃地看着他。
“假正经,我问你,当当当,现在是幸福二选一的时刻,假如我和一个美女在你面前,你选哪一个?”
“额……”明心有些愣神。
“当然是美女了,是个男人都这么选,我再问你,锅仔和美女,你选哪一个?”
“额……”明心有点跟不上小伙伴的进度了。
“当然还是美女了,是我我也会这么选的,如果美女A和美女B在你面前,你选哪一个啊?”
“啥?”明心不明所以道。
“当然是更美的那个啦,哈哈哈。”
“呵呵,我感觉有点冷。”明心鄙视地看着他。
“明天就开学了,没啥想说的吗?”美人痣少年转换着话题,少年心性总是天马行空,“我们不能一直在这里无聊到明天吧,虽然我已经腻歪这个暑假了,但我讨厌去学校,更讨厌……”
“学校的交响乐队。”明心脸上露出淡淡笑意。
“交响乐队?哈!不过是个管弦乐队,不,就是个铜管乐队,”美人痣少年在抱怨,从地上拾起一个石子,离开长凳,向身后的湖畔走去,软泥上留下他青涩的轨迹,他用力地向湖中投去石子,溅起一圈圈涟漪。
“你知道嘛,明心,”美人痣少年有点不满自己刚才的投法,又拿起一个石子准备继续,“开始的时候我真以为学校会建一个交响乐队,至少当时广播里是这么宣传的。但就算那样我也不愿意去吹铜管,我都要疯了,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的父母强迫自己的儿子去吹铜管。我的天,你都不知道,在操场上吹铜管的感觉,感觉沙子都进了我喉咙里,我真的讨厌明天要去学校。”
“你刚才应该用手腕的力量,”明心也转过身,但仍坐在长凳上,微笑地看着美人痣少年,“稍微有点角度,好,保持这个姿势。其实铜管乐队也不赖,我觉得,你呢,锅仔,你怎么认为?”明心看向一直不言不语的第三个少年。那个少年身高中等,皮肤油亮,仿佛刚上色的年画,拥有着不符合这个年龄的健壮体魄,头发有些蓬乱,让人担心一不小心就从里面飞出几只青雀。
沉默少年依然沉默,只是站起身来,回头向明心报以一个灿烂的笑容,然后加入到美人痣少年打水漂的游戏中。
“你看,锅仔也同意我的观点。”明心丝毫不在意沉默少年的沉默,“我都有点怀念学校的生活了。”
“你少来,”美人痣少年不满地发牢骚,“锅仔又没说同意你的观点,是不是,锅仔,我们别理这个书呆子,来,我们比比看谁打得水花多。”
锅仔只是面带笑容,并不说话,拾起石子向前扫去,那姿势仿佛古代侠客掷出自己夺命的飞镖,宛如流星闪过,在湖面掠起一朵朵水花,引得美人痣少年目瞪口呆。
“明心你不下来玩玩吗?”美人痣少年觉得自己和锅仔的差距有点大,没有比较,就没有伤害,还是明心瘦瘦的样子,感觉只是纸上谈兵的那种类型。
“不了,我刚新买的鞋。”明心拍了拍自己新鞋上不存在的灰尘,这举动让美人痣少年坏坏一笑,从湖畔转回。
“我看看,哇,这么白啊。”美人痣少年惊叹着,然后抬脚向明心的新鞋踩去。
“靠,就知道你没安好心。”明心反应不慢,一瞬间跳上了长凳,美人痣少年一击不成,远遁千里,继续着自己打水漂的事业。
“无聊,没意思,不玩了。”经过几轮的失败尝试,美人痣少年丧气地看着明心,“我现在要回家写作业,把我要的作业本给我,我得回去把这个暑假欠的债还上。”
“你啊真是,说你什么好呢。”明心从背包里掏出一个精致的本子递给美人痣少年,“我只有一个要求……”
“原样返还。”美人痣少年急不可耐地打断了明心的话语。“知道了,知道了,不少你一根毫毛,就你事多。”
“我是真怕了你,”明心也很无奈,这美人痣少年看似文静,实则马虎,做事总是毛毛躁躁,让人放心不下,明心都奇怪自己会和他成为朋友,这可能是性格互补吧。
“明天见,明天如果你看不见我,那说明……”美人痣少年大大咧咧地说道。
“你又在家生‘病’了。”明心看着自己的这个同伴,感觉交友不慎。
“宾狗。”美人痣少年说完扬长而去。明心看着他渐去渐远的背影,又好气又好笑,转身朝沉默少年道:“锅仔,我也要回家了。”
沉默少年也注视着远去同伴的身影,却流露出一种迷茫不解的神色。
“锅仔你在看什么?”明心询问着沉默少年,“明天开学我们还会见面的。”
“……”沉默少年眉头紧皱,很吃力很吃力地说不出话。
明心看看他吃力的样子,又望望远方已经不太清晰的黑点,说:“明天如果交不上作业,海歌他就惨了。算了,别想这么多了,锅仔,你应该让你爸带你去大城市的医院看看,也许你以后会好的,明天见吧,祝你好运!”
说完,明心也向家的方向走去。
从公园南门出来,明心觉得回家时间尚早,便向一小时大街的方位走去。此时的一小时大街可谓真的热闹,听说有一个镇外的富豪要在这里搞个直播节目,熙熙攘攘来了不少人,他们在一小时大街周围搭建各种各样的仪器,同时吸引了一些行人驻足观看。
明心来到未来科技杂货铺门前,双眼炯炯有神,这个未来科技杂货铺名字听起来很怪异,这里的老板更怪异,五十岁上下,天天邋里邋遢的,经常不在店里,而是让自己的店员蛇眼看店,自己躲在地下室里搞着稀奇古怪的研究。当然了,这个店里卖的东西都是老板自己的研究,除了一些好奇的孩子和无聊的大人,真难以想象谁会来此光顾。
“你好,明心,又来了。”蛇眼无精打采地趴在柜台前,几乎昏昏欲睡。
“你好,蛇眼。你这样不怕小偷来偷东西吗?”明心走到第二个货架前,注视着一件件稀奇古怪的东西。
“偷?”蛇眼瞪了瞪明心,张牙舞爪地说着,“你在开玩笑,你要知道我的厉害。”
“如果我是第一次看到你,确实觉得你很厉害。”明心看也不看蛇眼瞪大的蛇眼,第一次遇到这个店员确实有种恐惧的感觉,人如其名,他的眼睛就像蛇一样,特别的凸出,而且显得阴狠毒辣,虽然不至于毛骨悚然,但是确实让观者很不舒服。不过,这个人除了眼神能杀人外,可以说是手无缚鸡之力,明心觉得自己虽然瘦弱,但这是跟旁人比,如果跟蛇眼比,明心甚至会产生自己有点胖的错觉。
“我上次要的东西老板能做吗?”
“啥?哈哈哈哈,咱老板你还不知道吗?”蛇眼望着明心大笑着,“你让他设计不会飞的飞机可以,不跑的跑车可以,你让他设计那个,你TM是不是在逗我,哈哈哈哈,说真的,你们都是疯子,我见过最疯的疯子。”
“别再笑了,再笑你的眼珠子就快掉出来了。”明心很不甘心的说道,“老板呢,他什么时候从那个实验室里出来。”
“哈哈哈哈,你这个半大小子。”蛇眼好像突然有了精神,指着明心道,“老板他啊,老板他啊……”
这时,门吱呀一声开了,从外面走进来一个女孩,应该也是十五六岁,生得白白净净,穿得白白净净,好像刚从雪国归来一样。
“你好!”女孩可爱的大眼睛忽闪忽闪,好像暗夜里的流星在搜寻宇宙的秘密。她不好意思地说着,“我可以进来看看吗?”
“没问题,本店正在营业中。”蛇眼也有些惊艳于女孩的美丽,“随便看,反正老板暂时不在,你说是不是,明心,喂,明心,你怎么了?”
此时此刻,明心的世界仿佛静止了,眼前只有那一团灼目的火焰在顽皮地穿梭。
对于女子的头发,有人会形容发如雪,冷艳光泽,有人会形容发若水,柔美婉约,有人会形容发似云,朦胧飘渺。对此,明心以前也会很认同,但当这个女孩出现的时刻,明心瞪大了眼睛盯着她的长发,就感觉整个人都在发烫。那秀发如烈焰,点燃了明心炽热的情火,流动的血液在血管中不断加热,沸腾,再加热,再沸腾。恋爱的感觉很痛苦也很美妙,那感觉让你患得患失,让你深陷其中,你会想要靠近,却又想要逃离,恋爱是药,能治好你所有的伤,恋爱也是毒,能揭开你所有的痛。情,难以明说,陌生的人却像最近的人,离得越近又好像地老天荒不曾见过。明心的眼神慢慢收回,刚才那一瞬好似一个世纪,少年深深地呼了一口气,又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哈哈哈哈,明心你怎么了,眼睛瞪得跟我一样,是不是病了,看这个脸红的,哪里不舒服了,哈哈哈哈。”蛇眼笑眯眯地来回瞅着明心和那个女孩,调侃道“明心啊,哈哈哈哈,你现在才是名副其实的蛇眼。”
明心脸红得不想见人,低着头,几乎是踉踉跄跄地走出了未来科技杂货铺。
“这不是小明嘛。”一个讨厌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明心只顾着想早点离开这里,并没有注意前方挡路的三个人。
挡路的这三个人,是在学校里臭名昭著的祸害三人组,哥们三还照着电影里的小混混拜了把子,起了绰号,老大叫只手遮天肖欢雄,老二叫猛龙过江梁默贤,老三叫纵横四海齐多多,这三个人在学校横行霸道惯了,也不好好学习,放假了更是成天在外面闲逛,通常在别的小说怎么形容坏人的长相,他们基本上都符合怎么样的长相,而且更加的惹人讨厌。明心不想惹麻烦,低着头想和这三个人错开,但是这三人已经将明心围了起来,形成犄角之势。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明心知道今天可能要栽在这几个人手里,眼珠一转,急忙寻思着对策。
“几位老大,多日不见越来越帅了啊。”
“废话,爷们当然帅得冒泡了。”老二梁默贤的鼻涕泡确实冒了出来,明心看得直头大,这人也太不讲究了,有心想递给他一叠纸巾,合计了一下还是算了,省的梁默贤恼羞成怒,这人最是小肚鸡肠。
“几位大哥,小弟我内急,行个方便。”明心想打个马虎眼就尿遁。
“哦,那你先走吧,我们等着你。”老三齐多多还是比较好糊弄的。
“少来,他忽悠你呢,老三。”老二梁默贤说道,明心瞅了眼他,说你帅就不是忽悠你了啊,这人啊,净捡好听的。
“我靠,你敢忽悠我。”老三齐多多当时就不乐意了,揪住明心衣领,拿着拳头在明心面前比划着,“沙包大的拳头见过没?”
“沙包有多大啊?”明心知道这老三有点傻,故意逗了他一句。
“这个嘛,这个嘛,老二,你说沙包有多大。”老三齐多多看向老二梁默贤。
“别老二,老二的叫我,叫二哥,跟你说了多少遍了。”梁默贤伸手照着齐多多的脑袋就狠狠地拍了一下,“这小子耍你呢。”
“哎呦,疼啊,老二,我妈说了不准别人拍我脑袋,你要是再拍我脑袋别怪我不给你面子。”齐多多怒视着梁默贤,两人打嘴仗不是一天两天了。老大肖欢熊一直没说话,只是阴沉地盯着明心,这让明心感觉浑身不自在。
“要么从裤裆下钻过去,要么给钱。”肖欢熊话虽然不多,但是更让明心头疼。
“钻裤裆,钻裤裆。”老三齐多多看起来很兴奋,摆开两胯,得意洋洋地伸手指了指。
“你傻啊,要钱啊。”老二梁默贤反驳道,“拿了钱去吃烧烤啊。”
“对,对,对,”齐多多流着哈喇子,朝着明心摆摆手,“给钱吧,不用你钻了。”
明心从裤兜里掏出钱包,假装准备递钱的样子,祸害三人组眼光中都流露着贪婪,老二梁默贤的鼻涕泡都涨破了。
明心拿着钱包在三人眼前晃过,左手握右手,肩膀扭动,斜靠向三人众里的齐多多,用右肘猛地撞开包围圈,虽然老二梁默贤可能是祸害三人组里最弱的那个,但明心实在受不了他的那个邋遢的样子。借着三人反应不及时,明心飞奔向街道另一头,老大肖欢雄暗叫不好,大喊一声追,几人一番你追我赶,虽然齐多多和梁默贤体力不支,落在后面,但是明心还是被肖欢熊渐渐追上。
明心头也不敢回,几个急转弯后,后劲乏力,双腿也开始打颤,心里暗骂,这个肖欢雄怎么这么能跑,平时体育课也没看见他来啊,都是请病假不来的,但更糟糕的是明心发觉自己的新鞋不是很合脚,也可能是鞋太新了,磨得脚后跟阵阵作痛。
后方的肖欢雄也在心里翻篇骂着明心的十八辈祖宗,本来他以为应该是猎豹追山羊,一蹴而就,谁知道明心这么瘦,跑得这么快。
又过了一个路口,不知是新鞋的问题,还是路面的问题,明心一个不注意,鞋子甩了出来,他赶紧回身穿上,刚想继续跑已是被肖欢雄的铁爪死死地扣住。
“你跑啊,怎么不跑了。”肖欢熊虽然逮住了明心,但也喘着粗气,越看这个小瘦子越不爽,抬起拳头就要挥下,正在此时一个有力的臂膀却是拦住了他,肖欢熊还没看清拦他的是谁,对方一个过肩摔,本来就没剩多少力气的肖欢熊直接就像个沙包一样被人摔在地上。
“你TM是谁?敢管老子的闲事,”肖欢熊由于光线的原因看不清来者何人,加上没有多少力气,索性直接躺在地上不起来了。
“谢了,锅仔。”来者正是锅仔,明心现在也很累,但毕竟比较瘦弱,跑得多消耗少,他知道锅仔在学校里并不惧祸害三人组,而且隐隐有压制他们的气势,所以不担心说出来锅仔的名字,况且还能为自己转移矛盾,明心不用过多休息就招呼着锅仔一道回家,锅仔微微一笑,走之前鄙视地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肖欢熊。
“臭哑巴,你给我等着,有你好瞧的。”肖欢熊也听清了明心的话,知道来人是锅仔,但那是个硬茬子,只能说着狠话泄愤,谁让己方就剩自己一人了呢,就算三个人在都不一定能唬住眼前这个肌肉男,那两个二货怎么还不来啊,这个光杆司令当的是真憋屈。
雪莹今天遇到一个奇怪的人,她只是闲逛到一家杂货铺,名字很奇特,叫做未来科技,在这里有眼睛略显狰狞的店员,奇形怪状的卖品,当然还有那个奇特的男孩。她心里大概知道逃走那个瘦弱男孩应该是对自己有点意思,女孩子通常对这种事都是有些早熟并且敏感的,但是喜欢自己为何又要逃走呢?小说里写的男女邂逅不该是先怦然心动,然后互诉衷肠,起码作为一个男生,不应该风度翩翩地询问一下女士的联系方式吗?
说真的,雪莹不太喜欢这个奇怪的人,她理想中的对象虽然不用驾着五彩祥云,但也应该敢爱敢恨,这刚一见面就跑路谁受得了。不过嘛,这家店的店员倒是很健谈,一直在吹嘘店里的卖品,虽然长得吓人了点,但能感觉出是个不错的人,至少,比那个逃走的人强吧。
明心慌乱地回到自己的家,连数楼梯的习惯都抛在了脑后,头上的热汗好像水帘洞一样。我今天是怎么了?明心在内心自言自语着,其实他知道这原因不仅仅是被人追了好几百米。这时候父母还没下班到家,家里只有明心一个人,他虚脱地靠在客厅的沙发上,脑海里是挥不去的那团火焰。
明心久久不能平复的心在一阵开锁声中稍稍安静了下来,从表面上看一切没有变化。按照惯例,明心和父母六点吃饭,然后七点回自己卧室看书,八点半准备熄灯睡觉。少年的生活依然规律,按照父母制定的规矩按部就班的完成就好,平静的生活不会因为一圈躁动的涟漪就打破它的平静,躺在床上明心望着天花板,等待着明天降临。
这个夜晚,很安静。
这个夜晚,适合失眠。
这个夜晚,学校里能看到几个人影。
肖欢熊一伙三人,偷偷地来到了夜深人静的学校里,
“老大,我有点怕。”老三奇多多带着鸭舌帽,虽然是夏天,但仍感觉背脊发凉。
“你给我闭嘴,快跟上我。”老大肖欢雄不满意地小声训斥。
“老大,我……我……我还是害怕。”齐多多一脸委屈,不过这么黑的夜没人会看到他的表情。
“从现在开始默数500个数,好了喊我。”
“哦。”齐多多虽然不情愿,但慑于肖欢雄的淫威,不敢作声。一旁的偷乐的梁默贤捂着嘴,笑眯眯地看着垂头丧气的齐多多,这在平时他一定会趁机拍一下这二货的脑袋,一股冷风袭来,梁默贤回头看着漆黑的身后,也不禁有点颤抖。
三人移动到学校传达室的门外,肖欢雄举手示意后面的两个人噤声,他佝偻着腰,紧贴着墙壁,像动画片里的龟仙人一点点移动过传达室的范围。
咣当一声,肖欢雄几人的心都提到嗓子眼里,齐多多举着两手,有些不知所措。
第二章
明心在冰冷的墙壁上吐着哈气,仿佛能够听到来自内心深处的颤抖,或许平时身旁有人在的时候他能够表现出一副若无其事甚至勇敢的神色,只是现在由远及近,由近及远,都是阴寒潮湿的通道。他摇晃着略显疲惫的身躯,双眼望去,还是没有人影出现,焦急的情绪渐渐爬上眉头。
明心努力控制着自己僵硬的步伐,幻想着这只是一场梦,不然自己怎么身处于这样一个冷得汗毛倒立的环境。他原本想喊出来,但又害怕惊动某种黑暗里浅睡的怪兽,那是电影里常常潜伏在暗处收割生命的邪物。有几次想闭上眼睛,期待再睁开眼睛就能看到家里温暖的床榻,但远方空灵的滴答声却仍然在敲打着他躁动不安的心,那声音提醒着自己这不是一场梦。他发现,可能真的出不去了,可能这并不是一场梦,可能......无数种可能在脑海中汹涌,这样反而暂时压抑了内心的恐惧感。如果你接受了一种糟糕的境况,常人也许会自暴自弃,躲在那里等待别人的帮助,明心却恰恰相反,他来自内心深处的好奇总能霸占恐惧的空间,抢夺身体的控制权。他就是这样一个人,浑身上下散发着冒险者的精神,无论在哪里都能较量一下自己的可能性,不服输的眼睛总是瞪视着曲折不平的道路,就像将死的锦鲤在厨师的案板上扭动着求生的向往。不知不觉中,明心隐隐流露出兴奋的神色,冰冷的通道依然那样森人,但已无法阻挡明心探索的脚步。
我真的不害怕了吗?一个声音陡然在心里询问。瞬间,明心兴奋得发抖的身体犹如冰雹雨下般冻遍全身,血管里刚刚升温的灼热降到了冷冻的冰点。
人,或许,会向自己发问,会自言自语,会在内心深处设立正反双子不断的争辩,但是那不符合现在的状况。惊弓之鸟,还会犹豫向左走还是向右走吗?箭在弦上,你还要自我嘲弄一番自己敏感的神经吗?
就在明心冻彻心底,停住脚步之时,一股诡异的潮气在鼻腔间翻江倒海,吱~吱~吱~明心不清楚那是听觉还是感觉的混乱,吱~吱~吱~一只硕大的老鼠陡然凭空竖立在通道中,丑陋的棕毛中能看到粘稠的液体,浑身湿漉漉地一动不动,就像从下水道捞起一坨纠结的头发一样,只是,那硕鼠背向着明心的面前,吱吱声却从明心的后方传来,好像有人轻声的在你脑后悄悄的低语。
明心好像能听懂这些声音一样,魔性的声音让他忘却了此时此刻的情况,回忆的潮水滚滚袭来,包裹着明心瘦弱的身躯。脑海中不断穿梭着曾经的画面,吱~吱~吱~那是孩提时要好的伙伴玩闹中倾诉的秘密,吱~吱~吱~那是上学时忙碌的母亲临别前温柔的叮嘱,吱~吱~吱~这声音好像能缠绕在明心的记忆线上,贪婪的吮吸着匆匆而过那几年美好的回忆。画面不断地瞬闪,美好的回忆后面也有痛苦的过往,明心冰冷的面孔开始恐慌,然后颓废,渐渐狰狞。
啊——明心发出一声长啸,双手握拳,敲击着额头,双脚也无力地跪在潮湿的通道。硕鼠此时缓缓地转过肥胖的身体,慵懒的鼻头呼着刺目的潮气,明心也渐渐抬起头,眼睛里充满着迷惑,痛苦,还有莫名地仇恨。
“这是梦吧!”明心咬牙切齿地说道,“这一定是梦吧。”话语颤抖却响亮,但在幽深的通道内显得单薄又无力。
“你害怕了吗?”这丑陋的怪物竟然露出洁白整齐的獠牙,但声音依然从后方传来。
明心强忍住转身的冲动,此时一股火焰从心内烧起,刚刚僵硬的身体慢慢从地上爬起,一瞬间人仿佛有了力量,他向硕鼠踱去,盯着那不和谐的獠牙,这让他暂时有勇气直面这恶心的怪物。
近了,更近了,他能看清那怪物的獠牙来回磨砺,心里默念着不过是一只大老鼠,心理暗示似乎有点作用,明心好像不那么恐惧了,整个通道也不在那么阴冷潮湿。当你看恐怖电影的时候,为了避免惊恐的情节刺激自己的神经,会不会紧盯着画面某一物,延缓自己抖动的不安。也许这会有用处,首先你知道这不是真实,然后你假装避开内心的恐怖,最后默默地等待电影的结尾。明心也在等待,等待梦的结束,但一切真的会结束吗?
当獠牙已经成为他安心的参照物时,他甚至对着硕鼠发起不屑的嗤笑,好像在说你就这点招式吗。突然,两排獠牙不安分的上下蠕动,硕鼠的嘴巴越张越开,两排獠牙渐渐形成某种噬人的黑洞,似乎有什么东西要从那黑洞中挣脱出来。
明心瞪大了双眼,直视着眼前丑陋的硕鼠,越害怕,越想看,人类对于恐惧的向往,对于未知的饥渴,都是来源于好奇心,那潜藏于血液中的冒险基因跃跃欲试地敦促我们渴求着从无垠的宇宙中伸出超越我们文明的橄榄枝。硕鼠的嘴里好像蕴藏着神秘的宇宙,突然从宇宙的黑洞中发射出莫名的亮光,然后渐渐清晰,明心不可思议地看着面前的硕鼠,干瘪的嘴唇缓缓摩挲,那是一颗水蓝色的眼球,明亮晶莹,就像少女祷告着白马王子出现的许愿流星,爱情的童话里总会落下这样眼花缭乱的星辰。即使是少年,也会对美好的事物憧憬着无限的向往,即使那是人的眼球,依然水汪汪地宛如艺术品般使观者着迷,如果不是在这个丑陋的硕鼠口中,明心真的想伸手抚摸那个眼球,仔细的端详一下。
就在他迷醉着水蓝色的眼球时,片刻的失神接着就是惊悚的表情,因为从硕鼠口中涌出大量的污血,混合着腐败的腥气,将那晶莹的蓝色淹没。那腥气引得明心脑袋一阵眩晕,腹内也传来不适的阵痛,一股恶心的呕吐感摇晃着脆弱的咽喉,他强忍着自己的难受,意识越发飘忽,不敢再直视硕鼠。
吱~吱~吱~那声音就好像冷漠地嘲笑,你想抗拒这声音,但它就像病毒一样在你身体漫延,不断侵蚀你的细胞。明心感到了一丝无助,心就像沉入了无尽的深渊,他想像刚才那样通过一声长啸让自己冷静下来,但是喉头像被人扼住一样发不出一点声音,只能呜咽着浑浊不清的恐惧。有那么一瞬间,明心感觉那颗水蓝色的眼球好像就卡在他喉咙里,所以才令他无法发声,豆大的汗珠浸湿了背脊,这是梦吧,如果是,请让我快点醒来吧,他在内心绝望地呼喊。
硕鼠从嘴里取出那眼球,恍惚间水蓝色的眼球变成了天蓝色的宝石,湿漉漉的爪子托起宝石,神色庄重,它没有看明心一眼,或许根本无所谓这人类的存在吧。望着宝石,硕鼠嘴角的口水贪婪地蠕动,明心看着它想说些什么,又发不出半句声音。硕鼠的眼神渐渐有些留恋,进而痛苦,似乎珍爱的至宝从手中被偷走一样。突然,这大老鼠猛然发力,弹射跃起,那惊人的爆发力不符合他那肥大的身体,他握着宝石,冲向明心的身前,眼神中疯狂的利芒好像刺穿了明心瘦弱的身躯,它用力地掐住明心脖子,那姿势让人想起了烤鸭店正在填鸭的师傅,明心就是那无力反抗的笨鸭。握着宝石的爪子掏向了明心惊愕的嘴巴,这让明心感觉到整个世界都崩溃了,你难以想象一个来自下水道肮脏的老鼠用爪子伸入你的咽喉,阴冷的通道倒影着少年无力的挣扎,再坚强的人也流出了绝望的眼泪,不一会儿,从少年的口中传出吱~吱~吱~的声音,你不清楚噩梦有多可怕,你也不知道明天是否如期降临?
明天是否会降临,没有明天的人不会关心,锅仔也不关心,此时的他恐惧万分,满是不安地蜷曲在自己被窝里,双手捂住自己哽咽的声音,泪水吧嗒吧嗒地流淌。虽然白天他是一个木讷安静的孩子,忧愁似乎与他无缘,对于同伴的烦恼都是坦然以对,锅仔是美人痣少年海歌初次见面给他起的外号。海歌不清楚锅仔为什么总能在自己的世界里无忧无虑,海歌也不清楚为什么自己喜欢叫他锅仔,而锅仔又能欣然接受,当习惯成为了自然,锅仔原来的姓名就已经不再重要了,就好像没人提起过,没人知晓过,没人在意过,渐渐的大家都叫他锅仔。但少年毕竟是少年,锅仔也有自己的烦恼,自己的恐惧,自己的秘密,而夜晚好像就是秘密的所在。
门悄悄地被推开,锅仔的背上也好像悄悄地顶上了一把凝霜的利剑,他闭上了双眼,头部随着身体弯曲,缩成受惊的鸵鸟,尽量努力控制着自己不颤抖。黑夜中的长影从门缝中渐渐拉伸,就好像邪灵在地板上爬行,当即将触碰到锅仔瑟瑟假寐的被窝时停止了它侵略的进程。缓缓地,门再次被关上,房间恢复了某些安宁的氛围,黑夜依然包裹着胆战心惊的少年。
锅仔的父母分居多年,他记忆里对于母亲的印象有些模糊,父亲对他很好,只是父亲这个人比较沉默寡言,一门心思都用在工作上,没有多余的时间照看他,从小他就经常一个人被反锁在家里。父亲经常不在家,他工作的地方在小镇的西面,那里有很多的工厂,父亲即使在家的时候也是经常在工作,时常会有一些身着白色工作服的人出现在锅仔童年的回忆里,他们和父亲在书房激烈地讨论,有时也会给他带一些小礼物。儿时的周末他会趴在窗前,看着外面的的孩子和自己父母一起玩耍的画面,以前他还会在父亲面前吵着要自己母亲,为此父子两人那时候的关系很紧张,他记得两人吵得最凶的时候,父亲冷漠的面庞让年少的锅仔内心忐忑不安,但是血脉里渴求母爱的孩子最后抱着父亲的大腿不断地乞求。可能是锅仔锲而不舍的精神触动了父亲,在一个晴朗的周末,锅仔见到了梦寐以求的母亲,那个女人无数次的出现在锅仔的梦里,在五彩缤纷的花海中慈祥的母亲走向自己的孩子,紧紧拥抱着他,抚摸着他蓬松的头发,亲吻着他稚嫩的脸颊。梦中的画面再度浮现,眼前的母亲穿着花格连衣裙,站在锅仔面前,泪水从她白净的面容滑落,她的表情复杂而痛苦,好像坠入了热带密林的沼泽。锅仔迟疑片刻,便向母亲扑了上去,他能感知到母亲悲伤的情绪,他有无数的话语要对母亲说,年幼的他不懂怎么表达,只想立刻靠近母亲温柔的臂弯。怎样的话语也无法形容锅仔此时的心情,雏鹰张开翅膀在母亲面前手舞足蹈,那些痛苦的回忆都将成为过去,那一刻他决定再也不和母亲分离,哪怕一分一秒。但是母亲却表现出慌乱甚至厌恶的神色,一把推开迎向自己的雏鹰,锅仔被推倒在地,他定格在原地,注视着眼前的母亲,想从那里寻求答案。但是,那里只留下一个模糊的背影,时间好像静止了,锅仔的梦里那一望无际的花海成片地枯萎,他很想放声大哭,很想大喊着妈妈啊,妈妈,你别走!但是任凭他怎么用力,怎么使劲,声音像被关在大坝里翻腾的潮水,一个字也发不出,眼泪也干涸在心里,当我所爱的,所等待的,所渴望的,却是痛我的,抛弃我的,伤害我的,我该如何面对这讽刺的人生。
从那以后,锅仔失去了说话的能力,或者说是放弃了说话的权利。他不会在被反锁时靠在门边倾听父亲离开的脚步声,不会在周末时倚在窗边羡慕别人家聚会的欢乐声,不会再在父亲面前提起自己的母亲,那决绝的背影好像被锅仔遗忘了很久很久。
夜晚,锅仔双手交叉,这样并没有让他感觉到一丝安心,那冰冷彻骨的右臂无法汲取到来自被窝的温暖。不知从何时开始,他发觉自己的右臂与众不同,总是冷冰冰的,仿佛不属于自己火热的年纪,幸好这右臂只是冷,只是让他怯于与人接触,这右臂还属于他自己,但这右臂真的属于他吗?一想起这个问题,便会让少年冰冷的右臂越发的寒意森人,恍恍惚惚,少年疲惫地止住了干涩的泪水,是醒,是睡,已经是过去了漫漫长夜,但是之前那一幕的惊悚仍浮现在少年的脑海里。
大概四个小时前,父亲的公司传来紧急电话。
“你好,是我,2号又出现故障了吗?好的,我立刻过去,先给2号注射新药品。”父亲麻利地穿上工作服,对还在吃晚饭的锅仔道,“公司有点事,我去去就回,你把餐具洗了。”
“……”锅仔抬头看了眼父亲,点了一下头。
一个人在家的时候,锅仔会稍微活泼一些,比如父亲在家的时候他是不会到门外的园子里溜达的。父亲是个很严苛的人,遵守时间,遵守规则,一切都在安排好的框架下进行,锅仔只是顺从着父亲的计划,那个与他仅有的相依为命的人。
锅仔躺在沙发上,左手紧扣着右手,好像在看一个陌生人一样审视着自己的右手,右手也是有掌纹的,也有着清晰的脉络,柔软的触感,唯一不同的就是温度,就算浸泡在热水你仍然能感觉到它的寒冷。在手腕处的几条纹路好像分割线一样,锅仔又不停重复地摇摆这右手,感应不到一丝的热度。
已经是准备就寝的时间了,锅仔走出了小楼的房门,在院子里来回巡视着,确认着各处是否上锁完毕。当他准备回到楼里的时候,远处传来奇怪的声音,那声音难以形容,就像有人用钝器敲击着排水管道,又像是雨点滴落在简陋的屋檐,一阵阵,开始还有节奏,后来就像在发泄着狂躁的情绪。
锅仔确认了方向,是院子里的地下室那面,他知道父亲曾经不止一次叮嘱过自己不要去地下室那里,他原本想要放弃,但那奇怪的声音仍在耳边回荡,一阵阵,就像系成了一股绳索套住了少年回去的脚步。
锅仔站在那里,陷入了两难。这时,奇怪的声音戛然停止,锅仔冰冷的右手却缓缓地抬起,他寒毛竖立,自己的右手在这时候不受他控制的抬起,这意味着什么。锅仔瞪大了眼睛,他能看清右手上一根根毛发,一条条纹路,即使在黑夜中他依然能看清这一切。右手僵直了片刻,便指向了地下室的位置,这一指吓得锅仔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难道我的右手在指引着我去地下室吗?
正在锅仔心跳到顶点的时候,右手又缓缓地垂落,锅仔的注意力都关注到他的右手上了,他开始左右手来回揉搓,仍然是自己的右手,仍然是熟悉的冰冷,刚才那一指好像只是在自己脑海里闪回的幻觉。锅仔疑惑地瘫坐在地上,想要往家跑的冲动更盛,突然,那奇怪的声音又开始响起,锅仔支撑着站起身来,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但是周围紧张的气氛没有得到一点缓解。
去还是回,去还是回,锅仔在心里默念着,无数的声音在脑海里不断地穿行,让人头痛欲裂,最后他猛然大吼一声,这一声振聋发聩,这么多年来锅仔只是一个在大家看来沉默的少年,从不说话,父亲好像也认可了他的失语,他自己好像也没有想要恢复的意愿。但是这个夜晚,在极大的恐惧与紧张压迫下,锅仔吼出来一声咆哮,像要把多年的积郁一扫而空,随着这声大吼,锅仔冲向了地下室的位置。
地下室那里,大门紧闭,父亲加固了两道锁链,此时的锅仔信心满满,凑近了紧闭着大门,摇晃了一下门把手,打不开,锅仔不甘心,又无可奈何。刚刚积攒的气势,撞上了坚固的堡垒,他又用力掰开门,但是仅仅只能眯起一条缝隙,锅仔努力着想通过这条缝隙探寻出那奇怪声音的来源。地下室内隐隐透出了光亮,能看到一些仪器和瓶瓶罐罐,那奇怪的声音又停止了,锅仔在门外急不可耐地来回扫视着他所能看到的一切。
叮——一记重锤沉痛地砸落在锅仔的心房,那是什么?锅仔起初兴奋的精神状态好像遭遇了洪荒地巨兽,不!那也许是比巨兽更恐怖的景象。
海歌!那个白天还在臭屁胡侃的美人痣少年,此时满身血污地被固定在地下室里。冰冷的右手已经不重要了,奇怪的声音也已经不重要了,锅仔感觉面前的地下室犹如修罗的炼狱,他的血液凝结在那一瞬间,浑身上下的力气倾泻而去,少年僵硬了大约一分钟,然后踉跄地往回狂奔。
他也记不得自己怎么回到家,怎么上了床,怎么度过的这整整一个夜晚,只记得眼泪湿润了冰冷的右手。
清醒的时候假装沉睡是可以的,但是沉睡的时候假装清醒却是不可能的。我们都在梦与醒之间独行,我们都在现实与梦境之间挣扎,我们都在自己与自己之间斗争,夜深人静的时候,会否为自己流过眼泪,会否眼泪是为自己而流。
编后语:关于《《101镇》免费试读_短暂的生命线》关于知识就介绍到这里,希望本站内容能让您有所收获,如有疑问可跟帖留言,值班小编第一时间回复。 下一篇内容是有关《《动漫之新征程》免费试读_洛尘语》,感兴趣的同学可以点击进去看看。





小鹿湾阅读 惠尔仕健康伙伴 阿淘券 南湖人大 铛铛赚 惠加油卡 oppo通 萤石互联 588qp棋牌官网版 兔牙棋牌3最新版 领跑娱乐棋牌官方版 A6娱乐 唯一棋牌官方版 679棋牌 588qp棋牌旧版本 燕晋麻将 蓝月娱乐棋牌官方版 889棋牌官方版 口袋棋牌2933 虎牙棋牌官网版 太阳棋牌旧版 291娱乐棋牌官网版 济南震东棋牌最新版 盛世棋牌娱乐棋牌 虎牙棋牌手机版 889棋牌4.0版本 88棋牌最新官网版 88棋牌2021最新版 291娱乐棋牌最新版 济南震东棋牌 济南震东棋牌正版官方版 济南震东棋牌旧版本 291娱乐棋牌官方版 口袋棋牌8399 口袋棋牌2020官网版 迷鹿棋牌老版本 东晓小学教师端 大悦盆底 CN酵素网 雀雀计步器 好工网劳务版 AR指南针 布朗新风系统 乐百家工具 moru相机 走考网校 天天省钱喵 体育指导员 易工店铺 影文艺 语音文字转换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