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上一篇文章中,小编为您详细介绍了关于《《仙箸》——孤风月下》相关知识。本篇中小编将再为您讲解标题《人间最得意》免费试读_林殊归。
第一章白鱼镇上的少年
大周王朝神鼎三年秋末,白鱼镇下了一场秋雨。
一场秋雨,原本算不上什么,白鱼镇一向雨水稀少,到了秋季,便更是难得见上一场雨,可这一场雨,一下就是三天。
甚至还没有要停下的趋势。
秋雨之中,白鱼镇东边的一座小院子前的小巷,有个少年,此刻正撑着一把油纸伞,缓缓而行,在这条偏僻的小巷里,行人罕见,若是有人此刻正好和他迎面而过,定然能够看清楚这少年伞下紧皱着眉头的一张脸。
“这鬼天气,还真他娘的……罕见。”
少年咬牙切齿。
白鱼镇地处大周西南,是大周的边陲之地,名副其实的偏僻之极,小镇规模极小,整座小镇里的住户加起来不过才两百余户人家,就这点住户,又经过这么些年,镇子上要说谁和谁没点关系,还真是实在是有些勉强。
不过偏偏这个少年,和镇子上的住户,实在是扯不上半点关系,他无亲无故,亦不是这白鱼镇的本地住户,小镇上的居民只是知道,在那个冬天,这个少年差不多七八岁的年纪时候,被人送到此地,那来人留下一袋银子,替当时还说不上是个少年的少年置办了一栋宅子,留下些银两,然后便独自离去,这让小镇本地百姓都有些奇怪,想着那孩子想来怎么都是熬不过那个冬天,可最后哪里知道,这个孩子不仅仅熬过了那个冬天,并且在那些散碎银子用完之前,还硬生生找到一份营生。
传闻现如今这位大周皇帝在当年初平年间,曾在少梁城对一位疆土远远比大周大出数倍王朝使者笑言:若给朕百年时间,朕必将大周疆域扩大十倍。
这句豪言壮语,使者一笑置之。
可能是不愿意拂了大周皇帝的面子,也可能是根本并未放在心上。
蜉蝣撼树,有人敬其胆气,有人笑其自不量力。
至于这个发生在千里之外少梁城的故事是如何传到这大周王朝偏远至极的白鱼镇的呢?
当然离不开那些说书先生。
现如今整座山河的王朝百姓都喜欢听说书,因为那些传言能撼山搬海的山河修士几乎都不会在他们面前显露神通,也不易得见,因此也就只能在说书先生的嘴巴里,才能得知那些修士究竟是怎么样的存在。
况且这些说书先生嘴里的故事,可不仅仅是山河修士而已。
白鱼镇有酒楼十几家,每一栋酒楼便有一位说书先生,这些说书先生大抵会在每日午后光景在酒楼说上几场,每一家酒楼的说书先生不同,性子脾性也不相同,所以有的一日能说三五场,有的说两三场,更有甚者,一日不过说上一场便罢了,可其实内容大致都是什么山精野鬼,和什么山河修士惩恶扬善的故事,就算有些变化,但都脱离不了这大致路数。
大周王朝地处山河西南,地处偏僻,疆域说不上广阔,白鱼镇更是小的可怜,因此这些说书先生自然没有机会去见识过外面的光景,当脑子里那些道听途说的故事说完之后,便显得有些力不从心了,那些陈词滥调,和翻来覆去那几个故事总归有一日会让市井百姓们感到厌烦。
因此,当年纪尚小的少年将那些脑子里的故事当作货物贩卖给那些说书先生的时候,便真活下来了。
白鱼镇上的百姓都知道这个孩子不是白鱼镇本地人,是个外乡人,可也不知道这不过七八岁的孩子为何脑子里能记得住这么些东西,他这个故事一讲,可就是整整五年。
五年之间,那些说书先生惊骇的发现,这个少年说出的故事,不仅仅是他们没有听过,也从来没有一个相同的,因此凭借这些故事,那孩子在小镇里便这样活了下来。
甚至于等到年龄更大一些,少年便成为了一位说书先生。
这一下,白鱼镇里人人都知道他的名字叫做李扶摇了。
作为小镇里最年轻的说书先生,李扶摇的年龄甚至不到十六岁。
大周王朝的男子二十及冠,在李扶摇这个年纪,还要整整差去四年。
李是姓,名字里的扶摇二字却是取自道家典籍《逍遥游》里面的一句,“鹏之徙于南冥也,水击三千里,抟扶摇而上者九万里”
取了这么一个名字的李扶摇,知道这些传说,并未理会。
此时此刻,这位少年说书先生只是撑着油纸伞走过街道来到那座酒楼门前,驻足片刻,并不曾急着踏入酒楼之中。
酒楼门前,早就有个小厮捧着一袭青色长衫等了许久。
看着李扶摇站在酒楼外许久,不曾像是有进楼的打算,小厮有些不知所以,只不过倒也知道掌柜的催的紧,他也只好硬着头皮凑上前,小心翼翼的问道:“小李先生,楼上现在可就都等着你了,怎么,还有些什么事没办妥?”
李扶摇站在屋檐下,收了油纸伞,递给身旁的小厮,随口问道:“这场雨还要下多久?”
“……”
小厮有些委屈,这场雨要下多久,他哪里知道啊?
他看了李扶摇一样,没有搭话。
不过好在李扶摇没有说些什么,只是接过那袭宽大的青衫,走进了一旁专门供他换衣的小房间。
……
……
酒楼二楼,布置简单,除去大堂最中央有着这么一条长木凳,和一张榆木桌外,其余布置和一楼并未不同,只是现如今虽说榆木桌上,有那么一小坛酒,有着一块醒木,但那位要张口说书的先生,尚未到场。
酒楼里的酒客老少男女皆有,小镇只有这么大,他们也都自然知道那少年说书先生的脾性,因此也都没有说些什么,只是想着今日实在晚了,为何那少年还不曾现身?
相比较起来那些原本便是打算着来听一场说书的酒客们,掺杂在人群之中那几个原本就不是来听说书的那么几个年轻少女便显得有些不同,虽说还是着急,但也只是双手在木桌下搓着衣角,脸上死死压抑着那股急迫神色。
旁人是来听说书,可她们却是来看那位说书先生的。
时间缓缓流过,李扶摇总算是在人们的期许之中“姗姗来迟”他穿着一身略微宽大的青衫,来到大堂中央,坐在那条长凳上。
少年先是平静的转头看过在坐的酒客们,之后才平静道:“诸位久等。”
啪!
然后就是醒木在榆木桌上狠狠撞击的声音。
两者相撞,顿时让在场的酒客们心神一惊,注意力完完全全都放在了这边。
这也就是醒木的作用。
李扶摇清了清嗓子,略微提高了些声音,“上回说到,那些狐妖总喜欢在夜里勾引一些借宿野外的穷书生,那诸位可曾知道,为何狐妖勾引的总是些穷书生吗?”
这个问题一抛出来,二楼很快便显得很嘈杂,有的说是那读书人都是假正经,禁不起诱惑,有的人又说是那些狐妖独爱书生,总之七嘴八舌,谁都有自己的看法。
坐在当中的少年等着人们的声音渐渐小去了之后,才缓缓笑道:“为何勾搭那些穷书生,不过是在于这穷之一字而已,若有钱,谁还借宿野外?既然不在野外,自然也就没有这么些故事流传世间了。”
李扶摇这么一番话,倒是让众酒客都轰然大笑,听过了这么多说书先生说的故事,哪里有听过这种说法的。
那不多的几个少女,听到这种说法,也是脸上有些红霞,不过望向李扶摇的目光里,仍旧满是倾慕。
李扶摇笑了笑,端起酒碗喝上了一口,然后才继续说下去。
他在这酒楼说书的时日也不短了,早已经熟悉这里面的门道,加上他的脑子里,总要比其余的说书先生的故事多出那么不少,所以在白鱼镇,人人都喜欢听这个少年说书先生说上一场。
……
……
李扶摇在二楼将那些脑子里的故事改动一番,娓娓道来,自然而然吸引了全部人的注意力,不过那在一楼的酒楼掌柜倒没有去听,反倒是靠在酒楼的大门旁,看着这场秋雨,心里默默计算着这之后要付给李扶摇多少银两,那少年虽然每次说书都能给他带来不少银钱,可相应的,分去的,也不在少数啊。
沉默了很久,酒楼掌柜忽然吐了口吐沫,也不知道是为何。只不过等他抬起头之后,正好在雨幕之中看到一大一小两把油纸伞朝着酒楼而来。
一身青衫的中年男人牵着一个小姑娘走进屋檐下。
看着守在门旁的酒楼掌柜,中年男人平静问道:“还有空座?”
平日里看到客人登门便显得很是热络的酒楼掌柜看着这两人极为生分的面容,反而显得有些木楞,过了许久才点头道:“有的。”
第二章山河有妖,以及陈年
青衫男人和小姑娘登楼,正好便遇上李扶摇刚说完一场,现如今正是喝酒润喉的时候,因此等在靠窗的桌旁看到那面生的青衫男人和小姑娘时,李扶摇有些意外。
白鱼镇这么一个小地方,本来不大,因此这小镇上的住户李扶摇早在好多年前都已经几乎全部认识遍了,而且在酒楼说书以来这几年以来,来来往往的酒客也就那么几个,就算是偶有多出的几个,但也都是镇上百姓,可现如今,这眼前的那两人,的确是怎么都没有见过。
青衫男人坐在窗旁,看着大堂中央,正好与李扶摇的视线相遇,两人对视,青衫男人笑着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李扶摇微微点头回礼,不再纠结,转而继续开口说起下一个故事。
李扶摇在酒楼说书的时间也有了好几年了,说过的故事也不知有多少,一般其他说书先生,便免不了要开始说些已经说过的老故事了,可在李扶摇这里,每日故事都不同,自然也就都喜欢听他说。
喝过了酒,李扶摇重新开始说下一个故事,这个故事讲的是那些个山河修士的故事,只不过也并非是一味打打杀杀的,反倒是有许多痴情的桥段,一个故事说完,酒楼里的酒客们有些伤感,那些少女都眼眶红红的,就连才登楼的那位小姑娘,都有些其他情绪。
一连说过了好几个故事的李扶摇不再开口,只是站起身来,示意今日便到这里,然后便脱下那身略微宽大的青衫递给一直在身旁候着的小厮,之后便转身,想着要去找酒楼掌柜拿今日自己的银钱,不过尚未踏过几步,便被那青衫男人张口喊住。
“小先生留步。”
李扶摇有些诧异,只不过仍旧是神情平淡,也没有急着离去,来到桌前坐下之后,那青衫男人才笑着说道:“小先生刚才这几场书说的倒是极有意思,不同于一般市井之间的说书先生那般老生常谈,一点也不显得枯燥。这里面倒是还有不少故事,就连在下都不曾听过。”
李扶摇神情平淡,平静道:“不过是混口饭吃而已,里面故事也当不得真。”
或许是有些惊异于这少年的平静,青衫男人有些意外,他沉默了片刻,不曾开口,倒是李扶摇很快便问道:“看先生不像是本地人,来白鱼镇是为何?”
青衫男人平静反问道:“小先生是县衙里的人?”
一句话尚未说透,但双方都已经知道话里的意思,青衫男人这是在告诉李扶摇,既然你不是县衙里的人,又有什么资格发问他来此地做什么。
李扶摇沉默了很久,只是低头看着木桌上的那些常年累月留下来,无论怎么擦都擦不干净的污垢。他在这小镇里待了十几年,没有碰到过这般有意思的人。
小姑娘没有去看李扶摇,只是在打量着窗外风景。
青衫男人不打算在这个问题上深究,很快便问道:“小先生是本地人,自然便该知道,现如今的白鱼镇是否有什么异常?”
李扶摇忽然笑了,他抬起头看着这青衫男人。
眼中有些淡淡的嘲讽。
青衫男人很快便知道这是为什么,刚才自己反问过一句,现如今那少年很明显就是在提醒他,他也没有资格来问他白鱼镇里的事情。
青衫男人忽然有些感叹,他许久没有看见过这么有意思的少年了。
能够和他争锋相对的少年,在学宫之中都算是罕见,在这个穷乡僻壤之中碰见一位,便更是更加能勾起他的兴趣。
青衫男人沉默片刻,笑着问道:“小先生既然是位说书先生,自然整日里都是说的山精野怪,说的山河修士,可当真见过?”
提起这个,少年眉头微蹙,但很快便又平复,他笑着说道:“先生若是读过圣贤书,知晓过圣贤书上的道理倒也不难,可当真见过书写圣贤书那些圣贤?”
直到现在,少年仍旧是毫不相让。
青衫男人皱了眉头,“小先生的脾气实在是有些不太好,在这么一个小地方尚可,可若是走出这个地方,脾气倒是需要改改。”
李扶摇平静摇头,“不劳先生操心。”
青衫男人一笑置之,很快便回到正题上,“在下前来此地,自然是有要事在身,若不能解决,恐怕便会牵累到这座小镇的百姓,因此还请小先生如实相告,小镇是否有何异常。”
李扶摇疑惑道:“这件事大到能牵累到这座小镇百姓?”
青衫男人不开口,只是微微拂袖,木桌上原本摆放的一碗茶水便诡异的悬空,离木桌不远,大约也就是半指距离,因此除去李扶摇这般近距离观察之外,其余的人等还真看不出有什么异样。
可对此,李扶摇没有露出什么惊骇的神色,反倒是眼里有些光,“山河修士?”
对面的青衫男人在短暂的失神之后,缓缓点头。
他很快又问道:“儒教还是道教?”
李扶摇没有露出诧异神情,倒是青衫男人有些意外的望着李扶摇。
李扶摇平静开口说道:“说实在的,很久之前便想着要去看看这片山河,我知道大周很小,但山河很大,所以早就生出了游历山河的心愿,知道你们这些山河修士不可能驾临这大周,便想着走出大周去看看你们,只不过这些年没急着动身的原因倒也简单,也只是在……攒钱。”
说起游历山河四个字的时候倒是嘴巴一张便行,可到底走出去,还得需要不少银子。
青衫男人没急着张口,倒是一旁一直都没有张口的小姑娘轻笑道:“就算是你攒够了银子,也走不了多远。”
小姑娘没有详细说是为什么,李扶摇也没有问。
青衫男人开门见山,并不藏着掖着,将此行目的都说上了一遍。
李扶摇皱了眉头,轻声问道:“先生是说,白鱼镇来了一条蛇妖?”
青衫男人缓缓而笑,“一条青丝境的蛇妖,境界说不上有多高,但怎么来看,杀尽这么一座小镇里的百姓,不是什么难事。”
李扶摇的脸色开始变得有些难看起来,他沉默了许久,这才低声说道:“有一场秋雨已经下了许久了,按着以往这些日子来看,不该有这么一场雨的,要是除此之外,还觉得有些什么别的异常,我倒是实在想不出来了。”
青衫男人平静点头,便不再开口发问,毕竟这件事,与这么样一个有意思的少年多说也无益,只不过看着这个少年,他很想和他聊些别的。
“对于山河,你知道些什么?”
李扶摇盯着这个青衫男人,思索了许久,才缓缓开口说道:“比如这座山河有三教,三教修士便是这座山河实际上的主宰,也知道大周疆域全都在延陵境内,也知道延陵有座学宫,是儒教门下,而先生……似乎便是来自那个地方。”
青衫男人平静笑道:“我很想知道,你为什么会知道这么多。”
李扶摇自嘲一笑,“之前先生说我是本地人,其实说的不对,实际上我算不上什么本地人。”
“先生出身于延陵学宫,自然知道,每年延陵都会有不少可以进入学宫的名额,只不过这所谓的不少,对洛阳城的那些贵胄来说,还是太少了,因此当他们知道会有个幼童铁定会占去那么一个名额之后,便想着如何抢回那个名额来,尤其是当他们知道那幼童的背景实在是不值一提之后,于是便生出了其他的心思。”
李扶摇缓缓笑道:“先生试想一下,要是你,你会怎么办?”
青衫男人摇摇头,关于洛阳城那些贵胄每年的所作所为,其实学宫也不是不知道,只不过这么多年的不闻不问,除去洛阳城实在是错综复杂之外,还有便是那些每年送入学宫的幼童实际上天资都相差不大,所以最后到底是谁进入学宫,学宫里面其实不太关心。只不过在这里遇上一个,也不算是多意外的事情。
“所以你便被送往了这么一个偏僻的地方,为得便是你身上那个名额。”
青衫男人平静看着李扶摇。
“他们到底还是没有赶尽杀绝,但也怕我再度出现在了洛阳城,这件事虽然事情不大,但终究涉及脸面,所以便把我送往这么个偏僻的地方,希冀一个几岁的幼童自生自灭。”
李扶摇抬头看向青衫男人,笑着说道:“可惜我还活着。”
青衫男人看着这个小小年纪,便异于常人稳重的少年,声音微冷的说道:“所以今日你见了我,是想着求我将你带入学宫,领你进入修行大路,之后便希冀报仇。”
李扶摇摊开手,“见先生是偶然,可既然见了,先生不打算看看?”
他说的看看,自然是想让青衫男人看看他到底有没有那样一份修行资质。
因此他摊开手。
青衫男人皱着眉,他承认之前这少年所说的那个简短故事勾起了他对他的兴趣。
他沉默片刻,总算是把手搭在了李扶摇的手臂上,片刻之后,他的经脉里便真的好似有什么东西在游走一般,特别是在手臂上,有个很明显的突起之处,在经脉游走。
……
……
沉默良久。
青衫男人轻声道:“我叫言余。”
然后便随即发问,“你叫什么名字?”
“李扶摇。”
“你可愿同我去学宫?”
“不愿。”
(我回来了,嗯,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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