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静匿》： 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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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秘密

正午，或许早些，也或许晚些。太阳不偏不倚的靠在屋顶旁，把我晒得焦嫩可口，可我还是不想离开，我觉得这位老人依旧很有吸引力，他脖颈逐渐滋生的蛆蝇，开线的裤脚里裸露的小腿，拿不准是什么在诱惑我。我的目光没一个准确的目的地，反正就那样不肯从他身上离去。汗，真难闻，也难受。我擦了一下，继续停在那。

他是死了吧！我想。为什么他可以在那儿待那么久一直保持这个姿势？不够热吗？是不是他屁股下面的沙发给他了点儿依靠？唉，这沙发，一看就脏的很咯的很，里面的骨架清晰的暴露出来，张牙舞爪的破木头是年代的记号恰恰也是没用的记号，我就是不懂行也看得出来他不如我一瓶水值钱。眼下，我急需水。其实说实话，我是不愿把它叫沙发的，它躺在这片空地上，什么也称不上，非说有什么东西的话，就是头顶的棚子吧。我在棚子外，他在棚子里的沙发上。我看着他，他闭着眼。腿耷拉在沙发扶手上，两只手手自然的垂在一边，他很沉。

现在已经不能证明到底是沙发靠着他还是他依偎着沙发，我喜欢相依为命这个词，他无意的露出干瘪的皮肤，竟然水润起来。我不想承认那是小麦的颜色，小麦应该是金色的，能勾引着原始的食欲的，是能够让人有占有的欲望的，可以归为可口的，有希望的，反正诸如此类的词。看到他，我只想问，他是死了吧。

其实，他确实是死了的。

凶手是我

证人也是我

第二章 诡话

他，是我昨晚上见到的。当时他匿在影子做成的角落里哭。哭的很慎人，就像被扣着喉咙的嚎叫，听声音，他尽力了。我路过，刚好被吓到了。就这点来说，我是受害者。委屈我野不敢哭，怕抢了他的风头，我认为这是一件关于面子的事。他哭着哭着，我竟然觉得很好听，把步子放停。事后我如果再讲起这件事，我一定会说：一切故事的开始就在那次驻足。看着他把身体里的黑色从眼眶掏了出来，一滴一滴，一点一点，不知为何，这些东西竟然能看到上面的字，就像是我自己的东西。那些我不认识的长长的句子，变成我身体里共鸣似的·的声音嘀嗒，嘀嗒。风也是嘀嗒，嘀嗒。我看着星星卷着月亮滴答滴答。怎么回事，全世界都是嘀嗒嘀嗒……

原来，老人已经在我身后了。

我是想叫的，就是边跑边叫和电视一样那种。但是我笑了……因为我认识他，在恐惧中突然有了转机，我还能干嘛？只好笑了。还是流着鼻涕的憨笑，我记得别人说这样子可爱，所以我就照做了……其实，我大概是不可爱的，自知之明这种东西不是天生的。不然他也不会踢我踢的那么重，老子从来没那么痛过。我还是笑。嗯……老子这个词啊，其实我九岁就听过，现在基本熟练掌握，不知道来自我父亲还是叔叔，反正大概是哪个我熟悉的权威，我至今还认为这是个民间的抒发情绪的官方语气助词，是上的了台面的。

他踢完我就问我在这儿干嘛，我说不出来。其实，我也不知我为什么在这儿，路过只是含糊其辞，我能说我是被安排在这儿的吗？我说了也没人信，何况我是个孩子，最不可信的老实人。

其实我就是被安排到这儿的，来迎接一个人的死期，安排一个人的忌日。你们可以叫我送葬人，或者可以叫我羊皮人。哈哈，我还是更喜欢你们叫我孩子，可以加个定语，十二岁的孩子。这样我就可以坚定所有的一切都不是我编的，都不是谎言，听起来都是可爱又认真的语气，你们可能还会悻悻的笑吧。我也想你们这样，为什么？不为什么！因为，这是为了应付大人，特意编出的说辞。

我纳闷为什么大人喜欢这种说法，好在我明白他们的想法。他们没有揭穿我，我靠这个能在这儿安静的讲故事，并且还能持续下去。实在不行，我就说我是个孩子啊，孩子就是不知道对错的。

还是说说那个老人吧，他死了。我说我去叔叔家了。他哦了一声，忽然想起他是住在叔叔家隔壁的。如果这时候被发现是谎言，他会怎么想？他会不会用他没用的脚再狠狠扎我？他什么也不会想吧，因为他还断断续续的哭，真是的，一个大人啊，老人啊，为什么哭的这么厉害？不应该看淡了吗，将死之人应该比我快乐。忽地我就明白我说的不妥，我不能证明他不快乐，反正他现在比我快乐。因为他哭的这么激烈，离快乐大概是最近的地方吧。我刚想问他为什么在这儿，话未出口就赶紧停了。不能揭他的伤疤，让他重温那些情景，他会更想哭，但是又哭不出以前的气魄，那该多丢人？我认为这是关于面子的事。

我想告诉他我要走了。他说好吧，我就转身要跑。真的开心啊当时，就连朝反方向跑也是开心的。跑着跑着我就不跑了，这里和我想去的方向不太对啊。算了，就再去经历一次吧。反正大爷是个好人，我不是，他应该害怕而不是我。

我原路返回，他却没了踪影。在我回去的路上，我还思考着，他哭什么，为什么他在那里哭，他家人呢？这可是晚上十一点多啊，人心最脆弱的时间这我我知道，八成是活明白了吧。人可不就是那回事，看看它的自行，所有的分叉都将汇合，走向最终的地方。换句话说，条条大路通罗马，我不想去罗马。看来，他是迫不及待了吧。其实，我并不知道他是不是有这种想法，但是，他身上有一种场，有一种迫使我不得已去想的能力。我不用努力去体会，就可以洞悉他的喜悲。我管这叫超能力……

我回去的时候他已经死了。就在几分钟前，就在我离开的没多久他就死了。死亡突然的很，我那时候那么小就要接受死亡这种东西，就算我很久之前就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但是，我感觉还是不一样。不过十秒，我就接受了，时间有点短，可能是因为我是个小孩的缘故吧。这和接受许多事情一样，当我知道我是怎么出生的时候，我也是一样的表情。反正，他已经够不成威胁了。

我为什么确认他是死了？因为我检查了他的身体，他头不见了。周围应该是血池和血腥吧，可惜我没看见也没闻见。隐隐有点儿可惜，小孩子是不是不能有这样的思想？好的，我立马改正。小孩子说话得很严谨啊。

我就找他的头，跪在地上爬着，摸着。什么都没有。

我在等天明，就这样不顾一切的等天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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