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之凡仙》：引 白衣门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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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 白衣门徒

大雨磅礴，一声惊雷，

唤醒了倒在江滩上的一名十四五岁白衣少年。

少年睁开眼，半坐起身，漫无目的的四下瞅瞅。发现自己身下一滩淡淡的红沙，正随着雨水流向大江。他低头看了看身上，发现衣服心口处有拳头大小的一个破洞。他紧张的用双手扒开破洞，看到里面皮肤光洁，没有受过伤的痕迹。长吐一口浊气，站起身，忽然想到一个问题：我是谁？这是哪里？我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少年呆呆的站在原地，好一会儿，才打量起四周。面前是一条大江，滔滔江水奔流不息。身后是密林，雨水打在林间的树木上“哗哗”声此起彼伏。

他犹豫了一刻，沿着江边往下游走了起来。他想总得找人问问这是哪？也许会有人认识他，知道他的出身。

走到雨止风息、云散月出，耳边只剩江水之声，还没见到一个人影。

少年停下步子，眺望江面，眸中映出三三两两的红色光点。不知为何他心中下意识的觉得自己应该躲起来。

月光如霜，一道白影一掠进了林地。少年有些意外，自己刚才一动身轻如燕，轻飘飘的。

不一会大船停在江中，放下一条小船，急速向岸边驶来。

白衣少年紧张的躲在树后，既不敢出来也不愿远离。

船上下来两个人，虽然离的远，少年却看的清楚。两个青年人，一衣青衣，腰挂扑刀。

略高的一个看大船走远，才开口道：“陆提督也真是多此一举，听说那一剑正中心口，怎么可能还活着呢。”

稍矮一点的道：“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听说风家满门如今就这一个生死不明，还说这些人头都要送往京都国师会亲自查验。”

“哼！把我们这些江湖中人编入缉捕队伍，怕朝廷也没安好心。”

“嘘……你不想活了，这话也敢说。”矮个子警惕的四下瞅瞅，手握在刀柄上。

“放心，这百里内都见不到一个人影，怕个鬼。走寻个地方喝一会儿。”

“好。”

俩人朝林地走来，少年心一滞，连呼吸都停止了。

俩人从离少年一丈的地方走过，矮个子忽然停住步子，朝少年呆的地方瞅来。高个子瞅了一眼道：“别疑神疑鬼的，这鬼地方怎么会有人。走啦，走啦。”他拉着矮个子往林地深处走。矮个子略一迟疑，道：“我怎么感觉有人窥探。”

这二人也算是二流高手。高个随手甩出一块飞蝗石，不偏不移打在少年藏身的树上，石头镶入树干一寸有余。

少年一惊，快速向相反的方向掠去。

高个惊呼一声：“还真有人。”纵身追了上去。矮个提气跟上。

这一追一逃一下出去十里有余。

矮个气息有些不均，向前面不远的高个喊道：“师兄你先追着，我歇会。”

高个头也没回，大喊斥道：“平日里让你多用功，就是不听，现在知道自己不济了。”

少年气息紊乱，脚步虚浮。但没有丝毫放松，他知道如果被追上的下场。他偶然的碰了下袖袋，里面似乎有东西。

少年用手一掏，尽出现了两颗圆滚滚的黑色珠子。他不知道是做什么用的，情急之下向后扔了一颗。

后面的高个追得不耐烦，突然提速，想用最后的一点真气爆发出来的力量追上少年。却看到少年向他一甩手，由于距离只有一丈余，根本来不及躲，只好用朴刀横挡。就听到“轰隆”一声巨响，高个武者被炸的血肉模糊。

少年只敢回头瞅一眼，脚下并没有停留。至于追自己的武者是死是活，他没心思关心，只要他不再追自己就行。

他又坚持跑出四五里地，在一片一人多高的荒草地上仰面倒下，喘着粗气，不断的咳嗽。五脏六腑都跟着颤动，好像要离体而出。

等到月落日升，少年才觉得好受一些。又饥又渴的他才想起要找寻一些吃喝的东西。可这荒草地里又去哪找寻，他迷迷糊糊走着走着就跌倒在地，精疲力竭的晕了过去。

再醒来时，已月上高空。清冷的霜华让少年打了个冷颤。他在心里给自己打气：“一定要活下去，才能解开自己身世之谜。”

他寻了一个方向，步履虚浮、深一脚浅一脚的走了下去。

少年沿着一个方向走了十多天，才看到一座城。路途的艰辛难以言表。

虽然此时他饿的有些恍惚，却还保持着警惕，入城时特意看了一下有没有通缉令。发现没有才安心下来，紧绷的神经一旦放松下来就再也坚持不住，进城没几步就晕倒了。

不远处，走来一个老道，仙风道骨，三绺长髥。看到城门口有一白衣少年摇摇欲坠，没走几步晕倒在地。他加快步子走了上去。

路上有人看到这道人，都笑脸相迎，客气的打着招呼。老道也客气的回礼，显得平易近人。

这老道是附近一座小观——太一观的观主。自称太一真人，因一手妙手回春的医术被人称道，附近无论穷苦之人还是达官显贵都会请他来看病。有传他是医仙转世，平时观中的香火也很旺。

太一真人来到少年跟前，查看少年没有外伤，只是饿的，放下心来。抬头看到那残破的城门洞有些恍然，笑道：“白衣门徒。原来应在这里。哈哈。”畅快的大笑。一舒这些年的积郁。

原来太一真人收了两个弟子，却都在武道、符术上有所成，而他一身引以为傲的医术却没有传人。太一真人年遇古稀，心中凄凄。

十年前，一日他在大殿上打坐，尽然睡着了。醒来后只记得一个白衣少年穿过漆黑的门洞，手捧药草，到他面前喊道：“师父弟子来了。”

老道一直记着这事，可一晃十年，并没有梦中事发生。他开始觉得那不过是自己日思夜想，心有所系做的一梦。并不是什么祖师显灵。直到今日，他才恍然。

他把少年抱起，步履轻快的往道观走去。

第一章 奇异的梦

少年醒来时，已是第二天中午。感觉腹中暖暖的，周身有了些力气。身上换了一身不太合身的灰色道袍。他打量了一下这间不大的木屋，一床，两椅，别无它物。

一个青瘦的道人，看上去就三四十岁的样子，气质出尘。面带笑容的来到少年身边，道：“你终于醒过来了，感觉如何？有哪里不舒服吗？”

少年坐在床沿上，想站起来，却发现双腿有些麻，一个踉跄。道人忙扶住他，道：“不要心急，再将养两天就会好了。”

少年坐回床上，施礼道：“多谢道长救命之恩，小子必当结草衔环。”

道人开怀一笑道：“不是我救的你，是我师父，他一会儿会过来。这里是太一观，平时也有些香客，不过不会来后山，你放心在这里呆着就是。我师父是太一真人，医武双绝，人称医仙。我是他大弟子，风玄道长……”

风玄道长简单介绍了一下太一观和观中的人。

原来太一观只有三人，除太一真人和风玄道长外，他还有一个师弟风阳道长。这里距离不远就是北原县城，太一真人就在那儿捡到他的。

少年吃光了风玄道长送来的白粥，舒展了一下身体，躺在床上等太一真人来，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他在睁开眼睛时，来到一处漆黑的空间。天空中只有寥寥一掌之数的星辰，闪烁不定，像是随时会湮灭在夜空里。

等他适应了黑暗，看到脚下是一个巨大漆黑的旋涡，不断的旋转着。他看了一眼就像灵魂要被吸入一般，急忙收回目光。抬头看到不远处有一点光亮。他试着走了一步，发现脚下是实地，才大胆的走过去，看到一个小人盘膝在坐，身上散出朦朦轻雾，淡远飘渺。

小人忽然睁开眼睛，两道慑人的光芒，让少年心中一凛。

小人淡淡的口气：“你来了。”似乎在跟一个熟习不过的人打着招呼。

少年疑惑的问道：“你是谁？我又是谁？这是哪里？”

小人有些意外，看了一眼少年，道：“我就是你，你就是我。这里是元神所在之地。”

少年怔住了，反复咀嚼小人的话，还是不明所以。

小人看到少年发呆，眉头一皱，问道：“你现在真身在哪里？”

“真身？哦，是指真的我吗？在北原县附近的太一观。”少年反应了一下，才答。

小人眉头紧锁，显然是不知道这个地方，开口道：“你不记得自己是谁了？”

少年认真的点了点头。

小人长叹一声，道：“你仔细看看我。”

少年距离小人四五步的距离，认真看起来，“这眉眼，这脸型，这不就是自己吗？”

少年一惊坐起身子，再睁开睛时，发现身边坐着一个慈眉善目的道长。

少年稳了稳心神，才冲太一真人施一礼，道：“多谢真人相救。”

太一真人摆摆手，给少年把了一下脉，道：“你身体很好，像是有些武功底子。你叫什么名字？来自哪里？”

少年摇头道：“我忘了。”

太一真人在给少年换下旧衣时就发现那旧衣胸口处那处破洞，应该是剑伤。只是检查少年身体时没有发现伤口。那时就猜想这少年来历怕是有些麻烦。听到少年说忘记了自己身世，太一真人并没感到意外。

“不过……”少年显然有些犹豫，不过最后还是下定决心说了出来：“我听江边追我的人说，我应该是姓风。”

少年把江边发生的事情告诉了太一真人。

太一真人长叹一声，道：“风家的事老道知道一些，现说与你听……”

原来风家是西川大族，祖上曾是开国功勋，分封西川王，后来逐渐没落，但底子很厚。后人也多在朝为官。现任风家族长风易有六子，长子在京都礼部任职。

不知因为什么得罪了当朝国师，致使招来灭族之祸。

传闻国师的两个徒弟亲自来抄的风家，像是在找什么东西。

传闻风家祖上有过仙人，家里藏有仙家妙法，才招来横祸。

太一真人讲完，谈然道：“老道也是道听途说，并不了解内情。加上北原县地处偏僻，消息传到这里多了许多演义的成份，成了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故事自然是越离奇越吸引人。”

少年点头，自然是赞成老道的说法，如果风家真有修仙妙法，怎么自己不修？！如果修了，还这么轻易被人灭了满门，那这仙家妙法也太不堪，要来何用。

太一真人看少年有些伤怀，道：“如果你是风家人，看年级应该是风家的六公子，听说叫风青。传闻风青有过目不忘这能，三岁启朦，有西川神童之称。不过传闻他很早就出了大燕拜入仙门，不知是真是假。”

少年惨然一笑，自己的身份是确定无疑。不过现在境遇和神童之称真是天地之差。还拜入仙门，如果真是如此，自己又怎会如此狼狈，风家又怎会遭遇灭门之祸。

“我是风青无疑，只是现在小子无家可归，也无处可去，不知能否落根在这道观。”风青抬头看向太一真人。

太一真人瞅着风青没有说话。

“是小子唐突，我的身世很可能会给道观带来灾祸。小子身子也差不多好了，这就告辞。”风青起身下床，只是刚一动就被太一真人按在床上。

“小子你也太小看老道了，再则大燕朝有明文，不管如何十恶不赦之人，只要遁入空门，终身不离，就可免其罪。”太一真人道。

风青一愣，没想到大燕朝还有这样奇怪的法度。

其实这条法度是大燕朝开国皇帝留下的，当年大燕太祖也是为了躲祸才避入空门，逃得一命，从那以后一路顺遂，位登九五。他立国后一直念念不忘当初之艰难，不仅把避祸的九玄观立为国观，还给道人优抚不断，并立了这么一条规矩。

太一真人看着风青道：“如果真打算落根于此，就先做个道童，从小事做起。你看如何？”

风青高兴道：“自当如此，还请观主赐下道号。”

太一真人摇头道：“这个不急，你先安心在观中住下，我明日去县里给你办度牒。”太一真人有自己的考虑，虽然这“白衣门徒”应了自己的梦，却还是要考查一下心性才行。

风青也明白此节，谢过太一真人。

太一真人走后，风青躺在床上想回忆起自己的过去，那怕一点一滴，可是想到头痛，也没有只言片语。风青从刚才听风家满门尽灭，都没有太过伤怀，有一种淡漠的疏离感，像是在听陌生的故事，让他更担心起自己的失忆。

了断红尘，难道用这种决绝的方式才能做到？

风青胡思乱想中睡着了。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风青看到两骑在前面催马狂奔，后面跟着两个道人。一胖一瘦，脚下生风并不比前面狂奔的双马慢多少。

胖道人大声咒骂道：“累死道爷了，等道爷追上你们，看道爷不把你们抽筋剥皮。”

瘦道人一脸轻松，像是猫戏老鼠一般，道：“师兄莫急，前面就是渡口，他们逍遥不了多久了。”

马上二人，年级大的道：“六弟，前面就是渡口，一会儿我拖住他们，你快速上船，沿江直下，天大地天，总有容身之地。”

年级小的少年道：“二哥，不必以身犯险。我还有几颗震天雷，一会封住渡口，能为我们争取一线生机。”

“那是爹娘留给你保命的，不到万不得已不能用。”

“二哥真是糊涂，都到了这个地步，还留着有什么用。”

“唉。”年长者一声长叹。

两骑被马上的人一催，更快了几分。

后面的两个道人也提了一分速度，似乎并不急着逮住二人。

当看到大江时，年级大的道：“六弟你轻功好，先跃到船上，砍断缆绳，我小挡一下就跟上。”

少年皱眉道：“二哥，你先去，我有震天雷，还是我来挡。”

“别费话，让你去就去。”年级大的一鞭打在少年马背上，少年的马一跃而出。

就听少年大喊：“二哥你一定要来，我等你。”

年级大的惨然一笑，目送少年的马去远，自己降低速度。

瘦道人也慢了几分，感慨道：“这种时候才能见人心，真是兄弟情深啊。”不经意的瞅着胖道人的背影，握住了背上的长剑。

胖道人背上似长了眼一样，忽然慢了下来，大笑道：“师弟不用这么急，人还没追到就准备拔剑。”

瘦道人听胖道人一语双关，也不点破，道：“天快黑了，还是早做了断的好。”

胖道人也抽出背上的长剑，道：“也罢，就听师弟的。”

两人心照不宣，沉默下来。

渡口就在眼前，少年一跃借着马力飞上一条小船上，抽出短剑砍断缆绳，一脚在岸口一踏，船向江心而去。

“二哥，快来。”少年大喊一声。

年长者松了一口气，道：“六弟放心去，我一会就来。”毅然抽出长剑，转身迎向两个道人。他一抖长剑，出发一声清呜，大呵一声：“死胖子，拿命来。”直刺过去。

胖道人大笑一声道：“来得好。”身形一晃，年长者眼前一花，等两个人错身而过后。只见年长者呆呆的瞪着虎目，却不再动作，脖子上一条细细的红线，一阵风吹过，尸首分离，栽倒在地。

胖道人不屑道：“自不量力。”

瘦道人看着江心正顺流而下的小船道：“师兄请。”

胖道人冷哼一声，一跃而起，脚下无着直奔小船而来。

少年看到江边发生的一切，正自伤怀，悲愤不已。忽然天空一暗，一团肉球砸了下来。

少年怒意正胜，一跃而起举剑向上扫去。却见必中的一剑被一股莫名的风劲压弯，最后竟然应声而断。

少年也被风劲压的急速下坠，还来不及看清发生什么。就感到心口一痛……

风青被惊醒过来，一只手捂着心口，感到阵阵的刺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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