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州奇幻记》——饭不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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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林琰

九州大地，平原密林，高山湍流，人与人不同，兽与兽迥异，相同的是尽皆为九州之灵。人灵据沃土之上，凡者耕种农渔，能者开宗立派，以剑宗、禅宗、灵宗为首，宗派林立，家族繁多；妖兽之灵居于万山之中，万山高低不同，高处巍峨入霄，飞禽众多，低处丛林密布，走兽狰狞。万灵各占一方，人入万山难，九死一生。虽是如此，万灵之间倒也算得祥和。

日沉之时，平凡山村。墨衣老者负手立于草屋之外，发型微松，衣角斑驳，似是风尘仆仆远道而来。草屋之内，陈设简单却干净非常，门窗紧闭，樟木方桌之上油灯已然点起。卧榻之上躺着正值芳华之年的产妇，淡衣薄衫、素面朝天也难掩曾经的娇美。分娩之痛非亲身经历者不能体会，貌美产妇却未曾有过一声的啼哭与呐喊，深痛之刻似乎听不见身边产婆的鼓励，也看不见灯火阑珊，只有涔涔的香汗，见证着她此刻的痛苦。

终于，随着一声婴儿的啼哭，产妇紧绷的身体方才渐渐地缓了下来，只是无力去唤一声儿郎，那眼角缓缓滑落的滴滴泪水，不知是因为高兴还是痛苦。那原本充满慈爱的目光渐渐涣散，手臂也无力地低垂，听不见孩儿的啼哭，命息也渐渐地散去。

屋外繁星渐起，伴着婴儿啼哭声袅袅升起的氤氲之气，如绸如缎，如胶漆似美玉，点缀星空。老者悲痛与兴奋交杂，手中命盘滴溜溜转个不停，转瞬间将空中温润的光芒掩盖，一切如常。

老者从推门而出的产婆手中接过孩儿，即使已知晓里面的情况，还是不忍地问道：“她还好么？”

产婆内心惋惜，轻摇额头，迈着蹒跚的步伐，一言不发地径直离去。

老者望着怀中的孩儿，轻言道：“可怜的孩儿，以后这个伤心的地方还能是你的家么？你以后就跟着我吧，我们一起吟游天下，四海为家，可好？既然这里是林家村，我就叫你林琰吧。”

老者食指逗弄着林琰的小手，内心的阴霾也渐渐散去，“小家伙，很高兴认识你，我叫墨心，以后就是你的师父了！作为你师父，也不能不准备礼物，这件玉器就留于你吧。”说着便将命盘祭了出来，拆散，取其间玉石，系于林琰胸前，暗自道：此玉乃夙愿井所产，奇特非常，愿其伴你一生，护你周全。

墨心看着小林琰心中说不出的欢喜，“那你不说话，我就当你同意了哦。”灵性的小林琰眼睛吧嗒吧嗒瞅了一下，哭了起来。

“小家伙，你就这么不配合你师父么？你这样以后有你的罪受！”小林琰似乎是被这假装地威严吓了一下，哭声更加的厉害。

“小祖宗，小祖宗，师父错了，师父错了……师父这就带你去看遍这世间的繁华，这九州之地可是有很多好玩的地方哦，师父带你看个遍，好不好？”墨心轻声哄着怀中的孩儿，瞥见那不远处的草屋，伤感又渐渐浮上心头，信手一挥，草屋便燃烧起来。墨心爱意地看向怀中的小林琰，小林琰似乎也配合地不再哭闹。

“林琰，我们走吧！”说完墨心便背向熊熊的火光，带着小林琰，踏上了吟游九州之路。

第二章 赌约

春去秋来，花谢花开，十载岁月犹如白驹过隙，曾经襁褓中的幼孩已成长如斯，零散的发型镌刻着不羁，黝黑的脸庞深蕴着十年漂泊的不易。漂零九州，日月当被，果露为食，经历过风雨霜寒，只是那贪玩的本性却与其他孩童无异。

“黑心师父，你就放了我吧。我真的不知道放在你衣服里的浆果会引来火蚁，我只是想给你留作早餐，孝敬你也能成为惩罚我的原因么？”被吊在树上的林琰情真意切地向墨心阐述着，“您昨夜没睡好，我不也是一样的么。明知捉弄师父会受惩罚，我还有那个胆量么？再说了，我一个孩童，您这样折磨我，不怕影响我的成长发育么？”

原本仙风道骨的墨心，此刻也未见太多的狼狈，只是火蚁噬咬的那如火灼烧般疼痛还是让墨心不寒而栗。听了林琰的几句言语，墨心也动了恻隐之心，如果再用火蚁来惩罚吊在树上的林琰，确实稍显过分，毕竟还是个孩子。只是墨心不打算就这么轻易地放过他，知其灵基已实，却无心修灵，思忖片刻，说道：“让我放过你也可以，只需好好修习我为你准备的灵术，为师既往不咎，你也自能重获自由。”

“黑心师父，你知道的，我不喜欢修灵。”

墨心一听，鬓髯直立，十年的苦口婆心、悉心教导，却完全不被重视，难免忿忿道：“你这小孽障，和你说多少遍了，这《化龙诀》是我揣度数载，专门为你准备的，这《血封术》也是我千辛万苦方才寻得的，你说不学就不学，那还要我这个师父干嘛？”

“师父，别生气，我兴趣不在这里嘛。”

“那你兴趣在哪里？就是没事试试猴子的屁股里到底能塞多大的水果？小水蛇到底能把自己吞到什么程度？你要是真那么厉害，怎么不去十万大山试试里面灵兽的厉害，欺负这些小动物算什么？”墨心捋了捋自己的须发，平复下自己的心情，说道，“早就和你说了，修灵者，不修长生修健体，不修仙神修无欺。一生磊落，无愧于世，方能随性。”

“随性？我现在就挺随性的，那是不是可以不修灵了？”

“不是，随性不是任性！”墨心压下去的火气差点又被小鬼给带了出来，眼珠滴溜一转，嘴角渐渐浮现出诡异的笑容，说道，“不如这样吧，我们打个赌，要是你赢了的话，我就把我最重要的东西送给你，要是你输了的话，那你也就只能乖乖的给我修灵。”

林琰一听，激动地在树上晃了起来，生怕墨心变卦，立马说道：“好，一言为定！”

但当林琰看向墨心脸上挂着一个不明显的笑容时，心里嘀咕了起来：是不是我答应的太快了，似乎是有什么陷阱吧？他好像也没说我可以不修灵，那他最重要的东西能是什么？管他呢，赢老家伙点东西总是好的。

“那师父你先把我放下来吧，你总不会是想和我打赌我在这树上能吊多久吧。”

墨心信手一挥，藤蔓应声而解。

林琰松了松被久锢的肌肉，自信满满地问道：“师父那你说说我们赌什么吧，你那最重要的东西又是什么？不会是你的老命吧，那我可要不起的哦。”

墨心灵力轻起，右手出现两本灵术，赫然正是要求林琰学习的，一脸奸计得逞地阴笑道：“既然已经答应了赌约，这两本灵术便是为师最重要的东西，只要你赢了为师，这两本灵术就是你的了。”

“啊，贼，这么贼的师父，叫黑心真是绝配。”说完林琰举起双臂，继续言道，“那你还是把我吊起来吧，我不赌了。你这不是摆明地坑徒弟的么，输了你让我好好修习灵术，赢了也是一样，那赌着还有什么意思。”

“这可是你答应的，我可没有强求。那赌约还要不要继续，可别说我欺负小朋友。”

林琰白眼翻了翻墨心，明摆着必输的赌局，还有什么玩的必要，无力地摆了摆手说道：“好吧，也难得师父的一番苦心了。”

“这就对了吧，这才是我的好徒弟呀。”说罢，墨心体内灵气飘起，右手一握，食指轻点林琰额头，温润的灵力夹带着万千字符犹如丝带般向林琰的眉心传去。只是须臾的瞬间，便将两部灵术传输完毕。

“小琰，你灵基已实，只要你勤加修习，对你日后的发展必是大有裨益。”

林琰无奈地拱了拱手，有气无力地说道：“谨遵师父教诲。”

“对嘛，这才像话嘛。”

林琰听着墨心的话，对于无法辩驳的事实也不想去反抗，选了一处稍微干净点的草地便盘腿而坐，片刻以后就仿佛把之前的不快忘得一干二净，起身拉着墨心的衣袖，谄笑道：“那师父，你都教育了我那么久，也累了，是否感觉到些微的口渴或肚饿呀，我去为你寻来，如何？”

“你就不知道先查看一下两本灵术，是否有不懂得地方，好向为师请教，一天到晚就知道吃喝玩乐，不思进取。”墨心的语气并没有责备的意思，反而充满着溺爱，轻点林琰的额头，继续说道，“想去就去吧，修灵毕竟也不能一蹴而就。”

半个时辰之后，平坦的地面立起了一摊篝火，林琰娴熟地往烤鱼上撒着各种调料，滋滋燃烧的火苗慢慢烘出鱼肉的香气。林琰给墨心递过几枚擦拭好的浆果，转身又继续去烤鱼，火焰炙烤的稚嫩脸庞，透露着几分成熟，十载的游历毕竟还是在这孩童的心里留下了一些烙印，磨练让人成长。此刻的两人平静安宁，即使小林琰不曾去问自己的身世，经历了十年的变迁，也能猜到个大概。

弥散的香气，金黄的表皮，泛着油光的鱼肉，都让林琰知道这两条烤鱼已经大功告成。林琰将较大的一条递给墨心，问道：“师父，接下来我们去哪里？”

墨心看着这个跟着自己奔波十载的孩童，思忖片刻，说道：“你烤鱼的调料也快用完了吧，我们先去一下附近的村镇，采购些东西，然后寻一处修灵的场所，毕竟一直的奔波也不利于你的发展。青州剑宗，豫州禅宗，新州灵宗，你想去哪里？”

“去哪里都行，只要师父在的地方，哪里都无所谓。”

墨心爱昵地摸着林琰的脑袋，说道：“好徒儿。灵宗乃散修汇集的地方，人口驳杂，不利修灵。剑宗地处青州，路途遥远，剩下的似乎也就是禅宗了。”

“那我们就去禅宗呗，禅宗乐善好施，有口皆碑，也许真的会收留我们。”

“傻徒儿，勿信众人言，善未必善，恶未必恶，大善藏恶，大恶有善。我们还是去剑宗，路途远是远了点，这样我也可以多陪你一点。”

林琰年龄虽小，也从墨心的言语中感受到了一点感伤，双眼含泪道：“师父以后会抛下我么？”

“傻孩子，怎么会呢？只是你也不能一直跟着我奔波，我也没法保证会一直陪着你呀。你需要成长，为师也有为师的事情。你只要把灵术修好，就是为师最大的宽慰了。”墨心摇了摇手中的烤鱼，继续说道，“快点吃吧，再不吃就凉了。吃完休息片刻我们便出发。”

墨心拿起手中的烤鱼，一边看向林琰，一边大快朵颐了起来，嘴里嚼着鱼肉说道：“好吃，小琰的烤鱼真是越来越好吃了。”

林琰拿起手中的烤鱼，轻扬着嘴角，却怎么也乐不起来，散发着充溢鼻孔香气的鱼肉，塞入口中却有一点说不出的苦涩，也许这就是成长。

“快点吃，村镇上说不定很多好玩好吃的东西，为师带你玩个遍。”

林琰一听有吃有玩，立马高兴了起来，阴霾一扫而光，惊呼道：“真的？黑心师父可得说话算话。”

“嗯，当然。”

阴晴总是孩童的脸上变来变去，上一秒伤心，下一秒高兴，也许这就是本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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