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安烽烟录》——拢云仙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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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家事

“哥。”王柳在王洛怀中哑声唤道。

王洛把妹妹的头按进怀里，“别看。”另一只手在她背上轻轻拍着。

湖光府绣金丝红绒地毯上，两条细犬抽搐着，渐渐没了动静。前吻中流出黑色的血液，浸没了红毯上的金丝，像是美人皓腕上黑紫色的恶创。

“大伴。”王洛没动，站在原地轻声唤道。

“公子。”王忠连忙上前，垂手立在王洛身后。

“把这烂摊子收拾了吧。”王洛说着又把王柳往上托了托。

王忠让两个内侍把桌上的晚膳都倾倒在瓷盆里，抬了出去。接着几个内侍把红毯一卷，连同狗也卷在毯内，抱着出了殿门。

“去垂拱殿。”王洛侧身避过几个内侍，吩咐道。

“可摆王驾？”

“不了，叫如梦和如烟姐姐掌着灯就行。免得几个哥哥看到，下次就不单是下毒了。”

王洛抱着王柳出了安泰殿，抬头看了看匾额上描金的三个大字，不禁苦笑着摇了摇头。安泰？真是讽刺。

如梦和如烟早就在殿外候着，见王洛和王柳出来，便要下跪。“二位姐姐免礼。”二人显然是侍候惯了的，马上站起，一脸担心的瞅着王洛。“没事，没事。”王洛摆了摆手。二人这才松了一口气。

王忠吩咐了内监掌印几句，立刻就跟了出来。

“还不去掌了灯来？公子要去垂拱殿。”王忠见二人站在那里拉着王洛问这问那，便斥道。

二人吐了吐舌头，飞也似的去了。

“这两个丫头，快惯坏了！”王忠见此，也不禁笑着摇了摇头。

“大伴，你和我俩一道。”

“公子切莫再担心了，这宫闱里的争斗就是如此。我就是豁了这条老命，也要护得公子和小公主周全。”

如梦如烟掌了两盏宫灯，急匆匆向这边而来。王洛抱着王柳，和王忠一起迎上前去。五人一起向垂拱殿走去。

月如满弦弓，初上天穹，清辉洒满了整个大兴宫。夏风吹过太液池，软了一池碧水，拂过乾德殿檐角的风铃。宫灯中灯火摇曳，王洛把王柳放在地上，伸出一根小指让她拉着。不一会，王柳就松了手，拿团扇去扑周围的流萤。天街上只有他们五人，夜色清凉如水，让人心上也凉凉的。

“皇上，永宁王携洛邑公主求见。”安一平在一边小声提醒。

王元皱着眉头，又在砚里润了润朱笔，写了一行批注。

“皇上，永宁王携洛邑公主求见。”安一平又重复了一遍。

“啊？哦。宣！”说罢，王元便把笔搁在笔山上，揉了揉腰，慢慢踱进了前殿。

刚绕过屏风，王洛三人就看见了他，撩袍就要下跪。王元抢上前一步，双手从王柳腋下穿过，一把将她捞进怀里。

“你们两个也免礼。”说罢抱着王柳在椅上坐下，从桌上的八锦盒里捏出一块玉琼糕，张大了嘴给王柳示范“啊——”

王柳也学着他的样子，张大了嘴。王元哈哈大笑，把糕点塞进了王柳的嘴里。然后指了指另一侧的椅子对王洛说道“洛儿，你也坐。”“是。”王洛走到另一侧坐了下来，王忠侍立在他身旁。王元把王柳放在大腿上，和她玩起了骑大马的游戏，把王柳逗得咯咯直笑。王洛坐在那里，茶也不喝，也不说话。过了会，王元停下了和王柳的游戏，将她递给了安一平。“一平，你带她去后殿玩，别让这小魔头碰朕的书案。”安一平应了一声，接过王柳便向后殿走去。

安一平刚抱住王柳，就被她把自己的高帽扯了下来。王柳叫一声“平爷爷”，拍一下安一平的脸。安一平一边扶着帽子，一边叫着小祖宗进了后殿。

“王忠。”

“陛下。”

“你也去后殿帮帮忙，我看一平他一个人应付不过来。”

“是。”说罢也赶忙绕过屏风进了后殿。

前厅中只剩下了父子二人。

王元呷了口茶：“洛儿，难得到朕这里，却又一言不发，所为何故？”王洛眉头紧皱，双唇紧抿，唇色泛白，没有回答。忽然他站了起来，撩袍下跪：“儿臣恳请父王外放！”

王元将茶杯放在桌上，皱起了眉头。“这次又因何事？”王洛跪在地上，将今晚之事简述了一遍。王元拍案而起，“岂有此理！简直无法无天！洛儿，你留下，放宽心。我就不信，朕君临万邦，还会护不住你兄妹二人。”后殿玩闹声也停下了，整座垂拱殿内静得怕人。

“父皇，”王洛涩声道，“您若疼惜儿臣和柳柳性命，就请让儿臣外放吧。偌大的大行宫，总会有纰漏，况且均为手足兄弟，您怎么护？”少顷又道:“我走后，诸兄弟自然兄友弟恭。”

王元站了很久，颓然坐下，摆了摆手。

“你先回去把，让朕想一想。”王洛应了一声，唤过了王忠和王柳，回了安泰殿。

“公子，晚膳可还用？”如烟问道。

“不了。”王洛端着茶出神，听见如烟喊他才回过神来。“柳柳呢？”

“姐姐刚刚给公主熬了些八宝粥，她喝了点，应该已睡下了。”

“唔。”“公子也沐浴吧，已然二更了。”

“我等会，你先去睡吧。”“我陪着你。”

“不必了，你先去睡吧，我和洛儿有话要说。”王洛抬头一看，竟是王元来了。

“父皇！”接着便要下跪。

“仅你我父子二人在此，还跪什么？”王元把住王洛的手臂，把他扶了起来。

后面的如烟才想起要跪。“皇皇皇皇上，奴婢，奴婢……”

“莫跪了，你自去休息吧。”如烟应了一声，逃也似的出去了。

“洛儿，是为父无能啊。”

“父皇莫要如此。”王洛看见父亲鬓角已斑白，鼻子不由的一酸。

“我虽担着个皇帝的名号，但连自己的妻子，儿女也护不住，笑话，真是个天大的笑话啊！”

王洛听到王元提起自己的母亲，神色一黯。

“一平，把东西拿过来。”

过了半天，王元才吩咐道。

安一平端过一个漆盘，盘上红绸布上放着一方大印。那印由上好的寒玉制作，印纽是一匹龙马。又有一个内监捧着一把剑进了殿门。

“洛儿，这永宁王正印可决你封地内大小事务，有权调派一府军队。这把武功剑，可定生死，可斩你封地内任何人，无需告诉朕。善用它，少用它。你赴封地后，也不可耽搁了学业，做贤王也是要有学问的。”

说罢王元起身，双手搭在王洛肩上:“我儿子长大了。”

“父皇。”

王元笑着摇了摇头。“天色晚了，我也要回去睡了，不要再送。”

说罢他便登上御辇，往垂拱殿而去。

王洛目送王元离去，他注意到刚才父亲和他说话时没有用“朕”字，而是像小时候一样用“我”字和他说话。他看着巨大的御辇上父亲的身影，发现父亲竟是那样的小。印象中的父亲总是那么高大，他意识到，父亲老了。

王忠侍候完王洛沐浴，为他换了身燕居常服。王洛就瘫在了床上。屋中四角的瓷缸里，都装满从冰窖里取出的冰块，倒是不虞暑热。

“公子，封地在何处？”

“应该是在西三府，具体是哪个州府还不知道。”

“公子最想去哪个州府？”

“安海？”

“为什么想去那儿？”

“离长乐远，离大兴宫远，离海近。”

“说来，娘娘生前的愿望，就是看看海。听说大海碧蓝无际，海边砂砾柔软如绸，光辉如金。海中群鱼竞跃，鸥鹭翔集，如此美景，叫人神往啊。老奴自入宫以来，往复三十余载，连这大兴宫也未曾踏出一步。别说这大海了，就连宫外的长乐城如今是什么样，我也不知道。”

“那咱们就一起去看看我大靖的大好河山。”

“那敢情好啊。”

“大伴，我估计明后两天就会有诏书下来，此前咱们准备的事物，今晚就陆续运到天津渡。”

“老奴、”

“大伴！怎么又老奴老奴的？不是说了吗？安泰殿里没有奴才。”

“嗨！瞧我这记性。我马上吩咐人去办。”

灯火渐稀，宫中暑热未退，但王洛今夜却是睡得格外舒坦。

次日一早，王洛刚用完早膳，安一平就来了。王柳一见安一平，便抱着他的腿要往上爬。

“哎呦，我的小祖宗。今儿个不行，今儿个有圣旨，唉！别拽我腰带啊。”

王洛上去一把把王柳揪进怀里。王柳噘着嘴，扭过去不理他。

“一平爷爷。”安一平一见王洛，眼圈就红了。“公子这一去，定少不了吃苦，要不别去了吧?就近寻个封地也行啊。”

王洛摇了摇头。“先宣旨吧。”

安一平点点头，摊开圣旨：“诏曰：永安宁王王洛，即日起可携洛邑公主离京赴封地安海府，旬内择日启程，不得有误，钦此。”

王洛接过圣旨，笑着对安一平说：“一平爷爷莫伤心了，放宽心。我们又不是去漠北，没事了跟父皇请个差，去看看我们。”

“嗯，长大了，公子长大了，如若娘娘还在，见了不知有多欢喜。”安一平说完，从怀中掏出一张三百万两的银票，塞给了王洛。王洛二话不说就收下了，安一平欣喜的点了点头。

“平爷爷在这坐一会吧。”

“不了，我还要回去，陛下马上要去小朝会，今日有要事要与几位大人相议。”说罢他便向王洛打了个招呼，急急地带着两个小宦官走了。

“公子。”王忠从后殿赶来。“东西运的差不多了，只还剩些小物件，今日便可运完。”

王洛把诏书向王忠扬了扬：“诏书下来了，封地在安海，父皇果知我意。大伴也不必在此多停了，今日便随我走吧。这个收着。”

王洛把银票递给了王忠。“这谁给的？”

“安总管给的。”“这么多，这得当他半辈子的奉例了，还是给他吧。”

这宫里的太监，面子上看着光鲜，实际上每月拿的钱极少。即便是像安一平这样的大太监，单靠月钱，一辈子也攒不下三百万两。因此这三百万两中还有权贵托他办事的礼金，皇帝给的赏赐，妃嫔们的孝敬。给了他，安一平确实没什么余钱了。

“谁给的我都能推辞，唯独他给的，我必须收着。你先招呼着，我带柳柳去和娘亲道个别。”

王洛牵着王柳，慢慢踱出了殿门，往坤宁宫走去。

“江南好，瑟鼓催春衫。无桥头畔樱胜雪，晓彻寺边女羞昙，江映绯云烟。”王柳走着唱起了歌。

“柳柳，这谁写的？”

“哥哥真笨，这是父皇写的词，娘亲谱的曲。”

“对。江南好，瑟鼓催春衫。无桥头畔樱胜雪，晓彻寺边女羞昙，江映绯云烟。”王洛又慢慢唱了一遍。

“哥，我们是不是要走了？”

“嗯。”

“那咱们还回来吗？”

“不回来了，咱们和大伴一起，去看看父皇和娘亲相遇的地方。看看晓彻寺旁的晨昙，无桥头畔的樱花，看看大海。”

“那以后谁来看娘亲？”

王洛沉吟了半晌，忽然说：“我们也带娘亲去，好不好？”

“好啊！”

二人走进坤宁宫里。槐叶随微风而落，缓缓地落在福懿殿前的石阶上，已经淡淡的铺了一层。

殿中香炉静静地燃着，炉中放着金丝楠木制成的沉香，香气将大殿包裹在里面。殿内空无一人，除了早晚各有宫人来洒扫一次，其余时间只有他们兄妹二人会来。大殿正中央摆放着沉香木所做灵位，除此之外，与殿主人生前布置并无两样。

王洛带着王柳在灵前跪下。“母后，我带柳柳来看你了，今天我便要离开这大兴宫了。我一定会让自己尽快长大，到时候父皇和柳柳就由我来护着。”

灵位上的字，是王元亲手所刻，应其妻生前所愿，并无封号，只书：王元之妻采薇之灵位。

“我想带你一起去安海，不让你在这宫里受闲气。若我能早些长大，你也不会、唉，我真恨自己。”王洛说着，用衣袖狠狠抹了抹通红的双眼，没让眼泪掉下来。王柳听着哥哥说着话，用手玩着香炉上袅袅的青烟，见哥哥停了，就把手乖乖放回膝上。

“我不哭了，母后，我答应过你的。以后绝不会再掉一滴眼泪，今天咱们就出发。”王洛站起身，拉起王柳，双手捧起母亲的灵位，抱进怀里，王柳拉着他的衣服下摆。

“走吧。”

二人刚踏出殿门，就见王元站在槐树下。簇簇落下的槐花，已经铺满了肩膀。

“洛儿，你把你母后带走了，以后我找谁？”

“父皇。”网络低下了头。

“罢了罢了，我知道你心里是怨我的，我也不会原谅自己，就算你母后依然健在，也不会愿在这大兴宫里呆着。”

王元把王柳抱在怀里：“到了安海，要听你哥哥的话，嗯？”

“嗯。那父皇你会来么？”

“会啊，有空我就去找你，还骑大马好不好？”

“好。”

“带你母后走吧。照顾好你妹妹。”

“儿臣记下了，父皇，在宫里多保重。”王洛看着王元说道。

王元忽然上前，把王洛也搂在怀里：“我儿子长大了。”

王元目送他们离开，独自转身进了福懿殿。

王洛回到安泰殿后，把灵位放在内衬绸缎的小鎏金木箱里。喊道：“大伴，备车。”不多时，王忠便命人备好一辆双马马车。王洛亲自把箱子放在了马车上。

“走吧，大伴。”

“好，我再交代几件事。”王忠喊过几个内侍，匆匆交代了几句，也上了马车。

“去安国公府。”王洛吩咐驾车的禁军。

马车辘辘而行，王洛支起了窗户。太平殿、坤宁宫、江山阁、太液池……亭台池阁一一从眼前掠过，伴随着十五年的爱恨，全都抛诸在车轮之后。

伴随着巨响，策王门开启。紧接着是金华门，然后是宣武门。九重宫阙，渐行渐远。内外三重城池，将大兴宫，这个大靖王朝的权力中心围了起来，这让它看起来如同一只盘踞在长乐城北边的巨兽，狰狞恐怖，厮欲择人而噬；又像一条困于笼中的真龙，无力又愤怒。

马车驶出宫门，沿神龙大街行了约莫十里，才看见坊墙人烟。马车行了几里，拐进了左手边的第一个坊门。坊内街道宽敞明净，清一色青石铺街，青石上天然的花纹拼接出美丽的纹路。马蹄不停的叩击青石板，踢踢踏踏，再加上车身轻微的震动，十分的惬意。

马蹄声渐慢，王洛瞅了瞅王柳，早趴在地毯上睡着了，口水都淌成小河了。马车停下，两个禁军打开车门，早有门子放了软凳在车门前，王洛踏着软凳下了车。

“把柳柳抱下来。”

“正睡得香着呢。

“抱下来吧，让老爷子看看。”

王忠抱了王柳下车，当朝宰辅李鹤年已候在门口，见了王洛，赶忙撩袍下跪。王洛立刻上前扶住了他，接着长揖到地：“学生拜见老师。”

李鹤年将其扶起，拍了拍王洛的肩：“走，先进去，老爷子早就在前厅等着你们了。”

安国公

安国公府正门大开，王洛几人从正门进入。安国公府大门两侧安放着两座石狮，是靖平帝王元亲自赐下。定国公府原本在崇文坊，后来靖宏帝去过后，嫌地方狭小，于是亲自在明贤坊划出一块宅基地给定国公作为建府之地。可见李氏恩宠之隆。定国公府内绿树掩映，小桥流水，倒是别有一番江南味道。王洛也不去赏玩，显然是来的多了，倒是王忠看着这景色嘴里啧啧个不停。

李鹤年在路上考校着王洛的学业，连问了许多经史答对，王洛的想法十分令他满意，连走路都轻快了起来。几人过了座小桥，来到定国公府中的大湖对岸，有一座小巧玲珑的楼台，是定国公李济光十分中意的一处所在，名字也是他亲自起的，叫做“近水楼台”。王洛一行人刚到楼下，李济光就从楼上的窗户中伸出头来：“可是洛儿来了？快些上来。”王洛推开门，先把李鹤年让了进去，自己跟在后面快步上了楼。刚到楼上，王柳就被一个老头接过去了。那老人身穿月白色燕居常服，鹤发童颜，一身书卷气，谁也想不到这就是威震北戎数十年的杀神李济光。

李济光，字摒暗。爵封安国公，是大靖朝开国皇帝靖元帝王兴的结义兄弟。自王兴从藏戟镇起兵以来，随其征战天下，打下大靖朝半壁江山。大兴三年，北戎犯境，十万大军兵临长平关下。时朝中大军西北平叛，国内空虚。长平关内仅余五千甲士，天下方定，关城未及修缮，且戎贼攻势极猛。长平关又无天险可守，一旦失陷，整个靖北平原将暴露于戎贼马蹄之下。

李济光携其子李兴炅，其孙李鹤年，领五千威武甲士，星夜疾驰，从雁望关出，一日夜急行至长平关下，从戎贼后方突袭。戎贼大乱，长平关守将徐国寿率三千军士从长平关而出，与李济光前后夹击戎贼。戎贼大乱，各部争相逃窜，北戎可汗托里未能组织有效反击。戎贼自相践踏，被杀者，达数万人。长平关内只留自发守城的百姓三千人和老兵两千人。血战一天一夜，李济光之子李兴炅战死，李济光身被十七创，麾下五千威武甲士仅余三十余人。长平关守将徐国寿战死，麾下将士十余其一。戎贼十万大军仅剩三万余人，仍贼心不死，围城不退。李济光亲自披挂上城，不眠不休三日夜。直至朝廷援军入关，方才倒在关城之上。靖元帝王兴亲自煎喂汤药，于榻边看护，月余方醒。王兴为阵亡将士举行国葬，追封李兴炅为卫国公，徐国寿为威远侯，其余将士家眷尽皆厚待。自此战之后，北戎至今不敢寇边，李济光之名在北境可止小儿夜啼，人称“杀神”。

可是如今这个别人口中的“杀神”，居然抱着王柳在怀里面不停的掂着：”这小摸样！“王柳睡眠极好，到现在也没醒。李济光抱着王柳：”洛儿，随我来。“说罢便绕过屏风，往内院走去。”鹤年，把云聪叫来。“李鹤年扭头唤了下人上来，吩咐了几句，那下人应一声便出去了。几人向内院走去，李济光踱进了一间屋子，王洛也在后面跟了进去，屋内另他大吃一惊。墙上挂着一副极为详细的九州舆图，后面排开十余副盔甲，墙上和架子上更是摆放了无数刀枪剑戟。屋子正中放置一张虎形大椅，下首两排交椅一字排开，李济光抱着王柳在虎形大椅上坐下：”洛儿，你坐下，有些事我要和你谈谈。王洛应了一声，坐在下首的交椅上。“报，云聪公子到。”一个小厮在前厅禀报。那小厮还没来得及起身，后面跟着就来了个年轻公子。“让让啊！”“砰”的一声，他和那小厮撞了个满怀。王洛看着暗地里好笑：这李云聪号称长乐四少之一，平日在京城侠名远播，也不知是个怎样的人。那年轻公子揉着头：“福安，没事吧你。”“我没事，少爷怎么样？”那小厮连忙爬起来扶起那位年轻公子。他摆了摆手：“我还要你扶？你自去吧，我没事。”那年轻公子站起来，拍拍屁股上的灰，然后看向王洛。他穿了一身圆领袍，袖子挽到了胳膊肘上，有肩挎了一把样式古朴的宝剑，一头黑发用了一个玉簪简单束了。长身玉立，极是英俊潇洒。“你是?”王洛连忙站起身：“小弟名叫王洛，想必兄台就是长乐云少李云聪吧。”“别听市井间的闲人瞎胡扯，都是传言乱传的。贤弟有什么事尽管开口，能帮的我一定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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