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上一篇文章中,小编为您详细介绍了关于《《人生如梦,似醒非醒》——哪有怪》相关知识。本篇中小编将再为您讲解标题《普舍梅斯魅影》免费试读_艾特艺。
第一章 捕鼠夹(上)
当他们胯下的马蹄声一路响过过那道门的时候,已经是接近傍晚了。
当地人说,那道门叫做“裸麦之门”,这个名字没有什么意义所在,甚至记住它的人都不太多,因为瓦列格马只有一道门在那里,这整座镇子都没有大到需要另一道门,城门显得还有点新,开合的时候还不时会发出破了的风箱一样的声音。传说曾经整个镇子的人早上都听着这声音起床,比公鸡都好用。
但现在那道门却不响了,因为几天前当老帕维克准备一早上打开它的时候,不知道锈了多少年的老门栓却脱落了,大概400多磅的硬木头和金属就这么朝着可怜的老头身上倒了下去,那天早上所有人都被吵醒了。换了一扇新门花了镇民们两个多星期的时间,比他们埋掉并且忘了帕维克的时间要久得多,在那段时间里很多人早上都起不来床。所以,“裸麦之门”是瓦列格马里最新的东西,至少是个暂时不会见到老鼠,新到值得居民为它取个名字的地方。
他们放缓了速度,慢慢地沿着街道步行,虽然天气才刚过晚春,但瓦列格马的空气就已经变得湿热起来,尤其是对于这些人身上裹得紧紧的斗篷而言,绒布织出来的斗篷,尽管没有任何标记,但足够让当地人那种破旧的粗麻布衣服无地自容了,有些人的脸颊和脖子上已经挂满汗珠,但他们一点解开那斗篷的打算都没有。
这些不速之客似乎打算在这样的时刻里尽可能地保持低调,不引人注目,但是不用看到那些银色的马刺,银线镶边的皮手套,斗篷下面偶尔露出的剑鞘和上面的宝石,光是那一行5匹马就已经够引人瞩目了,整个瓦列格马都没有这么多的马,自然也不会有足够大的马厩来安置这些高大,俊美的坐骑,镇内只有一个铁匠,兼顾钉马掌和做马僮的活计,也只有一个木匠,一个箍桶匠和一个脚夫,老守卫帕维克是仅剩的两个守卫之一,接任他的是他的孙子,红头发的一脸雀斑的半大点小孩子,一副还没长开的样子。在太阳落山之前,所有的店铺都关门了,被他们惊动的瓦列格马的镇民保持了一贯以来的绝佳作风,从木板的缝隙,窗户后面和暗处静悄悄地看着骑手们下了马,聚成一团,集体走进了“捕鼠夹”,肮脏不堪,但却是瓦列格马唯一的酒馆。
酒保叉开双腿,坐在一个高于柜台的老酒桶上,店里只有柜台附近有几把椅子,剩下的都是被用作凳子的酒桶,或躺或立着,他用着一块看不出颜色的布擦拭着几个大小不一致的杯子。为首进来的人还没有停下脚步,就甩给他一枚银币。
“啤酒。”穿黑色斗篷的人用一种压抑了的声音说道,“找些干净货。”他似乎很有意地看了一眼酒保坐着的大酒桶,强调道。酒保拿过银币,没有立即站起来,反而抬起眼睛看着鱼贯而入的所有人。
“没有那么多人的份。”
“只是我的。”穿黑色斗篷的人回答。
黑斗篷的人很快占领了酒馆里的一张小桌子,尽管只有吧台才没有任何一个人,但他们很理所当然地赶走了那张桌子上唯一的顾客,这并没花费多长时间,甚至没有说一句话,亮亮斗篷下面藏着的剑鞘,华丽的马靴,那个本地人就聪明的自己换了个地方了。他身上没有一个地方不是油腻兮兮的,就像那个酒保,就像这里的其他客人,就像“捕鼠夹”这个酒馆一样。老鼠在满地乱跑,公然在盘子里上蹿下跳。
黑斗篷的人的同伴围在他的身边,把他围在中间,他们的眼神到处乱瞄,反倒更像老鼠一些,只有他点了一杯酒,但却似乎没有喝的意思,就连拿起来的意思都没有,他用带有嫌恶的眼光打量一切,似乎连靴子底都不想沾到这里的地面一样。尽管瓦列格马自开春以来一场雨也没下,但酒馆里的地面还是黏黏的,湿湿的,铺着稻草的地面发出沤烂的,酸臭的,还有股尿骚味的气味。
酒保倒是看起来非常不满了,他挠了挠蓬乱,头发一绺一绺结在一起的头,接着在那块布上抹了抹手,一直对黑斗篷们翻着白眼,那个被赶走的胖光头反而坐到了柜台旁边。
“5个人只点了一杯!”他的声音不大,刚好能让角落里的人听到,但又能够装没听见。
“这几个怪家伙是什么来头?”胖光头挠了挠肩膀和后颈上的赘肉,他的声音要小得多了,也不直接去看那5个人,酒保一早就在打量他们,从斗篷里露出的领口到沾满泥泞和棕尘的靴子。
“提尔斯兰来的人。”
“你确定,从他们身上闻到腌酸菜味了?”
“就算是有你在跟前也根本闻不出来,你这个笨蛋,拉马克,到处都是你吐的屎,他们的手套上有提尔斯兰的标记,全大陆都知道只有这帮乡巴佬这个时候还穿的那么厚。”
“我从没去过提尔斯兰,就算你把他们的标记扔在我面前都认不出来。”叫做拉马克的胖光头开始揉着头上,尽管已经过了傍晚,但天气仍旧闷热无比,很快抹过的地方又开始出汗,“我是在问,这帮家伙从南方横穿整个大陆到塔塔利亚干什么——”
在窃窃私语的并不只有他们两个人,虽然瓦列格马的镇民们已经学会了如何不惹麻烦,但管住他们的嘴可是很难的,就算是一直冷着脸窝在角落里的黑斗篷们也不例外,几个人反复地看着外面暗下来的天色和外面的门口,仿佛在等什么人又好像在担心什么人进来。
终于,在所有人都敬而远之的时候,另一个人却站了起来,而且直直地向着黑斗篷们走去,他的装束和本地人没什么差别,长着一副缺乏生气的棕色短发,脏兮兮的,里面不知道积了多久的灰尘和泥巴,敞开怀的破衣服原来大概是白色的,露出浓密的胸毛,腰间的皮带里倒歪斜地挂着裤子,几个黑斗篷站了起来,有的已经撩开随意搭在身体一边的披风,把手放在鲨鱼皮鞘的剑柄上,但没有拔出来,中间的那个人却一动不动,只是用眼睛紧紧盯着这个看起来不知死的乡下人。
棕头发的男人大喇喇地在对方的面前坐了下来,并且拿起他的酒杯喝了一口,所有的黑斗篷都站了起来,除了中间的那一个,他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维洛米德的因厄尔男爵?”男人说道。
“这大胆直呼我名讳的人是谁?”被叫做男爵的人捏着带有山羊胡的下巴,露出傲慢的表情,“你看不到周围有几把剑可以转眼间把你开膛破肚嘛?快说。”
棕头发的男人没有被恫吓住,他的眼睛很小,脸上棱角分明,闪现出狐狸一样的眼神,他既没有带剑,身上看起来也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破旧的背心下面露出晒得黝黑的皮肤,虽然很健壮,但跟酒馆里的其他人一样脏兮兮的。任意一个人都可以在这里说出这番话。男爵打量着他,心里一边想道,但他自己却不以为意。
“我从卡博尔来,卡坦女王领的老爷们要我过来。”
“我凭什么要相信你,平民?”因厄尔男爵开始捻起了自己的胡子,听起来不太关注地回答,“也许我应该杀了你,反正即便有重要的消息,也不可能让一个人口头传达。”
“因为这是掉脑袋的事,除了我亲口为您带到的消息,任何人都不能从我的尸体上找到一个字。”
男爵又开始笑了起来,对方很快在空中画出了一个标记,这是一个有点像是“欧米伽”的字母,他的护卫们逐渐松开了握住剑柄的手,重新站直身体。男爵的语气带着轻蔑。
“所以来的就是你?把我们拖了半个大陆过来,就在这种黏糊糊湿哒哒的地方?”
“而且还早来了好几天,一直在这里住着,确保这个猪圈里的每一张脸都没有赛普雷人的痕迹,男爵阁下。”
“即便在这种地方?”
“即便在卡博尔,任何不应该为自己谈话担风险的地方。”
“好吧。”因厄尔男爵叹着气,“真是可怕的时代,在这个时代你只要探出头说一句话,就会有无数的小耳朵把你的话全听进去,跳蚤,苍蝇,老鼠,还有什么不是他们的间谍?三十年前这种事可是闻所未闻。”
“你有名字吗?平民,虽然说实话我并不是真正关心这事。”
“裴迪尔·尤布兹。”
“好吧,裴迪尔,我觉得我还是叫你平民比较顺口,你们女王领的人名我叫着不习惯,总觉得像是在吐口水,告诉我,裴迪尔,你喝这里的啤酒吗?”
“当然。”
“哦,太好了,那你可以自己去买。我一直在想我是不是该吊死几个该死的刁民,为了他们放在我面前的这杯……呃,大概是口水,痰和马尿的混合物,你知道吗?有些地方的流氓只要看见外乡人或者地位尊贵的人,就会想方设法地下绊子,很不幸的我两者都占全了,这群下作的混蛋!”
“大人,您的伪装很好,但我们的时间不多。”裴迪尔抬起头,“即便在这么小的地方也可能会有黎明旅者出没,在维洛米德也一样。我们必须讨论一些细节……”
“你们教团的人总是这么神经兮兮的吗?好吧,这话说得倒也没错,那些乌鸦一般的信使,哪怕是十年前也没有那么多的糟心事。这群家伙从来不管你是什么身份,或是你正在干些什么,他们想干就干,甚至不管什么时候,拖着人从大街上就穿过去了,老天爷!你知道作为领主看着这帮走狗在我面前这么做有多颜面无光吗?”
“他们好像不止在追捕教团的人。”
“谁知道,有可能是任何人,我跟你说,那个疯婆子——我是说我们的女皇,呸,她把任何反对她统治,哪怕只是没有欢呼雀跃的那些都当作异端分子,你知道她还曾经打算自称圣人?卡博尔发生的事情已经够明显了,不是吗?”
棕头发的男人听到这句话,脸上很快地蒙上一层阴影,看起来像是触动了什么令他很不悦的话题。但因厄尔男爵还没有把话题引到他的重点上去,所以依然还在顾左右而言他,“你们可也别想就这么轻易推脱干净,教团,教团,所有那些导盲恶犬作恶的名义都是在追捕教团,我终究是维洛米德的领主,你们得要赔偿我的损失,这事一码归一码,可没那么简单!”
裴迪尔看起来并不为这种事情感到吃惊,但也没有反驳或是立刻起身离开,他皱起眉头,像是要考虑怎么应对男爵的敲诈,或是开启之后的话题,但接着他便伸出手拿起桌上唯一的一杯啤酒,喝了一口,眉头皱得更紧了。
“你怎么说?”因厄尔男爵问道。
“来杯啤酒。”
男爵隔了好一会才意识到这句话不是对自己说的,他听到裴迪尔又重复了一遍,并且加大了音量,然后他便气得满脸通红。
“你自己掏钱!该死的!我还没有从这趟交易里挣到一个子!”
酒保带着一个缺了角的酒杯来了,看都不看桌边的两个人,却对几个护卫翻了个白眼,他把杯子重重摔在裴迪尔的面前,似乎那是他唯一惹得起的一样。
棕发的男子喝着酒,沉默着,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看起来不耐烦的男爵又要开口的时候,他才慢条斯理地说。
“告诉我索诺姆发生的事吧,大人。”
那似乎也是一种回答,但因厄尔男爵总是坚持自己的利益为先,“你先告诉我“点金石”的事情,我还没见到货呢,这东西真有说的那么——”
他的话没有继续下去,因为裴迪尔已经在桌上放下了一块碎掉的祖母绿,然后是一块猫眼石,一块石榴石,接着是一块翡翠,他像是变戏法一样排开了一排,没有人知道他是从哪里拿得出来的,一个护卫拿起了一块宝石,虽然形状不一也并不完整,但质量上乘,他对男爵点了点头。
“不像是平民身上应该带的东西吧?”棕发男子的语气带着些许讽刺,这是他第一次表现出明显的感情。
“索诺姆,为什么是那种鬼地方?”一旦看到钱,男爵便很快改变了语气,不过他依然在尝试着维持自己居高临下的立场,并且开始变得好奇,“有很多人问过我关于那个地方的问题,平民,包括女皇的权臣,毕竟那片地方归我管,你懂吗?真是倒霉。”
“我想知道一些细节。”
“细节就是我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老天爷,维洛米德本来就是个偏僻的地方,索诺姆这个破地方更是连地图上都找不到,我怀疑提尔斯兰不会有比它更靠东的地区,你敢相信吗?在一整片天杀的沼泽里!如果不是还有统治的职责,我就该把那个地方就这么丢掉,自生自灭算了。”
“发生了什么事?”
“发生了很多事,平民,我们提尔斯兰的邪门事不少,尤其是这几年,跟你们卡坦的太平日子可没法比,洞窟里有岩怪,抓挠者每个月都要从村庄抓走不少人,如果你大夜晚的在靠近森林的地方住,第二天你的脑袋就会被插在树枝上,还有一种怪病会让你变成树,真是闻所未闻,审判庭怎么不派人来管管这些。”
“索诺姆发生了什么事?”
“那个地方我刚才说过一直比较偏远,对吧,他们不是突然起意要在那里建立个村庄的,当地的居民似乎信点什么与众不同的东西,比较排外也不喜欢外人打扰,我听说过他们从来不跟外面的人通婚,里面也有一些邪门歪道的规矩。”
“三月份的时候我的税官从里面回来,你懂得,每次走这一趟就要花掉他两个月,见鬼的远,幸亏连强盗都不愿意去那种鬼地方,他告诉我,村子里出了一些怪事,诞生了一批畸形儿,丑的要命,搞的村子鸡犬不宁,有多丑?那些孩子一出生就没有鼻子,眼睛长在额头上,根本没有下唇,下巴从中间裂开,你说邪门不邪门?”
“征税又花了一个月,在这一个月里,那里的狗开始天天晚上叫,后来就再也不叫啦,整天缩着尾巴,倒是那帮小畜生长得非常快,才一个月就比普通的新生儿大两倍了,他们可怜的受诅咒的妈妈几乎没有一个愿意喂养自己的孩子的,三个疯啦,钻进了沼泽再也找不到了,有一个跳进了村子里的井里,要不是那里的村民把井都封起来还有更多人会这么干,但是,即便没人喂养,那些小怪物依然长得飞快,他们到底是吃什么的?真是可怕。”
“邪门事还在后面,快到税官走前,最后一个晚上,突然村子里充满尖叫和吼叫,但狗却一点都不叫,一团混乱,到了白天,就发现一个畜生的母亲就消失啦,现场到处都是血,惨不忍睹,但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找到。那个小混蛋就坐在血泊里,他又长高了一点,差不多跟四岁小孩子一般大小了,但还是那么丑,下巴上的裂口都裂到脖子了,而且牙齿跟沼泽地的鳄鱼一样尖,简而言之一点都不像是人类。”
“所以村民们就向您求助?”
“求助?不,我负责的是收税,我是说,当地的政事和发展,以及强盗,对,维洛米德的警卫队要对付的是剪径的盗匪和那些无耻的罪犯,怪物什么的可不是我的职责,再说了,请人的钱谁给我出啊?我的那个税官自打回来就再也不肯回去了,我还得找人填补他的空缺呢。那个村子也有自己的规矩,不是什么人都可以插手的,他们就找来自己的女巫——”
“你说女巫?”
“你不知道吗?有很多人都在私下里传言,索诺姆的确有一套自己的行事方式,当然我是懒得过问的,只要他们能自己解决这种问题,并且按时交税,我是个开明的统治者,这种事也不应该让作为领主的我来管,对吧,谁知道他们到底干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祭祀,还是招惹了什么,那些怪物是不是他们自己造出来的……”
“那个女巫,您知道有关她的事情吗?”裴迪尔突然开始显得十分关注这个话题,语气近乎是急切了,无疑狡猾而且贪婪的男爵迅速抓住了这种变化,他抬起头,眼睛中的光芒显示他正在迅速思考着对这种变化的应对。
“呃……平民,这些事情可是很秘密的——”
“告诉我!”裴迪尔的声音十分急切,几乎传出了破音,他的口吻和突然炯炯有神的眼睛让男爵的护卫们紧张地握住了剑,也让他在注意到这件事以后冷静了一下,压低了语气,“你在跟教团做交易,阁下。教团需要这些情报。我们早就说好的!”
“平民,只要我一个响指,他们就会立即割断你的喉咙。”因厄尔男爵再度傲慢地回答,但他在看了一眼桌上的宝石以后重新思考了一下,不太情愿地回答,“好吧,但我不是很确定有关她的事,太多传闻了,总之我听说她不是本地人,从哪里来我不知道,但索诺姆的外地人很少,你懂吧,就显得很显眼,我也不太清楚那个女人是从哪里来的,也许哈兹维亚?那个地方邪门的女巫传说多,据说只要她们看到你一眼,就能对你下咒,在我们可敬的梅拉德大主教设立各种各样的自治区以来,什么怪事都不会令你好奇了。”
“启示者,梅拉德大主教。”
“做梦者梅拉德才对。”为自己这个称呼感到有些得意的男爵低声嘿嘿笑道,“我知道他们怎么称呼这个女巫的,叫做拉维莉,还是拉薇莉,还是拉米莉什么的,这事知道的人可不那么多……”
第二章 捕鼠夹(下)
当随着傍晚天色逐渐昏暗起来的小酒馆中突然斜进一条不祥的长长的黑影时,男爵的笑声和笑容都凝固起来。影子有着尖锐的棱角,好像一只长矛似得,连慵懒的酒保都抬起了头,看着门口的他最先露出了惊愕中带着恐惧的表情。
没人知道那个人是什么时候进来的,除了老帕维克的孙子和另一个胖守卫,胖的都没腰了,他坐上门楼里的大椅子以后,想站起来都要花很长时间,所以在那个人骑着一匹分辨不出是什么颜色的小马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外面的时候,是那个小孩子打开了窗户向下问话。
“报上来意!”
当太阳落山以后,瓦列格马的空气里很快浮上一层湿冷湿冷的浓雾,虽然光线消失了,雾气却让周围的一切灰蒙蒙的,那个人和他的马就好像合为一体,又好像浮在浓雾之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也没有听见任何马蹄声。
“这是瓦列格马吗?”
“取决于你的回答!天色已晚,正常人早就回家了!”
骑马者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他抬高了自己的宽檐帽,露出眼睛和半张脸,并把长的几乎能当袍子穿的黑斗篷撩开半边,这个时候胖守卫也终于爬下了自己的椅子,费劲地从另一扇窗户里往外看看来的到底是什么人。
突然间他就像是被电打到一样,浑身的肥肉都颤抖了几下,胖守卫缩了回去,对着那个孩子说,“快打开大门。”
“可是——?”
“打开门,你不想活了吗?!”他的语气急切,带着慌张的颤音,那个孩子依旧是一脸茫然,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放下梯子,让我下去。”
“裸麦之门”至少有10英尺高,虽然有架用来上下门楼的梯子,但对于胖守卫来说走这一趟可不容易,他每天把自己的胖肚子拖上门楼以后一般都不打算轻易下来,所以他费了很大的力气,才在下面等了他一会的那个人身边站直身体。
“请您原谅,黎明旅者大人,那个孩子不知道他在拦的是什么人!”
“我只看到了个尽忠职守的守卫,他做得很好。”黎明旅者解开半边的斗篷,让他刚才展示身份的银色乌鸦徽章露在外面,他头上戴着一顶很尖的宽檐大帽子,盖住了半张脸,只留下嘴边修剪整齐的胡子,那个人坐在马上,问话的时候也抬着头看着远处,“愿女皇所有的卫士都能像他那样机警和尽责。”
“……是的,是的,大人,请原谅。”
“这里是瓦列格马镇吗?”
“是的,大人。”
“我想在现在这种时候,镇子里那一间唯一亮着灯的建筑就是酒馆吧。”
“捕鼠夹,这是酒馆的名字,大人。”胖守卫显得局促不安,不太清楚乌鸦一样的黎明旅者的用意,这些人就像他经常对男孩说的一样,阴险莫测,心狠手辣。
“好名字。还有客房给女皇与大主教的仆人晚上歇一下脚吗?”
“我不太清楚这点,大人,也许……”
“你的名字,守卫?”
“罗德里克,大人,我的荣幸。”
“那么,忠诚可靠的罗德里克,看起来今晚这座偏远小镇的访客不少,不是吗?你有什么想要通报给审判庭知道的呢?”
叫做罗德里克的守卫马上想起了日落时分的那一批来客,虽然他们只有五个人,但瓦列格马的酒馆却可以因此一下子客满了,不知道为什么,他开始一直地流汗,从略显花白的两鬓开始,流进后颈再流到背后,在有点闷热的夜晚汗湿了好大一块。在那无形中带着逼迫和审视的眼神下,还有黎明旅者在本地人中间可谓臭名昭著的传闻,守卫只能期望今晚不要闹出太多的事情。
当阴影刺进门内,聚在门口,从泥巴和稻草中寻找麦粒的老鼠便急匆匆地四散逃开了,钻到任何令人想象不到的地方去,酒保点在柜台上的发黄的烛火并没有摇动,黎明旅者进来的时候一点声音也没有,他的长斗篷一直盖到脚面,手持那一根犹如身份象征似的长杖,杖子的顶端是个教会的神圣十字,影子渐渐地从里面变换到外面的时候,整个酒馆也一点声音都没有。
那个男人用戴着手套的手推了推帽子,在那一瞬间他很快地扫了酒馆里的状况一圈,然后便无声地走向柜台。
“我在找过夜的地方。”
“没房了。”酒保一把拉下了头上满是油污的帽子,擦着后颈的汗,局促不安地咕哝着,这不是真话,虽然酒馆里现在有好多人,不过没有一个人提出要住在这里,楼上与其说是客房倒不如说是老鼠窝的房间空了好久,壁炉也已经湿冷了好久了,楼梯说不定都朽坏了,火根本生不起来。瓦列格马的居民宁愿选择大厅里积满呕吐物的地板和到处有小虫在爬的稻草,免得老鼠啃掉自己的靴子,但他就是不愿让那个人待在这里。
“是吗?那我就在大厅里度过今晚,不会造成不便吧。”
他根本没有把这句话变成一个问句。随手丢过来了银币,酒保接住了它,只是看起来他更想扔掉手上的东西,仿佛那枚银币会给他带来什么可怕的事情一样。
“葡萄酒,啤酒也行,这里的水都腐坏了。”
早在黎明旅者进酒馆的一刻起,裴迪尔就想离开他现在的位置,但在这么一段时间里酒馆却没有任何一个人动弹,就好像都被下了魔咒似得,他感觉自己的脖颈都僵住了,酸痛的感觉传来,却动不了分毫,桌子对面,因厄尔男爵的表情似乎也在僵着,笑容已经变成了奇怪的形状,每个人都在自己的位置上坐立不安。
突然间,他看见对面的男爵别开了目光,低下了头,听到身后轻轻的脚步声,不禁发出低声的咒骂,他想迅速把宝石拢起来,但这个动作只会更加显眼,接着,一道阴影盖住了他。
“提尔斯兰的人到这里有何贵干?”黎明旅者问道,他居高临下,桌边的人的动向都逃不过他的眼睛,酒馆里的其他人很快都低下头,不给他任何眼神接触的机会。裴迪尔的肚里又骂了一句,他早该提醒男爵手套上的徽记,不过贵族就是这样,他们绝对不会放弃自己的纹章,也不真的关心他们所谓的伪装和平民的伪装有什么区别,不如说,他们把这种区别看得比性命还重要。
“我们只是旅客,黎明旅者大人。”男爵回答。
“在这塔塔利亚的泥沼中?那您离家很远了。”
“和您差不多,从“龙喉”到这个地方也距离不近,我们只是在此地停留一会,歇歇脚,马上就会离开。”
“在这样的夜晚里吗?您和您的同伴一定身怀要事,瓦列格马的路可不是那么好走的,我也花了好久才找到这个地方,夜路漫漫,野兽横行。”
“我和我的人既不怕黑夜也不怕野兽,阁下。”
“可怕的东西可不只是黑夜和野兽,这种不蒙信仰恩泽的地方到处都是异教徒和心怀叵测的恶徒,人类永远比野兽更可怕,尤其是那些巫师……请告诉我,阁下,维洛米德的男爵现在好吗?”
“他好的不得了。”因厄尔男爵十分不满地回答道,“尤其是提尔斯兰没有那么多教廷的人在的时候,我说句实话吧,执行官大人,如果少一些盯着缝就往里钻,整天打听别人隐私的,苍蝇一样嗡嗡嗡的人,夜路也可以不那么难走的。”
黎明旅者露在帽子下面的脸展开了笑容,每颗锐利的牙齿都看得清清楚楚,但酒馆里的气氛却紧张起来,那些一开始就低着头的其他酒客,本地人在慢慢地距离谈话的中心越来越远,甚至有人想偷偷离开酒馆,酒保慢慢地缩到了吧台后面,看起来想缩到大木桶的后面。裴迪尔一直僵在那里,看起来他也想离开,只是他的身后就是黎明旅者,挡在两个人的中间,进退不得。那个人的目光自然也没有一刻离开过他,桌边,男爵的护卫们虽然没有离开自己的位置,不过靠的近的两个已经悄无声息间偏过了半个身子,他们的手悄悄滑进了自己的披风里。
“您是指像索诺姆那样吗?先生,边缘之地的村落,圣者的指引很难到达的地方,十多年来没有一位修士进去过,现在变成了什么?大陆上最大的邪教徒的聚居地之一,说实话我并不清楚当听到索诺姆发生的惨案时,维洛米德的男爵心里会有什么想法,但我猜想一旦正义获得伸张的话,他一定会为自己曾经阻挠教会为他的领地带去光明和文明而深感愧疚的。”
“当地人信仰什么由他们自己说了算,我得提醒您,先生。提尔斯兰有他们的管理者,女皇许诺他们统治的权力,就像在这里一样,有些大主教希望的行事方式是行不通的。”
“包括抓捕紫晶教团的异端分子吗?”
“您说什么?执行官大人?”
“别乱动。”裴迪尔立刻意识到黎明旅者的这句话是警告他的,他感觉到在那斗篷下有个东西顶住了自己的后脑,大概是一把手弩,或者是刺剑,也有可能是把簧轮手枪,这种赛普雷人最喜欢的小玩意,有些小的仅有手掌那么大,给女士们防身用的,更像件玩具,但在这种时候轰开他半个脑壳都只是弹指间的把戏。黎明旅者一只手仍然抓着他的长杖,另一只手则藏在斗篷下,他们那种长的能盖住脚面的斗篷传说中藏得下任何东西,包括一些必须得用双手才能运用自如的大家伙。他从进入酒馆起到现在根本没有关注裴迪尔,就好像他不存在一样,双眼始终在男爵和他的手下身上游移。
“根据女皇忠诚的子民的线报,以帝国国教教会的名义,异端分子在此地的肮脏会面必须被中止,相关人等都要前往宗教审判庭接受调查。”
“您所谓的忠诚子民只不过是一些唯恐天下不乱的捕风捉影之徒而已。”男爵反驳道,“但随您的便吧,我们只是凑巧路过而已,跟这事一点关系都没有,也根本没兴趣管这种讨厌的事,别让我们给您的工作添麻烦啦,我们还有夜路要赶。”他说着对自己的几个手下点了下头,“回维洛米德还要走至少一个礼拜呢”
裴迪尔看到自己被轻易抛弃了,没有露出一点惊讶的表情,小命被人捏在手里,也许只要脸部肌肉有一点变动,自己的脑袋就会瞬间开花,所有他也没有举起手,依旧一动不动。男爵的手下开始走过桌子和两个人身边,手放在腰间,露出长剑的剑鞘。
“来不及啦,男爵阁下。”黎明旅者说。
“我再说一遍,我跟这没关系,也没兴趣管你们的事。”因厄尔男爵用警告的口吻说道,“如果您执意寻衅滋扰的话,也别怪我不客气,这里不是帝国的境内,你们教会的势力没有像想象的那么大。”
“那我更正您一下,男爵阁下,并不是我在找您的麻烦,您已经正式被审判庭批捕啦,我只是在例行公事。”
“罪名呢?”
“与紫晶教团勾结,和妨害教会人员。”
“什么时候下的命令?”
“刚才。”
在这个词语从黎明旅者嘴里说出来的瞬间,一个已经慢慢移动到他左后面的护卫突然向前大大跨了一步,一只手抖开了自己的斗篷,顺势握住了剑鞘,另一只手拔出长剑砍向黎明旅者露在外面的那只手臂。而另一个已经拔出剑的护卫则挺剑从另一边刺向他的脖颈,两个人都不知道他在长袍下面藏了什么东西,所以都选择从露在外面的部位下手。
黎明旅者的身体却像是突然矮了一截似得,其实是向后面退了小半步以稳住身体,让那柄刺向咽喉的剑锋从脸前划过,接下来左手的手杖飞起,荡开了另一柄长剑。一剑刺空的护卫正要调整姿势,陡然看见手杖上圣指引者十字的杖头对着自己的脸。
每个人都听见他突然发出了一声简直不像人发出的尖叫,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杖子的尾部重重下顿,敲在另一个护卫的皮靴上,接着杖头敲在胃部上。黎明旅者再次退了一步,挡开第三柄剑,酒馆里陡然穿出一声巨响,一阵烟雾升了起来。
目瞪口呆的人们只看得到这一瞬间交手以后留下的现场,两个因厄尔男爵的护卫中的一个身体向前倾,像条虫子一样蜷缩在地上,紧紧抱住自己的胃,脸色苍白。而另一个则在光头拉马克曾经吐过的地上抽了筋一样地反复扭动,大声发出惨叫,他的脸上钉了好几根不知道哪里来的钢钉,像绽开的花一样,捂住眼睛的双手里在不停地渗出鲜血,血点在地上逐渐汇到了一起。
裴迪尔则趴在另一边的稻草上,抱着头,心有余悸地摸着自己被烧掉不少的头发,燎烤过的棕色卷发变成了灰白的颜色,发出一股刺鼻的焦味。他在双方动手的瞬间就决定孤注一掷突然趴到地上,现在他正看着墙壁上的弹孔和青烟,果然是把手枪,这群浑球的传闻一点也没夸大其词。
小酒馆里的其他客人既没惊叫也没夺路而逃,倒是一个缺了把手的杯子慢慢悠悠地滚了出去,这响动足够把整个镇子都叫醒了,比公鸡管用多了,但没人打算进来也没人打算出去。酒馆里的人都在尝试着把自己藏在任何可以躲的东西后面——桌子,稻草,还有酒桶——那是酒保现在藏着的地方,他手里还捏着本来应该给黎明旅者打的啤酒,从没想到该拿着这玩意干什么,没人敢尖叫,也没人敢动任何一下,现场站着的只有那五个人。黎明旅者的另一只手从斗篷下探了出来,把还冒着烟的手枪丢掉,捏住了手杖杖头下面的部位,缓缓地把一柄细的犹如手指,剑身呈菱形的匕首从长杖里拔了出来。
男爵看了一眼倒下的两个部下,他的剑已经拔了出来,剩下的两个护卫在他的身边,依然半包围着对手。
“花招倒是不少,流浪汉。”因厄尔男爵的语气听起来并不太有底气,“如果我在巡回剧团里看见刚才那些,我可能会多丢给你几个铜子,但我现在只会扔给你一根绳子——你打伤了维洛米德的士兵,提尔斯兰的绞架可比你们赛普雷女王领的高不少,绞刑的过程也长不少。”
“我们现在可不在提尔斯兰,男爵阁下”黎明旅者在手杖上拧了一下,弹出了另一截匕首大小的细刃,让手杖变成了一根短矛,他反手握着匕首,刀刃向外,环抱双臂,摆出一个不太常见的姿势戒备着。
“也不在帝国的统治范围内,塔塔利亚是自治区,帝国教会没有执法的权利,我可不怕你。”男爵从怀里掏出一颗紫红色的水晶,“把你的花招使出来吧,无赖,看看你怎么对付巫术。”
黎明旅者似乎不太明显地吸了一口气,他没有说话,仿佛连呼吸都屏住了,现场的气氛却产生了可见的变化,执行官的身体细微地改变了姿势,可以轻易看得出他紧绷着身体,像只蓄势待发的豹子一样,突然间他冲向前,手杖上的剑刃闪闪发光,率先发起了攻势。
然而两把等待许久的剑却立刻将他的攻击阻滞下来,虽然在第一回合的交手中吃了亏,维洛米德的卫兵依旧因为长久的边境冲突而训练有素,两个护卫的剑一上一下地将他的手杖挟住,这不到一秒的迟滞足够让男爵把水晶丢向他的脸。
黎明旅者等的就是这一刻,他手上带有圣十字徽记的杖头匕首飞了出去,在空中准确无误地刺穿了那块宝石,空出来的手以闪电般的速度从衣领下掏出一个指甲大小的小瓶子,塞进嘴里咬碎,随后准备在巫术生效之前反制它。
——接着那块水晶就在空中爆成了碎块,发出了比烛火亮好几十倍,犹如闪电般的光芒。
黎明旅者愣住了,一时间显得不知所措,忘记了自己到底此时该做什么,看起来这与他准备面对的东西完全不一样,在突然的闪光过后水晶只爆出一阵白烟和硝石的气味。接着,一张网子便从他脑袋上掉了下来,并迅速收紧。教会的执行官在倒下前还挣扎了几秒,但他的手从网子的孔洞中间穿了过去,其他的部分则紧紧地被束在一起,接着一条带着负重的绳子套住他的脚,结结实实地围了几个圈,便让他重重地倒在地上。
“呸”因厄尔男爵对着黎明旅者的脸啐了一口,然后长出了一口气,抹了抹脑门上的汗,几乎就想重新瘫坐在椅子里。
“把他解决掉,手脚干净点。”他对着自己两个一左一右还在拽着绳子的手下说,抓住其中一个人的领子推了一把,“出去备马,我们现在就走。”
那个胃部遭受重击的护卫扶着柱子满脸苍白地站了起来,一边咒骂着一边去查看自己倒在血泊里的同伴的伤势。因厄尔男爵到处扫视了一圈,然后把一个小钱袋扔到了柜台上。
“想活命的话都给我闭上嘴,臭平民们!赶紧喝的人事不省吧!”
他找到了仍然坐在地上发呆的裴迪尔,开始大吼。
“你们的情报被泄露了!一群可悲的白痴,告诉你那边的人,想继续的话就到布拉斯维亚来,这些东西我就先当赔偿拿走了,你们害我的人伤了一个,下次可没那么便宜。”
裴迪尔似乎还在发着呆,保持着半躺半坐的姿势,被男爵的气势压倒的其他人也依然不敢出声,看起来维洛米德的男爵对这个结果很满意,他站起身,鄙夷地将争斗当中滚落在地,正在淌出最后几滴酒的杯子踢开,便向外面走去。
突然,他感到一只匕首从后面伸过来,抵住了自己的咽喉。
正在收拾桌上的宝石的护卫吃了一惊,但在他来得及抬起剑之前,便发现一柄匕首刺进自己还在桌上的那只手的手腕,速度快的让他还没来得及呼痛,匕首的另一边,是刚才还躲在草垛后面的光头的脸。
“对这种搏斗来说,长剑太慢啦。”光头拉马克好像是在开玩笑一样,猛地拔出了匕首,留下一座小小的血喷泉,然后在护卫开始惨叫的时候转手划开了他的咽喉,一直到呼叫变成漏气的声音,那把剑都没来得及举起来。
好像是一个信号一样,噤若寒蝉的酒馆里开始了另一阵截然不同的喧闹,一支十字弓箭矢从柜台的酒桶后面射出来,刺进了还在地上搜身的护卫背后,他怒吼着站起来,一只手想要去拔那只已经刺穿他身体的箭矢,但另一个酒客举起板凳,砸在他的头顶,又在他倒下的身体上补了几短刀。
男爵侧过眼睛,看见裴迪尔脏兮兮的脸,好像有一个月不曾刮过的胡子,烧的乱蓬蓬的头发还在冒着细细的青烟,眼前的景象和情势变化的让他无法理解,他看着自己最后一个部下被绳索吊上了房梁,两条腿还在徒劳地踢着,活像被抓住脖子的兔子,因厄尔男爵感觉到匕首冰冷的触感,只剩下转动眼球的勇气。
不过他大概还有一张牌,因为他的手在刚才拿出紫水晶的位置悄悄摸索着。
——只可惜没人知道那牌是什么了,匕首的柄敲上他的太阳穴,手柄上的配重是纯银做的,重的很。
黎明旅者站在那里,身上的绳索已经被人割断,落在地上,看起来他的态度谦恭多了,至少是一言不发地看着酒馆里的每个“本地人”都在清理现场,把尸体抬出去,擦洗地板。一阵外面传出来的马蹄声让他想起了什么。
“跑了一个。”
“跑不掉,罗德里克在外面。”
“裴迪尔”坐在捆起来的因厄尔男爵身上回答,男爵养尊处优的生活让他的肚腩和赘肉比这里的椅子更令人满意,事实上,比酒桶还好。
外面传来了一阵凄厉,颤抖的惨叫声,给这个答案画上了句点,这阵惨叫声不比刚才的枪响更大,却比瓦列格马的夜间瘆人多了,酒馆里的每个人都停下了手头的工作,静了一会,直到惨叫声衰弱下去才举起杯子痛饮里面污秽的酒。
“裴迪尔”拿起一个从男爵身上搜出来的水晶,细细地看着,好像眼睛能看穿一样,接着摇摇头,随手扔在桌子上,关于“紫晶”的力量他已经听到人们说过不少,甚至口耳相传的具有神奇力量的物品都见了不少,但没有一个是真的,都是炼金术士骗人的玩意。
“你相信瓦列格马的夜路上的那些鬼故事吗?”
黎明旅者想起了什么,突然从怀里开始往外掏东西,他先掏出了另一只手枪,然后才是一张卷起来打上石蜡的纸卷。
“监察官邓肯·布莱迪阁下?”
有着棕色卷发的男子捋了捋被烧到的地方残存无几的头发渣,另一只手接过了卷轴,他没有打开卷轴,而是先盯着对方大衣下面的另一个徽记,刺穿带有触须的头骨的三叉戟。
“费尔南德派来的?”
“帝国教卫军,阁下。”
“哼。”邓肯拽下了一撮断裂的短发,在手里吹开,“你差点把整个局都搅了。”
编后语:关于《《普舍梅斯魅影》免费试读_艾特艺》关于知识就介绍到这里,希望本站内容能让您有所收获,如有疑问可跟帖留言,值班小编第一时间回复。 下一篇内容是有关《《江南羽季》——泺江》,感兴趣的同学可以点击进去看看。
小鹿湾阅读 惠尔仕健康伙伴 阿淘券 南湖人大 铛铛赚 惠加油卡 oppo通 萤石互联 588qp棋牌官网版 兔牙棋牌3最新版 领跑娱乐棋牌官方版 A6娱乐 唯一棋牌官方版 679棋牌 588qp棋牌旧版本 燕晋麻将 蓝月娱乐棋牌官方版 889棋牌官方版 口袋棋牌2933 虎牙棋牌官网版 太阳棋牌旧版 291娱乐棋牌官网版 济南震东棋牌最新版 盛世棋牌娱乐棋牌 虎牙棋牌手机版 889棋牌4.0版本 88棋牌最新官网版 88棋牌2021最新版 291娱乐棋牌最新版 济南震东棋牌 济南震东棋牌正版官方版 济南震东棋牌旧版本 291娱乐棋牌官方版 口袋棋牌8399 口袋棋牌2020官网版 迷鹿棋牌老版本 东晓小学教师端 大悦盆底 CN酵素网 雀雀计步器 好工网劳务版 AR指南针 布朗新风系统 乐百家工具 moru相机 走考网校 天天省钱喵 体育指导员 易工店铺 影文艺 语音文字转换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