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上一篇文章中,小编为您详细介绍了关于《《灵力者之人兽决战》: 战争来临》相关知识。本篇中小编将再为您讲解标题《贼武》:序章。
序章
大漠旁,小酒馆。
正午晌晴。
男人蹲在楼顶,举着一柄小小的望远镜,眯着眼睛。
“怎么样,当家的。”女人倚在二楼楼梯口,出声问道,“看得见吗?”
“两个人。”男人答道,声音有些苍老,“都跨着风子,看起是个火点。”
女人娇笑道:“那敢情好哩。宰了两头肥猪,又能吃上半月。”
男人眯着眼睛,透过望远镜细细观望着:“有个个子大的,腰里别着青子,看起不是个正点。”
“咋。”女人笑道,“怕呢?”
男人瞥了她一眼,没有作色,只是吩咐道:“把那芽儿叫起来。养了他个把月,总得干点儿脏活。”
女人嘻嘻一笑,扭着腰肢,走下楼梯。
酒馆门口,一少年正窝在门槛旁边。他约莫十五六岁的年纪,脸上脏兮兮的,穿一件破破烂烂的长衫。少年形态慵懒,双手缩在袖子里面,蹲在门口晒着太阳。
“又给老娘偷懒。”女人走到少年身边,轻轻一脚勾在少年屁股上,笑骂道。
少年扭头,嘻嘻一笑:“老板娘,这店里又没客人,哪儿来的活干?”
“怎么没有客人,点子马上就到。”女人白了他一眼,“跟我到后面去,把水烧上。等会儿给猪剥皮要用。”
少年眼睛骨碌碌一转,没有说话。
“芽儿,脑子活泛点儿。”女人敲打到,“上次买卖,当家的瞧你簧点清,才把你留下。养了你这么个把月,要是不肯干活,小心当家的摘了你的瓢子。”
少年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嬉皮笑脸地说道:“是掌柜的要把我留下,还是老板娘要把我留下呀?”
女人脸蛋一红,上下打量了一下少年,娇笑道:“你这芽儿倒是攒儿亮。”说着,把嘴巴凑到少年耳朵旁边,吐着热气,小声道,“姐姐瞧你盘儿俊,心里欢喜得紧。只要你乖乖听话……”
少年比女人高上一头,女人踮着脚与他说话,看上去就像要扑在他怀里。少年低声笑道:“姐姐就这么让掌柜的当龟,掌柜的能干?”
女人嘿嘿一笑:“怕甚嚒。”
这时,男人的声音从楼顶上传来:“果食,还没谈好嚒?你跟那芽儿讲清!要是并肩子,咱们就均杵。要不然,就直接把他清了吧!”声音洪亮,根本不怕少年听见。
“并了!并了!”少年赶忙高声应道。女人一拉少年胳膊,低声笑道:“莫怕,他瞧不见这里。走,跟姐姐到后厨烧水。”
“姐姐先赏你个甜的,叫你尝一口‘大白馒头’……”
两人拉拉扯扯、嬉嬉笑笑地走向后厨。临走前,少年遥遥地往门外望了一眼。
大漠黄沙,两个黑点渐行渐近。
“康城富饶,鹅城凶险!”一男子衣着整齐,骑着高头大马,摇头晃脑地说道,“此次走马上任康城,全凭马老爷我一张巧嘴。若是去了鹅城,那里的土豪劣绅,可不是吃素来的!”
“嘿嘿。”男人身边跟着一个壮汉,也骑一匹黄马,腰里跨着一把钢刀。痴痴地笑着,看上去有些呆傻。
“行走江湖,靠的什么?还不是一张好嘴。”马老爷摇头晃脑,神情得意,“就说道上遇见的那个小倌儿吧。依着你,也就抢了钱财、劈了喂狼。落在老爷手里呢?还不是叫他既献了屁股,又供了银钱。吃干抹净,不是更好?”
“嘿嘿。”壮汉依旧只是傻笑。
“可惜呀,不能带到康城。啧,江南水好啊,连男人都生得那么细皮嫩肉……”马老爷眯着眼睛,似乎很是回味。
“嫩得很,嫩得很。”壮汉连连点头,“不塞牙!”
“回头你顶了那小倌儿的身份。到了康城,带着家信,去赵家府上投奔他那个倒霉亲戚。”马老爷吩咐壮汉道,“横竖他们也没见过面。赵家是康城第一大户,你在里面猫着,保不齐能有买卖做。”
壮汉这次不说话了,依旧只是傻笑。
说话间,两人来到客栈门口。只见一妇人斜倚门口,妆容妖冶,样貌美艳。妇人披一件红纱,袒露胸脯,白绸拢起两坨香肉,引得马老爷连吞口水。
“客官,歇了脚去。本家有好酒、好肉,要点心时,好大馒头!”美妇笑着迎道。
马老爷下了马来,领着壮汉走进门去:“叫伙计饮马!”
美妇应了一声,唤来小伙计,叫他牵了缰绳去了。
走进客栈,又见一老汉倚立在柜台旁。老汉约有五十多岁,一脸皱褶,低眉搭眼,透着一股怂气。见马老爷跨进店来,老汉迎道:“老爷,打尖儿还是住店?”
马老爷寻了个桌子坐下,说道:“先端两屉‘好大馒头’吃着,再上一壶好酒!”
老汉应了一声,正巧伙计拴了马回来,便吩咐伙计后厨去了。马老爷瞧了瞧掌柜的,又看了一眼那美妇人,调笑道:“这大漠孤烟,你们父女二人在此开店,实属不易啊。”
美妇娇笑连连,扭着腰肢,从马老爷身边晃了过去:“瞧您说的,我们是两口子~!”
马老爷瞧着美妇扭来扭去的肥臀,咽了一口吐沫。又听她这样说,不由吃了一惊。
掌柜的清咳一声,岔开话题问道:“客官弟兄二人,又是往何处去呀?”
马老爷嘿嘿一笑,拍了拍壮汉肩膀,道:“掌柜的走眼。我们是父子俩。”
壮汉一个轱辘扑在地上,磕头喊道:“大哥大嫂过年好!你是我的爷,我是你的儿!”
“诶哟哟!”美妇吃了一惊,赶忙搀起壮汉,“这这这,这如何使得呀?”
马老爷也不觉得丢人,只是哈哈笑道:“我这儿啊,从小受了惊,脑子有些不好使。老板娘,您别见怪。”
掌柜的和美妇对视一眼,各怀鬼胎。
正说着,伙计托着一屉包子走了过来,一掀笼盖:“来喽~您的好大馒头!”
热气蒸腾,壮汉眉开眼笑:“好香!好香!”也不顾烫手,抓起一个肉包,就往嘴里塞去,狼吞虎咽,吃相粗野,“好吃!好吃!”
马老爷眼轱辘一转,心里有了计较,问壮汉道:“这包子肉味怎么样啊?”
壮汉连连点头:“刚刚好,刚刚好!”
马老爷冷笑一声,不再多言。
“您的好酒!”伙计又端来一壶白酒,两个瓷盅,摆在桌上,“小的给您满上~!”
“且慢!”
马老爷喝住了伙计,冲着掌柜的皮笑肉不笑地问道:“掌柜的,你们这包子,是什么馅儿啊?”
掌柜的笑着答道:“正儿八经,一兜肉丸。”
“这肉——是什么肉啊?”马老爷冷笑着问道。
美妇接道:“好猪前槽,肥瘦当间儿。”
“哦?”马老爷咧嘴一笑,“我闻着可像是人金杠子,还掺了点儿零碎?”
掌柜的和美妇对视一眼,手往柜台下伸去,摸上了一把短刀,皮笑肉不笑地回道:“老爷这话说的,可叫小人迷糊了。”
马老爷冷哼一声,正欲说话,忽听得门外面一阵喧嚣。众人瞧去,只见大漠之上,一阵飞沙走石,不多时来到跟前,原是一伙马匪。约莫有十几号人,下了马来,各自手持刀兵,乱哄哄涌进店里。
店内诸人暗惊不提。美妇扭着腰肢凑上前去,强笑道:“各位好汉,要点什么?本家有好酒……”
“滚!”领头的一人一推美妇,喝道,“老子今天不是来找你的!”
跟在后面的小喽喽兵拽过美妇,肆无忌惮地在她胸脯上揉捏几下,引来一阵惊呼。
“先干正事儿!”领头人呵斥一声,“仓啷”一声拔出腰间钢刀,走到马老爷桌前,一刀劈在了木桌上。
“砰!”
马老爷一惊,却见那蠢儿放下肉包,一个眼神递了过来。马老爷轻轻摇了摇头。
一伙人围了上来。有小喽喽卸了蠢儿腰间的刀,把兵刃架在了他脖子上。
“老子问你,你就是马邦德吗?!”领头人刀搭在桌上,凶神恶煞地问道。
马老爷浑身抖成筛子,战战兢兢地答道:“回……回大爷的话,小人就是马邦德。”
“哈哈哈,好!正找对人了!”领头人哈哈一笑,点头道,“把东西交出来吧!”
美妇挣脱了喽喽兵的凌辱,躲到柜台掌柜的身边。两人对视一眼,心中暗道:“得,今儿叫人抢了羊牯。”
“唉哟……大老爷!小的身上可无有什么银钱!”马邦德惶恐道。
“放你妈的臭屁!”领头人一口浓痰吐在了马邦德脸上,臭骂道,“老子问你,你他妈跨着马、带着人,是要往哪儿去啊?”
“这……转上官道,往康城去。”
“哦。去康城,做甚么呀?”
“不敢瞒大爷,上任县令。”
“你他妈的要当县令,还能没钱?”领头人踹了一脚木桌,刀尖指着马邦德鼻子,怒骂道。
“回回回……回大爷的话!”马邦德吓得屁滚尿流,结结巴巴地答道,“小人这官儿是买来的!买来的!钱都买官花了,所以没钱!”
“娘姥姥,感情是个雁尾子。”美妇心中暗骂。
“哦,买官。”领头人点了点头,“老子再问你,你这官从谁那儿买的?”
“陇西城武大统领。”
“走了什么门路?”
“这……”马邦德似是有些迟疑,眼见领头人一瞪眼,连忙答道,“武大统领有个小妾是勾栏出身。小人在窑子里骗了个雏儿粉头,求她搭的那位小妾的线。”
“一个多月前,武大统领宅府遇刺,你可是在场?”
“这……”马邦德眼珠一转,正要罗织谎话。领头人一记窝心脚踹在他胸口,刀架在脖子上骂道:“姓马的,老子懒得跟你废话。快快把那本秘籍交出来,再掏光身上银钱,老子饶你不死!”
“秘籍”二字一出,店内众人齐齐一惊。马邦德尤其失色:“这这这……敢问英雄大名?”
领头人哈哈一笑,大声说道:“老子,张麻子!”
店内众人再是一惊。
“嗨呀,张英雄!”马邦德连忙拱手拍马屁道,“久闻张英雄大名!英雄纵横西北大漠,拦截边军军饷,掰断武统领大腿!这陇西一带,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啊?”
马屁拍着,他又不着痕迹地给了蠢儿一个眼神。那蠢儿低着头,手掌成爪,悄没声地向身后喽喽兵伸去。
“哈哈哈!”张麻子受了一击马屁,颇得意地大笑几声,“知道老子的厉害就好!姓马的,你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捡武大统领的便宜!快快交出秘籍,老子还能饶你一条狗命!”
马邦德眼珠一转:“这……张英雄您纵横大漠,何故替他武统领操心?”
“少他妈的废话!”张麻子刀尖在马邦德脖颈处一晃,恶狠狠地说道,“给老子搜他的身!”
几名喽喽兵得令,正欲动手,蠢儿手指虚搭在身后那人的腰上,就要发力。却在此时,客栈外传来一阵惊呼。
“哎呀!”
“砰!”
几下打斗,放哨的喽喽兵倒地,一人抢进屋来。只见那人一袭白衣,纤尘不染,在这大漠之中分外扎眼。手持一柄长剑,明晃晃摄人心魄,寒森森要人胆寒。那人不过十六七岁模样,相貌清俊儒雅,剑眉星目,瞧着颇有几分侠气。
“哈哈!张麻子!”少侠眼见匪首,朗声一笑,也不多话,提剑向他刺去。
“哪里来的家伙——”张麻子陡然一惊,赶忙抽刀回防,刀剑相击,两人异形换位,已是打过了几招。
众匪兵见状,顾不得马邦德和蠢儿二人,纷纷抽刀上前,斗成一团。那少侠身形飘逸,剑法俊雅,以一敌众,竟然不落下风。
刀剑交击,挪移躲闪,打坏了许多桌椅。马邦德拉着蠢儿躲在一旁。美妇躲在柜台后面,面色发白:“要了亲命了!要了亲命了!今天老娘放了血了!”
少侠越斗越快,长笑道:“今天叫你们见识见识我玉面白狐的厉害!”话音未落,剑光乍现,如雷霆霹雳。只见得一团闪光,众贼齐齐惨呼一声,丢了兵刃,向后退去。再瞧他们手腕子上,已经多了一条血痕。
白衣少侠仗剑而立,眼见众贼俯首,心中大快。他从怀中掏出一锭银子,随手丢在了柜台上:“掌柜的,这些钱,赔你的桌椅!”
说着,又瞧见一旁桌上摆着一屉包子、一壶白酒。他拿起酒壶,哈哈一笑:“掌柜的,再讨你一口酒喝!”扬起脖颈,一饮而尽。
小伙计蹲在柜台后面,探头探脑地瞧着,心中暗骂:“这倒霉催的二百五……”
少侠饮过了酒水,提剑跃至张麻子身前,剑尖挑起张麻子下巴:“我问你,你就是那纵横大漠、抢劫商队、拦截陇西军军饷的张麻子么?”
张麻子被剑锋吓得屁滚尿流,连连点头,又连连摇头。
“你点头我懂,摇头我也懂。”少侠皱眉道,“这做派,我不懂。”
张麻子哭丧一样地喊道:“少侠呀!莫要杀我!我是张麻子,可那些事儿不是我干的呀!”
“放……!”少侠硬把脏字咽了回去,“不是你干的,还能是谁干的?你为祸一方,作恶多端,连朝廷发配边军的物资都敢截!我玉面白狐今天就杀了你,以祭我边军将士英魂!”
“不是我不是我!”张麻子哭丧着脸,大声说道,“不是我干的!不不,是我干的……但是武统领让我干的!”
少侠眉头一皱。
“大侠明鉴!小人本是边军里一个小小的统兵,那武统领唆使小人,叫小人跑到塞外漠北,来当什么马匪!还把乱七八糟的屎盆子,都扣到小人头上!”
“那运送军粮的商队,是小人所劫不假,可都是他武大统领叫小人劫的呀!事成之后,所有物资,也都被他武大统领运走了。小人……小人只是个跑腿儿的而已!”
“这些弟兄,也都是武统领手下亲兵。大侠要是不信,我怀里还有武大统领的调兵令牌!”
张麻子惊慌失措,像倒沙子一样,一股脑儿地全给说了。少侠似乎有些反应不过来,震惊不已:“你是说……他武统领养寇自重、监守自盗?”
“大人!大人!别听他的!”马邦德蜷缩在一旁,突然高声喊道,“这帮人就算不是首恶,但也不是好人!我刚才亲眼看见他们揉老板娘的**!”
“老板娘,你说是不是啊!”
美妇人咬牙切齿,直把马邦德祖宗八代都骂了个遍。却也不敢作声。
“这……这……”少侠震惊至极,只觉得心念破碎,天旋地转,“这怎么会……”
少侠手腕一软,长剑“当啷”一声掉在地上。他捂着额头,晕了一阵,突然冲掌柜的怒声说道,“掌柜的,你这酒里有毒!!”
掌柜的还未来得及出声,张麻子率先反应了过来。他狂笑一声,一脚踹在了少侠腰间,将他踹倒在地。又捡起钢刀,怒声喝道:“这小子中毒了!宰了他!”
众匪兵一哄而上,扑了过来。
少侠身中恶毒,只觉得天旋地转,纵有一身功夫,却也施展不开。只好运起玄门内功抵挡毒气,一边抡起王八拳,左挥右挡。跌跌撞撞,没几下,身上就被砍出数道刀口。
少侠左滚右爬,狼狈不堪,一袭白衣也变成了土衣。众贼畏惧他方才神威,一时间也不敢上前,只敢伸长了胳膊劈砍。场面如狗挠刺猬,乱成一团。
正打斗着,门外慌慌张张地滚进来一个喽喽兵,大声喊道:“老大!水漫了!鹰爪孙淌过来了!”
一听得“鹰抓孙”三个字,场中众人无不一惊。张麻子收了钢刀,蹙眉问道:“来了多少人?”
“足足十几个,全衣全甲,还有大弩!”
“扯活?”
“跑不掉啦!出了这火窑,咱们就是活靶子!”
“格老子!”张麻子啐了一口痰,恶狠狠地骂道。
这时,马邦德突然凑了上来:“老张,老张,我说两句。”
众人齐齐向他望去,马邦德清了清嗓子,不紧不慢地说道:“在座的诸位,有开黑店的,有绺子,有练武的。谁瞧见了官兵,都不好受。”
白衣少侠倒在地上,脸色有些不好看,却也不出言反驳。
“既然凑在这里,都是缘分。不如这样,咱们先把那群鹰爪孙应付过去,恩怨细了,你们看如何?”
张麻子看了眼白衣少侠,心想这厮中了恶毒,等官兵过去,这店里老子人手最多,还能怕谁?白衣少侠心道,我身负玄门内功,只待调息一阵,又是一条好汉。掌柜的和美妇不敢多声。
“既然这样,咱们把这屋里收拾收拾。”马邦德见众人默认,捋着山羊胡,点了点头。
众人赶忙将破桌烂凳收在屋后,又整理了一阵,各自分桌坐下。马邦德本说要收了刀剑,众人不允,各自将武器藏在桌下。
美妇和小伙计胡乱从后厨端上些菜肴酒水,摆在桌上。众人心知他们开的黑店,都不敢动筷。
马邦德和蠢儿一桌,马匪们又各自坐了几桌。单有两个马匪和马邦德凑在一起,袖里藏着短刀,盯着两人。
小伙计扶起少侠,搀着他坐上木凳。少侠勉强一笑,道了声谢,小伙计又把自己的外衣脱了下来。
“你这一身白衣,也太扎眼。”小伙计笑道,“一看就是武林中人,准叫人捉了去。”
少侠微微一愣,点头道谢,套上了小伙计的外衣。
众人分桌列席,却谁也不敢动筷。气氛沉重压抑。
那伙官兵来时,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副“和平”景象。
“哟!刘队长!”
美妇眼见来人,眼前一亮,嬉笑着迎了上去,“可有日子没见您了!”
“可不是,你可有日子没去我府上了。”刘队长打量了美妇一眼,目光在那片白腻胸脯上多停留了片刻。
美妇娇嗔道:“诶呦~!您可说呢,您那位大夫人,可是太凶!我哪儿敢再往您家里进呐!”
“她吃她的醋,你送你的钱。这家里还能叫她反了天嚒?”刘队长笑了笑,扶着腰间刀,跨步向屋里走去。
一众官兵跟在刘队长身后,都是全衣全甲,鳞光闪闪,走起路来铿锵作响。单有两人抬着一台机床弩,弦子绞好,钢箭上机,蓄势待发。
“这这这……刘队长,您这是唱的哪出啊?”美妇见的劲弩上弦,大吃了一惊,连忙问道。
刘队长一挥手,示意美妇不要多言。他踱步走到柜台前,笑着问道:“掌柜的近来可好?”
掌柜的双手缩在袖里,耸着肩膀,小心赔笑道:“托您的福,买卖还成。”
“嫂子这么会做生意,这买卖肯定旺啊。”刘队长玩味儿地看了他一眼,似笑非笑道。
“嘿嘿……嘿嘿……”掌柜的尴尬地笑了笑,眼神闪躲,模样又龟又怂。
“兄弟们追了三伙歹人过来,望掌柜的留心。”刘队长转过身去,在店里慢慢地走着,缓缓道:“这头一个,是个白衣服的武贼。”
白衣少侠闻言一怔,赶忙拉了拉自己的衣领。
“这二一个……是个吃人肉的狂徒。”
马邦德拽了拽蠢儿的衣袖,不漏声色。
“第三嘛……则是一伙马匪。”刘队长站定,扭头冲掌柜的笑道,“掌柜的可曾见过?”
“没见过,没见过。”掌柜的连连摇头。
刘队长冷笑一声,眼神冷峻:“掌柜的,我同你们两口子交道也打多了。你们可不要触我的麻烦。”
“这……”掌柜的面色僵硬,手却伸向了柜台下面,摸住刀柄,“刘队长……您看,店里客人,可都在这儿了。”
美妇人与掌柜的狂打眼神,只盼着把这一伙人打包卖了算了。掌柜的却不知打了什么主意,闭嘴不言。
刘队长见状,也不说话,只是慢慢地走着。走到马邦德桌前,他冲马邦德一笑,问道:“这位先生到哪里去?”
马邦德一拱手:“回官爷,到康城。”
“身旁这位与你什么干系?”
“乃是犬子。”
“令郎今年多大?”
“回官爷的话,今年八岁。”
“你他妈跟我说这是八岁?!”
刘队长指着蠢儿,大声质问道。
官兵们一哄而笑。
马邦德连忙解释道:“说出来我也不信。三岁跟他妈一样高,五岁跟我一样高,八岁就这样了!”
“哦。”刘队长点了点头,“是这样。”
“就是这样!”马邦德连连点头。
刘队长冷笑连连,也不管他,踱步走到少侠桌前:“这位兄弟,又是何方人士啊?”
少侠低着头:“江南府。”
“哦,南方人。到我陇西路来,为的何事啊?”
“回大人,寻亲。”
“这漠上不比江南。你小小年纪,独身行走,想必是有什么本事傍身吧?”
“这……”少侠眼珠一转,低声笑道,“官爷说笑了。小人一介书生,没有什么本事。”
“呵……书生。”刘队长咧嘴一笑,也不去管他,继续慢步走去。行至张麻子桌旁,刘队长伸出手来,轻轻拍了拍张麻子的肩膀:“寻你寻得我苦啊……张麻子!”
话音刚落,在场所有马匪一齐站起身来!
哗啦啦桌椅掀翻,仓啷啷刀剑出鞘。上一刻还沉默压抑的客栈,此时又是一片杀意凛然。
马匪与官兵持刀对峙,刘队长却不慌不忙。他站在张麻子身后,手掌捏着张麻子的后颈,轻声笑道:“这一屋子——牛鬼蛇神啊。”
“我倒要瞧瞧,哪个快得过我的神机弩?!”
抬弩的两个士兵齐喝一声,又有一人闪至弩机旁边,握住扳机,作瞄准状。
场内顿时无人敢动。
“嘿嘿。”张麻子被刘队长捏着后颈大穴,不敢动弹,嘴里却毫不示弱,“你这神机弩只能单发。一发过后,须得十息功夫上弦。我算你杀得一人,接下来的十息,这弩不过一坨废铁!”
“好啊!”刘队长的表情也渐渐狰狞,“哪一个来试试看啊?!”
这时,马邦德突然动了。只见他举手道:“误会!官爷啊,都是误会!”
众人齐齐向他望去。
只见马邦德从怀中掏出一道文书,嬉皮笑脸地递上前来:“官爷,您瞧。我是新任的康城县令,这是委任文书,上有武大统领的官印!咱们可是一家人啊。”
刘队长眼光一扫,冷哼道:“你这康城县令,何故跟这大漠悍匪混在一起?”
“假麻子!假的!”马邦德摇头晃脑,老神在在地说道,“诶呦,要不说都是误会。”
“我马某人走南闯北,靠的就是一手瞒天过海、鱼目混珠之术。大漠凶险,张麻子素有恶名。我从武大统领那里借来一批兵马,傍身护驾;思来想去,又觉得不够,就让他假扮张麻子,跟在我身边,震慑宵小。毕竟,也是自家外甥嘛。”
“三舅,这话能跟他说吗?”张麻子急道。
“闭嘴!”马邦德斥道,“刘队长,你要是不信,我这外甥怀里还有武大统领的调兵令牌。你让他掏出来,一看便知。”
“哦?”刘队长眼珠一转,松开了捏着张麻子后颈的手掌,“那就拿出来瞧瞧吧。”
马邦德冲着张麻子连施眼色。张麻子咬了咬牙,站起身来,从怀中掏出一块令牌,递了过去:“刘队长,您过目。”
刘队长接过令牌一看,金底篆文,还真是武大统领的调兵令牌。瞧着纹路,级别可还不低。这下刘队长心里打起了鼓,他不动声色地将令牌送了回去,嘴上哈哈笑道:“哈哈哈哈!原来是自家兄弟!这不是大水冲了龙王庙吗!”
马邦德眼见一场危机化解,也是哈哈大笑:“哈哈哈哈!要不怎么说,哈哈哈,都是误会呢!哈哈哈哈!”
张麻子耸着肩膀,也跟着干笑了起来。一时间,场中众人都松了一空气,接二连三,莫名其妙地大笑出声。连同躲在一旁的小伙计,都不由得扯了两下嘴角。
空气里弥漫着愉快的气息。
“动手!!!”
“你妈!!!”
第一句话是张麻子怒喊出口。第二句却是那蠢儿暴喝。
霎时间,全乱了套。
张麻子从桌下掏出钢刀,架在了刘队长的脖子上。几位士兵赶忙调整弩机,对准了张麻子的头颅。蠢儿不知哪里来的神力,一把掀翻了一直守在他身侧的马匪,抓着那马匪的胳膊,“刺啦”一声,活生生将好大一条臂膀撕了下来。
众马匪和众士兵持刀对峙。马邦德却从怀里掏出一把精致小巧的火枪,对准了美妇人的脑袋。白衣少侠提剑正欲暴起,小伙计却神不知鬼不觉地掠在了少侠身后,一把宰猪的尖刀对准了少侠腰眼。
美妇人从柜台下面掏出了一柄手弩,对准了马邦德的眉心。掌柜的摸出短刀,猫着身子,随时准备暴起。
一时间客栈内怒喝连连。
“都别动!”
“把刀放下!”
“你先放下!”
“老子可扣扳机了!”
“贼子好胆!”
“老大,宰了领头的!”
“当家的,你先动手!”
“谁动谁是血葫芦!”
美妇捧着手弩,瞄着马邦德,神色狰狞:“马邦德!你拿枪指着我?!”
马邦德用火枪指着美妇脑袋,却冲张麻子怒声吼道:“张麻子!你疯了?!”
张麻子刀架在了刘队长脖子上,狂笑道:“马邦德,你害老子!这令牌是能让他看得嚒?若是走漏了风声,露了武统领的尾巴,你我都活不下去!”
刘队长被张麻子挟持,却对着掌柜的大声呼喊:“掌柜的!我平日里带你们二人可不薄啊!”
掌柜的猫腰持刀,脸上哪还有半分龟怂:“我呸!你与这粉头勾勾搭搭,当我不知嚒?!你从老子头上刮了好多油水,今日便与你算上一算!”
美妇人站在掌柜身边,咬着牙说道:“马邦德!你念攒子嚒?!这屋里哪边势大,你瞧不出?!”
马邦德哈哈一笑,手里的火枪却不偏半分:“老板娘!我这兄弟平时最嗜人肉。你那包子一端上来,我就知道不对!官兵势大,你们心可也不白!”
“你妈!你妈!”
蠢儿手里挥舞着断臂,血污洒成一片,无人敢近他身。
白衣少侠动弹不得,咬牙切齿地说道:“放我杀贼!”
小伙计用刀尖抵住他的腰眼,低声笑道:“少说屁话!”
“芽儿!先宰了那愣头青!”掌柜的冲着那小伙计高声喊道。
小伙计却不理他,直对着美妇问道:“姐姐,怎么说?”
老板娘和马邦德互相用枪弩指着脑袋,不敢动上一动,嘴上却兀自对着掌柜的骂道:“你他妈的失了心!刚才老娘叫你卖了这一屋点子,你干什么不应?”
掌柜的嘿嘿冷笑:“粉头,你莫欺我傻!真拿老子当乌龟吗?!”
“老板娘!”刘队长看出二人形势不对付,连忙高声喊道,“你我联手吧!宰了这一屋妖人,我作保,还你一个白身!”
“掌柜的,咱们可是合字上的朋友!”张麻子冲着掌柜的连声喊道,“吃搁念的,有话好商量!”
“芽儿!莫跟错了时!”掌柜的冲着小伙计高喊一声,提着短刀向小伙计扑去。
美妇与马邦德对视一眼,齐齐错开了枪口。方才还剑拔弩张的二人,一个眼神的功夫,便达成了默契。美妇偏转手弩,对着掌柜的背心射出一箭;马邦德调转枪头,“砰”地一声,对着刘队长开出一枪。
“嗨呀!!!”
掌柜的早有防备,人在半空中扭转身形,反手一刀劈开弩箭,左手一扬,一柄飞刀射入美妇肩头。
刘队长眉心中枪,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啊呀!”持弩的士兵眼见队长倒下,顾不上调转弩头,直接扣动了扳机。足有人小臂长短的弩箭劲射而出,带起一道箭风,径直射透了张麻子的胸膛。去势不减,犹自向马邦德掠去。
“你妈!!!”
蠢儿爆喝一声,飞扑而至,挡在了马邦德身前。“砰”地一声,箭矢射入蠢儿大臂。
小伙计眼见神机弩射出,猛地一推少侠肩头,挪开了尖刀:“十息!先毁神机弩!”然后提着尖刀,向掌柜的扑去。
少侠愣了一愣,旋即反应过来,拎起长剑,飞身扑向官兵。
此时场中已然乱作一团。官兵与马匪各自厮杀不提,少侠掠入战团,两道剑光闪过,已是砍断了神机弩的弓弦。接着少侠不杀官兵,反倒挺剑袭杀马匪,嘴中兀自念念有词:“我玉面白狐岂能与匪类为伍。”
掌柜的与小伙计撞在一起,两人对砍数刀,小伙计手腕一软,宰猪的尖刀已是落在了地上。掌柜的手起刀落,就要小伙计人头落地,小伙计连忙喊道:“掌柜的!反水了!挂我一注!”
“我去你妈!”掌柜的毫不手软,一刀劈下。小伙计就地一滚躲开,短刀砍开地上土砖。
“这时鼓盘,也太早了呀!”小伙计连连喊道,“那边点子更扎手!”
掌柜的扭头看去,只见蠢儿不顾肩头伤势,不知从哪里捞了一具死人尸体,单手抓着尸身单脚,只当大槊一样舞了起来。美妇左躲右闪,还是被一尸首抡在了腰上,倒在一旁。
“莫杀了!莫杀了!”马邦德躲在蠢儿身后,跳着脚喊道,“留给老爷玩玩儿!”
小伙计眼珠子滴溜溜一转,诱道:“您要的货可在他身上!”
“他妈的——”掌柜的一咬牙,放过小伙计,提刀冲上前去。
一旁官兵和马匪各自少了头领,胡乱杀在一起。少侠身形飘忽,帮兵不帮匪,不多时已是杀过了几人。
眼见马匪势弱,官兵结成阵型,步步收缩。一人趁少侠不备,挥刀向少侠后背砍去。
少侠扭身躲开这一刀,怒骂道:“你疯了吗?!看不出我跟你们是一伙儿的?!”
官兵高声答道:“谁跟你这武贼一伙!”众官兵余出人手,开始围攻少侠。
“混账!”少侠怒骂道,“本少侠帮你们杀贼,你们怎么恩将仇报?!”
为首的官兵哈哈大笑:“你既练了武功,就犯了朝廷的律法。谁要你这贼人相帮?”
少侠心中大怒,内息不稳,一股毒气又涌上胸膛。他脚下一软,挥剑荡开几刀,无奈道:“我可是你们武大统领的……”话音未落,只见远处两官兵架好长弓,嗖嗖两道箭矢射来。
“罢了罢了。横竖看你们也不是什么好人。”少侠心中暗叹,不再手下留情。舞起长剑,与官兵们斗在一起。
再说另一边。只见马邦德挟起了美妇,火枪抵在美妇太阳穴,冲着掌柜的气急败坏地喊道:“你把刀扔了!”
“瓜怂才把刀扔了!”掌柜的与蠢儿对峙,毫不客气地回骂道。
“你不扔刀,你婆娘可没命了!”
“没就没了。这样的粉头,等老子当了县令,要多少就有多少!”
“好啊,感情你是图我的上任文书!”
“马邦德,你‘儿子’能耐不小啊?!”
“跟你们这帮开黑店的,有什么实话可讲?”
美妇被马邦德挟在怀里,挣扎着骂道:“臭男人!你就一点不念夫妻旧恩吗?”
“我透你妈的夫妻!”掌柜的恶声回道,“你个老库果,处处跟男人勾勾搭搭,时时刻刻想算计老子!”
“没良心的贱种!”美妇破口大骂,“当年你不过是勾栏里一个龟公,子子孙孙都抬不起头来!要不是老娘勾住那个嫖客,你从哪儿学这一身武功?”
“放你娘的屁!劈人、化霜,哪一样脏活不是老子干的?你不过是两腿一叉,出了个*!”
美妇勃然大怒,连连挣扎道:“放开我!老娘跟他拼了!”
马邦德听得热闹,手上不由得松了劲,笑着说道:“哟,你男人没良心,不如你跟了我吧……诶唷!!!”
却原来,美妇趁着马邦德松手,反手一击撩阴抓挠在了马邦德裤裆处。马邦德如遭雷击,弯着腰蹲了下去,口中痛呼不止。
美妇劈手夺过马邦德的火枪,俯身去捡地上的手弩。那蠢儿听得马邦德痛呼,大怒转身,一甩尸身向美妇丢来。掌柜的见蠢儿回头,咧嘴狂笑,飞身掠至蠢儿身后,一刀劈在了蠢儿后颈。
“吼!!!”
蠢儿不愧是天生神力。遭此致命一击,仍有余力狂吼,反手抓过掌柜的衣领,一个倒栽葱将他掼在地上。自己后脑处鲜血狂喷,晃了两下,终于塌山一般直挺挺地倒地。
掌柜的被摔了个七荤八素,慌张站起身来,却见美妇倒在地上,倚坐在柜台前,腰上压着一具尸身。但手中双持分指,火枪指着他,手弩指着马邦德,冲他嘻嘻一笑。
掌柜的登时不敢动弹。
另一边,少侠、马匪、官兵三方混战,你打你的、我打我的,终于还是少侠功夫高深,活到了最后。只见满地尸身狼藉,少侠持剑站立,一身污血,喘息连连。神情茫然失措。
满屋子的活人,终于只剩下了一地残肢断臂。血腥狼狈,宛若地狱。
“芽儿!芽儿!”美妇高声唤道,“快来帮帮姐姐!”
那小伙计不知何时,已经从地上捡来了那把宰猪的尖刀,冷森森地站在马邦德身后。马邦德捂着裤裆,疼得直打滚,却也没瞧见他。
“快帮姐姐把这臭尸挪开!”
“芽儿!莫听她的!”掌柜的连忙喊道,“你是簧点清!就算你俩绑一块儿,能打得过我吗?反水了吧!跟着我,等到了康城,我让你当个班头,一辈子安安稳稳,吃喝不愁!”
“呸!”美妇啐了一口,“亏你开得出价!芽儿,姐姐一介女流,当不来县令,这官儿还不是得你来做?你跟了姐姐,还有得神仙快活!”
掌柜的忌惮美妇手中火枪,美妇忌惮掌柜的身上功夫,两人谁都不敢抢先动手。小伙计面无表情地站在马邦德身后,只听得二人污言秽语,对相谩骂,哪里有半分的夫妻模样。
“芽儿!”美妇高声呼喊,语气中已然多了几分求肯,“快帮姐姐挪了这臭尸!姐姐命苦,委身这老龟,是千不愿万不肯啊!趁这机会,你帮姐姐脱了苦海吧!”
掌柜的连声骂道:“芽儿!莫听这婆娘啰嗦!她一个勾栏出身的粉头,玩嫖客串子,连恩客都不知杀了几轮。你看那刘队长,还瞪着招子躺在那儿呢!”
小伙计摇了摇头,终于出了声:“老板娘,你动动你的脚趾。”
“啊?”美妇急道,“好弟弟哟!这哪还有工夫……”
“动不了了对吧。”小伙计又摇了摇头,“你的腰断了,下半身瘫了。我帮你搬了尸体也是无用。”
美妇一愣,不敢丢了火枪伸手去摸,只是兀自发力试探。眼见她脸上的神色越来越急,看上去,确乎是连脚趾都动弹不得。
“哈哈哈!”掌柜的跺脚狂笑,“老库果,你废了吧!我好兄弟还能跟一个瘫子嚒?!”
美妇嘴唇抖了几抖,面如死灰,低声求肯道:“好弟弟……你活我一命吧!姐姐还有些私银,藏得严实……”
小伙计却不再听她讲话。他弯下身来,刀搭在马邦德脖子上,问道:“秘籍呢?”
“啊?”马邦德疼得满脸冒汗,茫然道。
“秘籍在哪。”小伙计把刀刃勒得紧了几分,继续问道。
马邦德这才反应了过来,眼珠一转,正要说话。小伙计手起刀落,反手削掉了他一根手指。
“啊!!”马邦德惨叫出声,“有这个必要吗!有这个必要吗?!!”
小伙计揪着马邦德头发,冷声问道:“别想,答。秘籍在哪儿。”
“在我身上!在我身上!!”马邦德终于彻底失了措,惨叫着答道,“秘籍和文书都在我怀里,你一搜就搜得着!活我一命!小爷爷活我一命吧!!”
小伙计也不说话,伸手就往马邦德怀里掏去。只听得“嗖”地一声,一只弩箭没进马邦德胸口,离小伙计手掌不过几寸。
马邦德双目圆睁,两腿一蹬,睁着眼睛咽了气去。
小伙计抬头看去,只见那美妇恶毒地笑着,状若疯狂:“弟弟,今天你帮也得帮,不帮也得帮了!你一个伙计,还快得过我的连发弩吗?!”
掌柜的赶忙叫道:“小伙计,莫怕!我数个数,咱两个一齐冲!”言下之意却是诓小伙计送死。
小伙计失笑摇头:“姐姐,你抬抬头。”
美妇一愣,抬头望去。她被尸身抡倒在柜台前面,脑袋顶上,就是酒架。几番打斗碰撞,酒架子上的酒坛已是东倒西歪,方才美妇出手射人,狂笑失形,晃得酒架一摇,两个酒坛子正巧咕噜噜滚了下来。她抬头一望,恰看见两道黑影迎面砸来。
“砰!”“砰!”
两枚瓷坛子结结实实地砸在了她的头顶,瓷片崩开,酒水和着血水,流了美妇满脸。一代毒妇,就这样脑袋一歪,咽了气去。
“哈,哈哈!”掌柜的先是一愣,继而放声大笑,“哈哈哈哈!老库果——老婊子!你可算是亡了!哈哈哈哈!”
“老子要洗白了!老子要当县令了!啊哈哈哈哈!”掌柜的全然不把小伙计放在眼里,兀自捧腹狂笑。笑得前仰后合,笑得状若疯癫。
这时,却听得一声怒喝:“我杀了你们!”掌柜的扭头看去,只见少侠挺剑刺来。这一下可把掌柜的吓得六神无主,更无力躲避。剑光掠过,如电如闪,掌柜的只得闭目等死。却听得“哐啷”一声,再睁眼看去,只见少侠软倒在地,手中长剑跌在一旁。
“软……软筋散!”少侠咬牙切齿,怒视小伙计,简直像要择人而噬。手脚却软如烂泥,动弹不得。
小伙计咧嘴一笑,指了指脖颈:“抹在衣领上的。”
少侠气得七窍生烟,奈何身中双毒,任他内功再高,终于也是支撑不住。
“哈,哈哈!”掌柜的这才反应了过来,劫后余生,狂笑不已,“哈哈哈哈!好!啊哈哈哈哈!”
却见小伙计从马邦德怀中搜出了秘籍和文书,揣进了自己怀里,兀自向着掌柜的走来。掌柜的哈哈一笑,提着短刀,冲着小伙计说道:“你很好啊!啊哈哈哈哈!”
接着提起短刀,不由分说,迎面向小伙计劈去。
“唰!”
刀光一闪!
血光四射!
一条断臂“啪嗒”一声跌落一旁,犹自紧紧握着一把短刀。
掌柜的狂吼出声,左手掐紧右肩断臂,疼得单膝跪地:“你会武功!你会武功!!”
“好小子!扮猪吃虎!!”
小伙计在掌柜的身边蹲下,刀背拍了拍掌柜的脸颊,笑着说道:“我等这一天,可足足等了一个多月。”
掌柜的余光瞥见横死当场的马邦德、蠢儿二人,恍然大悟:“守株待兔!你等的是那本秘籍?!”
小伙计笑着点了点头,轻声问道:“你那本刀谱呢?”
“老板娘跟我说过,你们俩联手做了一个嫖客,从他身上搜刮来一本刀谱。因此你才有这样高的武功。我问你,那刀谱呢?”
掌柜的眼珠一转,低三下气地答道:“在……在楼上,我的床铺下面。”
小伙计呵呵一笑,摇头道:“你早把刀谱毁了,对不对?”
掌柜的两眼一瞪,惊疑不定地问道:“你怎么知……”话未说话,他喉间割开一道肉缝,鲜血喷出。掌柜的“荷荷”作声,捂着脖子,挣扎着倒了下去。
小伙计擦了擦刀刃上的鲜血,也不知是对着已经死了的掌柜的解释,还是自言自语:“我在你店里伏了个把月,要是连你床头的机关都摸不清楚,还混什么?”
偌大一间客栈,此刻竟只剩下了两个活人。
小伙计提着尖刀,朝少侠走来。那少侠也真是硬气,手脚动弹不得,仍是一口吐沫吐在了小伙计鞋面,怒声喝骂道:“恶贼!要杀要剐,你便来吧!”
小伙计愣了一愣,笑了一笑,丢了手中尖刀。蹲下身来,伸手朝少侠怀里摸去。
少侠心里一凉,暗自惨呼:“亡命事小,失节事大!横竖是个死,还要遭歹人坏了清白嚒?!”登时面如死灰。
小伙计在少侠怀里摸了一阵,见少侠如此脸色,不由失笑道:“莫怕。你这胸脯二两肉,拿布带绑起来,比男人还平。我没啥兴趣。”说着,从少侠怀里掏出了几张银票。
“你——你!”少侠气结,神情复杂。也不知是羞得,还是气得。
小伙计呵呵一笑,站起身来,兀自寻找着什么,一边同少侠说道:“一个多月前,我在陇西城里靠扇,叫街勒砖——知道你听不懂,就是当乞丐的意思。”
“正赶上有人行刺武统领,偷他的秘籍。”小伙计用脚背踢了踢马邦德的尸身,“也正好看见这厮捡了便宜。”
“他那傻兄弟力气不小。那一夜街上混乱,真打起来,引人耳目,落不了好。我也就没出面。我打听得这厮要去康城当县令,就赶在陇西城戒严以前,溜了出来,寻到这里。按路途说,他要去康城,总要在这里停靠。”
小伙计也不知找寻着什么,讲到这里,转身冲少侠耸了耸肩膀:“谁知道背时,赶上个黑店。”
“我来得晚了。进得店时,那一行四五个人已经叫他俩宰杀干净。说实话,我真要暴起杀人,这三脚猫还真不是对手。可是他夫妻二人与本区的官兵有勾结,真要做了他们,这店里肯定也猫不下去。”
“我就认了个怂,窝了下来,当了个‘小伙计’。”小伙计冲着少侠笑道,“所幸这一个月来,没有什么‘肥羊’来此。不然还真是个麻烦。”
“这一等就是一个多月,一直等到今天。”小伙计环顾四周,只见一地断肢残骸,血腥恐怖,宛若人间地狱,“却想不到来了这么多人。一波又一波,呵,跟唱戏似的。”
小伙计忽然眼前一亮,抄手从地上捡起一根板凳腿来。握在手里,掂量了掂量,分量正好。他走回到少侠身边,笑着问道:“你可听明白了?”
少侠神情复杂地点了点头,又问道:“你为什么要跟我解释这些?”
“为什么?”小伙计想了想,嬉笑着答道,“因为你是个好人啊。”
说着,他又摇了摇头,自言自语:“可既然是好人,学人家走什么‘江湖’?”
说着,拎起板凳腿,对着少侠的后脑比划了比划。
少侠神色大变:“喂!你做什么?!”
小伙计笑道:“莫怕。我敲人闷棍手熟得很。你且昏个一炷香,毒也消了,人也醒了。伤不了你。”
“喂!喂——!你——”少侠连连阻拦,却未来得及讲出话来,只见那小伙计抡起臂膀。
接着两眼一黑,便昏了过去。
第一章 赵府
赵玉儿醒来的时候,鸡已经叫过了几轮。
她美美地伸了个懒腰,随手掀开轻薄的鹅绒锦缎,晃晃悠悠下了床去。
屋内摆着一方花梨书案,案上胡乱丢着几捧书卷、几只毛笔,笔尖上蘸着墨水,隔夜未洗,已经卷了毛。有一张花鸟屏风,屏风后摆着梳洗的妆台。有一张红木小几,桌上摆着兽首香炉,炉内香粉仍未烧尽,悠悠冒着淡若无色的香烟。
赵玉儿光着小脚,踏下床铺,被铺下胡乱丢着的亵衣绊了一跤。
“哎哟!”
门口传来一阵敲门声。
“我的小祖宗诶!”大丫鬟侍候在门外,着急地说道,“您可快快起身吧!”
“来啦来啦!”赵玉儿娇声娇气地应了一句,爬起身来,走到门前,打开屋门,被太阳晒得两眼一眯。
“呜~”赵玉儿娇哼一声,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大丫鬟懒腰抱进了屋里。
“四小姐啊!今天可是头回上祝先生的课!”大丫鬟急慌慌地把她放在铜镜前,就开始给她梳洗。
“呼……急什么……”赵玉儿任由大丫鬟摆布着,兀自娇声娇气地说道。
“等会儿啊,得先去老爷院里,请过安,吃过早饭。”大丫鬟大赵玉儿不少,虽然瞧上去,也不过十八九岁的样子,说起话来却是成熟得紧,“我已经安排好了车马。您快快吃上几口,就赶紧到正门外面乘车去吧!”
“那祝先生可不是一般的人物。据说啊,就算放在江南府,也是响当当一号大儒!肯来咱们小小的康城讲学,也是给咱们家老爷面子哩!”
赵玉儿胡乱地应着,由着大丫鬟摆布了一阵。擦过面颊,又淡淡地施了脂粉,小脸清秀可人,活脱脱的美人坯子。大丫鬟又给赵玉儿扎了个发髻,赵玉儿嘟着嘴道:“我要扎马尾辫子!”
大丫鬟急道:“四小姐!哪有小姐上塾要扎马尾的!”
赵玉儿吐了吐舌头,也不还口,由大丫鬟侍候着穿好了衣服。两人于是走出屋来。
小院清净,种着一棵桃树,此时桃花谢尽,抖擞出一树青葱。大丫鬟领着赵玉儿出了内院,沿着小路快步行走,穿过数座庭院。
赵府建筑宽阔敞亮,摆设尽显豪奢。两人踏着石阶,绕过一处亭台,恰巧在台子上撞见两人。只听得其中一老者低声对另一小生说道:“你莫怕。你就打死不认,他也不敢发落……”正说着,远远看见赵玉儿二人走过,赶紧噤了声,走下亭台,躬身请安:“四小姐万福金安。”
四小姐嘻嘻笑道:“王老管家早啊!您老身体近来康健?”
王老管家笑着答道:“托老爷的福,身体还成。”
两人稍作寒暄,便分手离去。由大丫鬟催促着,赵玉儿穿过几处庭院,又走过两道矮门,终于来到正房内寝。
走进屋内,只见赵老爷与赵夫人已经上座。桌上摆着伙房供来的早点,有几样香粥,几样瓜果,几样点心,色彩鲜丽,甜香怡人;又摆了几碟小菜,各个精致讲究。
赵玉儿请过了安,便上桌坐了。伸手就要抓过一个点心,被赵老爷瞪了一眼,吐了吐舌头。赵夫人埋怨地瞧了赵老爷一下,干脆把整个点心碟子端到了赵玉儿面前。
赵玉儿嬉笑一声,吃起早饭。老爷和夫人不紧不慢地说着话:“今天陆统领约了我打猎。祝先生那边,我就不过去了。”
赵夫人应了一声:“过午接玉儿下课,我去一趟。给祝先生带些点心。”
“过些日子,武大统领过寿。寿礼要早做准备。”
“已经差人准备上了。”
“下人手脚不干净。嘱咐老三盯紧了些。”
“诶。”
赵老爷吃过一碗稀粥,突然皱着眉头问道:“那三个今天都做什么去了,怎么连请安都不来?”
“老三差人传过话了,说是有事要查。”夫人吃着点心,低了低头,“听下人传,是和王老管家起了争执。”
赵老爷眉头蹙得更紧了,却也没再追问:“那老大和老二呢?”
赵夫人哼笑一声,言语里多了几分阴阳怪气:“老大排场大。陆夫人约了她院子里看戏,一早就往陆府去了。”
赵老爷点了点头,没再多言。
赵夫人见赵老爷没甚反应,忍不住又拿话刺道:“陆统领约你打猎,陆夫人约你看戏。我看你俩在这康城啊,地位也差不多嘛。”
赵老爷轻笑一声,也不恼怒:“她毕竟是从宫里回来省亲。排场大些,也是当然。”
赵夫人“哼”了一声,不再多言。
赵老爷皱着眉,迟疑了几下,终于还是问道:“那老二呢?老二传什么话?”
赵夫人这下索性冷笑出声:“哈,人家想不来就不来喽,还要传什么话?”
赵老爷眉头紧蹙,摇头道:“以前她在夫家,还也算了。如今搬回赵府,住到一个院子里面,怎么还这样做派?”
“那又怎的?”赵夫人冷笑道,“人家现在刘家掌事,吃喝行走,分文不用你娘家操心。你还管得了她?”
赵老爷瞥了她一眼,劝道:“老四在呢,你说话不要这个样子。”顿了一顿,又接着说道,“她男人去得早,连着婆婆公公,也都去了。命是苦了些。怀着刘家遗腹子,又要管刘家那一摊买卖,其实也不容易。”
“哈,你倒心疼起女儿来了。”赵夫人嘟嘟囔囔地说道,“遗腹子,遗腹子。我看怀胎三个月了,可没有半点显怀!”
赵老爷瞪了她一眼:“玉儿在呢,你莫要胡言!”
两人琐琐碎碎地吵过了几句。赵玉儿两耳不闻窗外事,只做是习惯平常。胡乱扒拉了几口饭菜,用锦帕抹过嘴角,她站起身来:“爹,娘,我吃好了!”便离了餐桌,扭身而去。
赵老爷与赵夫人不多理会,依旧只是吵嘴。
大丫鬟候在院门外,眼见赵玉儿走出,连忙牵过赵玉儿的手腕,一路往宅府正门奔去。
府邸宽敞,院落重重。宅院里下人们三三两两地聚着,也不干活,也不议事,似乎只是闲聊。遥遥地瞧见赵玉儿两人过来,有人招呼一声,便各自散开,该扫地的扫地,该浇花的浇花,装作是勤勤勉勉。待二人一过,便又探头探脑地聚到一起,碎嘴起来。眼见是懒散,却也无人管教。
两人快步走进一处小院,抬头便看见东南角的院墙下,聚了一大帮人,依稀听着是在吵嘴。两人想从这小院穿过,便不得不经东南角的院门。大丫鬟无奈,高声招呼着,要众人让开道路:“让让!让让!给四小姐让一让!”
人群外围观的下人,有与大丫鬟相识的,嬉笑道:“哟,萍儿姐,里面这两位,咱们可劝不动。还是您进去给了了吧。”
大丫鬟皱眉道:“是谁这么大的做派?”拉着赵玉儿便往人群里面挤去。
还未见其人,便听得一道清朗的声音传来:“这花树在西市分明只卖十两,这小厮采办硬是花了十五两!其中岂能没有抽手?”
王老管家的声音传来:“三公子说话也太霸道。无非就是买贵了嘛。小东西办事不利,受了个骗。您这硬要拿人,也不问问老爷的意思?。”
“怎么,老爷令我处置家事,王老管家不知?”
“知倒是知,有些事还是多些商量的好……”
大丫鬟拨开人群走了进去,只见院门处二人对峙,恰把院门堵死。一众下人通行不得,索性围着看起热闹。场中争吵两人,一是清晨见过面、请过安的王老管家,挥袖把一小生护在身后。另一个则是为白面公子,身材挺拔,形貌堂堂。
“王老管家,你叫他说出在哪一家、哪一位掌柜手里进的货,我去问上一问,看看是谁敢欺我赵家府的生?”公子前踏一步,高声说道,气势十足。
王老管家眼珠一转,嘿嘿笑道:“三公子,你这样惊吓,他这小胆的畜生,如何还能想得起来?”
大丫鬟眼见二人吵得热闹,一时半会不见分解。无奈走上前去,先插嘴请了个安,接着小声道:“三公子。四小姐今日要上祝先生的塾,得赶马车。您看二位……是不是给侧侧身子?”
三公子扭头一瞧,赵玉儿正冲他鬼脸嬉笑。三公子脸上的阴云登时消散,展颜笑道:“妹妹!”
赵玉儿小步跳到他的身边,与他打闹了一阵。三公子大悦,高声喊道:“都给我妹妹让条路来!”
众下人闻声,赶忙侧身让道。大丫鬟恭了个万福,道了声谢,拉着赵玉儿快步离去。远远地,听见身后犹在争吵:“今日这事必须得了个清白!”
赵玉儿摇头微笑,笑容里带着几分轻蔑。
两人一路小跑,来到正门,只见府门大开,一辆马车停在门口。四五个人围在马车旁边,似乎正争吵着什么。大丫鬟一拍脑门,连连叹气:“乖乖,越说着急,越是出事儿!”
二人走到近前,只见赵府宅门处,蹲着一个衣衫破旧的少年。少年约莫有十五六岁的样子,被四五个人围着,一脸的无奈委屈,双手插进袖口,索性蹲在地上,撇嘴不言。四五个下人把他围住,指指点点,污言秽语:“小芽儿失了心,敢攀你赵老爷的亲!”
“啐,招摇撞骗,骗到咱们赵府来了!”
“胆子也真够大的!”
少年抿着嘴,一言不发。
大丫鬟走上前去,无奈地问道:“这又是怎么了?”
众下人见赵玉儿来了,都赶忙上去请安,七嘴八舌地说道:“这小子说他是赵老爷的叔叔!”
“俺们正想要揍他一顿呢!”
“哦?”赵玉儿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扭头和大丫鬟对视一眼,“我爹的叔叔,我不得喊爷爷了?”冲那少年出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是哪儿的人?”
少年闻听下人口呼“小姐”,蹭地一下跳了起来,跑到赵玉儿面前,嘿嘿笑着说道:“俺叫赵三,从河西路来。俺是来投亲的,俺和赵老爷是同宗同枝,没出五服!真论起来,俺的确是赵老爷的叔叔。”嘴里操着,确是一口河西口音。
“你看,这是俺奶奶——也就是赵老爷他太奶奶写的家信!”少年嘴上说着,兀自从怀里掏出一封书信。
信的一角,还沾着斑点血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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