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上一篇文章中,小编为您详细介绍了关于《《玖霄九重天》——孤影柳下过》相关知识。本篇中小编将再为您讲解标题《边城鬼事》免费试读_湘西以北。
峒河边上的女人
夏末秋初,峒河的水幽蓝幽蓝的不知疲倦的向着下游趟着,只是那些深幽中时而浮出一点恶臭,沿河那些石板路铺成的小巷子,人不多与隔着河的大马路的川流不息相比这里自然是要清净了许多,若是阴天这些暗褐色的房屋遮住了阳光都显得有些黑暗,这些年这里到也成了一道风景,似乎人们喜欢这所谓的清幽吧!这些巷子的两边挨着、贴着、连着、你挤着我我挤着你建了不少房屋,多数已租了出去,鱼龙混杂,藏污纳垢也是必然的。时不时的就有那么三三两两打扮的花枝招展,浓妆粉黛的女人依着门,呛着烟、你一句她一句,时而发出浪荡**的笑,也有依着门廊织着毛衣。偶有生疏的面孔路过,这些河边的女人们便上去拉扯,攀谈,也有熟了的自然径直走进那些褐色的房子里去了,到这河边寻风流的极多是一些老头,啊表(啊表,方言。苦力)自然荷包里是没有几个钱财的,一天难免会有那么一两个风流了,兜里又没钱的,被那河边女人推推搡搡、骂骂咧咧,撵出门外的,这些河边女人也挣的是辛苦钱。
七八月了,阳光不在如六月般毒辣了,这些小谷深巷自然比起以往要热闹些了,东正街尽头,蹒跚走来一个五十多岁模样头秃了不少,穿着个裤衩屁股一边一个补丁,背心罩着他那干瘦的身体显得极不合身,胸口那萎靡的胸肌也干瘪瘪的,和那些老女人萎缩了**倒是有几分相似,早年先纹在身上的那些图案早已皱皱巴巴的失去了往日雄风,现在的样子贴合在那干瘪的老头身上倒是显出几份恶心,老头就租住在东正街尽头的一栋三层小砖楼里的一间,与这些河边女人倒是也很熟悉,也不熟悉,这些河边女人多不常驻,少则半年多则一年都会悄无声息的离去,像这峒河边的风,不知道从哪儿吹来的也不知道啥时候就吹走了。
老头叫李三赖当然咯,这自然不是他的名字,那有爹娘会给自己的孩子叫这么个名字的,老了显得有些佝偻,喝了酒走起路来摇摇晃晃的,依着门的年轻点的女人老远望见李三赖摇摇晃晃的走了过来,脸色变得难堪,转身进屋,嘭的一声把门关的严实,李三赖看着动静,淫邪的一笑,打了个酒饱嗝,骂骂咧咧,手扶着墙把裤衩往下拉了拉就在墙边滋起尿来,一边尿还一边笑“老子今天有钱,老子今天有钱,不他娘的白搞了你,你躲个球哦,你个臭婆娘”好一顿乱嚎,才提了裤子,靠着墙,又从那皱巴巴的裤兜里掏了一会儿,点上烟。可能是酒劲儿到家门口了就上头上的猛些,这时候的李三赖以满脸通红,那大酒糟鼻子似乎都要挤出汗来一样。
李三赖跌跌撞撞,一摇三步倒时而向前三步,时而倒退两步,忽然一个踉跄,扑倒在巷子里,正好倒在一个有台沿的门口,门口的街沿上放着一把塑料椅子,椅子上坐着一个河边女人,穿件短皮裙,可能是皮裙太小了又或者是女人太风韵了,仿佛只要稍微一使点劲那裙儿都能撑的四分五裂,上身穿着镂空的**带,肚脐儿伴着肥肉有些鼓鼓的,披着头发,那厚实的粉儿看起来几乎是只要用力抖了抖都会掉些屑灰下来,女人怕是有四十多了吧,看着李三赖这么一扑,咧开血色的大嘴,捂着露脐装所露出来的那块肥肉只怕是要笑的人仰马翻了。不远处的几个女人也笑的不亦乐乎。指着李三赖一边笑一边说“香兰啊!这老癞皮狗都到你家门口了,你就随了他意,服侍他一次呗”话音未落,那几个女人笑的更欢了,这头的,叫香兰的女人一听这话,朝着喊话的那边那个姑娘就回道“我呸!你愿意做了这菩萨,咋不把这赖皮狗扶了去,好生伺候着,看你今儿也没个客,怕是窑子冷了吧”香兰这话里明显的带着一丝丝挑衅,这河边的女人平时也不怎么来往,说起话来到也不客气,这香兰年岁是大了些,来找她的嫖客也确实少些,心中自然是愤愤的,嚼出些许烂舌头也倒是正常,那边那喊话的女人倒是想张口回击些什么,只是被身边相近的拉了拉,也就都收了声,这河边的女人也都是某条活路,平日里也会少给自己惹了麻烦,因为她们也深知要是真闹出什么事儿来,想必这儿也是呆不下去了,那几个女人也就作罢不在言语了。这时候扑倒在地的李三赖,翻了个身,一屁股坐在地上,恐怕经这么一摔那酒也是醒了两三分了,扯着破喉咙喊了起来“来,香兰,香兰扶爷起来,爷今儿有钱。”一边吼着,一边解开腰间的裤带子,怕是今儿这李三赖真的是带了钱财的,这声心怕是几条街都听的见才好。远处那几个女人又笑了起来,搭着腔“是啊!老赖皮狗今儿带着银子呢!香兰你就接了吧,得了一个是一个,看看这光景儿是一天不如一天了。”这香兰气的牙咬咬,想回过去,想想是呀一连着五天了就接了一个客儿,年岁也比他们大了些,这样貌也不如她们了,再这样怕是这儿也呆不下去了。也懒得搭理对面的,顾自个儿得弯下腰去,问李三赖“老李头儿,今儿作实带了钱?”李三赖一手就拉着了香兰的胳膊,淫邪的笑眯了眼“怎么啊!你还不信,你摸摸。”
烂醉如泥的李三赖在香兰家里一直呼呼大睡到午夜,那酒劲儿才完全退了去,李三赖眯了眯眼望了望窗外,外面稀里哗啦的下着雨,雨珠子打在小楼上面的青瓦片顺着槽沟摔在青石板上,像每一滴都爆炸了一般,时不时那漆黑的天空还吐出一两道火蛇来。李三赖转了头看了看躺在旁边赤条条的香兰,侧过身去,一把将香兰搂在怀里,昏昏沉沉的李三赖情不自禁的想起了从前,李三赖原先也只是个混混,并不是什么十恶不赦的大奸大恶之徒,鸡鸣狗盗的鼠辈之事他也是不干的,更是看不起的。为人还有些许义气,只是人有些傻,就好做些好勇斗狠之事,用湘西本地话说就没罗头(注:没罗头,就是分不清楚什么话该做不该做,一顿乱来)像这样的人老板用的多了也怕他给自己惹来麻烦,也就慢慢的疏离了李三赖。后来李三赖也找过几份正经工作,一来这李三赖没什么文化跟技能,二来他这一天海物朝天的(海物朝天湘西方言,就是做事不经过大脑思考的意思)日子一久也没什么成就,后来还是有个老板好心让他在自己开的酒店里当个保安,还讨了婆娘生了个女儿,如果他就这般安分也就作罢,想日子难点,可起码也是妻女尚在,只是他就是不争气,吃喝嫖赌样样来,他那婆娘也就带着女儿走了,随着时间的流逝李三赖的日子也一日不如一日,以前恶习难改,起码还年轻有个好身板,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到也活的潇洒自在,一月工钱、响银除了跟人吃吃喝喝,嫖妓女,也就都与人赌博了。如今到老分文为攒下,身边狐朋狗友也都大多不在愿意与他来往了。李三赖搂着香兰想想余生眼角尽然情不自禁湿润了起来,想想妻女在的时候那起码是个人过的日子,而今窘境跟蝼蚁又有什么区别,想到深远之处竟然哽咽起来,香兰被吵的醒了,见这一幕,便问道“老李,你哭什么哭,哭丧呢!”李三赖不作回声,将偷转向一侧,一手顺势抹了一把脸面子,将鼻涕泪水都抹了去。好一会儿才背过脸来坐了起来,干咳了两声对香兰说“不碍事,不碍事,就是你让我舒服了想起来那坏了良心的婆娘来了”香兰在李三赖那干瘪瘪的胸肌上狠狠掐了一把“去你娘的死鬼,舒服了钱要给老娘留下”李三赖摸索着下床,去拉灯绳,灯亮了。香兰用手支着头看着李三赖“怎么雨还没停这就要走啊?”窗外的雨还在哗哗的下着。李三赖也不顾不管,自顾自的穿着裤衩子,嘴里哼哼唧唧,一边从内裤的暗格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一百块钱,递到香兰面前“来,这是今儿的服务费”香兰看见这皱巴巴的钱眼睛一亮,一把就接了过来,用手揉了揉,对着灯泡照了照,李三赖悉悉索索穿好衣裤,也没去门边就对香兰说“咋还不找钱呢?”香兰一脸的不情愿“不用找了吧”李三赖有些急眼了,因为这些皮肉女人自然是看中钱财,这钱怕是有去无回了,所以李三赖有些急了“这睡一次不是五十吗?你还找我五十。”女人躺在床上丝毫不动,也不看李三赖自古自的验证着钱的真伪。“这么吧!你这五十先放我这儿,那日你想吃奶了,老娘在服侍你一会不是吗”李三赖一想这钱八成也找不了,既然以得了允诺了,下会饥渴到也是可以的,于是开了门大步流星的就要往外走。这李三赖租住的地离香兰这间也就百十来米,顺着屋檐到也是分分秒秒的事。香兰听着李三赖走了也就插了门睡去了。
2.李三赖死了
这人酒醒了之后,虽然头疼神志却格外的清醒,李三赖挨着屋檐,雨噼里啪啦的,也溅了不少到李三赖身上,李三赖嘴里骂骂咧咧的“狗日的,早不下晚不下”此时天空中轰隆!轰隆,雷声四起,李三赖一震,愣了好一会儿“妈哟,这么大的雷,怕是要劈死那个咯”雷声刚稍微褪去,李三赖加快了速度三步并做两步,这些小巷子平日里都很昏暗就别说这雷雨交加的夜里了,路灯昏暗不说,而且距离又相隔较远远,倒是有几分慎人。轰隆,轰隆,一连七八声炸雷震的天摇地动的,李三赖眼前一黑,路灯熄灭了。
雨一直下到第二天早,电还没来,天渐渐的亮了,来往的人多了,路边的屋檐四仰八叉的趴了个人,来来往往的人自顾自的匆匆赶路,只是眼神都不由自主的在那扑倒的人身上多停了几秒而已,时间还早河边的女人们还没起来,所以这两排房屋也就都关着门,这来来往往的也多是些住户和租户去上工的,直到扫街的来了,扫到此处才用扫把刨了刨,没见动静就朝着那扑倒的人嚷着“起来了,起来了天亮了”这也到正常,这里时常有些醉汉,醉了就天为被地为床,到也不稀奇,难怪南来北往的人也就自顾自的走着路,少有人去理会。扫地的,连续的喊了几声,就差狠狠的踹他几脚了也不见动静,于是弯下腰去一拉胳臂,猛然间只听见“哎哟,我的个娘哦,”顺势连手里扫把都扔在地上,这扫地大姐倒也是身强力壮,一把竟然将这扑倒在地上的人,拉的翻了个儿,只见这人双目圆睁,面目狰狞,五个手指关节像死了腿了毛的鸡爪子的一样,扫地大姐惊魂未定,这么一闹腾逐渐有人围拢过来。在地上这个人就是李三赖。
李三赖死了,公安局的人说是喝酒醉死的,由于联系不到李三赖的亲人也只好交由民政处理,民政那边到也快,车进不来东正街,于是来了几个人用个装尸体的袋子把李三赖的尸体就像装古琴一样给装走了。居委会也在街口的告示牌上贴了告示,大致就是街道有个租户,叫李正富,五十岁,因昨夜醉酒死亡,无法联系家属,如有人认领于七日内联系街道办。天色渐渐的暗了下来,巷子口那昏暗的路灯又准时的亮了起来,人们就像什么事也没发生一样,闹腾了一个白天,又是公安、又是街道的、河边的女人们也不敢打开门来做生意,也就早早的便歇下了,只有香兰似乎有些忐忑不安,门半掩着,香兰插门的时候倒是忍不住朝李三赖倒下的地方多看了几眼,心理有些慎得慌,天还没完全大黑,就插了门躺在床上休息,香兰不认字,所以平日里也不能拿手机来消遣,那出租屋里的电视在她搬来之前也就是个坏的。说来也怪今晚上竟然安静的出奇,香兰眼皮有些跳,就撕了点纸,吐了点唾沫把纸沾在眼皮上,想着今儿白天的事,李三赖就这么死了,那我还有五十块钱没找给他,他会不会。。。。。。。心理想着便有些坐不住了,自言自语道“呸呸呸!什么鬼不鬼,魂不魂的,老娘已经够惨了还怕了他,活着都不怕死了还怕你个赖皮狗不成。”话是如此说,眼角却不由自主的扫向窗户了,心里越发的涩涩发毛。于是在心里默默的念念叨叨。“老李头,你死都死了,就别吓我啊,我与你也算是苦命人,怎么说也是露水夫妻一场,别吓我,明天我就把你那钱买了香烛,一并烧给你。李大哥保佑,”话说来也怪,经香兰这么一念念叨叨,她竟然也没开始那么后脊梁发凉,心神不宁的了,整个人也镇静了下来,稀里糊涂的竟然也就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这一觉睡得到也香甜,起的也晚,太阳都到了河边树梢了,香兰才起来,这一爬起来就觉得浑身上下腰酸背疼的,怎么就像接了一晚上的客一样,累死了。香兰愣了愣神,伸伸懒腰,又是揉肩又是捶腿的,
折腾了好一阵子,才穿好衣裤,就在洗脸的时候看见自己的胳膊上怎么青一块紫一块的,按一下还些许疼,一撸起裤腿,腿肚子上也有,这真是见鬼了,昨天一天也没磕着碰着的,怎么会有淤青呢?心理很是纳闷不解。穷人家命比纸薄,也无闲心管它了,昨儿不是许了李三赖给他烧纸钱吗,许人莫许魂,香兰心里还挂念着这事儿呢。于是就出了门径直向关厢门走了去,东正街到关厢门倒是不远,也就一袋烟的功夫吧。一个月下来香兰也上不了几回街。因为巷子里的生活比较阴暗,干的也是见不得光亮的勾当,所以一般她们是少来这些人多的闹市的。香兰买了些日用品就径直的来到关厢门边上,这一块地方是卖寿服,冥通元宝,花圈等一些杂七杂八的地方,也说不上从何时起开始这儿的店家多了起来,虽多到也不重样儿的。现在不是节时,光顾的人也不多,行市多了也自然没了那么多忌讳,现如今这些个店家就像卖白菜的一样,没那么多讲究,更没那么多规矩。要是换作以前,卖这等玩意儿的都或多或少懂些阴阳之事,规矩也较为繁杂,店面儿那里该放寿服,寿被,哪儿可放香烛冥纸,棺材纸扎是绝不可以放在前店的,几时开门营业几时打烊关店,都颇为讲究,只有一样到现在也没人敢省了去,那就是店门中间都需要挂面镜子,虽说做福寿生意的人并不是损阴德的行当,可年长越久的跟这些死人用的东西打交道久了,阴气聚集多难以消散人的运程自然而然的会衰减所以挂面镜子,当然现在这玻璃镜自然是毫无卵用的,古时候悬的是铜镜,玻璃镜是反射阳光但铜镜由于工艺水平的限制是散射阳光的现在也只是个形式讲究而已。香兰走进街边的第三家店面,老板是个六十多岁的老太太,佝偻着腰,头发泛白,稀疏,挽在后面用铜簪子扎成一个小揪揪,脸上沟壑纵横,面如黄腊,眼神儿到是明亮有神,穿着一身蓝布褂子,旧时代斜边布扣儿的老式衣服,现如今也少有人穿了,衣服腰角儿挂了两颗银色的玲儿,走起路来玲儿也跟着叮铃、叮铃的响。见有客人来了,便笑盈盈的上去招呼着“大姐,你要点啥,冥纸,香烛还是。。。。。。”香兰看了看这古怪的老婆婆,再看看店里的东西,到也归置的整齐,就是好像少了些什么。香兰倍感纳闷儿,对了,这家店里没有那么花花绿绿的印着天地通宝的千元,亿元大钞,更没有那黄金灿灿大金元宝,时下比较流行,许多人清明扫墓为了让先人保佑自己发财顺心都喜欢卖这个来祭祖上坟,这家店里竟然没有。更是不惑的是店主内堂竟然不是供奉的神龛而是树了块土地神位。这香兰也倒是在农村长大后家庭变故才沦落到买肉为生的这般田地。香兰不解的问“老板,你这里咋不卖,大冥币,金元宝呢?”老婆婆,微微一笑,摇了摇头“这大姐啊,我这儿没你要得那种纸,对面的,旁边的心许会有”老婆婆双眼有神,放着光,香兰与老太太对视的一刹那,瞬时间觉得心神宁静,平和,一种坦荡舒服的感觉油然而生,这种舒坦的感觉是由内而外的,更是无法言表的,半阵子没回过神来。“那好吧,这纸钱来一坨,香来一把。”老太太笑眯眯的,叮铃、叮铃,取出袋子,装好香纸“纸八块,香两块一把,一起十块钱”香兰,从荷包里翻出十块钱,递到老太面前,老太太由于年岁大了接钱的时候失了准头,碰触到了香兰的手,眼神下意识的朝香兰手腕上的淤青看了去,心中一紧,长长叹了口气。“大姐,今日是为何事买冥纸香烛啊”香兰本就觉得古怪,经老太太这么一问,自然也有些惊愕。一般福寿店是不会问客人卖东西用作什么,难道谁家里死了亲人或者干点什么还要说出来,也没那个做生意的人会那么自讨没趣吧。香兰欲言又止,面露为难之色。老太太见香兰如此“也罢,也罢,大姐不愿意告诉我这个老婆子也不妨,也不妨。我只是人老话多,奉劝大姐这冥纸今儿是烧不得。”
阴胎
有些事似乎冥冥之中自有定数,这人世间的事就像电影的剧本一样似乎早已经坐九得一,若不然为何有些看似八竿子打不到的人或事总能遇见总又能碰到,也许这就是人们常说的宿命吧。香兰本就是农村人,也没上过学。经着这福寿店的老婆婆这么一说,不禁也有些吓到了,面色顿时变得煞白如纸。于是又仔仔细细打量了一番面前这位老婆婆,心想难道这老婆婆是懂阴阳之事的人,从我身上看出什么端倪来了,香兰愣楚楚的木讷在原地。老婆婆也不在多作声,自顾自的整理起那摊位上的冥纸香烛来。香兰心想若是今儿不理清个来龙去脉,怕今儿的事也不会那么的容易。“老人家,为什么说今儿这纸烧不得呢。”老婆婆,抬起头来满脸笑吟吟的,显得那些老褶子更加深厚了“大姐啊,不瞒你说,怕是你手臂上这些淤青,不是阳人所为吧。”话一到这里,香兰心头一紧,闻声色变,心中瞬时惊恐万分,是呀,我睡一觉起来平白无故身上多了这些淤青,越想越是担心起来,不由自主的心中一阵愤恨,早年老公在采石场就垮山给压死了,采石场老板坐了牢分文未赔,腹中的孩子还未来的及见到人世间的一眼阳光也胎死腹中,后来进厂打工由于没有文化也多只能做些粗糙的工作,遇到第二任丈夫又是个满身陋习之人,三天两头不是打就是骂,还逼着自己卖身养活他,由于反复人流终而导致了终身不孕,想到如此香兰悲伤的情绪一涌而出,神志恍惚起来,嘴里嘟嘟啷啷:“这般活下去,还不如死了,若这世间真是有鬼,那就宁愿做了个游魂野鬼吧!”精神几近崩溃的香兰就这样魂不附体的转身要离开。
福寿店老婆婆,望了香兰一眼,见香兰满眼呛着泪水,深深叹了口气,摇摇头。喃喃自语:“哎!这若是老天爷的安排,我麻九姑也只有遵循天命了,大姐你等一下。”香兰顿时站住了脚步,像无尽黑夜中忽然射出来了一丝亮光。虽然恍惚却也听的是真真切切,猛然转过身来,双腿噗通一声跪在老婆婆面前,连忙磕头:“老人家,你今日救香兰于危难,大恩大德香兰这辈子都不会忘记。”老婆婆搀扶起香兰,铃儿在衣角,叮铃-叮铃。二人来到内堂,现在不是时节,也没什么生意。老婆婆给香兰倒了杯清茶,香兰用手背擦了擦眼睛边的泪水显然还没从刚才的大悲大喜中缓过劲来。这内堂与外店隔着一到门框子,并没有门。而且中规中矩,就对着外店大门不偏不倚正对中间,这内堂陈设也较为简单,中间有个三尺见方的神龛,放着果品油灯,左边挨着右边分别供着城隍土地爷,土地婆,房顶正中穹顶之上有一大块透明的玻璃瓦片构成天井亮窗,四周并无大窗倒也是丝毫不显得暗淡,这内堂两侧分别放的有四把椅子,椅子之间用平台茶几隔着,椅子靠背扶手都雕刻有八仙图甚是精致。老婆婆待香兰心情平和些了就对香兰说:“大姐啊,你能不能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讲给我这个老太婆听一听。”于是香兰止住了哽咽,原原本本的将李三赖的死以及昨晚的情况都告诉了老婆婆。老婆婆听的也是仔细香兰讲的清楚深怕遗落了那些。老婆婆喝了口茶,深吸了口气微微发出一声叹息,停顿了许久:“大姐,你若是不以诚相待,对我老太婆有所保留的话,叫我老太婆是要如何帮你。”香兰一听老婆婆这话,倒是满脸惊讶愕然,有些丈二和尚,摸不著头脑不知所措,绞尽脑汁想了半天也想不起遗漏了那些章节来。只好问老婆婆:“老人家,香兰实在是没有那里隐瞒了,纵然是有,香兰也想不起来了,还请老人家告诉香兰。”老婆婆站起身来,银铃儿叮叮铃铃的,老婆婆取了三支香点燃,对着神龛念念有词:“天青地明,城隍土地在上,弟子麻九姑在下,今日遇阴胎,弟子不知该不该度化这段孽缘,请明示弟子。”对着神龛拜了三拜,又打开了从怀里摸出一个红布包着的圣杯,这圣杯与一般神棍巫婆用的简单的圣杯不同,老婆婆这圣杯像一只山羊角,从中间分为两块,一面光滑,一面雕刻着咒文,光滑的一面与另外一面合着,老婆婆双手合掌将圣杯捧在中间,作揖的时候顺势将圣杯也丢落在地上,在湘西有很多神巫,庙驻都会使用圣杯,也并不稀奇,香兰看着老婆婆这一举动到也是明白了几分,想必是老婆婆要请神明告诉老婆婆今日之事到底要不要帮忙。喀喇一声,圣杯落地,左右两块分别是光滑的与刻有咒文的朝上,这是圣卦。香兰心理咯噔一下,大石头落了地,往往问卦凡击了圣卦都表示神仙允诺下了这件事,多半所问之事是答应了下来。老婆婆似乎也得了土地爷土地婆的同意,从地上捡起了圣杯,用红布包好收回怀里。若有所思的对香兰说:“大姐你我萍水相逢,有些祸也是因果循环,报应天理,我有些话虽然讲了未必中听,但今天的祸也多半是你自找的,我修道之人也只有尽力而为了,能不能度过这劫难也只有看造化了。”香兰这一听更是纳闷了,心里犯了嘀咕,一脸疑惑的对老婆婆说:“老人家,都到这份上了,纵然是我香兰枉死了这性命也不怨天怨地,有什么话就请直说。”痳九姑抡起香兰袖子,用手指着那淤青说到:“昨夜那死鬼无赖,确实侵犯了你的身子却也并为伤你害你,反倒是你神魂深处这小东西更为可怕千倍万倍。”香兰一听更加感到恐惧和迷惑了。忙问道:“九姑,小东西?难道我身体里还有什么别的东西。”痳九姑松开香兰的手,点了点头缓缓道来:“刚才我问你,是否还有什么事情隐瞒了我,你全然不知也矢口否认,一时间搞得我老太婆也不知如何是好。”香兰站起身来,慌忙争辩口吻急切:“九姑我确实不知道啊!”说着说着都要急的哭了。痳九姑让香兰坐下,自己坐到香兰的边上,一边安抚香兰一边说:“你身体里有一具集魄阴胎,这阴胎本来到与你也相安无事,只是昨夜你全然不知与那亡魂李三赖交合之后,这阴胎就逐渐苏醒了过来,现在已经要显形成魄了。”经着麻九姑这么一说,香兰更加的感到背后一阵冰凉汗毛倒立,虽然也常听到些鬼怪之事也只是听说,也都从未亲眼所见,到也没有痳九姑所讲的那么悬之又悬,阴胎,与鬼交合,太不可思议了。痳九姑给茶杯里添了点热茶,继续说:“你年轻时候可有打掉过几个孩子?”香兰一听,脑袋一沉,眼眶子里一热,捂着脸嚎啕大哭起来,眼泪像决了堤坝一样,从手指缝渗了出来。痳九姑也不说话,只是长叹一口气等着香兰哭够了,香兰一边哭一边说:“九姑我命苦啊!我也是枉为女人!”这香兰嘶声力竭好久一阵子才缓和过来。原来香兰年轻时候也怀过七八个孩子,其中不算那个胎死腹中的最大的也足足怀了九个月才去小诊所拿掉,虽然时过境迁现在想来也内心深深的感到愧疚,毕竟都是自己种下的恶果啊,如今膝下也无一男半女,还要卖肉为生,想想也是老天在责罚自己。
痳九姑长长舒了口气才又说到:“这许多女人少年不知,把这堕胎当成了家常便饭,她们那里知道哦!”说着说着情不自禁的摇了摇头眼角有些许湿润:“每个胎孩都是天地赐的福分,三生修来的福缘,竟然还有人不知道珍惜,更何况这些小小的生命投到娘胎,聚精汇魄,逐渐成型,等待着出娘胎那天,那想亲爹亲娘却又不想要他们,他们带着怨恨堕落化魂池中那种煎熬痛苦,这怨恨是他们留在阳世的唯一点呼喊。”香兰听着心头像被撕碎了千百万片一样,悔恨交加,就觉得自己是罪恶滔天,那怕千刀万剐也不为过,痳九姑继续说到:“这怨恨,在你不断的堕胎中逐渐增加,慢慢已经形成了精魄,只奈何你毕竟是这些怨恨的母奶之胎,这些年到是也相安无事,只是你昨夜。。。。。”痳九姑看了一眼香兰,只见香兰双眼空洞,神情呆滞,呆呆的瘫坐在椅子上,脑袋空空荡荡的,眼前浮现出一大片绿草地,蓝色的天空,浮着大块大块的云朵,草儿绿油油的,到处开着五彩斑斓的野花,香兰就那么坐在草地上,一个脸蛋儿红扑扑,头顶扎着冲天辫儿,围着个黑肚兜的大胖小子,在草地上欢快的打滚撒欢,看的香兰心里好生的喜欢,不由自主的伸手去摸了摸孩子那红扑扑的脸蛋儿,将孩子搂在怀里。“香兰,香兰”痳九姑看着香兰眼神空洞,一连叫了几声,香兰才回过神来抹了抹眼泪,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跪在痳九姑面前哽咽着说:“九姑,谢谢你,真的我香兰真心谢谢你,现在我也想明白了,想透了是我错了,你也不要救我了,即便是阴胎那也是我的孩子啊!我以前作的孽,那他们要恨我也是应该的,即便是取了我性命也是我活该,就让我到阴间去陪他们吧,在身不得养育他们,死了也倒是解脱了。”痳九姑听的眼泪汪汪,到也同情起眼前这个四十多岁的女人来了。说时迟那时快,一手扶起香兰同时另外一只手从腰间扯出一根小拇指粗细的黄绳子,将香兰就绑了起来。香兰懵了,慌忙问道:“九姑你这是干什么?”痳九姑已经一改刚才的常态,生手健硕,霍然以不在是刚才那副老态龙钟的样子了。痳九姑说到:“你我讲了这么久,现在再过半个时辰天就要黑了”香兰才往店外扫了一眼,真是不知不觉外面天色以暗了下来。只见痳九姑将香兰捆好,又取出一道黄符,嘴里念念有词:“天青地明,阴阳有灵,奉吾三清祖师令箭,籍符镇煞”双手合掌将黄符夹在指尖,手印完成的瞬间黄符化作一到火苗化为灰烬。紧接着痳九姑对香兰说:“先委屈你一会儿,我先用这镇煞符,镇住你身体里的阴胎,等会儿我关了店门,免得有人闯了进来,再开坛做法。”说完就径直朝着店门走了去。
痳九姑三下五除二,就关上了店铺,此时在内堂被痳九姑用黄绳子绑住的香兰以不再动弹了,正端坐在椅子上,痳九姑衣角的银铃儿随着痳九姑的脚步急促,也越发的有些凌乱,开始的时候是痳九姑移动银铃才会随着脚步发出叮铃--叮铃的声响,现在这银铃倒是自顾自的抖动起来,痳九姑越是靠近香兰这铃儿越是急促。
痳九姑眉头一皱暗自叹道:
“不好,酉时已过,阴气越晚就越重,希望还来得及。”
这时候香兰也起了变化,只见香兰表情开始逐渐变得扭曲,双目空洞,没有眼珠只剩下布满血丝的眼白,一双手虽然被黄绳子束缚住,还在像被斩掉了鸡头的鸡爪子一样乱抓,甚至都抠进了自己大腿的皮肉里面,渗出乌黑的血来。牙齿咬的咯咯作响,脖子上的青筋爆浮,那里是人分明是一个活生生的饿鬼。
痳九姑也手脚利索,早已站在香兰面前,一只脚站定,用另外一只脚尖用力顶住香兰下颚,右手捏着符咒,左手捻掐做着道门手印,嘴里一阵默念:
“天青,地明,奉请祖师显圣灵。”
说时迟那时快,一手就将手里的符咒一把塞进香兰的嘴里,由于先前痳九姑早已用脚尖顶住了香兰的下颚所以香兰的嘴张开闭合不了,所以痳九姑很容易就将符咒塞进香兰的嘴里。
痳九姑收回脚,香兰嘴里塞了符咒也不在张嘴,但仍然扭曲,表情狰狞,发出一阵又一阵哼哼的怪叫,双手依却旧不停的抓挠,大腿处早已殷红一片了。
痳九姑一左一右,双手分别擒住香兰的左右手,缚于胸前,扯起绳头又再困两圈,防止香兰那厉鬼一样的爪子挠爪自己。
这痳九姑的那根黄绳子不是一般的绳子,而是用符咒编织而成的,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经文,又叫做困阴绳,专门用来束缚住一些被厉鬼上身的人,在昏暗里只见这黄绳子泛出微弱的黄光,当然这也算不得什么宝物,多半有些功法的巫神,道士,仙娘都会自己制作,只是自身的修为大小这困阴绳的能力也分大小而已。
在痳九姑设坛摆阵之时,香兰还在不挣扎,表情相比之前更是扭曲,怕是那困阴绳都要失去对香兰的束缚了。
痳九姑一边摆坛设阵,一边密切注意着香兰,神情也变得凝重起来,加快了速度。
若是一般的阴魂,鬼煞,到也是容易对付,三下五除二打的魂飞魄散也就完事,不是难事。只是这香兰是怀了阴胎,由枉死胎儿的精魄集聚,还留有那么多的阴怨之气,加之这些年又自然吸收了不少阴气,虽然还没有聚魄成魂,但是又不能取了这香兰性命,所以也颇为棘手。
痳九姑稍加迟疑,只见那香兰已经挣脱了困阴绳的束缚,目露凶光,像壁虎一样噗通一声,跃上了垂直的墙壁,正恶狠狠的瞪着痳九姑。
痳九姑心头一震大叫一声:
“不好!这香兰已被这阴胎完全控制了。”
这阴胎趁着痳九姑布阵时已经挣脱了困阴绳的束缚想夺路而逃,虽然这阴胎尚未聚魄成魂,也毫无意识但是全凭三界中恶鬼的本能自然而然在痳九姑的这个法阵里都是会想逃走的,痳九姑的这房子内堂俨然就是一个结阵,只是这阴胎没有完全成熟,奈何不了痳九姑这结阵,逃脱不成,只好跳上墙壁摆出与痳九姑拼死一博的架势来。
痳九姑也不是好惹的一般巫女,神棍。一跃而起顺势就一把揪住了阴胎的头发,准确的说应该是香兰的头发,一番折腾,这香兰已经披头散发,嘴角,指甲都趟着血,为了能停留在垂直的墙面上,那指甲也是深深的抠进了墙体里了。
痳九姑跃起,揪住阴胎的头发,一把就将阴胎拽了下来,一个过肩摔阴胎就像一块被钩子勾住的猪肉一样,翻越过痳九姑的肩头啪的一声摔进了法坛的中间,四仰八叉的不偏不倚正好,只见痳九姑一手抓起铺在地上写满符咒的黄布,一顿缠绕直接用黄布将这阴胎严严实实的裹住,让人怎么都不能相信这一套连贯的动作是这个老婆婆所能做到的,黄布收紧。
痳九姑一个闪身,退出法坛外,嘴里念叨:
“天青,地明,三清借法”
一边掐着手印,嘴里念着一些复杂的咒文,只见此时香兰与阴胎在法阵中间,一阵颤抖,痛苦不堪,只奈何被黄布裹着也动弹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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