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殇坟》免费试读_弓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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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山村

秦岭，横跨东西，群峰叠嶂，绵延不绝，大青山脚下，小溪涓涓流淌。

大青山，很土的一个名字，山不是很高，但绵延也有几十里，山中灌木茂盛，随处可见小的山泉、溪流，虽算不上是名山大川，却也别有一番景致。山中有一深涧，名叫神龙涧，夏天雨水多时，神龙涧中的水漫上来，幽碧幽碧，冬季枯水期，水落下去，涓涓细流，却也探不到底，故老相传，神龙涧当年曾有一条蛇化蛟龙，但也是当地山民口口相传，当个神话故事，入不得正史。

徐家村就坐落在大青山脚下的小溪旁。村子不大，有那么二三十户人家，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村民朴实，邻里和谐，徐宁就出生在这样一个小山村。

八岁之前的徐宁是快乐的，父亲叫徐庆，是个木匠，也是家中的顶梁柱，说不上雕梁画栋，但家里的桌椅板凳、衣橱立柜，都是父亲亲自从山上砍下木材亲手制作的。

徐庆经常帮村里其他人家制作个家具什么的，在村里很受欢迎，人缘很好。徐庆更像个艺术家，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面对这一根根木材，或锯、或刨，制作出了一件件精美的家具。父亲对徐宁是爱的，发自骨子里，慈爱的眼神，一件件亲手做的小玩具，无不体现着父爱。

母亲很秀丽，当年在十里八乡也是数得上的姑娘，徐宁相貌很秀气，很好的继承了父母的优点。

徐宁已经上三年级了，这些山村里的孩子，到了上学的年龄后，都要步行五六里路去镇子上的学校读书，放学就要乖乖的往家里赶，不过好在附近没有什么野兽，跑惯了的路，倒是不虞出现什么意外。

徐宁平时在班里应该算的上调皮捣蛋的典型了，虽然长的很秀气，鬼点子可是一个接一个的，不是往班里女同学书桌里放只青蛙，就是趁上课起立的时候撤一下同桌的板凳，大大小小挨了老师无数次的批评，优异的成绩更多是因为他那聪明的脑瓜，很多问题，它都能举一反三。

学校的老师更多的还是以学习成绩的好坏来判断一个孩子的优劣，所以徐宁虽然经常的犯点小错误，老师也是一般小惩大诫，八九岁正是孩子淘气的时候。

七月中旬，盛夏，山间的小路上，两个八、九岁的孩子，相互打闹着，一双双的小眼睛时不时在路两旁寻摸着，露着脚趾头的布鞋还不老实的踢着地上的小石子。

“小宁子，二赖子家的西瓜地就在附近，这天热的实在难受，我们去偷几个西瓜吃吧？”

和徐宁个头差不多，但整个胖了他一圈，胡胖子在那叫嚷着，胡胖子本名叫胡烈，因为从小就比较胖，所以徐宁一直喊他胖子。

徐宁虽然不是村里孩子里面年龄最大的，但平时一有什么调皮捣蛋的主意一般都是他拿，从小点子就多，在小伙伴中也比较有威信。

“这次就算了，小心又被二赖子媳妇告到家里去，省的挨打”，徐宁说的是上个月的事，二赖子家不止种了一片西瓜地，还经营者一片不小的桃园，上个月他和胖子去偷桃被逮了个现行，二赖子媳妇揪着他们两个找到了家里，徐宁可是挨了好一顿揍。

山村里面民风朴实，二赖子媳妇倒也不是舍不得那几个桃子，主要是这几个毛孩子整天的调皮捣蛋，东摸点瓜，西偷点桃，有一次还趴在土墙上看她上厕所，小孩子虽然不懂事，但说出去也免不了难为情。

倒不是说这帮孩子发育的早，实在是在这个年代这偏僻的山村里太无聊了，让这帮小子的精力无处发泄。这事他们也不是干了一次了，话说徐宁五岁时就钻过别人结婚时新房的床底，第二天还有声有色的去学给村里人听。

当然，徐宁自个儿并不懂那“哼哼呀呀”的是个什么意思，即便到现在也没怎么搞明白，更多的是为了搞个恶作剧，在小伙伴面前竖下威风。

徐庆是个要面子的人，平时倒是很少教训儿子，但每次被别人找到家里来，徐宁肯定是免不了被一顿胖揍，这个时间点二赖子家的瓜地里肯定有人，要是被逮着的话，徐宁的屁股又得肿半天，他可知道老爸的手可黑着呢。

“昨天我爸在小溪里网了不少鱼，今天晚上我家炖鱼吃，到我家吃鱼吧……”

徐家庄离神龙涧不算太远，村口小溪里的水就是从神龙涧那个方向流出来的，这个季节正是鱼儿肥美的时候，徐庆做木工活之余也爱到小溪里打几网鱼，改善一下生活。

“好啊，好啊……”听到有鱼吃，胖子的口水顿时流了出来，不住的抹嘴。

“胖子，瞧把你馋的”，徐宁笑话这胡胖子。

“哎呀，你妈做的红烧鱼就是比我家做的好吃，想想都流口水”，

徐宁撇了撇嘴，挥舞了下拳头，用威胁的目光看向胖子，说道：“今天被老师罚站的事情，你可不许告诉我爸啊，不然……”…，

“小宁子，放心吧，我才不会说呢……”

徐宁今天上课时在前桌女同学的辫子上绑了个狗尾巴草，下课的时候一直追着人家喊“狗尾巴、狗尾巴”，小姑娘哭着告到了老师那里，结果又被老师打手心和罚站了。

“徐小慧不经闹，不就是绑了个狗尾巴草吗，大惊小怪的还哭着去老师那告状”，徐宁愤愤的说。

“你可小心着点，小心她回家告诉家里，找到你们家去，你又要挨打”，胖子眯着眼睛笑嘻嘻的说。

徐小慧和徐宁是一个村的，从小和胖子他们三个孩子一起光屁股长大，上小学以后女孩子大了多少和他们疏远了一些，这个年龄的小孩子多少对男女之间也有了些朦朦胧胧的意识，尤其是小姑娘，徐宁和胡烈两个经常逗弄她，小姑娘每次都会哭鼻子。

“切~~我才不怕呢”，

小胖子凑到徐宁身边，说道：“小宁子，明天是周末，今晚和我一起去小刘庄看电影吧？他们村今晚放电影，看完电影就住我三舅家，明天再回来”

小胖子的三舅在离徐家庄有十里外的小刘庄，隔了几个山头，在这个年代，家家户户还没有几家有电视，晚上吃完饭，邻里之间串串门聊会天也就各回各家睡觉了，真正的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县里电影放映队倒是不时的组织在每个村放集体电影，每到这个时候，周围十里八乡的都赶过去看电影。

“好啊，吃完饭我们就过去，要抢个靠前的位置”，“今天晚上是放什么电影啊胖子？”徐宁冲胡胖子问道，

“听说是闪闪的红星，哎呀我要把我的小木枪带去，要是我也有颗红五星就好了”，胡胖子在那憧憬着自己胸前衣服上挂着红五星的样子，美滋滋的。

“我也要带”，徐宁嚷到。

八十年代的孩子，尤其是山村里的孩子，还没有见过外面的世界，对红军，对大檐帽，有一种发自内心的憧憬，因此对诸如小兵张嘎、闪闪的红星等红军题材的电影是百看不厌，基本上每个孩子都有一把用木头做的小手枪，平时更是喜欢玩八路军打鬼子的游戏，徐宁的小手枪在小伙伴中那是最好看的，那是他央求他做木匠的父亲花了一整天的时间给他做的，就因为这把小手枪，平时让胡胖子都羡慕不已。

两个小家伙蹦跳着说着话，已经看到了不远处的村子，顿时加快了脚步，向村口跑去，“胖子，你回家说一声就过来哈……”走到村头，徐宁就停住了脚，他家就在村口处。

木质柴门、篱笆墙，山石、山竹和木材搭建的堂屋，这就是徐宁的家，是徐庆自己采的山竹和木材，邻居们搭手搭建起来的，其实在这个年代，村里面家家户户也都差不多，都是就地取材，乡里乡亲的帮忙给搭建房屋。

“爸，我回来了，鱼做好了没？”徐宁还没进门就嚷了起来。

“臭小子，嚷嚷什么？做好了，就在锅里，让你妈给你盛出来吃”

徐庆听到儿子的声音后没怎么抬头，眼里还在盯着地上的木匠活计，他正准备打给徐宁打个小书桌。

“妈，一会胖子来咱家吃鱼，吃完饭我们要去他三舅家看电影，他们村今晚放闪闪的红星”，徐宁一边扔下书包，一边冲厨房里正给他盛饭的母亲说道。

“看完电影也太晚了啊，胖子他三舅家离咱们家十多里山路呢”，妈妈虽然知道儿子从小在山里野惯了的，但还是不放心的说。

“哎呀，太晚了我和胖子就住他三舅家明天再回来”，这时胖子也来了，徐宁一边招呼着胡胖子吃鱼，一边对母亲说道。

半大小子，吃死老子，徐宁和胡胖子虽然才八岁多点，但是也到了长身体的时候了，一大条鱼，多半桶米饭，三五下就被他们两个扒拉干净了。

“你们两个慢点吃，锅里还有，跟饿死鬼托生的似的”，徐宁母亲笑骂道。

“妈，我们吃饱了”徐宁一边说着，一边和胖子一块站起身来抹了抹嘴，蹭的衣服袖子上满是油，因为看公放电影需要自己带个小凳子，徐宁从家里拿了一个马扎，胡胖子也夹起了他带的小马扎，顺手搭了件衣服就往门外走。

“你们两个路上慢点，明天早上早点回家”，徐宁母亲在后面说道。

“哎呀，知道了”，两个小孩子不耐烦的推开大门走了出去。

“这臭小子”徐庆在院子了笑骂了一句。

山村里夏天的夜晚还是比较热闹的，村里人吃过晚饭都会出来到村头大榕树下面乘凉聊天，加上田间的蛙叫虫鸣和小溪潺潺的流水声，都为这个小山村平添了一分生气。

徐宁和胡烈打闹着走在山路上，不时的回头望一下村子里袅袅的炊烟，有说有笑的，却没想到，这一别，却成了他和父母的永别。

第二章 惊变

说是十多里的山路，两个人平时走惯了山路，有说有笑打打闹闹的倒是也不觉的远，路上也不时碰到赶着去看电影的附近村寨里的人，在天擦黑的时候徐宁和胡胖子也到了小刘庄。

电影还没开始放，人开始三三两两的来到了小刘村的村委小广场上，他们两个抢到了前面的地方放下小马扎，等着看闪闪的红星。

“柱子柱子……这边，”胖子喊着，柱子是胖子三舅家的孩子，比胖子稍大个一两岁，和徐宁也是平时玩熟了的。

“你们的小木枪带了没有？我们明天一起玩八路军打鬼子啊，这次我要当红军，我要和潘东子一样”，柱子神气的向胖子和徐宁说。

“带了，带了”徐宁笑着说，他们三个经常在一块玩，柱子比较憨厚一些，每次都会被徐宁和胖子耍的团团转，当然，这种耍纯粹是小孩子之间的玩闹，谁也没有往心里去过。

晚上九点左右，电影放完了，三个小伙伴意犹未尽，

“胡汉三太可恶了，我长大了也要和潘东子一样去当红军，要打倒国民党反动派”，胖子愤愤的说道，

“我也要当红军，我好像要一枚潘东子那样的红五星，有了红五星，我就像潘东子一样是一名红军战士了”柱子也在那嚷嚷。

“小宁子，你怎么不说话？”胖子看到徐宁在那有点心神不定，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胖子，我心里面有点慌，想回家，说不上来的感觉”，徐宁对着胡胖子说道。

“都这么晚了回去干什么？再说山路也不好走，我都让我妈把地方都收拾好了”，柱子在一旁说道，胖子也附和着“是啊，都这么晚了，走吧，明天一早咱们再回”。

到底是小孩子心性，徐宁看天也确实晚了点，今晚的夜色很浓，压抑的让人难受，天边阴云密布，后半夜有可能会有雷雨，徐宁想了想也就没再坚持，跟着柱子去了他家。

三个小伙伴躺着一张床上聊着聊着也就很快进入了梦乡。

星云璀璨，远处一挂天河照亮半个星空，迷蒙中一个坟头孤零零的坐落在天地间，坟土是泛着银白色的光芒，不只是它自有的颜色还是天河倒映的，一股凄凉感自心底而生。

徐宁猛一下子惊醒，一身的冷汗，原来是一个梦，好真实，那股凄凉的感觉醒来还能些微感觉的到。

突然，外面电闪雷鸣，酝酿了好久的雷雨终于来了，可是，为什么今晚得雷是那么的烈，今晚得闪电是那么的利，仿佛要把这天撕开一样，特别是徐家村那个方向。

这一夜，离徐家村十多里外的小刘庄大部分人都惊醒了，雷声伴着闪电像是要炸裂这个天地一样，也震慑这人心，三个孩子都醒了，也吓坏了，柱子他爸妈跑到柱子他们睡觉的这个小屋，一家人蜷缩在一起，相互依偎着，瑟瑟发抖。

“快看，起火了”，村里不知道谁嚷了一声，雷声虽然吓人，但奇怪的是雨却是不大，只是零散这下着，小刘庄有胆大的村民都从家里面跑了出来。

“那是徐家村方向，快看，那是龙吗？”又有人喊起来了。

徐宁蹭的一下就从床上窜了起来，衣服都没顾上批就跑到了门外，胖子还有柱子一家也都跟了出来。

是徐家村方向，雷电都劈向了那里，连带着小刘庄这边周围山上小树林里的鸟也一片片的飞走，村里面的家禽开始狂躁不安，有野猪和狼都在丛林里乱窜。

凌晨的天空像白昼一样被闪电照亮，一条通天巨蟒在那疾速前进，巨蟒所过之处被压塌了一片，还伴随着零星的山火，只见那巨蟒身体向前一跃，迎着电闪雷鸣飞空天空。

在电闪雷鸣中，巨蟒扭曲着身子，忽隐忽现，渐渐的它的身子越甩越高，最后消失在深灰色的夜空中，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血腥味。

巨蟒走后雷停了，小刘庄的村民似乎都被眼前景象吓傻了，大部分人瘫软的坐在地上，好半天没有缓过来。

“是徐家村那边，父亲、母亲”，徐宁大叫着，胖子也是，两个人心急如焚，胖子他三舅邀了村里几个胆子大的，陪着徐宁和胡胖子往徐家村赶。

“起火了，天雷引发的山火”，徐家村方向火光冲天，徐宁和胖子在漆黑的山路上鞋子都跑丢了。

他们赶到的时候天蒙蒙亮了，山火不大，到半山腰的时候神龙涧突然发了大水把山火浇灭了，可是因为离起火点太近，徐家村却是整个都没了，被火烧过又被水漫过，漆黑的木梁和烧焦的尸体到处都是。

徐宁和胖子呆住了，“父亲、母亲没了，家没了……”，徐宁反反复复的念叨着这一句话，“啪”的一声倒在了地上，失去了意识。

雨零散着滴着，像是这苍天的眼泪，为这一方民众哀悼，并没有瓢泼大雨，“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也许在这上苍的眼中，这一方村民和地上的蝼蚁、山间的兽类没有什么区别吧。

在这淅淅沥沥的雨中，有一滴雨水，或许不能称之为雨水吧，格外显眼，淡红色、六棱形，像是一个完美的晶体，那么晶莹，那么剔透，随着雨滴滴落在徐宁的身上，滴落在他心脏的位置，天刚蒙蒙发亮，周围的人还处于震惊中，没有人注意到这一幕，不过就算可以去看，也没有谁会注意到一滴雨滴，虽然它有些特别。

那孤零零的一座坟，为什么会那么凄、那么凉，直接扎到心底，也许是一场梦吧，徐宁的心颤了一下，很有力，却也极度悲伤，心里似乎是存了一滴泪，带着血，带着凄凉，带着不甘。

“醒了，宁儿醒了……”，一声惊呼，带着疲惫，带着心酸，却也让人松了一口气。

白色的墙壁、白色的床单，这是哪？徐宁下意识的想，那片火，那些焦炭般的尸体，“啊……父亲……母亲……”徐宁大喊。

“孩子，可怜的孩子……”是外婆，伸手抱住了徐宁的头，留着泪。

徐宁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三天了，三天没吃没喝，只靠在医院打点滴来维持生命力，徐宁猛一下子就从病床上坐了起来，并没有觉得疲惫和虚弱，却把外婆她们吓了一跳，但他并没有意识到这些，满脑子都是那漫天的大火和那一片焦黑。

“孩子，你父亲母亲他们已经去了，你要振作起来，万事都有外婆给你撑着……”，眼泪顺着徐宁的脸暇流了下来，那么的酸涩，那么的苦楚，也是那么的无助。

“我要最后看父亲母亲一眼”，依偎在外婆的怀里，徐宁哽咽的说道。

徐宁要看父亲母亲最后一眼的愿望并没有实现，天雷过后，地方政府很快就派士兵封锁了现场，荷枪实弹，任何人不得出入，事情太大，甚至已经上报到最高中心，相关部门给出的说法是天雷引发的山火，属于天灾，并没有提到什么巨蟒的事情，周边看到那一幕的村民也都纷纷被做了思想工作。

事实上，徐宁也确实无法看到父母的遗体了，大火后又伴着山洪，有些遗体已经被冲走，能够找得到的也是面目全非，根本无法辨别身份。

接下来的几天，一队名义上的安抚组进驻了徐家村所在区域，不时的看到有士兵在安抚组指定的地点挖挖填填的，一晃就是十多天，整片区域被清理了个干净，除了村头那被烧焦的老榕树。

在离此地不远的另一个半山腰，神龙涧附近，一片集体墓地，有墓碑，有坟头，新茬的坟土，漆黑的墓字，有夜晚从此地经过的村民总会莫名的感到一阵阵凉意，似有阴风吹过，似乎在诉说着什么，那么的凄凉，那么的无奈，渐渐的，这片区域蒿草丛生，行人越来越少了。

徐宁醒来后在医院又观察了一天，出院后第一时间来到了徐家村，可当时还在封锁，他也只是看到了村头那颗老榕树，榕树下面就是他的家啊，现在也只剩下断壁残垣。

心中无限悲伤，一夜之间，父母至亲，邻里朋友全都离他而去，徐宁没有再掉眼泪，事实上，从醒来流过那一次眼泪后他再也没有哭，心莫名的强大起来，与其说是心，不如说是心境，当然对一个八岁的孩子来说，谈心境还有点远。

“我要振作，徐家村无妄招灾，我要问问这天，我要找到那条巨蟒，野兽都能达到那种程度，为什么我不能？”徐宁在心中暗暗的对自己说，虽然外婆等亲人现在也都处于悲痛中，但是如果知道徐宁有这种想法一定会大吃一惊，巨蟒渡劫的说法经专家辟谣后很多村民也都以为是看花眼了，在世世代代以种田为生的他们眼中，那太不可思议了。

“胖子，对，还有胡胖子，徐家村就剩我们两个人了”，徐宁心中想到。

胡胖子在事发后被接到了三舅家，相对于徐宁强大的内心，他并没有那么坚强，此刻正被柱子扶着来找徐宁。

两个小伙伴拥抱着，胡胖子痛哭流涕，“小宁子，父亲母亲都没了，家也没了，我们以后可怎么办？我想我爸爸妈妈……”

徐宁又何尝不想自己的父亲母亲，又何尝不心痛，他拉着胖子，换上了白衣孝服，跪了下来，向着徐家村的方向，向着那烧焦的大榕树。

这一跪就是一整天，胖子中间晕倒被柱子送回了自己家里，徐宁很执拗，任外婆如何劝阻，他依旧坚挺的跪着，直到夜色降临。

相关部门效率很快，在头七之前，徐家村墓地就建完了，那一片坟场，墓碑上刻着村民的名字。天色阴沉，徐宁和胡胖子，相互搀扶着，穿着孝衣，撒着纸钱，为父母、为徐家村的相邻送别。

神龙涧在山洪过后，虽是盛夏时分，水位却并不高，潭水似乎比从前清了一些，隐隐有个门户，细看去却又如清风吹来水面的波纹荡漾，若隐若现。

也许一切自有定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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