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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儿名辜方
宋徽宗政和四年,公元1114年,除了年号从政和三年到了政和四年之外也没什么大事发生。
北边的金人虽在崛起但仍未对辽国露出爪牙,梁山好汉也还未聚首,岳飞此刻更是个小娃娃。一切都未发生,但一切都在酝酿,正是一副“山雨欲来风满楼”之像。
淮南东路扬州地界,靠近长江边上有一偏僻村庄,名唤“小于村”。这个地方说偏也偏,村上一共四十多户人家,以于姓为最,且大多以务农为生,与外界几乎没什么接触;但说不偏也不偏,此地离瓜洲县城只有不到一盏茶的时间,离长江也只有半个时辰,再加上前些年王文公罢相时路过此地,作《泊船瓜洲》一诗,使得此地名声大噪,狠狠地出了一番风头,但之后也慢慢变得无人问津。
“辜先生,早上好啊!”
“辜先生,去县城是上私塾还是开店哪?”
说话的两人都是青壮年模样,生得倒是挺高,就是瘦了些,脸上被太阳长期曝晒而显得黢黑,肩上还扛着铁锹和锄头,不过长相颇为相似,倒像是一对兄弟。
“都去,都去。”辜先生微微一笑道。
“那可真是太好了!”其中一个年轻些的汉子高兴喊道,“我和我大哥正愁着这锄头不利索了呢。先生您要是开张了,记得帮咱兄弟俩打两副,我申时去取!”
“好说,好说。”辜先生又一笑道。
“那就拜托辜先生了,我和老二还要去忙农活,这就先告辞了。”另外一个年纪稍长的大汉开口说道,语气中比他兄弟要沉稳了许多。
“李大、李二,恕不远送。”辜先生说完笑着拱了拱手。
走出一段距离后,李大悄悄朝后望了一眼,确认辜先生听不到之后,李大附在李二耳边说道:“老二,你以后别对辜先生那么热情,这个人来历不明的突然来到咱们村。”
李二稍带不满地嘟囔道:“大哥,你别总是这么说,辜先生都已经在这儿待了快半年了,他对咱们大家伙儿怎样大家心里都有数,而且人家辜先生可是瓜洲县城周围难得的几个会识字的人哪!”
李大皱眉道:“你不明白,正是因为识字才麻烦,他们那些读书人,心里头的弯弯绕可多着呢。”
李二正想争辩,忽然从远处的油菜花从中传来一声尖细的童声:“喂!李大叔!李二叔!你们在谈我爹爹嘛?”
虽看不见人影,但循着声音看去,只见油菜花地里油菜花由远及近地一株株慢慢倒过,像是被切割开来的风一般,刮得十分生涩。及至到了近前,最后一株油菜花被拨开,一个四五岁的小娃娃从比他人还高的油菜花地里冒了出来,胖乎乎的小脸蛋上镶着一双扑棱棱的大眼睛,眼神中透着一股灵气,不过许是在油菜地里头耍了许久,脸上手上身上都是泥土,皮肤也算不上白,倒像是个小野孩子。
李二面露尴尬之色道:“没……没有啊。”
小孩儿撅起嘴注视着李二不依不挠道:“我刚刚在地里头都听见我爹爹的名字了。”
李大俯下身,揉了揉辜方的头和煦地笑道:“辜方啊,我之前和你李二叔还在奇怪呢,为什么辜先生身边少了你这只小跟屁虫,原来你是跑到地里偷玩去了。”
“哎呀!”辜方一听连忙跳开,大眼睛转了几圈欲盖弥彰地说道,“我这不是看着油菜地十分好看嘛。李大叔、李二叔,你们不觉得吗?”
李大闻言直起腰来向远方看去,不禁有些怔住了,只见过眼之处皆是金黄,连绵无际,此时正值阳春三月,寒意刚去,万物复苏,蓝色天边与黄色花海相接,中间数只蝴蝶上下纷飞,轻风拂过,花海温柔地抚摸着蓝天,“不曾想这菜地竟是这么好看!”
一旁的李二也感慨道:“是啊,这竟是你我种出来的。”
“看来我们都太过忙着低头种地了。小辜方,今日还真是谢谢你了,快去找你父亲去吧。”李大面容温和地对“泥娃娃”说道。
“是!二位叔叔慢走!”辜方见状,连忙作了个揖,蹦蹦跳跳地消失在花海深处,也不知是去找父亲还是找蝴蝶了。
瓜洲县城并不大,占地也就两三顷,其中县衙就有100亩,其余地方多用作集市和酒楼,几乎不住人,附近的居民都分布在周围各处的村庄里,所以别看这衙门不大、人手不多,可管着方圆三四十里的地界。
这县衙在县城的正中心,坐北朝南,县衙外的一圈分为三部分,北部分作集市交易且大多是粮食交易,西南部分是客栈酒楼,东南部分则是商铺等其余之用。
辜先生的私塾和铁匠铺都在县城的东南部,此时小辜方正熟练地穿过县衙朝私塾跑去,虽然已经路过很多次,不过每次都会被衙门给吸引,实在是作为十村八里最豪华的建筑,不得不让人驻足,白墙黑瓦,红柱飞檐,再加上门口趴着的两座石狮子,让人一眼便觉肃穆。
不过此刻小辜方可没有兴趣去欣赏。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远远的,阵阵清亮的童音传来,私塾里的学生们已经开始了今天的功课。
辜方气喘吁吁地跑到了私塾门口,犹豫着要不要进去。
“门口是谁,何不进来?”一声低沉的声音响起。
“哎。”小辜方在门外叹了口气,像是认命似的,慢腾腾地将自己挪进了门内。
辜先生低头朝门边看了一眼,只见一个满身泥土、满头大汗的小孩,整个私塾里本来有序的念书声立马变成了哄堂大笑,笑声穿透了屋顶,回荡在空气中,使得整个县城也充满了生气。
辜先生像是不出意外的样子,指了指屋后的砖头毫无波动道:“自己过去站着。”
“是,先生。”小辜方在其他孩子们的注视下一脸不情愿地走到屋子后面,搬起那一摞砖头放在自己的脑袋上,老老实实地面朝墙壁站着。
孩子们脸上依旧挂着憋不住的笑意,辜先生见状拿起戒尺敲了敲桌子,总算是让孩子们收敛了一点,而后清了清嗓子道:“今天我们开始学《周南·卷耳》,采采卷耳,不盈顷筐,嗟我怀人,置彼周行……”
私塾里的孩子们并不多,只有十几个,且年纪参差不齐,小至三四岁,大到八九岁,都用清脆的腔调齐声念到:“采采卷耳,不盈顷筐,嗟我怀人,置彼周行……”
只是小孩子哪里懂得什么“怀人”,都是有口无心罢了。
何人怀我,而我又怀何人?
辜先生望着窗外的蓝天陷入了怅惘。
“爹爹,爹爹!您教方儿打铁吧!”小辜方望着辜先生手中的铁锤雨点般地落下,“叮叮当当”地敲打在铁块上,像是敲打在编钟上铿锵。随着铁锤的演奏,铁块也被逐渐塑造成锄头的模样。最后,伴随着“滋——”的一声,所有的乐师都停下了手中的敲击,一曲充满烟火气的乐曲就此谱成。
“你学这个干什么?”辜先生头也不回地回道。
“因为爹爹您打铁时特别英武,打铁看上去也特别有趣。”辜方一脸期待地看着辜先生。
“把这两块锄头放到厢房里收好,你李二叔申时会过来取。”辜先生交代完后,又开始将铁锤砸向了另一烧红的铁块。
辜方小嘴一撇,知道这回又没戏了。
辜先生一边挥动手中的铁锤一边说道:“你这个月都迟到几次了,以后给我按时过来。”
辜方一个激灵,赶紧道:“爹爹,您今天教的我都会啦,我背与您听‘采采卷耳……’”
“行了。”辜先生举重若轻地捶打着,沉重的铁锤在他的手中上下翻飞,仿佛不着力一般,“我还不知道你的斤两。你这小脑袋瓜不好好学习,将来考取个功名岂不是可惜了。”
“爹爹,我不想考功名,我想学武功!”小辜方天真无邪地道。
“当——”辜先生手中的敲击声骤然而止,仿佛人的心跳漏了半拍。
辜先生缓缓地转过身,深深地看着辜方道:“告诉为父,你为何想学武功?”
辜方从未见过自己父亲如此凝重的神情,一时间不知所措。映象里的父亲总是挂着温文尔雅的微笑,摇头晃脑地念着“关关雎鸠,在河之洲”,或是专注地挥舞着铁锤去创造。这两个看似相悖的事情,父亲总能切换驾驭的很好,没有丝毫的违和。
父亲的形象一直都很高大,永远是一副成竹在胸、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模样,给辜方无比的安全感。
这是第一次,父亲身上的那种从容消失了,或许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自己抓铁锤的手在轻微的摇晃颤抖着。
“前几日,我听县城里那个说书人讲了‘独孤大侠’的故事,就心生向往,父亲您千万不要生气,方儿只是说说而已。”可能是辜先生带来的压迫感太过沉重,辜方说完就“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没有人注意到,在辜方说出“独孤大侠”四个字的时候,辜先生眼里闪过一道微不可查的光芒。
第二章 辜先生
小孩子总是好哄的,难受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小辜方此时已经在铁匠铺后头的厢房里吮着手指甜甜睡去,只有脸上被泪水冲刷过的泥土混成了一团,像是个从戏班子里跑出来的孩童,十分可笑。
“辜先生!许久不见,近来可好?”一声响亮的男中音在在店外响起。来人身穿青色绸缎长衣,披一件青色长纱披风,足蹬一双黑色长靴,身材宽厚高大,面白肤净。后面跟了一个穿着考究的儿童,约莫七八岁年纪。
“原来是知县大人,有失远迎,失敬失敬!”辜先生见来人连忙起身起身作揖。
“哎!辜先生您可别向我行礼啊,犬子还承蒙辜先生指教呢。”知县连忙上前一步抓住辜先生的双臂将其扶起。
本来这知县已经长得很高大了,再加上每日口腹之物都还算丰盛,整个人看起来更显魁梧,不想辜先生直起身后居然还压了这位知县一头。
辜先生被搀扶也不推辞,顺势起身问道:“不知张知县光临寒舍有何贵干?是否要小人帮诸位捕快打几副趁手的兵器?”
张知县听后连忙摇手道:“辜先生哪里的话,这种小事我张万年岂会来劳烦辜先生您?”说完停顿了一下,缓缓道,“不知前段时日我提出的建议辜先生考虑的如何啊?”
辜先生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张县令见状直接在店铺门口掇了张长木凳毫不顾忌地坐下,一旁的小童低着头,眼神中颇有不满,但还是一言不发地站在其身后。
辜先生微微一笑,道:“令郎最近几日在私塾中表现良好,教予的诗书礼乐都学习的很快……”
“辜先生!”张知县略带严厉地打断道,“你知道本官所指并非此事。”
辜先生不为所动地道:“知县大人,草民以为,圣人之言,当传于万民,流芳百世,而非为贵公子一人所得,还请知县大人三思!”
话语为国为民,占尽天下公义,语却斩钉截铁,丝毫不退让。一旁的张知县倒是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复。
后面站着的小童此时却是忍不住了,上前一步大声道:“父亲,何必非要求着他教我!整个瓜洲县里懂诗书的大有人在。何况父亲您还是进士出生,一方知县,可他连个秀才都不是……”
“小子住口!”张知县一掌拍在身边的凳子上,将那小童吓得全身一震。
张知县转过身,面色阴沉地说:“辜先生,犬子让您见笑了,本官还有要事在身,就先行回去了。说不得下次再来叨扰。”其中故意将“叨扰”二字重重地念了一遍。
辜先生仿佛尤未所觉,一脸微笑道:“草民恭送知县大人。”
张知县见此也不多做停留,转身大步离开了,身后的小童也急忙亦步亦趋地跟上。
见两人消失在喧闹的街道后,辜先生一边朝后堂走去一边自言自语道:“方儿可真能睡。”
张知县此次并未穿朝服,而是一副富商式的绫罗绸缎,走在人生鼎沸的大街上没有人认出,更何况大部分人一生都不会上一次衙门、见一次县官了。
张知县拐入一个狭窄阴凉的小巷,突然一个矮小精瘦的身影贴了上来,此人瘦骨嶙峋,脸上一双细长小眼睛闪动着狡黠的光芒,压低声音道:“知县大人,不知那辜先生可否答应啊?”
张知县眼中露出一丝不快,但被很好地隐藏了起来,故意朗声道:“县丞大人如何看待着辜先生?”
那精瘦男子瞥了一眼跟在身后的小童,心领神会地大声说道:“我只与辜先生见过一面,还是同知县大人一起,那次见面让我映象颇深。此人做学问如何可能并不如张大人,但是此人涉猎极广,旁门左道层出不穷,各地风土人情无所不知,想来一定到过许多地方。且言谈之间不卑不亢,视我等如平辈,要么是对自身实力有自信,要么是对身后势力有自信。前者则是纵情山水的隐士,后者则是名门望族的子弟,不论是哪一种,张大人与其交好都绝对没错。”
张知县点了点头道:“我观此人气质通透,神色淡然,大有‘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之色,必是经历过许多大风大浪之人。”
身后的小童听的冷汗涔涔,把头埋得更低了。前面走着的二人似乎聊得尽兴,忘了身后还有人一般,高谈阔论地朝衙门走去。
申时还未到,一个青年双手撑着膝盖气喘吁吁地站在辜先生的铁匠铺里。来人名叫于小宝,对于“小于村”而言,“于”是大姓,整个村子里十户里有八户姓于,反而“李大”“李二”的“李”姓却没有几家。
于小宝接过辜先生递来的水,狠狠地灌了几大口,而后深深地喘了口气,直起腰来说道:“辜先生,我是来帮李家兄弟来取锄头的,李二家的生了,现在全村都去了,李二去接接生婆了,想来也快到了,您今个儿也别看店了,跟我一同回去罢。”
一个村子里几年之内也不一定发生什么大事,这种生死之事,足以惊动整个村子的人过来围观了。
辜先生听后也不含糊,转身回厢房里取了锄头,回来对于小宝道:“咱们走!”
于小宝犹豫道:“辜先生,您的店?”
辜先生不以为意地一笑道:“没事,方儿在里头,一会儿他走时会关上。”
“好!”于小宝见状也不再磨蹭,率先转身走了出去。
话说另一边,辜方醒后已是申时二刻,瞧见父亲不在,不禁撅起小嘴不满地鼓囊道:“看样子又去喝酒去了。”
接着像个小大人似的叹了口气,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而后转身出门,将门锁上后,又拍了拍自己的胸口,确认了钥匙的存在,满意地离开了。
即使是县城,一般过了未时也没有什么人走动了,虽然太阳还挂在天上,但是人们似乎都失去了继续劳动的兴趣,开始为夜晚的休息做准备,只是这休息又岂不是为了第二天的劳作做准备呢?
辜方走在石板街上,挂在脖子上的钥匙垂在胸口上,随着轻快的步伐左右晃着,就像一只小兽在胸前来回跳着,左一下,右一下。这让辜方感到十分开心,乐此不疲地左右摇晃着钥匙,“啪嗒”“啪嗒”是辜方脚步落在石板街上的声音。钥匙似乎也很开心,“噗”“噗”是敲击在辜方胸脯上的声音。节奏对得甚是契合,两相和鸣,在这不宽不窄,人不多不少的石板街上。
辜方有些入了迷,等到回过神来时,发现自己的脚已经将自己带到了刘说书的摊前。
说是“摊前”,实则就是以木桌。每日这刘说书右手提一条凳,左手提一壶茶便来这儿讲上了,内容不外乎是些三国、隋唐,再加上不知从哪道听途说来的种种武林大侠的英雄事迹。不过,尤其是前几年“独孤大侠”的事最为人津津乐道。
话说这独孤大侠确有其人,乃是于十几年前突然出现,打遍天下无敌手,一时间整个武林莫不仰其鼻息,下至偷鸡摸狗的窃贼,上至荼毒一方的贪官,都数次折戟于独孤大侠之手。更有传说这独孤大侠三年前有一夜偷偷溜进皇宫,在圣上面前怒斩一大贪官头颅,而后在所有大内高手的围剿下杀出一条血路,飘然离去。此役,独孤大侠不多不少共杀敌首一百,搅得整个皇宫天翻地覆,皇亲国戚人人自危,朝廷官员不敢有一丝贪赃枉法之念,整个天下风气为之一清。
这件事传到江湖上更是让诸多正道中人拍手称快,坊间说书日夜传颂,激发了无数热血少年上山学武的热情。独孤大侠之名一夜之间传遍大江南北,从武林人士一跃变成了家喻户晓的英雄,老百姓们更是口耳相传。
但是,在独孤大侠最如日中天、人心所向的时候,在所有人看来应该振臂一呼号令整个武林的时候,独孤大侠仿佛就像是书里走出来的人物一样,突然消失了,再没有人发现他的下落。
有人猜测他在皇城一战身受重伤,或是一病不起,或是已然仙逝;有人猜测他臣服于圣上的威严,为了更好地匡扶正义,成为了朝廷命宫;还有人猜测那一晚早已变天,当今圣上就是独孤大侠;更有人猜测独孤大侠乃是神仙下凡来渡劫受难,如今劫数已满,回到天上当神仙去了。
总之众说纷纭、莫衷一是。虽说独孤大侠的消失让不少人沮丧,但是却更因此添加了一份传奇色彩,众多说书人也乐此不疲地为独孤大侠编纂各种离奇的出生异象、天赋异禀和冒险经历,大大地丰富了独孤大侠的形象,也满足了群众的好奇心理。但是其中真真假假,假假真真,早就与真实相去万里。
这个时候刘说书的摊前还没什么人,只有他自己坐在条凳上对着壶嘴嘬着茶,看看天、看看小巷、看看过往的人。
人们大多是酉时时分吃完饭出来听一段故事,而后带着一脸的满足和对明天故事的期待,与身旁的乡亲一边热火朝天地讨论,一边走回村子里歇息。
辜方在摊前愣了一会儿,思索着是否要听今日的故事,但这并没有困扰他多久,便走向刘说书的摊子。一来,父亲今天虽然凶了点,但并没有责怪自己;二来,小男孩哪能对英雄事迹有所抵抗力。
小辜方戴着左右摇摆的钥匙蹦蹦跳跳地走过去,这木桌刚好到脑袋,于是便扒在木桌前问道:“刘说书,能不能与我讲讲独孤大侠的事?”
刘说书乍一看没见着人,侧过身来定睛一瞧,只见这桌子边上有一颗圆溜溜的小脑袋,上面一双大眼睛正满怀期待地看着自己。
刘说书一看乐了,笑道:“小娃娃,我说与你一个人听,那后来人听什么?”
“那您就再与他们讲一遍不就完事了。”辜方不以为意地道。
刘说书故意逗道:“要我讲与你一个人听倒也不是不可以,只不过嘛……”
“只不过什么?”辜方赶紧上前两步走到刘说书的跟前眼巴巴地道。
这刘说书越看辜方越觉得讨喜,便更忍不住逗弄道:“只不过嘛,我说书那都是要报酬的,你要是给得起报酬,那我说一段倒也无妨。”
辜方想了想,认真道:“我爹爹是城东南边的打铁的,我可以央求我爹爹帮您免费打一件家伙什。”
“城东南打铁的?”刘说书眉头一皱,而后大惊道,“你爹爹不会是辜先生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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