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上一篇文章中,小编为您详细介绍了关于《《异世战天录》: 玄元道宗》相关知识。本篇中小编将再为您讲解标题《花间闻笛》:序章 昆仑雪纷纷。
序章 昆仑雪纷纷
昆仑已大雪三日,山路受阻,一片苍茫寒素之间,两名男子揽辔缓缓而行,那马儿鼻息粗重,蹄步沉沉,显是奔波已久,又难禁这寒气,疲累不堪。其中一男子蜷着马鞭在马颈旁轻轻安抚,道:“再坚持一下,就快到凛风堡了。”那马儿低低地嘶了一声,在积雪中蹒跚前行。身后那男子呵了呵手,提缰赶上,抱怨道:“唐兄,你说咱们在昆仑守得好好的,任那浩气再蛮横,左右打不到凛风堡来,这首领何苦成日差我们去打探中路的战报,更何况……”那唐姓男子侧过头,轻哼了一声,道:“顾首领的心性你岂不知?以他的武功和将才,怎会甘于徒守凛风堡?若非谷主有意牵制,何时轮得到浩气在中路嚣张。”此人名叫唐风晚,是凛风堡的一员副将,投入恶人谷有意施展抱负,却受命安守昆仑,心中愤愤。另一人叫曲墨泽,此番二人前往中路打探战况,又明知徒劳,自觉无趣。
曲墨泽叹了一声,道:“顾首领的武功,我等自是佩服,至于他的心性,未免……”他看了一眼唐风晚,继续说道:“他待兄弟们虽曰义气,但为人终究乖戾,据说曾有弟子撞见他虐杀俘虏呢,啧啧,也不知是真是假。”说完,却发现唐风晚正冷冷地看着他,曲墨泽连忙摆了摆手,道:“当我没说,当我没说。我只是觉得,咱们这首领呵,实在叫人看不透。”唐风晚沉默片刻,才应道:“首领孤寞,鲜与人来往,我等也不便妄自猜测。此地已近凛风堡,你说话仔细些。”曲墨泽点头道:“我自晓得,我不过在你面前这般说说罢了。”
心知唐风晚空抱将才却无处施展,这一路归来闷闷不乐,曲墨泽也觉没趣,好在已回昆仑,可稍慰劳顿,若非大雪封路,此刻大约早已到凛风堡了。曲墨泽遥遥望了一眼山上据点的旗帜,略提缰绳,往前探路。
“你看那是什么?”曲墨泽勒了马,用马鞭指向不远处。
“快走吧,天色晚了,不要多管闲事,”唐风晚并不缓马,径从曲墨泽身边走过,斜眼撇了撇所指之处,便不多言。“喂,你等等我,”曲墨泽调过马头跟了上去,侧身又去看那山脚积雪中,黑黢黢的不知是何物。
忽而一声惊嘶,两匹马受了骇,踟蹰不前,原来山上积雪过厚,垂垂危矣,马蹄虽轻,终究震落了一片,此刻两马惊动,那山上积雪更是接连滚落,阻住了狭道,所幸未伤及人马。两人下马将马儿抚定,唐风晚皱起眉头,去查看滚落的积雪,曲墨泽将马牵至一旁,不禁频频回顾,说道:“那处的积雪似也是新落的,我去看看。”
“小心些。”唐风晚见前方落雪过厚,恐需另寻出路,又忧心意外,只得跟着过去。
“你看这衣服,约莫是万花弟子的。”曲墨泽不及多想,已动手去除那积雪,果然渐渐现出一个人形来,早已昏迷,不知是生是死。唐风晚见无需出手,只在一旁提防着,四下查看,见那不远处的雪中斜插着半截玉笛,笛上刻着万花的门派印记,才缓缓道:“确是万花弟子,只是他何故在此?”
曲墨泽将那万花弟子从积雪中拖出扶坐在一边,双手已是冻得红紫,脸上却隐约冒汗,他仰头看看山壁,又环顾四周,说到:“看这地形,他定是踏空了积雪摔下的,再不救治,怕是要有性命之虞。”
唐风晚冷笑一声,道:“我俩如今被困山谷,已是自顾不暇,你倒有心在意旁人生死。你怎知此人不是浩气细作,或有意对凛风堡不利?”
“啊?”曲墨泽站起身,看看那万花弟子,又看看唐风晚,说道:“可是,我们总不能见死不救吧,就算是浩气的,那也……”唐风晚冷冷道:“若真是浩气的,更要留着他性命,好好盘问。”曲墨泽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回应,自去照看那万花弟子,唐风晚皱了皱眉,将披风除下,令曲墨泽舒缓双手伤冻,曲墨泽却接过披风径直盖在了那万花弟子身上。唐风晚摇摇头,道:“你啊,莫教一时仁善害了自己,害了凛风堡。”曲墨泽仰头道:“哪有那么严重,我们与浩气本非深仇大恨。再说,顾首领向来对万花弟子礼遇有加,若他知道我们见死不救,只怕更要怪罪你我呢。”
“他和万花的渊源……呵,也罢,”唐风晚将笛子抛给曲墨泽,转身道,“我去探探路,你便在此照看,自己小心。”
天色堪堪将暮,唐风晚寻得一处山壁无甚积雪,可勉强攀之而上,只是断无法携同那重伤的万花弟子,曲墨泽难免犹豫,然碍于情势,只得将之暂时安置于一处安全的山壁下再做打算。二人攀上山坡,忽见远处有若许人向此地走来,曲墨泽正要呼喊,却被唐风晚拉到岩石后躲藏,细观那些人的动静。只听其中一人懒懒地说道:“这般鬼天气,首领却叫我们来巡视,说是提防浩气的细作,我要是浩气啊,早就躲在营帐里喝酒吃肉,谁还来遭这种罪。”另一人闻罢打了个寒噤,怨道:“你不提还好,一提酒肉,我越发冷了,咱们快些回去罢。”忽而两人闷哼一声,似是被人狠狠打了一记,又一个声音说道:“你们两个,就知道混吃混喝,首领交代了,算日子,唐副将和曲队长这几日该回昆仑了,眼下大雪封山,道路多阻,还不快去探查地势,速作禀告。”那两个闻罢,只得恹恹地分散去了。
曲墨泽低声道:“看来是自己人,咱们出去吧。”
那人倒也耳力了得,拔剑走来,喝到:“什么人,出来!”
“是我。”唐风晚挡在曲墨泽身前走出,淡淡地说道:“如首领所料,我们回来时遭遇积雪,是以耽搁了。”那人认出了二人,立即收了剑,叫手下来接应,曲墨泽连忙说道:“我们在山下救了一名万花弟子,奈何伤重不敢随意搬动,你们去多找些人来救援,要快!”唐风晚看了他一眼,也不多言,只交代务必将二人的马匹细软寻回。
曲墨泽奔波数日,又是救人又是攀壁,早已疲累,回到凛风堡休歇一番,更沐饱食,不觉已是星夜,心中记挂着战报,便要去找唐风晚商量,门开半扇,却见唐风晚正朝这边走来。
“这么晚了要去哪里?”唐风晚提着盏微弱的灯笼立在门口,轻轻抖落衣上的几片雪花。月明星稀,寒山素裹,映得他的目光清澈而神采。曲墨泽出了会儿神,心想同样是路途奔波,仆仆风尘,唐风晚却总是和那位顾首领一样,意气风华,毫无怠意,无怪乎其二人满腔抱负,一身豪气,相比之下,自己是如此逊色和弱小。
“我、我正要去找你,向首领回禀战报之事。”曲墨泽将视线移开,低声问道,“你来也是为此吗?”
“我就不能来看看你?”唐风晚说着,推开另半扇门自顾走了进去,将屋内灯烛重新点上,同时问道:“既说起,你可有想过如何禀报首领?”曲墨泽答道:“不就是同前两月相似,虽有纷争,亦无得失,各地谨遵谷主之意么?”唐风晚闻言放下手中蜡烛,回过头沉声道:“这是谷主要的答案,却不是首领要的,你若依旧如此,下回我可无法再带你去了。”曲墨泽一愣,喃喃道:“啊,我又说错了吗。”
唐风晚上前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说道:“无妨,战报之事也不急于一时,你这些日子辛苦了,当好生休息。再说,首领现在可无暇顾及我们呵。”他熟稔地倒了杯水坐下喝了,看着曲墨泽依稀透着疲惫的脸庞,方始觉得有些困倦。
曲墨泽不明后半句话的意思,随口应道:“首领自是日理万机。对了,那万花弟子可救回来了?情况如何?”
唐风晚放下杯子,轻轻一笑,道:“就知道你要问,你可知是谁将他带回的?”他顿了顿,才道,“首领亲自去救的人,现下还照看着呢。”
“首领亲自?”曲墨泽瞪大了眼睛,有些惊讶,继续问道,“如此说来,可是首领熟识之人?”
唐风晚摇摇头,道:“怕也未然,据说首领只听闻是万花弟子便匆匆赶去了,你也知道,咱们这位首领性情孤僻,对自己的同门也未必理会,唯独对万花一派恭敬有之、容忍有之,想此前那浩气细作,满口胡言,首领竟毫不质疑,放任其离开,以至我们在黑戈壁吃了大亏,他却仍无悔意。”曲墨泽想了想,说:“此事我也有所听闻,当时大家只道首领被那女子迷惑,可细想来却也不是。”他有些好奇地看向唐风晚,问到:“所以,首领和那万花谷究竟有何渊源?”
曲墨泽竟也有心打探这等不着边际的传闻,唐风晚不免觉得好笑,故作神秘地说:“我也只是隐约听闻,首领曾得一位万花弟子以命相救,至于那些有关首领乖戾的风言,似也与此有关。”曲墨泽听罢,面露忧色,说道:“也不知此举是救他还是害他,我救起那人时发现……”
“好了好了,”唐风晚起身整了整衣服,去取那灯笼,一边说道:“那万花弟子既有首领看护,你就不必再过问了。你总有闲心去管顾他人,也不知好好照顾自己。”曲墨泽将他送至门口,忽而想起什么,转身去屋里取来一件披风替唐风晚披上,低声道:“你的披风,抱歉了。”
唐风晚故作着恼地说道:“可算是想起我来了。”他的背影渐渐消融在银色雪夜里,依旧透着意气与豪情,宛如那皎皎星辰,静谧而不知疲倦地闪烁着。
第一章 故人欲断魂
据说此后数日,凛风堡首领闭不见人,唯有医师可进出其房间奉汤换药,唐风晚与曲墨泽几番前往欲商讨战报之事,却只被问询当日救人之情形,部众间不免纷纷传言,首领轻信万花弟子贻误攻防之事怕是不日重演。所幸此时昆仑境内平和,据点事务皆由唐风晚等副将处理,曲墨泽则带领部众与山下村民共同处理积雪,辟清山道,恢复谷内与各据点的通讯往来。
一日曲墨泽前来请示除雪事宜,正见医师自首领房中出来,便上前探问,那医师知屋内之人是曲墨泽所救,乃详实相告,更惭愧地说道:“花公子前日便醒了,原来他医术了得,老朽的方子经他略改,竟药效倍增,他还替老朽祛除骨寒呢。”曲墨泽放心下来,口中应承,向那屋子张望,然而屋中不得透风,门窗紧闭,只得作罢。医师见他诚心关切,便道:“花公子已知晓曲队长之恩,有心相见,不意您这几日下山去了。此刻顾首领不在屋中,曲队长请自便,老朽先去煎药了。”曲墨泽点头道:“如此,我去探问一声。”
屋中药气充郁,说不上来是芳是涩,桌上针砭分散,药方交叠,哪里像是凛风堡首领的房间。曲墨泽心想,这顾首领武艺高强,体质健朗,何曾这般与汤药为伍过,不知这万花弟子究竟是何人,竟令首领这般看护。忽听得屏风后一个声音问道:“可是曲公子?”这声音清柔而温和,气动而力弱,确像是重伤初愈的文弱公子。曲墨泽转到屏风边应道:“听闻公子苏醒,在下冒昧前来探望。”
只见床上之人半支着身子,正在看药方,此时见到曲墨泽,便勉力坐起,微一欠身道:“还未谢过曲公子救命之恩,只是眼下我伤病在身,恕无法与公子行礼了。”曲墨泽连忙上前扶住,替他正了正靠垫,说道:“言重了,我只是恰好经过,真正劳心救治的还是我们首领。”那人点头道:“顾首领的恩情,更是无以为报。”细看下,此人虽因伤病而脸色憔悴苍白,但面容清秀,眉目温婉,即如体态纤瘦,倒也非孱弱阴柔。曲墨泽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他的后颈上,当日在雪中相救时便注意到,那白皙的颈上隐约有一道黑紫色的伤疤,一直蔓延入背部,只是被发领交掩,不甚明显罢了。
那人抬手梳弄了一下头发,说道:“我、叫花闻笛,微字怀之,曲公子唤我怀之即可,闻笛亦无妨,不必拘礼。”曲墨泽回过神来,才觉失礼,脸上一红,略显尴尬,乃自报了姓名,起身去倒了一杯水来。
花闻笛伸手去接茶盏,指尖却顿了顿,落在了曲墨泽的手上,又探到手腕处把看了一回,曲墨泽一愣,将手中茶盏跌落,又慌忙去接。只听花闻笛自顾说道:“是我疏忽了,那日你为救我,徒手接触冰雪多时,经脉为寒气所郁,不知近来是否有腕上无力,持物不稳的迹象?”曲墨泽闻言,正为落杯得了个借口,顺势应道:“嗯,难怪这几日练功时总觉得出力不稳,原来是这个缘故。”
曲墨泽自觉逗留已久,便要离开,花闻笛又以其为救自己而受伤之故,心中歉然,执意要为其施针拔寒,曲墨泽推辞不过,私心又确想与之多相处片刻,于是取来针药,坐在床阶边,搁着手任其摆弄。烛影摇曳,金针泛光,所及之处,只觉气血贯通,温热舒畅。花闻笛自幼师从万花谷药王孙思邈,得其真传,又因体质特殊,终日与药石为伍,是以年纪虽轻,已然有起死肉骨之能,行针施药,更是一丝不苟,此时心无旁骛,亦无暇置言。他不习内功,又重伤初愈,凝神用心之际,不免气息沉沉,额上冒汗。曲墨泽的经脉随着行针时郁时畅,加之屋内封闭,安静而昏闷,渐渐觉得吐纳不稳,周身有些不自在起来,抬眼间,正见花闻笛神情谨然,目光专注,清澈而柔和。这种眼神,与唐风晚之果毅自信明明截然不同,又有着说不上来的神似。
自觉礼失,曲墨泽赶紧将视线移开,却不知该落在何处,恍惚间,又看到了后颈上那道若隐若现的伤疤。寻常武器,不至于伤得这么深,若是意外,又不似这般齐整,且陈年伤疤仍显黑紫,不知是毒是淤。无论如何,这道伤疤都烙刻着一个苦痛的过往,能从这苦痛中向死而生的人,具有多大的坚毅和勇气啊,也无怪乎眼前之人甫从雪山冰原死里逃生,便已镇定自若地替他人号病问诊了。
“你也好奇这道伤疤的来历?”花闻笛收了针,见曲墨泽正看着自己出神,并不着恼,只淡淡一笑,说道:“顾首领、似乎对这伤疤有什么误会,将我误认作他的一位故人,曲公子可知其中渊源?”曲墨泽告声失礼,稍稍舒展指腕,摇头道:“首领的事情,我等所知甚少,只是听闻他曾得一位万花侠士以命相救,是以向来感念万花一派。”犹疑了片刻,又试探地问道:“首领他……可曾为难于你?”
“何出此言?”花闻笛疑道,“顾首领对我照顾有加,原来是托了谷中前辈的荫泽,倒教我受之惶恐了。”正说罢,忽听得房门被猛地推开,曲墨泽想要回避已是不及,一人径直走入内室,喝道:“谁让你擅自进来的!”
曲墨泽自知僭越,一时无措,连忙赔礼:“首、首领,属下……”唐风晚闻状跟着进来,见了曲墨泽,皱眉使了个眼色,暗暗摇头。那首领不去管二人,转向花闻笛厉声道:“你若当真惶恐,就好生养伤,少为些小事劳心费神。”说着,袖子一挥,将那些药方金针拂了一地。
花闻笛并不动容,只慢慢说道:“我不过是摔伤了腿,早已无大碍,何况行针施药,耗不了什么心神。”他探身去拾药方,那首领乃觉方才情急,语出不逊,有些歉然,俯身将药方收起。唐风晚与曲墨泽告了退,自行离开了。
“方才他与你说了什么?”这首领名曰顾愁,也有人说是叫顾秋心,字无念,他性情孤僻,鲜与人来往,武功却是奇高,年纪轻轻便名震江湖,跻身恶人谷几大高手之列,谷中部众大多对他敬而远之,即如唐风晚等人,也对他颇有忌惮,能让顾愁俯首的人,怕是屈指可数。
“曲公子听闻我醒了,来探问一声。我见他因救我而伤,过意不去,顺手替他拔寒而已。”
“昨日是吴医师,今天是曲墨泽,你们这些行医之人,是不是看谁都有病?明明自己伤得最重,却不知静养。”顾愁扶着花闻笛靠下,手指触及那颈后伤疤,不由得顿在那里,轻轻滑过。花闻笛抬手挡开,说道:“听闻顾首领感念我谷中前辈,是以对我照料有加,今次救命之恩,已难回报,首领盛情,实在受之有愧。”
顾愁迟疑道:“你当真不是他?”
花闻笛道:“我已说过,我幼时未曾离过花谷,更未去过你说的纯阳,这伤疤,是我误闯了工圣前辈的机关阵所致,并非什么野兽所伤。再者,诚如顾首领所言,那位前辈怕是凶多吉少,还请顾首领节哀,莫要思怀过深了。”
“我自有分寸,”顾愁轻叹一声,接着说道:“你要的冰魄和其他药材,我已命人去收集,过些时日便可送到,你且安心养伤。”花闻笛道声有劳,顾愁起身待走,又回头问道:“那个人……对你很重要吗?”花闻笛想了想,说道:“医者之心,性命而已。”
“呵,好一个性命而已,自己的命,却可轻弃么?你们一样,都是疯子。”
之后几日,花闻笛仍旧卧病房中,曲墨泽虽心中记挂,也只得偶尔向吴医师打听。唐风晚思量一番,终觉得此人来历不明,言语间又有诸多隐瞒,况且顾愁对他全然信赖,毫不设防,这般留他在凛风堡,恐生事端,然而唐风晚几番向顾愁劝诫,都被阻了话头,顾愁甚至放出话来,倘使再有人非议,便将他逐出昆仑。然则另一边,巡视的弟子却间或禀报,山下疑有浩气之人往来,似乎在打探什么,只是未抓到证据不敢贸然发难。唐风晚心知此时若提起浩气细作,定会让顾愁认为他们诸人有意为难花闻笛,是以只得暂且将此事压下,同时加派人手探查。
一日闻报冰魄和诸般药材皆已备齐,花闻笛亲往药庐督制,吴医师由来负责他的伤药,多有接触,知其为人,又曾受其诊治,讨教了不少医术,自是对花闻笛恭善有加,唯命是从。而凛风堡其他弟子,大多只是听说首领亲自救回一重伤之人,安置在自己房中休养,并为此几番与诸位副将发生口角。众人早是好奇不已,此刻闻说其亲到药庐,不免有好事者前来打探。
只见花闻笛儒雅文弱,正坐在院中仔细筛选药材,双手白皙修长,骨节分明,在那草木间游走,宛若脂玉。一头乌黑的长发慵懒地披着,时而随风飘动,时而低垂。那些人躲在院门外,看得出神,其中一人忽而说道:“想当初那浩气女子,也是这般。”另一人闻言低声道:“你们说此人会不会也是浩气派来的?”先前那人煞有介事地说:“极有可能,浩气算准了咱们首领好这口。”“被首领听到,你小子吃不了兜着走!再说,这人虽然娘气些,怎么看也是个男的。”“你怎么知道咱们首领……”
花闻笛手中不辍,只作不闻,吴医师听得私语之声,提着炉扇就冲到院门口,喝斥道:“看什么,等着首领亲自赶人么!”那些人讨了没趣一哄而散,其中一人上前陪笑道:“吴老,您消消气,我是来领药的。”吴医师看了他一眼,道声候着,转进屋中去取药。那人溜达进院内,斜眼偷偷打量花闻笛,随口说道:“小公子,被派到药庐打杂呵?”花闻笛依旧专心分拣药材,不去理会,片刻吴医师拿着一小罐药膏出来,往那人手里一塞:“没见今天药庐正忙着吗,拿了药赶紧走。”
那人很是不服,把看着那小罐子说道:“我说吴老,你这药到底灵不灵?我都用了五日了,伤处还是疼得紧。”此人前些日子被派去清雪,叫山石砸伤了肩臂,所幸只是皮外伤,只需领些膏药涂抹,然而这般治了数日,却不见好转。吴医师没好气地说道:“皮糙肉厚的,装什么娇贵,少得了由头偷懒。”那人听罢只得灰溜溜地走了,花闻笛抬头觑了一眼,见那人背影僵硬,托住胳膊倾着半肩,模样滑稽,又不似故意作态,便向吴医师问了情状,吴医师见问病症,也不敢怠慢,将这几日的诊治细细说了,花闻笛思量片刻,道:“想是肩胛骨滑了几分,明日再不见好,替他引骨度针即可。”吴医师正要应承,那人突然从院外闯进来,口中喊道:“此话当真?小少爷,您眼下就替我治治呗!”吴医师恐他冲撞了花闻笛,挥着炉扇将那人挡开,喝道:“首领同意,便替你治。”
方才那人正出了院门,耳尖闻得二人在讨论自己的伤,便躲在一边偷听,才知这几日药不对症,总不见好,此时大咧咧地在石桌边坐下,无赖道:“还不是你这老庸医害人,再叫你治,我命休矣。”转头又讨好花闻笛:“小少爷,您面好心善,救我一救,不过举手之劳,举手之劳。”说着待要抬手,又疼得哼唧起来。花闻笛伸手替他号了号脉,吴医师为难道:“花公子,这首领为着前几日的事可没给过老朽好脸色,您还是歇歇罢。”花闻笛道声无妨,交代了所需的针药请吴医师去取,那人大喜,得意地向吴医师挑了挑眉,也不顾屋外寒冷,袒了半幅衣襟让花闻笛查看伤势。
“呸,什么德性,看首领收拾你。”吴医师愤愤然进屋,他本是山下长乐坊村人,虽曰世代行医,也不过学了些皮毛,因受了恶人谷的恩惠,自请到凛风堡当个医师,平日里采办常需药材,治些跌打风寒,偶或被人打趣医术不精,也并不生恼,此时被花闻笛当面指说误诊,只是觉得倾佩,唯忧心首领因此动怒,难免忐忑。
不多时,那人受毕针药,肩臂已能稍稍抬动,不似先前那般伤疼,又得了新调的伤膏,大喜称谢,吴医师不耐烦地将他赶走,继续替花闻笛制药。“花公子医术当真了得,”吴医师一边照着药方抓药研磨,一边感叹道,“这些药方,老朽闻所未闻,细看其中配伍,又是极其精妙,参悟不透。”花闻笛翻看着药方,左右思量,说道:“此等病症原本罕见,无怪乎前辈不知。这些药方,闻笛也是从古书典籍和几位宗师处得来,不知效果如何,聊且一试。所幸其中多味药材和那冰魄,皆是昆仑所有,还未谢过前辈费心搜寻。”吴医师连声道:“哪里的话,花公子乃药王高足,信任老朽协同制药,已是莫大荣幸。”
花闻笛又谦逊几句,自去看那方子和药材,不觉天色将晚,几炉药都炼失败了,见花闻笛独自坐在院中发愁,吴医师只得安慰道:“这药也不急于一时,你自己伤病未愈,可别再累坏了。”花闻笛轻叹一声,道:“也罢,容我回去再想想。”吴医师稍作收拾,取来拄杖正要去扶花闻笛,却听得院外嘈杂,几个人探头探脑地围在外面,朝里张望。吴医师心头火起,提着拄杖就去赶那些人,喝道:“有完没完,都散了!”
一人躲开吴医师,溜进院内,向花闻笛恭恭敬敬地作了个揖,小心地说道:“花公子,此前多有冒犯,还请您多多包涵,我们、我们是来求医的,您菩萨心肠,替我们诊治诊治,如何?”原来先前那人私下受了针药,心中得意,竟四处张扬,到后来更是大肆夸饰,将花闻笛说得神乎其神,不一时便在凛风堡内传开了。此间部众多是些在刀尖上摸爬滚打的江湖人士,免不了旧病新伤,未曾根治。再者,虽然此前被吴医师呵斥驱赶,他们对这位万花弟子的好奇却是未减分毫,有意一睹真容。是以这些人中,有真心求医的,有借机围观的,更有唐风晚等副将的手下前来一探虚实,此刻纷纷杂杂,在药庐内外围作一团。
花闻笛虽从不拒绝求医之人,奈何伤病未愈,忙了一天已是疲惫,又为炼药之事心烦不已,于是歉然说道:“恕在下今日有些累了,诸位若有何病症,不妨明日来这药庐找我。”众人听了,有的欣然称是,有的却以为不过推脱之辞,还有的只是说些闲言碎语,暗自打量,吴医师将那拄杖在地上猛地敲了几下,众人却置若罔闻。
花闻笛被这突如其来的喧闹声吵得乏了,扶着桌子站起,吴医师见状急忙来搀他,忽然众人齐齐噤声,向两边散了开去,只见一人气势汹汹地大步走了进来,站定在花闻笛面前,紧紧盯着他看,门口那些人有的慌忙溜了,有的呆立在一旁,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面面相觑,大气也不敢透一声,突然被那人回过头瞪了一眼,立即皆作鸟兽散。吴医师暗道糟糕,垂首站着不敢去看。
这凛风堡中,除了首领顾愁谁还有这般气势?“好,很好,”他冷冷地说道,“药王高徒,须臾不忘行医济世,这壶是悬到我凛风堡来了。”花闻笛瞒着顾愁来这药庐,本意只在炼药,不想药未炼成,又生了许多事端,心中亦是愧疚,沉默片刻,才道:“抱歉,我执意前来,吴医师,并不知情。”
吴医师早已手心冒汗,听了这话又不好随意插嘴。事实上今日一早他去给花闻笛送药,顺道告知所需冰魄与药材已集齐,随时可用,花闻笛炼药心切,谎称已得顾愁应允,吴医师才将他带来,虽曾有疑虑,也不便说破。此时花闻笛开口先替他开解,反令他有些自责,他倒不在乎顾愁当真向他发难,却是见不得花闻笛受丝毫委屈,这些时日以来,他早已将花闻笛视作自己的孩子,又对其医术很是感佩。
顾愁斜眼看了看吴医师,吴医师顺势道:“怀之今日想必累了,该早些歇息才是。”
花闻笛不再作声,抬头看着顾愁,眼中已有倦意。顾愁待人冷若冰霜,不留情面,唯独看到他时却狠不下心来,想要将其禁锢在身边,又恼其几番自作主张,此时见他面色困乏,身子无力,也只得故放狠话地说道:“再有下回,便拆了这药庐。”他抓起花闻笛的手腕要走,疏忽了他腿伤未愈,花闻笛被他一拉,一个踉跄险些摔倒,顾愁急忙回身护住,吴医师也是一骇,本能地前来相扶。
顾愁皱眉道:“花神医的医者仁心,还是把自己治好了再出来折腾吧。”说着,将花闻笛侧身抱起,花闻笛大惊,想要挣脱却无力动弹,腿伤也隐隐作痛,只得攀住顾愁的肩膀,不敢作声,却觉得顾愁的心脏就在耳边跳动,又急又沉,听得他也不免紧张起来。
待到着了床,花闻笛才缓过神来,羞恼着将顾愁推开:“你、你、这么多人看着,成何体统。”顾愁不屑道:“随他们看好了,又不是没见过。”当日顾愁从雪谷中将花闻笛救回,动静之大,上下皆知,唯花闻笛重伤昏迷,无所知觉罢了。顾愁替他除了鞋,待要去脱外衣,却被挡开。花闻笛定了定神,正色道:“我早已说过,此来昆仑,只为求药,顾首领收留相助,闻笛感念万分,然若耽误了炼药,恕我不得不告辞了。”说罢又有些忐忑,不敢去看顾愁,然半晌不闻动静,只得说道:“我累了,顾首领见谅。”便侧身朝里躺下。顾愁坐在床边,只是静静地看着他,当年的那个人,匆匆一面,生死未卜,如何仅凭一道伤疤便能确认呢?且不说花闻笛断然否认,即便真的是他,时隔已久,也未必放在心上,只顾愁自己难以释怀罢了。而眼前的这个人,是心念所系的感应,还是尘封往事的替代?他说不上来,也不愿去想。看着发丝间那道若隐若现的伤疤,顾愁不由自主地伸手去抚,花闻笛忽觉颈后一凉,倏地坐起,瞪向顾愁。
却见顾愁的目光中透着从未有过的温柔和感伤,手缩在半空,有些失神,花闻笛见状,不免有些心软,抬手护住后颈,低声道:“你、你干什么。”顾愁酝酿了片刻,才说道:“今天的事,抱歉。”“嗯?”花闻笛没想到顾愁这般心高气傲目空一切的人也会道歉,有些惊讶,只听顾愁继续说道:“我回来不见你,以为你不辞而别,寻到药庐时,又见那些人对你无礼,是以气急了些。”他想去查看花闻笛的手腕,又觉不妥,只是问道:“可曾伤了你?”
花闻笛道声无妨,周身疲惫,心中却又烦乱。顾愁始终将自己错认成故人,几番解释,仍未能令他彻底断念,虽说留在凛风堡便于养伤炼药,但终究多有拘束,这些时日早已引得凛风堡上下非议纷纷,即便顾愁有意禁论,那些风言风语,花闻笛不会不知。更何况,恐怕顾愁自己也隐约察觉,他的情感绝不止是对往日救命之恩的单纯感念,倒更像是害怕再次失去的过分的保护欲和占有欲,他所耿耿于怀的,究竟是那个人、那件事,抑或只是一种虚无缥缈的情绪,这么多年来,顾愁总是有意回避,如今花闻笛的出现,却让他不得不重新面对了。
“在你看来,我也许很可笑,”顾愁说着,扶花闻笛躺下,替他盖上被子,“你忘了也好,不曾记得也罢,是他或不是,只需明白,我绝无意伤你,哪怕你是浩……”花闻笛心中一凛,闭上了眼睛。
顾愁思绪翻涌,黯然神伤,自言自语道:“我自幼长养在纯阳宫,师兄师姐们虽然都很照顾我,却从没有人在意我的心思。那时的我,饱食终日,无所用心,想练剑便练剑,想偷懒便偷懒,只觉得山中岁月清宁,世事也不过如此了。
“直到有一天,师兄带着一个孩子回来,说是沿途经过某个村庄时,那村子内困瘟疫,外遭山匪,荒乱不堪,师兄收留了幸存的他,给我作伴。他不爱练剑,倒时常缠着万花谷来的客人学习医术。他有着孩童少有的沉稳,却又有着历经灾祸后难得的天真,那副赤诚的模样和澄澈的眼神,在当时真叫人讨厌。我不爱理他,他却仿佛、总能看透我的心思。
“一日,我哄他一同溜下山玩,却不料就此遇险,我忘了究竟是野兽还是敌人,吓得眼看不清,耳听不见,只觉得他将我扑在身下,那血,就滴在我的脸上,淌入衣襟,从温热流到冰冷。这些年来,那一刻仍时时萦绕梦中,须臾不曾忘怀。等我终于醒来的时候,已经被救回了山上,而他,却仿佛从此消失了一般,我求着师兄疯狂地找了三天,可是连那血迹也被大雪掩去了。他未曾正式拜入纯阳,门中弟子大多不知他,他们都说是我自己疯魔了。
“从那时起,我苦练武功,发誓不再让身边的人为我流一滴血,也只有在全心练剑的时候,我才能稍稍平静下来。一旦停下,便愈发憎恶自己的弱小,也越发想念他。后来我多方打听,隐约听说他被带去了万花谷,可是几经探访皆是无果。如今时隔多年,那个人,那件事,更是音讯杳然。”
顾愁沉浸在回忆中,伤怀难禁,低头再看花闻笛时,早已沉沉睡去。他小心整理着花闻笛鬓边的碎发,自嘲地一笑:“那日我正在房中小憩,他又入我梦中,这次却是面带笑容,缓缓走来,不置一言。可就在我要抱住他的那一刻,他却如烟消散了,只在我的掌中留下几片血红的花瓣。我惊醒后神思未定,忽闻部下禀报在雪谷中发现重伤的万花弟子,我想也不想就赶去将你救了回来。你……真的不是他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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