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里的小道士》： 算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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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算卦

故事发生在类似地球的平行空间。

2006年6月5日，冰城人民公园，天朗气清。

……

每次看到公园门口带着“算命证”的大爷大妈，梁仁总会嗤之以鼻。

干点什么不好，非要在这忽悠人？

偏偏还真有那上当的。

梁仁看过类似的解密，这些算命的说话都是有“套路”的，一句话看似说的很对，其实放在任何人身上都奏效，套来套去，来算命的人还挺惊奇，连连赞叹。

红彤彤的票子就这么没了。

梁仁还挺眼馋，这可比自己发传单来钱容易多了。

不过他从来不会多管闲事，每个行业都有每个行业道道，如果贸然揭发，就是打人饭碗，人家不和你拼命才怪。

“小伙子，来坐坐？”说话的是位灰色道袍老者，银发银须，盘腿坐在蒲团上，仙风道骨。

梁仁心里一乐。

瞧瞧人家这打扮多地道，再看看那些灰头土脸风吹日晒的大爷大妈，一点都不注重客户体验……

“大爷，面生啊，新来的？”

“新来的？”老者笑着看了看那些算命的，“我跟他们不一样，我不算命。”

“呦，那您老是来看风景？”

“我在等人。”

“是嘛，不过大爷您这身打扮真拉风，去拍电影都成。”

老者捋了捋胡须，微微笑道：“我看咱们挺有缘的，不如坐下聊聊？放心，我不要钱。”

梁仁嘴角微翘，心道狐狸还是露出尾巴了。

“大爷，你就别费力气了，你们这套我都懂，我每天在这发传单，耳朵都起茧子了，再说了，我兜比脸都干净。”

老者眉头微挑，忽然道：“你最近有血光之灾！”

梁仁发传单的手一顿，有些生气的看向老者，“大爷，有你这么说话的吗？咱赚钱能不能嘴下留点德？搁谁谁不膈应？”

老者微微一笑：“老道自昆仑而来，不久便要离开，遂下山寻找有缘人，传承衣钵，我见小友骨骼清奇，天生道体……”

“打住！”

梁仁摆摆手，“大爷，我也给你算一卦，你再不走，半分钟后必有牢狱之灾！”

城管来了！

梁仁赶紧将传单塞进书包，就地坐在老者身边，装作是来算命的，这一招屡试不爽，每次都没露出马脚。

道人笑笑不语。

哗啦啦

公园门口小商小贩齐齐跑路，不过这次城管大军动真格的了，在街边两头早早设好路障，势要清理整顿。

“大爷，别说我没提醒你，你现在钻进公园厕所，把这身行头脱了还来得及。”

“我说你有血光之灾，你还帮我？”老者笑着道，一点也不急。

梁仁翻了个白眼，反正该说的说了。

“这个给你。”老道不知从哪里掏出一张黄纸，上面勾勾画画一些看不懂的纹路，梁仁还没来得及拒绝，对方直接塞在他手里，“千万拿好，危机时刻可以保命，老道七日内都会在此处等你，你想明白了就过来找我。”

“大爷，你给我这个干嘛，我说了我……”

“小同志，麻烦你跟我们走一趟。”梁仁还想说些什么，背后突然齐刷刷来了四五位城管。

梁仁回头道：“你们是不是找错人了？”

“行了，别演了，找的就是你。”

“小伙子，年级轻轻干啥不好，非得给人算命？你怎么不给自己算算，啥时候发财呢？”

“跟我们回局里备个案，缉拿罚款。”

几人你一言我一语，给梁仁整的一愣愣的。

不是……什么意思？合着这几位以为自己是算命的？

“警察同志……哦，不不，城管大哥，我不是算命的，别冤枉好人啊。”梁仁有些哭笑不得，身边这位才是啊，那一身道袍，那长长的白胡子，多明显的事。

一个领头队长道：

“人赃俱获，你敢说这个摊位不是你的？”

梁仁皱了皱眉，看了看老道，又看了看城管。

自己哪点像算命先生？

有猫腻！

“我发个传单我认了，但你们也不能诬陷我啊。”他还是分得清孰轻孰重的，发传单顶多被赶走，算命属于传播封建迷信，严重了要付法律责任的。

“嘿，那你给我解释解释，手上的符纸是咋回事？”

梁仁一愣，暗道坏了，感情老道早就算计好了，在这坑自己呢。

“这位大爷给我的。”

“大爷？”

几个城管哭笑不得，“哪来的大爷？”

“就在这啊！”

梁仁差点没飚脏话，这么个大活人，是你们瞎还是我瞎？

谁知那领头的更是无语，到老道所在位置用手挥了挥，“人呢？哪有人？小伙子，不就是跟我们回去做个备案，罚不了几个钱，你至于嘛？”

梁仁傻了。

他愣愣的看着城管的手来回在老道身体上穿梭，跟空气没什么两样，而老道笑的越发神秘……

梁仁头皮一阵发麻。

撞鬼了！？

恰在此时，耳边传来一位好心大妈的声音。

“城管同志，你们没来的时候，他就对着空气自言自语，八成真是精神有问题，你们就别难为他了。”

“是啊，我也看到了。”

“这孩子经常来公园发传单，家里条件也不好，你们就放了他吧。”

……

大爷大妈一顿好言相劝，领头城管露出为难模样，最后警告了梁仁几句，让他不要再犯，就离开了。

梁仁充耳未闻，双眼直勾勾的看着前方，老道依然活生生的坐在那里，就在城管们离开不久，老道身体慢慢淡化，像挥发了一样。

咕咚

梁仁吞咽了下口水，冷汗涔涔。

邪门！

太邪门了！

回头一定要去寺庙里烧香，去去一身邪气。

叮铃铃

恰在此时，他裤兜里能砸核桃的手机响了。

“儿子，你快回来吧，你爸不行了！”

“啥！？”

梁仁浑身一软，母亲的话，犹如晴天霹雳，心跳都慢了半拍。

第二章 病危的父亲

梁仁二话没说，打了出租车直奔家里，从冰城到自己家，做绿皮火车要四五个小时，出租车只需要两三个小时。

虽然贵，但现在已经不是考虑钱的时候。

回到家，梁仁直奔医院，屋子里有四五个人，都是姥姥那头的亲戚。

“爸！”

“啊仁回来了？”

“快让孩子看看他爸！”

“儿子！”母亲田芳悲呼一声，眼睛肿成了“核桃”，这些天不知流了多少泪。

梁仁急急的点了点头，直奔病床，就见父亲脸色蜡黄的躺在床上，人瘦成皮包骨，鼻子上插着氧气管。

“爸！我回来了！爸！”梁仁轻轻握着父亲粗糙大手，哽咽出声。

床上黝黑的中年汉子有气无力的睁开眼，嘴巴张了张，却没有发出声响。

“怎么回事？”梁仁双目赤红，望着母亲。

“你爸半个月前还好好的，有天从地里干活回来，半夜突然就……”田芳悲从中来，又哭了起来，几位姨娘帮着说了大概。

原来他父亲半夜突然病了，浑身抽搐，送到医院，该检查的都检查了，也没查出什么病。半个月来，几乎每天都会不定时抽搐一阵，眼看人一天比一天瘦，连饭都不吃了，最近这两天甚至水都不喝了，靠着营养液维持。

之前怕耽误梁仁上学，就没敢告诉他。

梁仁听了后扑通一下跪在几位亲戚面前。

“姨，姨父，我要送我爸去省城医院，彻底检查，求求你们帮帮我，外甥没齿难忘！”

“孩子快起来！”

“啊仁你这是干啥，都是亲戚，肯定帮！”

田芳抱着儿子痛哭，她本来就多病，屋漏偏逢连夜雨，这下家里顶梁柱也病倒了，人生彻底没了希望。

她几个亲姐妹倒是好样的，这些年一直帮衬着梁家，梁仁也一直默默感恩，想着以后自己大学毕业，定要好好工作，报答父母，报答这些亲人。

“儿……儿子……”病床传来父亲虚弱的声音，他大手动了动。

“爸，我在这！”

“照……照……照顾……妈……”

“爸，我会照顾好妈妈，爸你先别说话，你一定会没事的。”梁仁强笑着说，泪水夺眶而出。

众人默默回头擦泪，多善良的人，多好的家庭。

老天爷不开眼啊！

过了一会，梁仁跟院方说明了转院的意思，对方很痛快答应了，帮忙联系了省城大医院，不过现在天已经快黑了，那边人手紧缺，商定明天一早就送他父亲过去。

梁仁让几位姨带着母亲回去休息了，这么长时间，母亲承担了太多，再加上身体不好，咬着牙在支撑。

病房里有四五张床位，不过只有他父亲一个病人，医生最后过来查诊一次离开了，留下梁仁和他父亲在空荡荡病房里。

梁仁怕灯光影响父亲休息，关了灯坐在病床旁默默看守。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一晃来到深夜，虽然很疲惫，但梁仁丝毫没有困意。

嘶嘶嘶

空气中突然传来大喘气的声音，梁仁一惊，以为父亲又要抽搐。

“你儿子？”

“爸，你说啥？”

梁仁忙过去开灯，忽然被一只大手攥住胳膊，如一只铁箍，力道奇大无比，又冰冷刺骨。

“滚！”

“爸？”梁仁有些愣住了，父亲骂自己干什么？

谁知，漆黑的病床传来阴冷的声音：“血债血偿，今天我就带你走……嘶嘶嘶……让你尝尝家破人亡的滋味，嘿嘿嘿……”

梁仁一瞬间冒了冷汗。

“爸，你，你……”

“你杀我孩子，我就杀你孩子！”父亲的手松开了，只听桌子上一阵叮当作响，梁仁警兆顿生，下意识歪了歪身子。

刺啦

一股钻心的疼痛从臂膀传来。

“爸，住手！”梁仁大吼一声，身子朝后摔倒，慌忙打开背后床头灯。

屋子亮了！

他定睛一看，父亲正直直立在床边，脸色铁青，针管胡乱缠绕在身上，拿着把水果刀，气势汹汹的看着自己，最让人胆寒的是那双眼睛，冒着若有若无的绿光。

这哪里是他平日和蔼可亲的父亲！

“爸，是我啊！”梁仁大吼着，试图唤醒父亲。

“嘿嘿嘿……”

梁建国咧开嘴角，低沉笑着：“杀了你儿子，让你们在阴曹地府团聚！”说完，他虎扑过来，举起水果刀照着梁仁脖颈刺下。

梁仁大惊，试图抓住父亲胳膊，哪成想对方力气太大，又是一刀划在他胳膊上。

嘶

他倒吸一口凉气。

二人纠缠在一起，对面是父亲，梁仁不能还手，只能四处躲避，半边身子都是血，流了满地。

“你是谁！”经过片刻缠斗，梁仁哪里还不知道，这事有古怪，从小到大，就算他惹再大的祸，父亲都没动过他一根汗毛，又怎会想杀他？

他忽然想起平日乡间流传的怪事，父亲很可能冲着不干净的东西了。

梁建国哼了声道：“小鬼，可听过你黄二爷？”

梁仁心里一惊。

黄二爷？

那不就是“黄皮子”吗？

原来父亲被这厮给附身了！

看它这般折磨父亲，梁仁暗恨，但也知道这些“大仙儿”不会无缘无故附身，他抱拳一礼道：“是不是我爸冲撞了大仙儿？如果是，我愿意想办法弥补，只求大仙儿放过我爸。”

“不可能！杀我孩儿，拿命来偿！”梁建国面容扭曲，异常阴冷吓人，操着水果刀就向梁仁捅来。

“操！”

梁仁爆了个粗口，左右腾挪，“父亲”一点也不客气，招招致命，好几次梁仁差点丧命，片刻功夫，身上又多了几道伤口。

这下彻底激发了梁仁血性，他随手操起一只板凳：“我父亲平日里连个蚂蚁都舍不得杀，处处与人为善，怎么可能杀了你孩儿？一定是你搞错了！”

“放屁！”

梁建国弓着腰，绿油油的眸子直勾勾的盯着梁仁脖颈道，“我算过，是他杀了我孩儿，就因为我孩儿偷吃了你家老母鸡，就下此狠手？”

梁仁一怔，大概明白了。

前段时间听母亲说，家里的老母鸡隔三差五死的死，丢的丢，说是家里进了狸猫给叼走了。

老母鸡本来就是给母亲熬汤补身子的，为这事儿父亲气的半死，听说还设置了好多陷阱，势要逮住那畜生不可。

原来是这只黄鼠狼精的子嗣。

“你孩儿吃我家母鸡，而且还不止一只，我父亲设置陷阱杀了你孩儿，本来就是一报还一报，你还胡搅蛮缠？”

“母鸡算什么？吃你家鸡那是你家的仙缘！”

梁仁怒极：“我还不信邪了，赶紧从我父亲身上滚出去，不然我找人收了你！”

“呵！小鬼口气不小，我倒要看看，哪个敢收了你家黄二爷？”说着，梁建国操着刀子又向梁仁杀来，一副同归于尽的模样。

梁仁心急如焚，生怕自己跑出这间病房，那“黄皮子”对父亲做出什么伤害举动，但这样下去，自己迟早被杀了不可。

心念电转间，他忽然想起一事，白天公园门口那老道跟自己说，有血光之灾？

梁仁伸进裤兜，符纸果然还在。

“孽畜，受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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