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步在万界星空》： 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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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胖子

夕阳西下，一抹淡淡的阳光柔和地洒在京城那些幽深的小胡同里。精致的四合院，黝黑的宅门，锃亮的门钹，老槐树下扯闲篇儿的老人，追逐顽戏的孩子，还有那由远而近、略带沙哑的“磨剪子来镪菜刀”的吆喝声……

王枫就站在四合院门口，双眼迷茫的打量着周围的景色。放眼望去，穿着明显是五六十年代服饰人群来来往往，清脆的京片声声入耳，斜阳洒落将王枫浑身渡上了层层金光。

“咕咕咕……”一连串的响声从王枫肚中传出。王枫摇了摇头，打量了自己身上那一件单衣，在瞄瞄了短裤，使劲蹭了蹭脚下的那双破拖鞋，嘴里低声怒骂道：“该死的老天，你将我送过来，倒是给我弄点钱啊。这浑身上下就这么一身破烂衣服，就算想当都当不了啥钱，这不是存心让我饿死么？”

“唉唉！前面那丫你让让，谁让你站在门口的？不知道好狗不挡道么？”王枫回首，只见一个胖子蹬着一辆破三轮向自己撞来，车龙头在不住晃悠，嘴里还在不住的嘀咕，显然胖子是发现王枫之后想尽力避开，只是这段路是他每天回家的必经之路，说句不客气的话，这段路面有几个土坷垃胖子都早已熟记在心，所以压根就没想到转过大门后，王枫后挡在道前，此时想要刹车已然是来不及了。

“哐当”哗啦啦一声响，王枫被三轮车直接撞翻在地，一阵虚弱感从心底传来，在王枫意识模糊之前，只听到耳边传来那胖子急促的声音。“喂喂喂，你丫的可别吓我……”

一阵阵香味传来，唤醒了王枫沉睡的意识，隐约发觉自己好像是躺在一张床上，“咕咕咕……”肚中再次传出饥饿的响声，让王枫吃力的睁开眼睛。首先入眼的就是头顶那有些灰暗的墙顶，几张蛛网高高悬挂，躲在那有些阴暗的墙角之中，房顶正中一盏昏暗的灯泡高挂在正中，让王枫心中莫名的不安起来，那灯泡显然就是建国初期到八十年代的产物，更何况还有一条已经看不清颜色的电线从空中横划而过，被两枚大头钉死死咬在墙角，透过屋外的阳光，大头钉上反射出点点金光。

转头四下打量周边的景色。这是一间十来个平米的小房间，明亮的阳光从木门上的格子窗外透射进来，将墙壁上贴着各式老旧画报印出别样的光彩，其中那张最大的画报上面画的就是那位风靡一时的流行天后邓丽君，画像下面还堆放着十数个破纸箱，纸箱外面还散落着些磁带、画报、图册之类的。

“嘎吱”一声响起打断了王枫探究的目光，那扇有些泛黄的木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一个身材魁梧的胖子手里端着一个热气腾腾的大碗从外面走了进来。那胖子一见到已经坐起来的王枫，眼中就透射出喜悦的光芒，嘴里大声道：“呵，你丫的终于醒了？你胖爷从小到大就没服侍过别人，你丫的到是新鲜，拔了头筹哇。来来来，先将这碗面条吃了，然后该干嘛干嘛去，我可告诉你，你丫的可别想赖在你胖爷身上。”

冒着热气的葱花面已紧紧吸引住了王枫的目光，眼下顾不得跟胖子说话，抬手接过大碗埋头狼吞虎咽起来，还时不时伸出右手大拇指向胖子晃晃。

“嘿嘿嘿，还算你丫的有些眼力。我可告诉你，你胖爷我别的不敢说，就这煮面的手艺放眼这北京城，还真没几个能比得上你胖爷的功力。”王枫不理会胖子的自吹自擂，仰头将碗中的面汤喝的干干净净，然后将手中空空如洗的大碗递向胖子，一语不发的盯住胖子，眼中还闪现出一种希冀的目光。

“你大爷的，真当胖爷这是开善堂的不成？”胖子恨恨的接过碗，嘴里不住咒骂，不经意间捕捉到王枫那希冀的目光时微微一愣，然后咬咬牙道：“好好好，算胖爷欠你的，你丫给我等着。”

随着最后一口汤咽下喉咙，王枫放下人头大的海碗，心满意足的打了个饱嗝。伸了伸懒腰，用力撑了撑床沿起身走到门外。

靠近格子窗的下方摆放着一个炉子，旁边堆放着一些煤块，炉子边上几块破砖头砌成的桌案上还摆放着一些碗筷什么的，那个胖子正蹲在炉子旁边看着那口铝锅里面沸腾不息的水不住轻声嘀咕着什么。

正打量间，那胖子似有所感回过头来，上下打量了王枫几眼，道：“你丫的堵哪不好，非要堵你胖爷的道，真不知道你丫的是从什么地方蹦出来的，成心吓唬你胖爷我是不？要不是居委会的张大妈说你只是饿晕了，你信不信我就在这屋头挖个坑把你给埋了。”正说话间，见王枫依然是一幅愣愣傻傻的样子，突兀笑道：“真不知道你丫是不是饿死鬼投胎，两个人的饭让你一个人给吃了，你胖爷我可还从来没有等别人先吃的时候。”

王枫望了望眼前骂骂咧咧的胖子，心中伸起一股子熟悉感，看着胖子那张脸，忽然展颜一笑，道：“胖哥，多谢你救了我，不然我可得变成新社会第一个活活饿死的人了。”

胖子道：“奇了怪了，在我们伟大的领袖领导下，居然还有吃不上饭的人？照胖爷看，你丫好手好脚的，怎么混到如今这幅模样了？”说完，用着一种很奇怪的眼神上下打量着王枫，道：“你丫的不会打算把你胖爷我当成长期饭票吧？”

王枫含笑点了点头，道：“是啊，我跟胖哥一见如故，所以…………”

“打住，你给我打住。我不就是蹭了你一下么？你还真赖上胖爷我了，你丫也不去打听打听，你胖爷我是干什么的？想白吃白喝你胖爷的？你丫…………”胖子一听登时火冒三丈，立马站起来，伸出右手食指，指着王枫破口大骂。

“唉唉唉……胖哥你先别激动。你听我说，你看我现在也没什么去处，而且身上一个子儿都没有，这离开了多半就是个死哇，胖哥你一看就是那种富有同情心的人……”王枫看着胖子面色越来越难看，眼中似乎还冒着丝丝凶光，急忙道：“当然，胖哥你讨生活也不容易，我看屋里堆了老多些存货。你看这样行吧，胖哥你啥时候出去做生意，带上我一块，我帮着你出货，到时候咱们一起吃香的喝辣的，这样不算白吃白喝吧？”

胖子用疑惑的目光上下打量了王枫几眼，怪声道：“哟，看不出来你丫还是个能耐人啊。你胖爷我走街窜巷这么多年，都不敢夸这海口，就你丫这在新社会都差点饿死的人还敢说带着你胖爷吃香的喝辣的？”

“胖哥，你这话就不对了，这都没试过你怎么知道我行不行？这样吧，如果我跟胖哥出去出货没什么成效，不用胖哥你说，我自动从你眼前消失如何？”

第二章 龙象般若功

“滋溜”一声，王枫跟胖子两人放下酒杯，手上的筷子飞快的伸向桌子正中冒着热气的锅中。胖子一边捞着肥嫩的羊肉，一边道：“嘿嘿，没想到老王你这口才比你胖哥我都还能调侃，这老大一堆存货楞是让你五七天就给销光了。”

王枫强忍着心中那声老王带来的膈应，笑道：“呵呵，不瞒胖哥你说，我以前就是靠这嘴皮子吃饭的。”

胖子嘿嘿直笑，道：“说你胖你还喘上了。不过这手上的存货都卖得差不多了，这两天老王你就在屋头歇着啊，等胖哥去进些好货回来了咱们在大干一场。咱们啊，得趁着眼下这波好时光，再狠狠多赚他娘的几笔。”

“那感情好，我正好可以偷懒休息两天，这两天跟胖哥你东奔西跑的，我这都瘦了好多。”王枫笑道。

胖子笑笑，道：“好好好，要不是看你这两天忙进忙出的，这进货的苦差事怎么地也得让你陪着胖哥受受累了。吃好了没？好了咱就走，早些把货拉回来也好。”

“不是吧。这么急？我说胖哥，你好歹也得让我多喘两口气哇。”

“去你的。这进货都得要好几天的，还不够你小子喘气?再不进货回来，你我都得喝西北风了。”胖子不管不顾，将饭钱往桌上一扔，拖着王枫就往外走。

“碰”刚出门两人就撞一老头身上，胖子那身材哪叫一个结实，直接将那老头撞得飞了出去，在地上接连滚了好几圈才停下来，一大堆旧书从老头怀中散落得到处都是。

就胖子这身材，走进路来地面都得抖上两抖，看地上那老头弱不惊风的干瘦样，王枫心中咯噔一声，心里直唤着：可千万别撞出个好歹来，如今可是五六十年代，建国初期，这京城满大街的行人可不似21世纪那么冷漠，没见人群已渐渐围拢过来。

王枫一拉胖子，抢在人群围拢之前，上前急忙扶起老人，嘴里连声道：“大爷，大爷，你不要紧吧啊？胖子，你大爷的，还不快紧将地面拾缀拾缀，先扶大爷进馆子里面歇息歇息。”

胖子反应也不慢，将地上那堆旧书胡乱收拾收拾，抱在怀里冲进羊肉馆里面，对着那凑上来看热闹的服务员骂骂咧咧道：“你丫的看啥看，还不赶紧端碗热水来，真没眼力劲儿，平日里还敢说自家店铺是百年老字号？”

两人一通忙活之下，那老人终于缓过劲来。老人发觉自个在饭店中时，两只眼珠四下乱转，转头盯着王枫跟胖子之前坐的那桌上的残羹冷饭贪看，耳中已然是听不进王枫跟胖子口中说的什么了。

王枫一看心中有谱，对着胖子使了个眼色。胖子会意，将怀中那一大堆旧书扔在桌上，大声道：“服务员，再来一锅涮羊肉。对了，记得来上一瓶二锅头。”

老人闻言转头对着二人不住道谢，挣扎着要给二人跪下。王枫大骇，这馆子里面的人可都看着呢，若是这老人真跪下去，他二人非得被周边的人打个半死，再扔进公安局去不可。他娘的，这可是五六十年代的京城啊。

王枫急忙扶住老人，嘴里连声道：“大爷，您是我祖宗成不。虽然我们撞了您老人家，是我们不对，可您老也不能这样害我们啊。您老这一跪，我二人就得被活活打死在这饭馆里面了。有事您老只管说，只要我们兄弟二人能帮得上忙的一定帮您，你先起来再说。”心急之下，转头对胖子吼道：“胖子，你他娘的发什么愣啊，赶紧把大爷扶起来。”

胖子闻言拿眼瞪了王枫一眼，看了看满馆子的人都看向他们，知道王枫说的是实情，眼前这大爷这一跪，他们两个还真有可能被馆子里的客人打个半死，心里一哆嗦，连忙伸手跟王枫一左一右，将老人架起，道：“大爷，是我撞您在先，摆桌酒菜给您老赔罪是应该的，您老就甭谢了，再说下去我们兄弟就真没脸见人了。来来来，您看这涮羊肉都端上来了，您老看是不是先用饭，有什么事儿咱也得先填饱肚子哇。”

等到老人酒饱饭足，二人也终于弄明白这老人是干什么的了。据老人说，他祖上是蒙古族人，经过祖上几次迁移，最后到了这北京定居。本来老人家业颇丰，只是在抗战那会为了躲避战火，一大家子人东躲西藏的四处迁移，结果不仅族人在战乱中都死光了，连家业也败下来了。到了如今偌大一家子就只剩下这老人一个，过着饥一顿饱一顿的生活。这不，这老人家里能卖的基本都卖光了，如今只剩下一堆祖上传下来的破书，所以就寻思着出来看看能不能换两钱。

王枫指了指桌上那堆旧书，道：“大爷，您老说的就是这堆书籍吧？我能看看吗？如果可以的话我们兄弟就收了。”看着老人有些怀疑的目光，笑道：“我们兄弟就是干这个的。放心，只要我们看上眼了，一定给大爷您个公道的价格。”

王枫漫不经心的翻了翻那堆破书，嘴里说道：“大爷，您这堆书看着有些年头了，只是这保管的不是很好啊。您看这些书都被虫咬得不成样子了，先不论其它的，就这卖相也……”正说道，那堆破书中露出一本满是破洞的书籍，也就表面上几页瞧着还完好无缺，底下都已经被虫啃得不成形了，封面上那“龙象般若功”五个大字让王枫心中砰砰直跳，伸手将书取在手中，漫不经心的对老人说道：“大爷，我能冒昧的问声，您祖上是干什么的？”

胖子这几天都跟王枫在一块，单看王枫这神色就知道他发现了什么值钱的东西，这配合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连忙说道：“是啊。大爷您有所不知，这书籍图的就是年头，您说说看这些书是您祖上什么时候传下来的，我们也好帮您掌掌眼，这样您这堆书籍也能卖出个好价钱不是？”

老人闻言精神一震，道：“当真？”得到两人不约而同的点头，脸上露出笑容，道：“好好。我祖上之前本来是庙里的一名喇嘛，只是后来受不得苦，就偷偷逃进了关内，这些书籍有些就是那时候传下来的…………”

王枫冲胖子使了个眼色，伸出五根手指比划了一下。胖子见状脸上都快堆出花来，转身面向老人，伸手从兜里掏出一大把钱，递给老人，道：“大爷，您这堆书我兄弟看上眼了，这里有五百块，您全拿走，这堆书就归咱们兄弟了。”那老人闻言二话不说，接过钱就冲出饭馆。

王枫大急，抢在后面冲了出去，只见外面大街上人来人往，哪里还有那个老人的身影。胖子在后面大声道：“老王，什么情况？”

王枫一跺脚，大声骂道：“胖子，你大爷的。我说的是五十块，你掏五百干什么？就这堆破书有个屁用啊？”

胖子脸上面色急剧变化，二话不说，挽起袖子埋头就要往人群中冲。王枫急忙伸手拉往他，道：“胖子，你要干什么？”

胖子嚎道：“老王你别拉我，那可是五百、五百块啊。咱们的一半多家当啊，我得去把那老东西给追回来。”

王枫叹了口气，道：“算了，老人家看着也挺不容易的，这钱咱俩辛苦辛苦还能赚回来。在说他这堆破书里面也不是没有宝贝，咱先把东西拾缀拾缀，有什么事情回去再说。”

胖子惊道：“真有宝贝？”

王枫点了点头，道：“的确有宝贝，只是这些书毁坏的得太厉害了，具体的我得回去再研究研究。”

胖子喜道：“好好。咱们回去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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