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风止兮云霄间》：序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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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章

建康都城，市前刑场。

烈日灼地，法场上没有一点风。凌钰舔了舔自己的嘴唇，眼睛一动不动，盯着法场前的日晷。

时间快到了，他深深吐了口气，暂停了片刻，又轻轻吸了一口。

法场外的百姓陆陆续续来了不少，逐渐吵杂了起来。

日晷上的影子往前前进了一些。

“公公，您看，咱们这行刑吧？“凌钰摆出一张笑脸。

旁边的监刑太监端坐着，纹丝不动。

过了半晌，太监起身，对着台下中央身着白衣的白发死囚，大声呵斥：“刘太师，”那犯人没抬起头。“你没有话要对我说吗？“

老人抬起头，目光中尽是悲伤，”我为帝师四十载，心中有国无家，如今奸佞构陷，子死家破，无话可说！“

太监走下监刑台，来到老人身边，蹲下身附耳轻语了几句，起身就转头回了监刑台上原来的位子。

老人低下头，一滴眼泪落在了满是血迹的地上，融入血色之中，人后照着北方皇城的方向重重磕了三响。

太监向凌钰点了点头，凌钰缓缓拿起签令牌，转头又看了一眼太监，旋即扔了出去。

”斩！“签令牌应声落地。

钟离城内，军大营。

一位年轻的将领正坐着仔细看着江边防线的地图。

”先生先生，你无事不能硬闯主将营帐！”营帐外开始吵闹了起来。

“萧宗显！！”营帐门被粗暴的打开了。

萧宗显放下手上的地图，挥挥手示意跪着的守门兵出去。

“崔先生先喘口气，在和我说，”萧宗显又拿起地图。

“够了。够了！”崔先生用手抚着胸口，“你知道京城发生什么事了吗？”

“这地方距离京城半个月地，就算快马加鞭，跑死几匹马也得五六天，再说，最近都在布防我朝与刑国的交界，哪有那时间。”萧宗显好似对对话不感兴趣，眼睛也没离开地图。

“刘太师死了！”崔先生一字一顿，每字都好像有千斤重，不用尽力气就说不出来一样。

“什么！”萧宗显一下没拿稳，地图掉到了地上，瞪大眼睛，摇晃着脑袋，“不可能啊，我上个月离开京城，还去拜访过。。。”

“现在说这些已经没用了！”崔先生打断了他的话，“我就想知道，你的事，究竟跟她讲了没有。”

“。。。”萧宗显眼神飘忽不定，咬了咬嘴唇，“讲了。”

“那你可知道，这要是让皇上知道了，你，你父亲，都会是什么下场吗？”

“。。。”萧宗显脸上阴晴不定，沉吟半刻，”我自然知道，先生只要做好自己的事情。“此刻目光早已不是刚才的彷徨，仿佛要穿透人心一般。

崔先生好像早就知道会是这个结果，也不看他，自是转身就向大帐外走，”那将军要准备回京了！“话音刚落，也不等萧宗显讲话就径自出去了。

萧宗显盯着帐门，不久就长叹了口气，”胜败皆有道，顺逆而已。“随即闭上双眼。

皇城内，净居殿。

一位神态自若青年端坐在鎏金龙椅上闭目养神，龙椅下方盘龙柱旁，站着一个面部坚毅的中年将领。

一个老太监快步走进殿内，伏倒在地。”皇上，刑部尚书崔庆玉求见。“听见此言，中年将领脸部表情微微一动。

青年并没有睁开眼，只淡淡说了一声，”让他回去好好照顾家中幼子，别做无用之功。“

老太监只称一声”遵旨！”叩头再拜，转身便出了殿外。

“元休。”青年睁开眼，望向盘龙柱旁的将领，“刘太师，就是曾经荐举你来当近卫统领的吧。”

元休不敢怠慢，转过身低下头，正对皇上，恭敬地说：“回陛下，是的。”

“最近这些事也到了一段落，爱卿也可以回去歇息一阵子了，近卫军的事儿，朕会安排别人照看的。你下去吧。”

元休抬头嘴唇张合，最后做了一揖，”谢陛下！“作礼后告退出殿。

前脚元休刚出殿外，老太监便趋身入了殿。

老太监一看殿内只剩一些婢女，轻唤了一声”陛下。“看皇上没什么反应，他便再度小趋上了龙椅边，俯下身来，靠近了皇上的耳边。

”陛下，崔尚书刚才很生气的走了。“

”也难怪，当初也就是这直来直去的性子，朕才让他当这尚书，“皇上露出了笑容，之后又瞬间凝重，”连他都这样子来找朕，那百官中定有众多不满和疑惑。“

”陛下，这次处理的会不会有点急了？“老太监瞥了眼左右，轻声说。

”。。。“皇上原本沉静不起波澜的眼神里立刻泛起一丝惊涛。

”老奴多嘴！老奴多嘴！“老太监立即跪下求饶。

皇上也没有理他，由他在那儿跪着磕头，”是时候了。。。“皇上轻声呢喃。

第一章：心中有忧不明说

青青的小草上满挂着雨滴，有点雨滴让小草弯下了腰直不起来，成对的鸟儿将落在身上的水点抖落，吱吱喳喳，互相嘲笑了一番便振翅飞走。

郑府后院，一队俏丽丫鬟捧着大红布包裹着的木盘，面色慌张，快步走过后庭。

刚穿过后庭，就听见前方一声呵斥，“怎么这么慢！你们都想挨杖吗？不知道大夫人什么脾气吗！”听见这话，这队丫鬟便停了下来。

“胡总管。”这队丫鬟向来人行了一礼。

“还停下来？赶紧走起来，我命都得被你们气掉半条，以后我一定让太夫人把你们都给我再重新训练一遍！”胡总管气不打一处来，可这时候也不能拳打脚踢，便只好用巴掌在每个丫鬟屁股上用力打了一下。“今天二公子大喜，你们都给我利索点！去吧。”

丫鬟们被打了之后，一个个都脸红了起来，也不敢怠慢，用小跑的速度就逃离了胡总管。

胡总管看丫鬟们都离开了，收起凶恶的表情，“接下来，我得好好防着那个臭小子，别让他捣了乱。”说着用舔了下上唇。

跟后院不同，郑府前门可是热闹至极，张灯结彩，到处都是喜庆的大红色，来贺喜的宾客络绎不绝，直把郑府老太爷忙的天旋地转。

陪在郑老太爷旁边的郑府大少爷郑栾跟着一起不断地作揖回礼，回礼间歇他还发现老太爷不断往主道上瞥。是在等什么重要的人吗？可与老太爷有交情的朝廷官员没有比老太爷官职高的了，郑栾有点摸不清头脑。

一会儿之后主道上驰来一辆红底黑边马车，马车到了郑府门口便停下，郑老太爷赶忙上前等候，郑栾一见老太爷一反常态，也赶忙跟上。

“宋国公，大驾光临，蓬荜生辉啊！”郑老太爷边说边行了一礼，车里主人在随从的搀扶下下了马车，是个白发白须的老人，白发之上的玉龙发笄甚是夺目。

郑栾一听，暗暗吃了一惊，身体也不怠慢，一起行了一礼，心想，这就是跟随太祖皇帝打天下的四贵之首萧顺之，如今硕果仅存的一位了，听说轻易不出府门，老头子究竟和他哪来的交情。

”子衷啊，不用多礼，人老了也好久没参加婚礼了，是该来沾沾喜气，也好让我那不争气的小儿子也早点成亲，了了我一桩心愿。“白发苍苍的萧顺之哈哈笑着回礼，挥手示意仆人将贺礼抬进府内。

“宋国公老来弥健，二公子德才兼备，如今为国戍边，自是家国幸事。”郑老太爷收起行礼的架势，浮现出和蔼的笑容。

“爹，我们快请宋国公进去吧，时辰也差不多了。”郑栾回头一望宾客都已经入座等待，便小声地提醒老太爷。

“对对对。”老太爷如释重负，连忙侧身让出道路，“请。”

萧顺之稍一拱手，便径直入了郑府。

“爹，你是如何认识这。。。”郑栾一看宋国公入了府内，已经听不到自己讲话，迫不及待的开口。

“。。。你不要问，你现在还不需要知道。”老太爷没等他讲完就打断了，示意他闭嘴，“以后也不要问，这天子脚下，有些事，不知道便有回旋余地，知道了那就只剩一条道走了。”讲完，就丢下一脸迷茫的郑栾，快步入了府内。

在郑府外不远，街头拐角处，有两个十五六岁的少年，一个身着青衣，一个身着蓝衣，偷偷摸摸的看着郑府。

旁人一看，这两位少年都英姿飒爽，器宇不凡，只是那青衣少年明显不爱笑，仿佛刀削的脸庞，总是板着个脸，蓝衣少年正相反，爱笑的很，脸上十分清秀，总是挂着天真的笑。

“兰若，你就不能不随便摘别人宅子里的花啊。”兰若正是那个蓝衣少年，此刻正把玩着不知哪儿弄来的花。

“阿纪呀，你就别老板着个脸了，”兰若白了白瞪着他的阿纪，“兄弟我啊，知道你现在心里不舒服，正不爽着郑府二公子抢了你的慧妹妹。”兰若用胳膊肘捅了捅阿纪，挑了挑眉毛，紧靠过来。

“你离我远点！”阿纪一把就把兰若推开，“别胡说，我和慧妹妹那只是青梅竹马，没有。。。”阿纪顿了下，看了眼郑府的方向，脸上阴沉了下来，“除此之外便没有了。”

“你看看你那怂样，”兰若不屑的耸了下肩，“要是我啊，早冲进去抢新娘了。”紧接着又拍了下阿纪的肩膀。

“。。。”阿纪无话可说，“。。。站着说话不腰疼。”

“你说什么？”兰若猛地打了下阿纪的脑袋，笑的很放肆，“再说一遍。”

阿纪摸着被打的脑袋，很不服气，“慧妹妹成亲，我们跟郑府也没交情，就别老在人府邸边上转悠了。”

兰若一听这话，气不打一处来，扬起手来就要再给他来一下，阿纪赶紧缩起脑袋，兰若看阿纪缩了，便将扬起的手放下。

“走，阿纪，本。。少爷，带你去看个好东西。”说着就转身大踏步要离开。

“啊？要走啊？”阿纪有点惊讶，回头望了一眼敲锣打鼓的郑府。

“我说走，”兰若转过身，将手中的花枝直接扔到了阿纪脸上，“你走就是了。婆婆妈妈。”说完就不再理会阿纪，将手后背，摇头晃脑的就离开了。

“哦。”阿纪摸了下刚和花枝亲密接触的嘴唇，低头看了一眼，便小跑追上走远了的兰若。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阿纪只觉得早已听不见郑府的喜庆音乐了，大白天的渐走着渐不见了人影，最后兰若停下来的地方是一个破旧的木门前，四周皆是高墙，把阿纪他们站的位置包围了起来，阳光只透过高墙上装饰的花纹的空隙照到地方，可还是温暖不了这阴湿的环境，阿纪心里都有点发怵，可是一看兰若脸上毫无惧意还带笑的看着自己，便佯装镇定。

“兰若，这地方，是哪儿啊？”阿纪也不等兰若开口，故作镇定。

“着什么急，”兰若转身就是一个巴掌，不偏不倚的打在阿纪头上，“你不问我也会说的。”白眼翻的煞是好看。

阿纪脑袋上吃痛，揉搓了半天，“那倒是讲啊。。。”

“这个地方呢，据可信情报，是郑府的房产。。。”兰若露出神秘的微笑。

“郑郑郑府？哦。那带我来是干什么？”阿纪完全搞不明白兰若在想什么。

“当然是要进去啦！”兰若瞪了一眼阿纪，笑了起来。

“不行！！！再怎么说这也是人家的宅院，哪能我们说进就进，”阿纪很无奈，头摇得像个拨浪鼓，“还有，兰兰兰若，你这笑容很邪恶。。。一看就要干坏事。“

”哼哼，“兰若一边笑一边迅速把脸贴近阿纪，眼里满是光芒，”当然是要干坏事啊！“

”。。。“阿纪赶紧往后拉开和兰若的距离，可速度显然没有兰若快，”太太太近了。“兰若也意识到了，慢慢把距离来开，背对阿纪。

沉默一阵，兰若不耐烦了，正转身想对阿纪吼两句，刚开口，话音未出。

”我们走吧！“阿纪的声音掷地有声。

”这才对吗，“兰若刚才的烦闷一扫而空，发出豪迈的笑声，”走走走。“说完直接走到阿纪背后用两手推了起来。

”别推，“阿纪也笑了起来，”我会自己走。“兰若也不回答，只是加速推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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