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挟着尾巴走呀走》——金就是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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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出门靠朋友”

「四亿五千万港元第二次」，拍卖官第二次呼叫

「四亿」，在拍卖官第三次呼叫中途，在座中一位身穿白恤衫黑西裤的中年男子突然举手表示承价

拍卖官又重新开始，「四亿七千五百万港元第一次」

不到第二次呼叫，已经有位年轻男子急不及待举手，「五亿港元第一次」

喊价后，中年男子双手用力互握放在自己的大腿上，满是汗。同时心中又浮现出同一个念头：举手加注还是放弃走人

在过去的一个小时里，基本上都是这个中年男子与年轻人的较量。除了年龄分别外，就是作风有明显差异。中年男子表现紧张，纠结及不安，而年轻人则满满自信，胸有成竹及洒脱。中年男子每举起手，像顶着千斤巨石；年轻人则疾如风，将钱财视如粪土。

除此之外，衣着上，中年男子也是与在座的白领有所不同。虽然大家穿的都是恤衫西裤，可是行内人一眼便认出，除了刚举手的中年男子，其他人身上的衣料，都是出自名牌子，每一位都是度身订造，动辄六位数，袖口扣子，领呔夹子都是名贵货色。而这位手心发抖滴汗的大叔身上只穿了人模人样的恤衫西裤，还是便宜货。领呔也没结，当然也没有什么袖口扣子、领呔夹子等。

也是没有办法，因为这是中年男子第一次参加拍卖会，而且是每一口价二千五百万港元的拍卖会。那为什么这位格格不入的中年男子会参加这拍卖会，而且卖的是什么，吸引到他前来參与；又是什么令中年男子心情这么紧张不安呢?全部都要从两个月前说起。

中年男子方庸，年近半百，是一间名为卓诚的中小企业老总。虽然如此，但外观上像是四十出头，结合着朝气及人生阅历。公司位处深圳会展中心商业区，规模大约有二百个员工，绝大部分都是近一两年入职。

卓诚由创立开始，包括方庸在内四个员工，在旁人眼里，能在几年间走到今天的规模算是不容易，很是幸运。人前方庸唯唯称是，说馅饼有幸掉进他的咀里，是其天大的福气。心知肚明的方庸，他是凭着中国电子商务的急速发展，中国人民自改革开放近三十五年后的今天累积了一定财库及购买力，他看准此点，如天上的老鹰，用尽自身所有信贷分额，充当资本，并一击即中，投机成功。对此方庸认为是其努力的回报，才会有今天的他。

但他不忘本，念当年自己还是草根，买任何东西都要左算右计，又要价钱便宜，又想性价比高。今天生意本着初心，务求薄利多销，物美价廉，作为经营理念。所以他的公司——以卓诚为号，时刻提醒他不忘初心。

此一时彼一时，随着公司规模壮大，从前的策略开始行不通。薄利多销已经不能养活二百口咀，因为客源增长速度、市场分额成长及收入增长率远落后于员工工资成本，货物成本，及一般开销行政营运成本的增加。

市场上同时涌现大批同行竞争者，在电子商务领域，基本上人人都可以是老板，差不多没有入场门槛。为求生存，每人都希望以价格打低对手，将利润空间进一步压低。自己可以没有薪水，但员工总得对其交代。而之前一直依靠在低息信贷环境借贷以支持公司发展现在反倒拖后腿，公司怎么样还是要有足够现金应付利息开支，要不然债权人可以令你关门大吉。从前赚下的，也补贴得七七八八。

正当头大之际，方庸记起报章财经专栏近期总报导并购，心想这可能是我的翻身良机。

滑动手机，终于找到宋沁这个名字，急不及拨出电话，熟悉的声音马上从另一边传来。「天际投行，宋沁，有什么事可为你效劳」「沁沁，老方呀，想请你帮忙，看看近日有没有跟我行业有关的公司卖盘，或有机会达成并购可能」

刚提起听筒就是一连几个主题，平常人都是懵懵然，然后下意识礼貌地请对方重复一遍，又或重复对方最后一句话作为引子，好作为开场白。可是宋沁这位小妮子不是省油的灯，国内名牌大学毕业后直入国内著名外资投资银行工作，兼拥有多项金融专业资格的她，瞬间嗅到赚钱良机，所以小妮子第一时间回覆是「我们银行近日处理多宗各类型行业卖盘，我相信总有合适的」

再一回神，宋沁将业务重点推回以客人为主体，始终投资银行每单生意，牵涉与企业间大量资讯往来，而且交易金额一般都十分可观。以客人为中心的服务原则，是每位投资银行员工时刻惦记在心的宗旨。

宋沁想起，一年总有几次有位方庸先生会透过智能手机向她问候，通讯录里，姓方的朋友也就是几位。所以她猜听筒对面的应该就是这位方先生。他是宋沁五年前在考试场所，因缘巧合下结识的一位朋友。虽然此后大家不曾见面，但透过即时传讯软件，大家都可称作保持连络。常言道一面之缘，有时缘份就是这么不讲道理，宋沁就是觉得当日这个有点油腻的方大叔很可靠，是一位值得深交的朋友。这不僅僅是出于女人本能的直觉，重要的是方庸当年所展现出来的风范。

「方总，对不起，我忘了你从事那个行业」共实宋沁不是忘掉了，只是方庸由头到尾都没有透露其生意范畴，但基于职业习性，她习惯了先跟客人道歉，始终并购活动，投行赚的以亿计，她的奖金也由此而来，所以，对客人或潜在客人总是低声下气。

「沁沁，别客气，总是我没有跟你提过我所处行业，刚刚是我太心急了。由于我有很多细节需要知道，电话可能要聊很久，你看今晚有空大家找家餐厅边吃边聊，如何?」宋沁即刻查看自己的日程表，原来今晚只是约了男朋友，于情于理都可以为工作改期。就这样答应了方庸要请。随后方庸将餐厅地址，透过智能手机发送给宋沁。

第二章 “很久不见”

看看手表，时间是下午六时，办理完一切手续，宋沁准备离开深圳宝安国际机场。由今早十一时接到方庸电话，到此刻身处机场出口，小妮子真是忙得油头垢面。一方面需要预备一系列公司资料给方庸参考选择，又需要预订机票住宿，更需要为旅程预留时间以防误点。全是宋沁一手包揽。

在外人眼中，在投资银行工作，已经是天之骄子。在如天际投资银行等著名外资手下工作，更是尖子中的尖子。外表光鲜下的是不为人知的辛酸，除了那些在国际知名财金网站接受专访的名星分析员，又或某某部门的最高主管，一般投行员工很多时都像是大内总管，自己的事要管好，别人的也要帮手管好，这就是团队精神。工作量大而繁重，相对应是光环加持及令人唾涎的积效奖金，此等等都是用生命换回来的。要不也不会有人，在投行待满几年，偷师成功，立即自立门户了。

在机场外的士等候区，宋沁准备搭乘的士前往方庸预订的餐厅。宋沁坐下系好安全带，司机马上出发。小妮子闭合眼睛，让身体贴着坐倚，有一种难以形容的感觉，一种软酥酥的快感由脚尖涌上来，很是自在。马不停蹄，勤勤恳恳地为方大叔准备了大半天的资料，然后由BJ办公室来到南方的堔圳。之前在飞机上，BJ的的士上，都是抱着平板电脑，为今晚的主题准备。

突然间，一阵罪恶感传来，宋沁睁大眼睛，从她的包包里抽出化妆袋，打开镜子照照。一面的油光没有吓倒她，宋沁熟练地在化妆袋掏出装备，为自己好，代表公司好，都要以最佳妆容去会见客人，不理得是不是一位油腻的中年大叔。女人爱美，可以是天性，此举也属于对客人的基本尊重。

其实宋沁一副美人胚子，眼睛大大，五观端正，身材高佻玲珑，一把清汤挂面的直长秀发，普通裸妆已经明艳动人。身边不乏裙下之臣，所以今天她才这么放胆放男朋友的鸽子，为她的事业而奋斗。

司机慢慢地靠近路边停下车，「小姐，已经到了」。在不知不觉间，宋沁已经补妥妆容。她拿出手机使用电子支付，并额外打了二十块钱，凑合成一个整数作为车资，作为报答他行车稳定，令她不至于在车内划了个大花面。

当行至餐厅接待处，已经是下午六时五十分，离七点的约定时间还有十分钟。时间观念极重的宋沁，是其优点，也是短板。「你好，方庸先生订了晚上七时」小妮子以一贯高冷但不失礼貌的语气向服务员查询。「欢迎，方先生已经入座，请随我同事同行」一位穿着整齐制服的服务生，伸出手指引宋沁随他前往。

「哦⋯⋯他原来已经到了，请问洗手间在哪里，我想先到洗手间一趟，然后我自己前往就可以了」服务生带小妮子到洗手间，并将方先生所在的位置方位及台号告知宋沁。

在作最后的准备后，宋沁于七时前准时到达所在位置。一贯的慬慎，是宋沁由学生时代开始，一路带进职场，是极其重要的人生态度。她相信这可以使她避免走太多冤路。令她更容易迈向成功。

一开始，她是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台号走错了，因为眼前的人，一点也不似五年前自己认识的方庸。身型健硕，散发着朝气，俊朗外表下又不乏经历社会考验的痕迹，一点都不像半百之人，反倒是四十出头的杰出青年。当刻，她看傻了眼。

「沁沁，你是沁沁呗。很久不见，你更美了」

「你是老方，你真的⋯⋯」话还未说完，方庸就冲口而出

「没有整容，真的没有整容，只有减肥了，嘿嘿嘿，及多了一位形象顾问」

此刻宋沁瞄到方庸身边坐着一位小女孩，二十多岁，样貌可爱而且漂亮。突然间，方庸从坐位上起来，并移到宋沁身旁的坐椅并拉出椅子，一边说一边示意宋沁坐下。「都怪我不懂礼貌，怎可让大美人兼客人总站着说话」

「是我不懂礼貌，刚才失言了，对不起，方总」宋沁一脸尴尬，脸都红了。

「宋小姐别太介意，凡是和老方有几年不见的朋友，第一反应都是跟你一样」小姑娘洽到好处的一席话，将被尴尬和凝重气氛包围下的宋沁带回现实世界。同一时间，方庸脸上总是挂着笑脸，跟第一眼对上时，高冷的表情有着巨大反差。

「没大没小的，老方老方，现在是谈私事的时候吗？」

小姑娘见话锋一转，即时将挂在脸上的笑意吞下肚，反脸间，一副极正经的模样。

「大家介绍一下，我身旁的小女孩是高瑞，是我们库务部第二领军人物」小女孩立即伸出手，而宋沁亦伸手跟高瑞握手。

方庸在点菜之后，立即跟宋沁详细说明其公司的性质，规模，业务方向，其优势，劣势，亦提出意欲收购或并购的公司需要符合那些条件，在适当的时候，高瑞会对细节作补充。虽然这类生意洽谈一般都是由金融会计界的精英参与，但宋沁觉得，方庸跟高瑞的组合，是她遇过最全面的一对，根本不需要她提出任何引导性问题去完善主题内容。

方庸是曾跟宋沁一起考试的人，都是同行了，优秀不足为奇，要不亦不会在宋沁心中留下这么强烈的良好印象。但高瑞的表现，完全不像是出自如此稚气的小女孩。他俩的表现可以称得上完美，不仅令到她一开始的担忧尽消，工作量也少了一大堆。当晚的资讯量十分丰富，她一路聆听一路根据投行的项目清单以协助勾选出符合卓诚的猎物。虽说工作看似轻松了，其实也十分繁重。

用餐之后，宋沁三人继上话题，而小妮子手上的公司，也勾消了九成以上，最后一条问题是方庸俩没有交代，宋沁作为代理人，问他俩以作为完结「因为你们的公司不是上市公司，而清单剩余下来的公司也不是上市公司，所以你们打算以股权交换作为代价交易，你们双方都没有一个市场价格作为参加，双方都含有不确定性，我想会比较辣手，速战速决可能性不大。而你们又想快速成事，真的⋯⋯」

方庸很是无奈「这点我也明白」

「如果现金支付，你们最高可出价多少」

「两千四百万元左右」，高瑞急着说，「我们去年的净利润」

宋沁再次傻了眼，因为刚刚方庸提到卓诚的年营业额为十亿，万万没料到，纯利会是如此低，现金流是如此紧张。而她手上的公司，估价最少的值四亿。

突然间，四周鸦雀无声，大家都沉默不语。一阵诡异的气氛弥漫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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