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恶缘》——混迹文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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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初遇

李一凡坐在马扎上看着门前下班匆匆回家的邻居，闻着胡同里传来的饭香，他想他爹了。自打三年前老李头儿出了车祸，李家能卖的东西都卖的差不多了。唯独还剩下皇城根儿下的这套院子。李家也算是个大户人家，祖上开着药店也攒下了些家产，要是他爹还在，万万不会看着老祖宗打下的家业被李一凡这个败家子儿败到这个境界的。这么多年来，李一凡除了吃喝玩乐，祖上传下来的医术是一样没学会，唯独还记得他爹打小教给他的几个让人昏睡催眠，四肢无力的偏方，可这东西又赚不来钱，坐吃山空是迟早的事。三年来，家里能卖的都卖了，就连最后一块他爹留给他的怀表也被他刚送进了当铺。“诶，老天要亡我李家啊”李一凡暗自摇头。“算了，阎王要我三更死，绝不留我到五更。既然这么多年我都挺过来了，车到山前必有路，有路必有爷去处，先吃饱喝足睡上一觉明天再说！”如此作罢，李一凡锁好院门朝着东来顺就晃悠去了。

“哟，凡哥，您又来了？老样子？”看见李一凡进门，二蛋忙迎了上来。二蛋和李一凡住在一个胡同，打小儿撒尿和泥的交情，李家的遭遇和李一凡的处境自是十分清楚。“来了，老样子。二蛋，麻溜儿上齐了。”二蛋一把拉过李一凡轻声道：“凡哥，你这又卖了啥了？你可别吃完了打白条儿，老板非让我滚蛋不可。”“你个傻蛋”，李一凡照着二蛋后脑勺就来了一下子，“哥能坑你么，老子有钱！”说罢从兜里掏出五张毛爷爷，在二蛋眼前晃了又晃。二蛋忙去后厨下单，他知道这个李家小太爷不是他能劝的了的，真到了连饭辙都没有的地步，无非跟自己家饭桌上给他添副碗筷。

李一凡坐在了门口靠窗的位置，掏出大前门点着狠狠的吸了一口。要说兜里这五百块钱能花到哪天，他也不知道，钱花完了该咋办，他更不知道。李一凡的脑子里想的是，能享受一天是一天，享受不了？大不了犯点事局子里混饭吃去，反正现在自己也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两根烟抽完二蛋已经把铜火锅端上来了，“凡哥，您悠着点花，就这俩钱，跟东来顺您这还能吃几顿？”“滚蛋，赶紧给你哥把肉端上来。”把二蛋撵走后，李一凡心说我不比你清楚么，老子真有走投无路那一天也不会拖累你这个兄弟。

二蛋把手切羊肉片和蒿子杆端上来，李一凡忙不迭的就涮了起来。这羊肉刚进锅，对面就坐下一人来。

李一凡一愣，张嘴刚要骂娘，却被对面的人惊呆了。

对面一个带着草帽的老头儿，露着两颗硕大发黄的虎牙对着李一凡笑。这一笑李一凡心都凉了，这老头儿长着刀片一样细长的眼睛，鹰钩鼻大得出奇，最吓人的就是那两颗大号的虎牙。还没等李一凡开口，老头儿先开腔了：“小兄弟，我们做笔买卖啊？”买卖？这俩字一出口李一凡心里这个乐啊，自己这一穷二白的还能有人跟我做买卖，自己是怎么算都不亏啊。想到这儿，李一凡先把老头儿的亲娘扔在了一边，满脸陪笑着“您老说说看，什么买卖啊？”老头儿也没拿自己当外人，先把李一凡的烟拿过来点上一颗，吐了个烟圈才慢慢道“小兄弟，你们家那院子我看不错，这样吧，你把院子租给我。”租院子？话说李家这院子前院是老祖宗留下的药铺，还有两间厢房，后院一直是李家自住，这老头儿说了半天就这事儿？李一凡面露愠色，冷笑道“老头儿，租院子？我倒想听听你给多少钱。”老头儿伸出一只手。五千？李一凡心想五千倒是不少了，在94年这抵得上普通人家一家三口一个月的收入。“五千这个价儿。。。”老头儿摇摇头。李一凡这可就不乐意了，一拍桌子指着老头儿“老东西，五百块钱我可是说死都不租的，你哪来的滚回哪去。。。”老头儿没等他说完，轻声道：“五万。”李一凡彻底愣住了，五万？！老头儿没等他说话，继续道：“五万一个月，你搬去前院厢房住，后院我自己住。另外，你家的药铺留给我开餐馆，你当掌柜的，一个月我另给你加一万。”又加一万？李一凡心里都乐出了花儿，这是上辈子积了什么德，天上掉馅饼能正砸自己脸上？忙赶紧换上一副笑脸“您老什么时候搬家啊？”老头儿看李一凡这变脸的本事，自是心中暗喜，“明天晚上我搬过去，你明天白天给我搬前院去。”“得嘞，还有那个饭馆儿？”老头儿也不客气了，抄起桌上的羊肉片就自顾自的涮了起来“别急，边吃边谈。”“是是是，您老所言极是。二蛋！给哥拿瓶二锅头！”

老少二人在酒桌上推杯换盏，均喝的面红耳赤。“这饭馆儿的事，您给我细说说？”老头儿又点了根烟，不慌不忙道：“这事儿好说。咱这饭馆儿，就两点。第一，咱白天不开业，夜里一点到早上五点，不管刮风下雨都这个点儿；第二，你怎么装修我不管，我再另外给你五万，你把东西都给我准备好，厨子不要找，老头儿我自己上灶儿，你最多再找一个服务员儿，齐活儿。”这两点听的李一凡真是云里雾里，半夜营业，这不是要开黑店吧？“我说爷们儿，你这半夜开店，违法犯罪的事儿我可是万万不能干的。”“呸！就算你干我也不能干。”老头儿又嘬了一口二锅头，“不过这服务员你得给我找个靠谱儿的。”

李一凡心说这不是送上门儿的么？“二蛋，过来！”二蛋忙跑过来“凡哥，你还有什么吩咐？”“就这家伙，我发小儿，你看咋样？”老头儿用他刀片儿一样的眼睛从头到脚扫了二蛋一遍，看的二蛋心里直犯嘀咕，心想这老头儿谁啊，看的小爷我冷汗都下来了。“行，就他了。小兄弟，一个月五千，等过些天我这饭馆开业了去我那帮忙，如何？”五千？！二蛋脸上的表情就跟李一凡听见五万的时候一样一样的，五千顶上二蛋现在的工钱翻个个儿还带拐弯儿的，自是打心里欢喜得很。不过这老头儿张嘴就五千，这事儿靠谱不？想到这暗自在桌下捅了捅李一凡，想提醒他别被骗了。二蛋的小动作老头儿自是看在眼里，从身后的军绿背包里掏出一沓崭新的毛爷爷拍在了桌上。“这一万，就当今天下订了。明天我搬过去，再给你九万，等饭馆儿准备好了能开业了，带着这个小兄弟去找我。”说罢老头儿起身便走。留下盯着那一万块钱发愣的二人。

第二章 搬家

李一凡觉得头要炸了，昨天老头儿走之后，他和二蛋喝了个昏天暗地，连怎么回的家都记不得了，彻底断片儿了。李一凡转身看了眼墙上的挂钟，快11点了，机灵一下酒就醒了。“我这东西还没搬呢！”赶紧爬起来到院子里洗了把脸，正当他嘴里含着牙刷一嘴泡沫的时候，后院的院门“吱呀”一声开了。

李一凡抬头一看不是别人，正是自己的发小儿二蛋。李一凡满脸疑惑道：“二蛋，几点了不去上班？”“上班？上什么班？拜您老所赐，东来顺我是不能去了。”“你上不上班跟我有什么关系？”李一凡话没说完脚先踢了出去，照着二蛋屁股狠狠地踢了一脚。“大哥，要不是你昨天喝多了给我们老板揍了，我能丢了这工作么！”我去！还有这事？李一凡是啥都不记得了，不过祸毕竟是自己闯的，忙安慰二蛋“没事儿啊，等凡哥这饭馆儿开业了，你不就一个月赚五千了么？”边说边往屋里走，“赶紧二蛋，帮我把这铺盖卷儿和衣柜里衣服都搬前院东厢房去。”

正当李一凡和二蛋收拾差不多的时候，门外一人迈入院门，身着黑色长褂，脚上一双黑色布鞋，头戴草帽，左手怀里抱着一盆半人高的小树，来的正是昨天东来顺遇到的那个老头儿！

“哟，挺麻利的啊，这就给我腾好地方了？”老头儿打着哈哈笑眯眯道。这不笑还好，只能说是丑，这一笑可就坏了，两个一寸多长的虎牙眦出来看着就跟录像带里的僵尸一样，笑的李一凡和二蛋头皮发麻。可这老头儿好歹也是二人的财神爷，自是不能怠慢。二人忙迎上前去，二蛋在东来顺当跑堂伙计习惯了，上去就要接过老头儿怀了这盆小树，只见马褂下摆一飘，二蛋诶哟一声摔了出去，李一凡惊的嘴都合不上了，这是什么人啊！都没看见出脚人飞出去三四米！地上的二蛋疼的说不出话，老头儿却笑嘻嘻的说：“诶呀，小伙子这身板太差了啊。我这树一般人是碰不得的，我这是为了你好，还有啊，以后我这后院没有我允许谁都不准进来啊，丑话说在前面，要是让我发现你们俩偷偷进来，我这房子是不会继续租了。”“不会不会，您老这钱都出了，我们没事儿来您这干嘛，这后院都是您的，都是您的。”刚刚这一脚彻彻底底给李一凡一个下马威，心说这老小子真是好手段，钱给足了，还小露了一手给我俩个下马威，软硬兼施啊，这以后我还哪敢背着他干点偷鸡摸狗的事儿。李一凡赶紧把二蛋扶起来，看着老头儿晃进后院。

“二蛋，咱以后可得小心点儿，这家伙还是有点能耐的。”二蛋揉着胸口，感觉肺都快踹出来了，干张着嘴却说不出话，急的用右手直比划。李一凡哪猜得到他什么意思，给他扶到前院的老药铺里坐下，给他倒了杯水让他缓缓。二蛋喝了水坐在椅子上喘着粗气，李一凡则在厅中踱着步。转了几圈，显然李一凡对于饭馆已经有了主意，正在这时，老头儿也走了进来。见老头儿过来，二蛋忙坐正身子，看来刚才那一脚是彻底把二蛋踹服了。老头儿顺势坐在二蛋身旁，手里拿着两个黄铜的铜球盘着，接着从身后的背包里掏出九沓百元大钞，“这是昨天咱们说好的，加上昨天给你的一万，正好十万。五万是这个月房租，五万是准备饭馆儿的钱。你抓紧准备，什么时候准备好什么时候给你们俩小子工钱。”李一凡盯着桌上摆的整整齐齐的钱，心说这老头儿到底有多少家底儿，嘴上应付着“放心吧您内，这事儿交给我了，一个星期咱准开业。还有您老怎么称呼呢？”“叫我老齐。”说着话，老头儿又晃悠着回了后院。

二蛋和李一凡趴在桌子上盯着桌上的钱咽口水，好家伙，那年头有几个人见过这么多的现金啊。“二蛋，赶紧去找刘哥，给我把这药铺重新装修下，下礼拜咱就开张。”刘哥是胡同里的老木匠，手下带着好几个徒弟，那活儿干的麻利，漂亮。二蛋这会儿也缓过来了，看见这么多钱比吃了止痛片儿还管用，忙应着往外跑。

刘哥带着手下五个徒弟说话功夫就到了，里里外外打量了一圈，和李一凡谈好价钱约定好第二天上午就来开工，保准他五天就能装修好。说是装修，这老药铺开了百十年，当年李家祖上也是花了不少心思的，用的都是上等木料，一个多世纪过去了保存的也是相当完好，所说的装修不过是简单的修整修整，加点简单装饰罢了。交代好装修的事儿，李一凡就带着二蛋直奔城北的批发市场，订好了桌椅板凳，锅碗瓢盆，一圈儿下来，二人忙的真是脚打后脑勺。待二人把所有事情打理妥当，天也黑了下来，瘪着肚子的二人回到李宅，还没进门儿就闻到了饭香。这俩人就像个饿鬼一样顺着饭香跟到了后院，原来是齐老正在做饭。正欲敲门齐老先说话了：“前院院子里摆好桌子等着吧。”

正待二人饿的想把桌子都啃了的时候，齐老端着两盘菜出来了。“还不赶紧接一把！”李一凡和二蛋心说你不说话我俩谁敢动啊，这你要是再来一脚半条小命都没了。二人接过齐老手里的菜菜李一凡问了句“齐老，咱还喝点不？”“你说呢？赶紧买酒去！”李一凡对二蛋使了个眼色，二蛋转身就出门直奔胡同口的小卖部。齐老则回后院又端出两盘菜。

待三人落座，李一凡和二蛋闻着菜香口水都快流下来了了。齐老端坐着迟迟不动筷，他俩哪敢动。李一凡先开口了：“齐老饭馆儿的事我俩都办妥了，明天就开始装修，另外需要的东西我们也买好了，明天一起都送来。剩下就是饭馆起名儿和菜单了，您定好，我明天就去办。”齐老这才拿起筷子，见此李一凡和二蛋才拿起筷子。这一尝不要紧，李一凡眼泪快下来了，这味道他太熟悉了，自打他爹妈没了以后，再也没尝过这个味道了，简直跟他妈做的饭菜一样。而二蛋则心说这水平跟我妈一样啊，没啥区别啊。齐老夹起口菜闭目沉思良久，“饭馆儿名字就叫因果吧。明天你去定个牌匾，就写因果俩字。菜单嘛，不用了，客人随便点，点什么我做什么。”“得嘞，那咱走一个？”李一凡忙倒满三杯酒，三人推杯换盏，一顿风卷残云后，齐老回后院休息，二蛋回家报道，李一凡简单收拾片刻也回厢房倒头就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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